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癌药降价的空间与路径
2018-08-13陶凤常蕾
■陶凤 常蕾
抗癌药成为了话题榜的头条。7月初,国家医保局再次发布声明,各有关部门正积极落实抗癌药降税的后续措施,督促推动抗癌药加快降价。进入2017医保目录的17个抗癌药药价均有大幅下降,然而,对于没有挤进医保的高价 “救命药”来说,获得这张 “通行证”,还将有一番复杂的博弈。
一粒药一克金
抗癌药价格少则上千,多则上万,一粒抗癌药的价格甚至不输黄金。GEN年初公布了2017年全球十大畅销抗癌药榜单,其中位居第三的曲妥珠单抗单支费用高达2万元。日前获准进入中国市场的欧狄沃被称为 “抗癌神药”,根据FDA提供的给药标准与收费情况,欧狄沃一年的治疗成本约为15万美元,合人民币96万元。
2017年全球十大畅销抗癌药榜单上的所有均为靶向药,而高昂的价格就是靶向药的特点之一。肺癌等治疗领域对靶向药的依赖程度极高,它能够瞄准特定的病变部位释放有效成分,从而抑制毒副作用。大量的需求导致使用靶向药的成本进一步提升,平均一年超过20万元。
然而,目前国内临床使用的靶向药物多为进口产品,尤其是原研药。6月26日,国际顶尖医学期刊 《美国医学会杂志》刊发了首个由中国人独立研发的靶向药研究成果。历经12年,国产原研药终于打响了第一炮,可是高昂的研发费用依旧令原研药的前途不容乐观。
对于抗癌药价高的原因,同济大学东方医院肿瘤科主任医师李进解释道: “国外申请专利的原研药在中国享受单独定价权,国内没有仿制药竞争。出口到中国再经过关税、2-3层经销商,到达医院中标价加价10%-15%,医院药房给病人的价格就翻了很多倍。”中国社科院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朱恒鹏表示,公立医院在采购药品时偏爱高价药是造成抗癌药价高的原因之一。对医院来说,如果这个病50块钱的药也能治,100块钱的药也能治,那我采购50块钱的药就是50块钱去拿利息;如果采购100块钱的药就是100块钱拿利息,所以药价高的药,医院收益大。
降价的空间
2017年7月,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在其网站上正式公布了 《国家基本医疗保险、工伤保险和生育保险药品目录 (2017年版)》第二批谈判结果,15个疗效确切但价格较为昂贵的癌症治疗药品价格下降幅度明显。例如既往5000元左右的100mg贝伐珠单抗,新支付标准为1998元。
截至今年4月18日,两批谈判的抗癌药品因降价节约资金41.7亿元,加上纳入医保目录后报销的部分,共为患者减轻药费负担62.4亿元。
国家卫健委主任马晓伟表示:“现在医保选的几个品种针对的疾病,肺癌、慢性乙肝都是目前国内比较高发而且用药负担比较重的,这是一个基本原则,我们希望能够从公众感受最明显的品种和疾病上减轻他们的负担。”
此次是我国首次使用国家层面进行医保药品目录准入谈判,在已经实现 “全民医保”的情况下,中国巨大的市场规模是谈判最大的筹码。其实自5月1日起,我国就以暂定税率方式将包括抗癌药在内的所有普通药品、具有抗癌作用的生物碱类药品及有实际进口的中成药进口关税降为零。对进口抗癌药品,减按3%征收进口环节增值税。其中包括了103种已经上市的抗癌药。
医保的选择
医保成为了抗癌药降价最有效的手段之一,接下来高价抗癌药进医保的路会怎样走呢?
国家医疗保障局副局长陈金甫曾表示: “纳入医保目录有严格的程序,并且由于基金承受能力等限制,不可能把所有市场上的产品都纳入药品目录,留有适当的竞争对国家发展是有好处的。这里面我们主要考虑一个基金总量的平衡,临床的需要以及价值的导向,这是大的方向。”
朱恒鹏也认为: “我们是个发展中国家,人均收入才8000多美元,我们现在能用于医疗费用的也就GDP的6%-7%。即便在人均收入超过4万美元的美国,甚至人均收入超过6万美元的挪威,也不是所有的药品、所有的项目都纳入医保的。所以我们面临的选择是,把有限的钱用于晚期肿瘤患者,还是用于先天性心脏病、先天性白血病、先天性耳聋、妇女的两癌筛查以及宫颈癌的疫苗注射,这些成本效益更好的地方。”
此外,医保局相关负责人表示,2017年居民个人支出占卫生总费用的比重下降到28.8%,较新一轮医改前下降了12个百分点。抗癌药方面,绝大多数临床常用、疗效确切的药品都已纳入医保支付范围。医保局将通过医保谈判、加快药物创新等后续措施,让群众切实感受到急需抗癌药的价格 “明显降低”。
加快药物创新,研发高质量的仿制药替代原研药,是降低抗癌药价格的又一途径。2018年4月,国务院发布《关于改革完善仿制药供应保障及使用政策的意见》中明确提出: “促进仿制药替代使用。将与原研药质量和疗效一致的仿制药纳入与原研药可相互替代药品目录。”
然而中国虽然是仿制药大国,仿制药品种、品规数量巨大,但是因多数国产仿制药药品质量与原研药存在较大差距,还很难抢占进口原研药市场。 “除了在质量上、疗效上不一致,另外国内的仿制水平、仿制速度还跟不上。导致原研产品专利到期之后,国内却仍是其销量的温室。”河北医科大学第三医院药剂科主任刘国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