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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与命运

2018-08-21奉秦林胡平毛云尔柴棚余志权

湖南文学 2018年6期
关键词:外一首阳光

奉秦林 胡平 毛云尔 柴棚 余志权

爱 (外一首)

→奉秦林

这世间还有奇遇

身体的玫瑰

像一些音符

那片草叶

抿着笑意

要去攀爬孤零零的山丘

要去守着

也要看见

猎人们手持绿玉杖

捕获爱

晚餐时祷告了爱

你是山风吹皱的一池水

也可以作为黑夜浸染的石头

站在摆渡人面前

去问渡河的口令

要去扬帆

水醒了,要去建造码头

竹竿磨你手上的茧子

让它们更成熟一些

再去寻找一处寂静的浅滩

让你更了解爱

窗子动了

是颤抖,甚至呜咽

是否有夜的呻吟

你醉了

敲着墙摸索掉落的灰砖头

可知有霾盈满了眼

那是雾?窸窸窣窣地连纱窗也不可阻挡

呼吸么?外面的一蓬草露出根茎

像你的胡须

趴在纱窗上

两只手去捡细碎的影子

咀嚼

时而吐出烟圈

不像一只幼鼠

倒成为了一只温柔的猫

我悄悄靠近

在那里猛叫一声

命 运 (外一首)

→胡 平

如此安静

悬挂在几根树枝上

有时候被风吹落

歇于一块巨石

在深秋,它坐在一枚微微发亮的落叶上

沉思死亡的无奈

无数的岁月过去了

它依然坐在那里

冷漠,坚硬

不为摇曳的泪水所打动

它企图像蚂蚁一样积攒耐心

用时间击败所有的对手

根本没有空间容纳你

而你走了进去

根本没有天空、大地、河流、树木

而你看见了它们

你看见了万物的形状和颜色

在虚无的跑道上

一架飞机打开银色的翅膀

你对着并不存在的山峦呼喊

根本没有发出声音而有人听到了它

暮色四合,根本没有村庄

然而有炊烟缓缓从河畔升起

春天的暗伤 (外一首)

→毛云尔

一只薯。被埋在泥土的深处

埋得那么深。那么深。以至

隔着厚厚的泥土,只能隐约听到

春天走过的脚步声

一只薯。努力翻了一个身

像一个沉睡的人偶尔醒来一样

接着吐出一粒芽。又吐出一粒芽

如同断断续续的一串梦呓

一只薯。最后烂在泥土的深处

成了无人提起的暗伤

现在,从窗外蹑手蹑足走过的

究竟是第几个春天呢?年复一年地

草又铺天盖地地绿了

风,从上到下变得通体透明

坐在透明又温馨的风中,为什么总是

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一只薯。一只薯。一只薯

如同在心中默念著

一个人的名字

身体越来越薄

也许在身体的某个部位

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缺口

燃烧的激情,青春的脂肪

以及骨骼中的钙与铁

就是从这里源源不断地流失

石头,泥土,甚至叹息

一切都是徒劳,无济于事

没有什么力量能把缺口堵住

就像没有一双手能把时间的马匹

拽住,使之停止不前

身体越来越薄。最后仿佛

一片低垂的草叶

握在手中几近于无的一片月光

当掸去表面雍肿的灰尘

越来越薄的身体,有朝一日

能否像一片月光一样自由飞翔

或者,像一片秋天的草叶

在正午的光线下面,让一览无余的心跳

替代冗长的诉说

用爱孕就的穿岩山 (外一首)

→柴 棚

庆幸来到这儿,下午的诗意

正好落在一片树叶上

我无法忘怀

一只蚱蜢伏在另一只蚱蜢上

合力完成一首爱情诗

嘘!将目光放轻点

那是我们的青春回放吧

悄无声息

时光就这样一点一点还原真实

眩晕的阳光和沉下去的泉水

枫叶在秋天里的醉态

用爱孕就的穿岩山

离开的时候,我染上草木的气质

带着两只昆虫的的欲望

去爱这片土地

所到之处,诗歌像毛板栗一样裂开了

小刺扎痛大地的手指

这旷世的反叛和单纯的想法会让你惊奇

每一首诗都是绝唱

每一个词带着重生的心情

穿岩山的秋叶

透过你,整个秋天都在这儿了

我已看到你的缺陷

岁月的牙齿咬出无数个洞

仿佛掏空的青春,仿佛

古老的伤囗,永远不会愈合

你一定爱过吧

还爱着树,爱着别处的云朵

爱另一片叶,对吧

尽管如此,我不会放弃

真实的残缺,没有诡计

每个透明的陷阱,脉络清晰

让我有跳下去的理由

透过你,我看见穿岩山红了

眼睛里装满预谋,视线之外

挂着一串诗

透过你,我看到一颗宁静之心

被大自然的密码破译、分解

透过你,我看见黑夜咬过的虫子

长出翅膀飞走了

留下一个标点符号,你还眷念着吗?

透过你,我看见林中小木屋

顶着头上的星星

白了又白,将月亮的孤独摘下

透过你,我看到我们逐渐苍老

你看我长成一棵大树

我看你变成一片秋叶

把你的暮年留下

做一枚书签,与文字中的我

一起活着、爱着,并相互取悦

办公室的门牌(外一首)

→余志权

232是我办公室的门牌

门外是大千世界

门内是小我存在

出门容大千

进门享自我

大千有大千的现实

小我有小我的道理

人往往赚了一个世界

却忘了修一條归路

忘了置一寸安魂之地

接 受

生活中没几个不是好人

好人没几个不是病人

不是心理有疾就是精神有疾

人很难自以为非

很难不为疾困扰

幸福、美满,那是明天之物

接受才是生活的内容

我与我自己(外一首)

→钦丽群

想轻轻地捧起自己,放下,轻轻地放下

不惊扰,用身体挡住汽车的鸣笛

用午间苦楝树上的一块阳光做被

轻轻移到她的身上,有人在梦中向她挥手

是昨晚梦中吻过她的那个男人

带着泥土气息的男人

今天依然相聚

然后,我翻开一本书,是杜拉斯母亲

修筑堤坝的小说

我不大声朗诵

我把这种守候织成一副扎实的棉帐

让她静静地睡

她正放下了自己

把尘世

撂在我的脚边

傍 晚

现在是你驱逐我,像我驱逐你一样

带着深深的歉意

好吧!我收下我的荒谬与坏脾气

收下我抛出去的网,欲打捞散乱四处的失落

乖乖守着一株飞蓬花。搬了好几个土块

稳住了它的倾斜

我就这样让一个下午洗劫我,我洗劫我的倔强

等你扛着包袱而来

那里有你打捞的生活

与细致包裹的杂粮

夕阳在你背脊上,反复润色

夜色,越来越厚

厚到我隐于你的阴影

你用呼声

四处张望

木 椅(外一首)

→冯六一

一柄斧子

改变了命运

长和短

弯和直

岁月露出了伤痕

某日擦拭

还惊得一滴鸟声

仓皇逃出

山 路

一担沉重的挑子在移动

一座山在移动

弯弯的山路

藏在一颗露珠里

藏在树木的年轮里

春天花开 秋天叶落

而我只想问你

你是被脚一步一步踩出来的

你疼吗

无题诗(外一首)

→田 振

从来没把皮鞋擦亮过,

也没擦亮过你。

在这熙熙攘攘的小城,

相遇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知道你在哪个路口踌躇,

闯过多少红灯;

我看见过你酒醉后的口红。

街道把生活压成

一条狭长的四季葱。

我们就在这里生生死死。

修 辞

吃着满桌子菜时,你谈到了修辞。

你说:一颗咸鸭蛋就像一种象征,

筒子骨好比夸张,水煮青菜仿佛白描,

它们共同修辞着胃。

我微笑不语,痴痴看着烛光,

想起了今年夏天的萤火虫特别亮。

现在坐在回家的车上,

看一个老司机和年轻司机谈天,

一路的话从张家界落到了龙山。

我还是沉默不语,傻傻地想起你讲的话,

发现路会是一种修辞,

一路吹来的风也是修辞;

轻轻闭上眼:人活着就是种种修辞。

大雨过后(外一首)

→严 薇

大雨过后,我发现

这个秋天,安居在世界之外

雨下得久了,秋天开始变得迷离

飘荡在山涧的山岚

仿佛重新进入了混沌的世界

雨打湿了一直晾晒着的灵魂

站在高处的风光

以为只是一阵雨,下过之后

就有阳光住进来

同时住进来的,还有藏在阳光里的世界

阳光一直住在窗外

起初和雨丝拉扯,纠缠不休

后来,雨密密的遮住了阳光

阳光斜下身子,一点点的散去

你听,现在多么安静

这时,阳光正悄悄抱紧雨水

隐入那片山林

牵牛花

每次写到紫

它就像一尾游走的鱼

在夜里的流水里

略作展示,然后傾情游走

秋天来的时候,河水小小上涨

土地渗进了湿润,远远的草地上

来自底层的牵牛花

肩搭着肩,一起将生命拉回来

那些把花开在枝头的,越开越高

藏在泥土里的根也越长越深

再过些年,它们就离时间远了

终将落入生离死别的归宿

群 山(外一首)

→陈甲元

我相信群山在向我们暗示着什么

他们安静地沉默

他们,大多数,都选择以一个老人的姿势

温良地坐在那里

正是秋天

我以一百码的车速

驶向群山

群山从容得

像一堵堵阅尽无限风物的墙

再没有什么像这样的山峦令我心灵震撼了

穿梭在风雨和日照里

我缓缓地走近他们

我缓缓地飘零

如湖中的树叶一片

我懂得群山想要对我的诉说

我清醒地懂得这个诉说:

要真正弄懂

要加上后半生的光阴

我说我想起那年的大雪了

她仿佛被感动着

给我一个调皮的“笑”

我说我开始想念她了

她同样调皮着

给我一个傻傻的“拳头”

其实我知道我们的现在

已隔了天涯

我知道车轮旋转着

明天会将我带走

但我记得那年的大雪

那年的大雪可真够大啊

三天三夜

雪水流进了胸膛

北风吹到,县城以外很远的地方

林间雨声(外一首)

→马克仁

那一枚一枚

从容的鸟鸣

响亮地从树梢

滴落

和着绿色的雨

在头顶,水花绽放

一朵,一朵

这寂静的山林

这春天的雨季

探幽者的心,怎不被这浓郁的绿

浸染

藤 蔓

面对高高在上的顶点

从不因体弱力微而却步

征途从最低处开始,俯下身子

从高尚者的脚下匍匐,他们

穷其一生,塑造一幕又一幕

绿色瀑布

征服者的朗笑

已频传云间

柴 门(外一首)

→欧宜准

谁扣醒了柴门,打柴人走过

石头咽泪,挑着担子

一双颤动的手紧握着久违的叹息

一双干枯和深邃的眼睛

野草疯长,背压着变形

犹如沉静的乔木

有时像斑马,有时像骆驼

岁月的风霜洗尽内心的悲凉

担子反弹,东边折射出一道彩霞

河 床

麦浪掩不住金色的梦

剥开绿色的脊骨

马背上的樱花

盛开在千年不枯的河床

森林里的白发染着露霜

塔灯沉重着凝住反思者的心

大漠、戈壁、草原,牧羊沙暖

冻住了千年不枯的河床

草鞋在墓中呻吟

经过千年不枯的河床

苦难者们举起苦难者的灵魂

葡萄架是一首副歌(外一首)

→米 祖

那些年,闲时的乡亲们都会聚集在这里

拉家常。母亲总是顺手摘下晶莹剔透的葡萄

分给大家。酸酸甜甜,一年又一年

旧时光比葡萄叶大,葡萄叶比父亲巴掌大

秋风一来,只剩下叶脉。过往萧萧瑟瑟

随斑驳的光影滴落

落在我赤脚的趾头上,隐隐作痛

不敢用力,怕踩疼了葡萄架下的空旷寂寥

逝去的人,随秋凉了我的眸眼

我继续写诗,葡萄架是一首副歌

我把我至爱的人放在尾声

从头到脚,哪一个声部都是您的叮咛

黄花菜凉了

从三月开始,你便在我长满稗草的思想里

穿行。清瘦的逻辑夹杂着青涩的动词

排成一排,两排,三排

我在土垄上走着走着

你便自成帷幄。我困在中央

对于黄花菜与我的关系

我完全不需要谈一次虚构

也无须用抒情的方式表达疲惫而薄凉的情感

我只是想叙述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裂变

黄花菜的花被有六裂

每一裂,都有脸庞上哭过的痕迹

或者肋骨断裂的临摹

花开即裂,花开即败。花开

黄花菜就凉了

众神消失的田野(外一首)

→熊 芳

众神消失的田野,已变得

人丁稀少,鸡鸭不闹

野花野草开始蔓延,为什么

庄稼见缝插针的乡村,如今

却被人抛弃

我只剩下两个伤感的词

一个叫母亲,一个叫故乡

我的童年已经死去,我的

山清水秀的回忆,已经动摇

我的流浪的名字,找不到

生根的地址

故乡的声音

镰刀收割的声音

锄头挖土的声音

鸡鸭清唱的声音

蜜蜂寻花嗡嗡的声音

青蛙此起彼伏求偶的声音

树叶窸窸窣窣讨论的声音

一场雨赶路的声音

流水潺潺的声音

总让我莫名地泪眼婆娑

一梦醒来,又有陌生与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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