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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之春”“白玉兰”的青春秘诀与品牌打造

2018-08-15虹菱

上海采风月刊 2018年3期
关键词:白玉兰戏剧上海

虹菱

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大自然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而上海的文艺舞台也是花团锦簇风光无限:第35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第28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颁奖晚会等文化活动纷纷拉开帷幕,带来的艺术美景让观众们目不暇接。

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史最悠久、持续时间最长的音乐舞蹈节,至今已近60年历史。半个多世纪以来,推出了一批又一批的音乐家、舞蹈家,近千部(首)作品,其中一批作品已经在我国音乐史、舞蹈史上留下深深的印记或成为传世之作。

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自1989年创设,历经28届,现已成为具全国影响力、权威性的戏剧领域表演艺术专业奖项,共吸收海内外参评演员3600余人次,涉及剧目2000余台、剧种60余个,其中600余人次获得主角、配角、新人主配角等各奖次,推动了戏剧艺术的繁荣兴盛。

近日《关于全力打响上海“四大品牌”,率先推动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正式公布,全力打响“上海服务”“上海制造”“上海购物”“上海文化”四大品牌。“上海之春”与“白玉兰”作为上海的两个重要文化品牌,也需要不断擦亮。这两大品牌能经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不断成长,背后有着哪些“青春秘诀”呢?在新形势下,“上海之春”“白玉兰”如何继续寻求新的发展,在“码头”的集成上成其大,在“源头”的创作上求其高?这是值得深思的话题。

提携新人成名家,是品牌的青春秘器

4月27日晚,第35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隆重开幕。陆在易、许舒亚、龚天鹏老中青三代作曲家共同启动开幕装置——节拍器。

再次站在“上海之春”舞台上,著名作曲家陆在易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我是伴随着‘上海之春成长的,从仰慕者到参与者,从参与者再到曾经的组织者。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早在第二届(1961年),我便有一首学生时的处女作在‘上海之春演出。自1978年尤其是自1980年起,上演我的作品就更多了,有时连续多届每届占半台曲目以上。在这近60年的历史里,最值得纪念的是:1963年6月24日,多家单位联合为我举办了‘上海之春历史上第一个个人作品音乐会,而今年,又由我所在单位上海歌剧院发起,经‘上海之春艺委会全票通过,举办了《向经典致敬——陆在易作品专场音乐会》。因此,可以这么说:没有‘上海之春,就没有今天的我,是‘上海之春这一历史品牌成就了我的事业。”陆在易告诉笔者。

本届音乐节开幕式上,作为“青”的代表,与另两位父辈和祖父辈音乐家一起启动开幕按钮,龚天鹏喜出望外。他透露,第一次参加“上海之春”还是在上音附小读四年级,钢琴专业,在一場名叫“小小演奏家”的音乐会上弹柴可夫斯基《杜姆卡》。一晃13年过去,2013年“上海之春”舞台上举办了他的人生第一场作品音乐会。“就是这场演出决定了我回国的信念。那时还在美国茱莉亚学院,当上海爱乐乐团把我这场音乐会报上去后,我就动了毕业后回国的念头,因为上海那几年的艺术氛围和文化发展很令我惊叹,使我有了当年对纽约一样的向往,甚至更加向往,因为是自己的故土。况且,是这场演出的海报吸引来了今年即将和我结婚的女孩,而且创造了我在中国安家的条件!”龚天鹏笑着告诉笔者。今年的“上海之春”,这位90后作曲家又带来了《龚天鹏第十交响曲“京剧幻想”》。

在“上海之春”舞台上青年的力量一直绵绵不绝。“上海之春”从成立初,就确立了办节宗旨:力推新人新作。一批又一批的新人在这里腾飞。1959年,《梁祝》在“上海之春”的前身“上海音乐舞蹈汇演”中大获成功,人们记住了年轻的作曲家何占豪、陈钢,也记住了年仅十八的演奏者俞丽拿。在第四届“上海之春”所举办的全国二胡演奏比赛中,闵惠芬脱颖而出,一举夺冠,当时她只有17岁,是上海音乐学院附中学生……回顾上海数代作曲家群体,大部分作曲家基本上都是依托“上海之春”这一舞台展示才华并成熟、成名的。

今年的“上海之春”,依旧青春洋溢、朝气蓬勃。本届音乐节策划了13台新人与新作专场音乐会,其中包括3台青年艺术家专场演出。舞蹈方面,“五·四”青年节当天,“他们在跳舞——2018上海青年舞者优秀作品展演”在上海国际舞蹈中心上演,既有日趋成熟的青年编导的作品,也有“90后”“00后”编导的舞蹈。“学长级”的舞蹈家黄豆豆也参与其中,创作并表演了舞蹈《镜·界》。

黄豆豆带着调侃的口吻告诉笔者,对他而言,不是“他们在跳舞”,而是“他还在跳舞?”虽然在这个舞台上,黄豆豆算老演员了,但他带来了分外亮眼的充满青春探索的作品,不仅巧妙运用了多媒体技术,还将四位演奏家请上舞台现场弹奏弦乐四重奏。这也是黄豆豆的精心设计,特意契合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中的舞蹈环节,“音乐和舞蹈是密不可分的,就像双胞胎一样。我想通过这个作品让大家一起感受舞蹈和音乐间的密切关系。”

“上海之春”起源于1959年的“上海市音乐舞蹈展演月”,1960年5月被命名为“上海之春”,2001年起改名为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曾有一段时间,“上海之春”去除了舞蹈环节,2012年舞蹈又正式回归。

对于黄豆豆而言,他不仅受益于“上海之春”,还获得过“白玉兰”给予的耀眼荣誉。在历届白玉兰戏剧奖主角奖榜首中,最年轻的就是黄豆豆,当年他才22岁,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刚大学毕业的青年舞者,2005年凭借舞剧《苏武》中苏武一角,斩获第11届白玉兰奖主角奖榜首,第二年又凭借舞剧《闪闪红星》中冬子一角,再次荣获第12届白玉兰奖主角奖。

二十多年来,白玉兰戏剧奖也推出了一大批剧坛新生力量。譬如:第1届白玉兰戏剧奖上,27岁的上海沪剧院演员茅善玉获主角奖;第2届,25岁的上海人民艺术剧院演员尹铸胜获得配角奖;第4届,27岁的上海越剧院演员方亚芬获得主角奖;第5届,25岁的安徽省安庆黄梅戏剧团演员韩再芬获得主角奖;第11届,25岁的上海昆剧团演员沈昳丽、张军获得主角奖,25 岁的上海昆剧团演员倪泓获配角奖;第13届,23岁的京剧演员王珮瑜获得主角奖,23岁的杭州越剧院演员沈祝敏获得配角奖……“白玉兰”获奖演员中,年龄最小的是12岁的杨韬,凭借川剧《变脸》中狗娃一角获得了第10届白玉兰戏剧奖主角奖。除了上述提到的,还有不少风华正茂的演员借“白玉兰”而风靡当地,后成为剧团里的中流砥柱,成为闻名全国的戏剧名家,甚至是某一领域里的优秀领军人物。

为了加大“提携新秀成名家”的力度,第14届白玉兰戏剧奖上,有一个新举措:首次设立“新人奖”,为25岁以下的演员增设一个渠道,给那些还没有完全达到水平的年轻人更多鼓励。全国范围内为青年人专设的奖很少,“白玉兰”新人奖的推出,大大激励了青年新秀。一些院团开始专门为青年演员量身打造,并积极申报“白玉兰”,希望新人早一点挑大梁。从今年第28届白玉兰奖参评情况看,参评演员进一步年轻化,参评剧目以新剧目为主,传统经典剧目也基本上是青春版,显示了创作活跃期和新老交替、传承接力的特征。”

惜才,才能“出才”。“上海之春”“白玉兰”舞台,不只是名家荟萃的炫丽舞台,更成为青年人才的孵化平台。不断加大推新人的力度让青年人才不断崛起,这是文化品牌旺盛生命力所在,也是“青春永驻”的“独门秘器”。

文化码头彰显的是上海城市精神

上海一直是中西方文化交流交融的码头。除了扶持推荐新人外,“展示最新创作成果”也是“上海之春”的重要使命。本届“上海之春”继续吸收、借鉴、融合众多当代优秀的艺术成果。齐聚本届音乐节的,不但有本土的著名交响乐团,如上海爱乐乐团、上海交响乐团、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还有来自全国的中央歌剧院合唱团、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江苏省演艺集团交响乐团等;也有众多国外名团:维也纳广播交响乐团、维也纳爱乐乐团、美国太平洋交响乐团、莫斯科大剧院管弦乐团等。本届音乐节也邀请到了享誉海内外的艺术家前来献演,其中包括:著名指挥家余隆、谭利华;华人歌唱家石倚洁;著名抒情花腔女高音歌唱家黄英;世界三大小提琴家之一祖克曼;德国柏林爱乐乐团首席小提琴家巴格雷等。

海纳百川、中西交融的舞台也契合上海“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城市文化精神。

白玉兰戏剧奖自成立起就一直恪守“公开、公平、公正”原则,不分地域、剧种、资历、知名度,也不分行当、流派、风格、门户,以真挚诚意欢迎各类戏剧主体(含体制外演出个体)、演出场馆申报参评。

开放的“白玉兰”,吸引了全國各地大小院团、演员,包括越来越多边远地区、少数民族地区的稀有小剧种也在这个平台上崭露头角。同时,港澳台地区的剧团与演员也纷纷赶来演出竞逐。上海是国际大都市,“白玉兰”舞台也吸引了日本、英国、新加坡等国家的剧团的关注。第18届白玉兰戏剧奖上,76岁高龄的日本歌舞伎艺术家坂田藤十郎喜获白玉兰特殊贡献奖。此外,美国演员布拉德·里特、加拿大“洋笑星”大山、英国演员麦克尔·雨果、意大利演员阿图罗等都斩获过“白玉兰”。“对于中国话剧,我是外国人,但不是外人。”大山的感言道出了外国演员们的心声。今年的“白玉兰”集体奖颁给了舞剧《春江花月夜·赛珍珠》剧组,该剧是由中外舞蹈家共同创作的,智慧地呈现出国际化表达。

近年来,“白玉兰”参评的剧目、剧种及演员数量均有较大提升。今年,第28届(2017年度)白玉兰戏剧奖参评量是近十年来最高的一年,本届参评剧目所覆盖的地区和剧种面也比往年更广。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的影响力,正呈现着一种稳中有升的态势。

梨园行曾经盛传一句行话:“到上海唱红了才算真红”。梅兰芳、周信芳、俞振飞、盖叫天等众多戏曲代表人物就是在上海成名、成熟的。如今,上海这个大码头依然有这样的磁引力和辐射力。获奖演员、晋剧表演艺术家谢涛曾感激地说:“上海真是个戏曲大码头。不去上海,我们的晋剧或许至今还蜗居在山西呢!上海真是我的福地。”

“白玉兰”不仅能让无名的演员声名鹊起,让有名的演员名气更响,更能成为振兴剧团、剧种的有利契机。“白玉兰”的舞台,让各个领域的演员们有了更多互相交流的平台。不少外省市的优秀演员借此从地方走向全国,并叩响了国际舞台艺术交流的大门。不少地方戏优秀演员满载而归后,也得到了当地政府的表彰和大力支持,演员的个人生存、发展得到改善,往往可能产生连带效应,使所在剧团、剧种的生存环境、发展命运得到很大改善,尤其是对处于不景气状态的剧种、剧团,作用更明显。

公平严谨的机制是品牌长存的基石

获得今年(第28届)白玉兰戏剧奖“主角奖”榜首的中国评剧院演员王平感言:“自创办以来,上海‘白玉兰为全国戏剧界推出了一部部佳作,表彰了一批批艺术人才。‘白玉兰奖是每一位戏曲演员心中的梦想。”

“白玉兰”参评演员中,除了首次参评外,还有再次参评、全力争夺二度或三度的演员;有已囊括文华、梅花等全国性大奖,还要来摘“白玉兰”以求实现“大满贯”的演员。这不但说明了白玉兰奖在中国戏剧人心目中的分量,也同时佐证了“白玉兰”坚持艺术标准的权威性以及“公平、公正、公开”的纯洁性。

“白玉兰”创立初期,在黄佐临、袁雪芬两位主任的大力倡导、身体力行和严格要求下,组委会秉持了“送礼不要”“请客不到”的优良传统,并长期坚持下来。不少演员获奖后感慨道:“我们不认识任何评委,也没有送礼和打招呼,但评委们凭着我们的表演认可了我们。”

随后,在原有评选标准的基础上,“白玉兰”评委又进一步明确提出了五个“一视同仁”:上海演员和外省市及境外演员一视同仁;大剧种演员和小剧种演员一视同仁;大城市演员和小地方演员一视同仁;大剧团演员和小剧团演员一视同仁;功成名就的著名演员和名不见经传的演员一视同仁。这也充分体现了艺术标准面前人人平等。

白玉兰戏剧奖在申报主体上不设特别门槛,以艺术作为标准评选的设置,使小剧种有了更多公平竞争的机会。第19届上海白玉兰戏剧奖中,浙江义乌婺剧团的楼巧珠凭借《赤壁周郎》中的出色发挥站上了领奖台。楼巧珠说道:“在浙江,婺剧是个地方性小剧种,我们也只是个区县小剧团,但今天,我们居然能与全国著名的大剧团、大剧种一起获奖,这让我们心怀感激。上海的观众真懂戏,上海的专家真公正!”

第17届起,“白玉兰”设立了由40名专家组成的评委库,邀请了戏曲表演艺术家、戏曲史学家、理论家等加盟。白玉兰的评审过程非常严格,根据《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评委库工作办法》,组委会在观看了相当比例以上剧目的评委中,抽取一定数量的评委作为投票评委,经再次评议并经初选、提名奖决选、正式奖决选三轮投票评出获奖演员。此过程中,评委们严格保持评奖水准,宁缺毋滥,凡总分低于基本线者均不予入围。

上海戏剧学院教授荣广润已经做了整整28届“白玉兰”评委,他告诉笔者,“28年来,我平均每年观看60多台参评的戏,至今已超过1500台。”评委们都有各自的工作、杂事,要看那么多戏,包括要克服风霜雨雪等恶劣天气,尤其对于年长者,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但他们坚持了下来。最终成为终审评委的,至少当年要看70%以上参评剧目。

第27届“白玉兰”时,评审机制又作出重大调整:评委聘期由原来的三年一聘缩短至一年一聘;形成“戏戏评”“季季议”;增加全年评选环节,全体观戏评委投票;实行评审监督制等。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组委会特别规定,因评委个人原因观看参评剧目数量未能达到三分之一以上的,将不再被聘任为评委库成员。在之后的评选中,白玉兰戏剧奖还会不断完善评选机制、工作纪律准则,不断为“白玉兰”的公平公正夯实基土。

“白玉兰奖最核心的是其公正性、艺术的权威性。这个方面若有差池,有倒退,这个奖就会出现问题。如果不偏移,这个品牌是会越来越亮的。”荣广润说道。

事实上,公正性以及背后完整严密的組织机构,对于一个品牌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1991年春,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五年级学生刘湲喜出望外,他的交响乐处女作《第一狂想诗——为阿佤山的记忆》不仅入选“上海之春”,还获得了“第十四届上海之春”大奖,并且是第一名,这让他颇感意外,毕竟参与评奖的还有朱践耳、陈燮阳等音乐前辈。隔月后,刘湲突然接到一封来自素未谋面的陆在易先生的热情洋溢的长信,令他深为感动!其中一行字更是让他感慨万分:“这次评委组成很庞大,作曲、指挥、理论、演奏、演唱家共四十多人,你和朱践耳都是全票通过,而朱先生差你一票,知道这一票是谁吗?是他本人,朱践耳对自己的第四交响乐投下了非赞成票。”没有暗箱操作,也不论资排辈,只要你足够优秀,这里就是你的舞台——“上海之春”以及音乐界前辈们就是这样激励青年人的。

“‘上海之春的创始人,丁善德先生对作品质量要求很严格,每个作品都必须经过艺术委员会讨论通过才能上‘上海之春的舞台,有的作品,丁先生不但亲自审听,还亲自辅导。”著名作曲家何占豪回忆道。

为了充分发挥音乐界专家的权威作用,体现上海文化节庆应有的品位,第28届“上海之春”上,音乐节组委会又恢复并明确了“艺委会”这一组织机构和功能。专家一致表示,希望能把艺委会的集体讨论制与审定制沿袭下去,严格坚持“听”“看”“审”三原则,将艺委会的工作制度化、规范化与常态化。

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著名作曲家叶小纲建议,要确立一个上海的标准,这个标准也是全国最好甚至是全世界最好的标准,那么上海这个码头的分量就更重了。“要把立足点和眼光放在全中国、全世界。以前四大名旦在北京红得发紫,但是不到上海来,不算红。所以上海的标准当时就有了,就是海纳百川,又是码头又是源头,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比全国各地都要开放,更有见识,这个标准是一个地方说好不够,上海觉得好了,才是全国最好。现在‘上海之春这个品牌已经做得很好了,继续发展的话,要有更大的心胸、更大的气魄,要海纳全世界。”

随着时代的发展,各地交流越来越频繁,各种文化舞台越来越多,上海这个文化大码头要在其中保持并提升原有的影响力,就需要有更高的“含金量”。交流是无门槛的,但是艺术质量的评定是有门槛的,要以公正性、权威性,杜绝各种拉帮结派、潜规则、走门道、逐名利的乱象,要努力设立最好的艺术标准,如同一块“试金石”一样,检验作品质量,拒绝搞新搞怪、投机取巧,推动原创,这样“上海之春”“白玉兰”这两块品牌就能越来越亮。

艺术要在人民中间生根开花

2010年,第28届“上海之春”开幕音乐会上,著名作曲家朱践耳的《英雄的诗篇》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那时还健在的朱老先生透露给笔者一个细节,这部作曲在1962年首演后曾形成了持不同观点的两派。当时有专家指出他的作曲“民族化上有问题,手法太洋化,群众听不懂”,这让朱践耳有些动摇。后来有一天,朱践耳在音乐厅门口外墙上的‘听众来信”栏目中,看到了一个工人、一个学生写的关于他作品的听后感,发现其实他们听懂了。类似的情况,二十多年后再次出现。1986年第12届“上海之春”举办时,朱践耳新创作的《第一交响曲》中用了不少现代作曲技法,风格较新,初次内部试奏,得到的普遍反映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然而公演后,听众反响很好,最后这部作品获得了“上海之春”的一等奖。

“上海有个交响乐爱好者协会,他们的水平非常高,他们的观点对我是非常大的鼓励和支持。”朱老先生曾向笔者透露,有一次他受邀参加协会自发组织的座谈会时,忍不住问他们,为什么一些搞音乐专业的人都听不惯,你们反而能接受?爱好者们爽快地回答:“这很简单啊,他们有老框框,我们没有啊,所以我们接收新鲜事物更快。”

一部好的作品,一个文化品牌要有口皆碑,必须扎根生活沃土,把握当前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的新特点及新变化。“上海之春”很重视观众反响,并积极组织惠民活动。今年音乐节期间举办了系列“进地铁”“进商圈”“进学校”等主题展演活动,让观众在“家”门口与艺术“大咖”们面对面互动交流。

白玉兰戏剧奖也很重视民众。在评审剧目的五条标准中,最后一条就是:注重参评演员崇德尚艺,扎根基层、服务人民的情况以及受人民大众欢迎的程度。去年白玉兰办公室还组建了市民观剧团,并通过微信等平台,征集观众对参评演员和剧目的评议。在奖项评审中,群众评议的结果纳入了专家评选的考量范围,使得评奖工作更公平更全面。

为了鼓励、引导更多的艺术家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近几年,白玉兰戏剧奖对走向基层、走进校园的参评剧组和艺术家予以更多的关注。今年,白玉兰戏剧奖获特殊贡献奖的是台湾作家白先勇,他在推广昆曲方面作出了很大贡献。

为响应习近平总书记倡导的“扎根人民,扎根生活”,鼓励文艺家深入基层、扎根人民,弘扬优秀传统文化,上海白玉兰奖艺术团自2015年开始,每年组织一批获得白玉兰奖的中青年戏剧家在当年的颁奖活动前后,深入基层演出,已先后到宝山、奉贤、金山等区开展活动。今年5月1日,第28届白玉兰奖颁奖晚会的第2天,白玉兰艺术团携新晋“白玉兰”得主赴金山进乡村开展演出。除了在上海以外,“白玉兰”还走向全国各地。去年8月,尚长荣、蔡正仁、谷好好、茅善玉、钱惠丽、史依弘、王珮瑜等上海戏曲艺术家、白玉兰奖获得者赴宁夏、陕西、内蒙古开展“深入基层、扎根人民”主题实践活动,与当地梅花奖、白玉兰奖演员同台演出交流。今年也将举办上海、江苏、浙江、安徽四地白玉兰获奖演员互动交流活动。

白玉兰组委会表示,今后白玉兰戏剧奖会更加关注在戏曲进校园、进基层活动中取得成绩的院团与剧组,积极组织上海“白玉兰”获奖艺术家联动长三角,走向全国,探索搭建“走出去”的服务平台,进一步拓展白玉兰戏剧奖的外延和影响。

借“码头”之利开掘“源头”

上海是文化大码头,但绝不是中转站,绝不是热热闹闹地迎来送往。上海既是文化码头,又是文化源头,不仅具有强大的吸引力,还要发挥更大的创造力。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尊敬的上海音乐学院老院长贺老在我1963年6月24日的演出节目单上曾亲笔写下的话:真正的音乐必将经得起时间的长期考验。因此,如若问我对今后‘上海之春的最大祈愿,即:创作者应宁静勿躁,组织者宜求精不嫌少,好作品则须反复打磨多演,以使‘上海之春催生出更多真正留得下、传得开的精品力作。”陆在易说。

一个新作是否能够成为经典,是需要时间去沉淀、去检验、去不断打磨的。音乐前辈贺绿汀曾说过:“上海之春不能像狗熊掰棒子,演一个丢一个。好的作品可以多演,改一改再演,这样就能积累更多的好作品。”“上海之春”秉承了这一点,历年演过的作品在修改提高之后,依然会拿出来再上演,经典作品也会继续搬上舞台。

“‘上海之春这四个字就是它的优势。”上海市文广局艺术总监吴孝明说,“‘上海之春要在新人新作,非遗传承,向大师、向经典致敬等环节继续努力,要吸引更多全国乃至世界的一流的音乐在这里首演,要催生出更多像《红旗颂》《梁祝》一样留得下来的经典作品。”

上海音乐学院教授杨燕迪认为,国际上一些有名的音乐节,都有很明确的性格,“上海之春”要扩大影响力的话,一定要加大它的特色跟性格。艺委会要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且要进行主动的组织、挖掘,紧紧抓住“新人新作”这个核心的理念,同时放眼全国乃至全世界。“比如,中国音协每年都有金钟奖等评奖,这些评选出来的作品可以放到‘上海之春这个平台上来展演,使‘上海之春成为发布和展演中国(上海)优秀音乐新作的最佳平台,成为在国内了解世界音乐动向和国外现当代音乐成就的最佳窗口,这样也可以促进上海本土包括上海音乐学院的创作,促使上海这个音乐文化的码头和源头发挥更大的作用。作为上海文化的代表性优质品牌,‘上海之春应该也完全可能发挥更大的提升效应和辐射效能。”

上海音协主席、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组委会副主任许舒亚表示,今后的“上海之春”将对标新时代的品牌建设,从新时代的要求入手,进行一系列品牌性安排。“努力将音乐节打造成为中国优秀作品的展示平台,全国、国际得奖艺术成果的交流平台,中国民族音乐的共融平台以及中国高等音乐教育成果的共享平台,不断提升‘上海之春在上海文化品牌中的价值作用。”

近期,上海出台文创“50条”,全力打响“上海文化”品牌。“上海之春”“白玉兰”作为上海的两个老文化品牌,也被赋予了更多的期望与重任。

“碼头与源头是不能割裂的。”荣广润说道,“外省市很多优秀的戏都希望来上海演出,这也给上海的院团、演员提供了一个可以直接借鉴学习的机会。‘白玉兰刚创设的时候,影响力有限,上海获奖演员的比例相当高,大约有七八成。如今,获奖演员中,上海演员基本稳定在三成左右,外地演员占七成左右。外地演员带着绝活过来,某种程度上也给上海本地一种无形的影响和参照。上海戏剧界也借此反思,外地的院团、演员有哪些可借鉴的成功之处,从而推动上海本土戏剧的创作。”

白玉兰戏剧奖组委会表示,未来要使“白玉兰”成为具有全国和全球影响力的舞台艺术评奖平台,要让所有来上海表演的舞台艺术,都在这里参与评选、公平竞争,赢得人民的口碑、专业的肯定,从而奠定行业内的基础。“白玉兰”要努力做中国最有影响力的舞台表演艺术的评价机构,促进文艺创作从“高原”迈向“高峰”,打响“上海文化”品牌,推动中外戏剧文化的互动交流与中华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

2018年5月14日举行的市政府新闻发布会上,上海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胡劲军在介绍《全力打响“上海文化”品牌加快建成国际文化大都市三年行动计划(2018-2020年)》有关情况时指出,上海正在设计针对文化艺术人才的荣典制度,旨在构建一套全社会评价、充分尊重人才的制度。他以“上海之春”“白玉兰”为例,表示正在用这样的荣典制度理念改造上海两个老的“文化品牌”。“首先是‘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我们将作出调整,未来主要着重四块内容。第一,对中国的优秀音乐作品要进行持续全方位关注。第二,对56个民族的音乐作品给予大力关注和扶持。第三,为散落在全世界各地的中华优秀音乐人才每年提供一次在上海集中亮相、向祖国人民汇报的机会和平台。第四,‘上海之春的国际名团演出安排,要和教育、社区交融在一起,以区别一般的演出季。可以看到,以上所有板块都是围绕‘人进行布局的。其次,‘白玉兰戏剧奖将从过去比较局限于戏曲表演逐步扩容到整个舞台艺术表演,并从‘申报制改为‘申报制加‘推荐制。过去‘白玉兰戏剧奖评选主要是采用‘申报制,到上海演出或在上海表演才能申报这个奖。未来,可以由专家、观众、媒体推荐,凡在上海演过的好戏都有获得白玉兰奖的资格,我们正在全力推进制度的设计。”

文化品牌的建设是一个系统工程,包括对人的布局,制度的设计,艺术标准的设立等等。当带有标杆性的,在国内叫得响、在国际立得住的文化品牌越来越多,且不断擦亮、不断打响,融入城市血脉、根植市民心中,上海这个文化“码头”和“源头”就会更加繁荣,更有创新创造力。

(本文摄影:祖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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