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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上的“疯”女人——繁漪

2018-08-11徐蓉

课程教育研究·学法教法研究 2018年27期
关键词:繁漪曹禺雷雨

徐蓉

【摘要】在中国戏剧史上,没有哪个男性作家比曹禺对中国妇女付出了更多的人文关怀、同情和理解。在他自创和改编的剧作里有着许多令人难忘的的女性形象,这些女子性格饱满鲜明,散发着独特的人格魅力。名剧《雷雨》中的女主人公繁漪就是这样一个代表人物。

【关键词】雷雨 繁漪 曹禺

【中图分类号】I207.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8)27-0195-01

繁漪,一个被禁闭在阁楼上的“疯”女人,名分上的婚姻没给她带来幸福,所以她无视“界限”、“规则”,走下“禁闭的阁楼”,寻找自由的世界。

繁漪一出场的形象就不怎么讨人喜欢:“她一望就知道是个果敢阴鸷的女人。”“她的大而灰暗的眼睛同高鼻梁令人觉得有些可怕。”“但是她也有更原始的一点野性:在她的心,她的胆量,她的狂热的思想,在她莫名其妙的决断时忽然来的力量”“他会爱你如一只饿了三天的狗咬着它最喜欢的骨头,她恨起你来也会像恶狗狺狺地,不,多不声不响地恨恨地吃了你的。”[1]她的阴鸷、可怕、力量,以及爱的方式都让男人不敢欣赏。她的形象成为了恶魔的代表。她间接造成三个年轻人惨死的悲剧,最后她也被吓得成为真正的疯妇。

男性批评家很不喜欢这个人物。有学者严厉地指出:“我们不觉得蘩漪可爱,相反倒觉得她有些可怕,不敢恭维”。这位学者不喜欢繁漪的原因主要是,繁漪为了达到继续拥有周萍的感情,阻止周萍与四凤的感情发展的目的,私下叫来侍萍,从而为雷雨之夜,揭开周家秘密,造成三个年轻人死亡埋下隐患。这一切行为都表明繁漪是“诡计多端”的,“她是极端的自我中心,唯我主义”,“如果说爱本身就包含着某些自我牺牲和承受,和对于自己的约束,繁漪是丝毫也没有这些品质的。”[2]

可是,从曹禺在《雷雨序》的表白中我们可以感觉到,不论别人如何评价繁漪,曹禺却是给了她最高的赞赏。他非常喜欢这个人物,因为担心观众不能理解他赋予她的真正灵性,他撰文写了《雷雨序》,给予繁漪这个形象塑造初衷以充分的说明:“繁漪自然是值得赞美的。她有火炽的热情,一颗强悍的心,她敢冲破一切的桎梏,做一次困兽的斗。虽然依旧落在火坑里,情热烧疯了她的心,然而不是更值得人的怜悯与同情么?这总比阉鸡似的男子们,为着凡庸的生活,怯弱第度着一天一天的日子更值得人佩服吧。”看到了她身上那股热情是女性解放自身的力量,这股力量对他笔下萎靡的男人未必不是一种启发。

曹禺说:“所以在《雷雨》的氛围里,周繁漪最显得调和。她的生命烧到电火一样的白热,也有它一样的短促。情感,郁热,境遇,激成一朵艳丽的火花。当着火星也消灭时,她的生机也顿时化为乌有。她是一个最‘雷雨的性格。”[3]

从这样一个艳丽的、像电火一样的白热的,最具“雷雨”性格的女性身上,我们看到了女性自主意识对封建礼教的必然的抗争。五四时代掀起了妇女解放的新浪潮,社会上对贞操、婚姻、家庭、育儿等与女性切实相关的种种问题进行探讨。争取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是这一时代妇女解放运动的基本主题。在对爱的追寻中,她们发现并肯定着隐秘曲折的内心深处女性自我的觉醒,回应着复苏了的人性要求和青春萌动的召唤;在爱的抗争中,她们实践着对人的权利与尊嚴的捍卫,再一次确认了“我”的存在。繁漪虽然是“旧式的女人”,但不能避免地受到时代的影响。她不甘心被囚禁在家的牢笼中,丧失人格的自主意识而受制于人。当她发现自己的丈夫也不把她当作真正的人来尊重,只不过当她是家中的花瓶,传宗接代的工具,她便以生命为代价,为争取做人和女人的权力进行绝望地抗争。她的呼喊撕心裂肺,振聋发聩:“你的母亲早死了,早教你父亲压死了,闷死了。现在我不是你的母亲。她是见着周萍又活了的女人,(不顾一切地)她也是要一个男儿真爱她,要真真活着的女人!”。[4]这一句喊叫发出了一代女人的心声。因此可以说,蘩漪这个形象是曹禺的艺术独创,并且浮雕般地凸现了人类灵魂的丰富多彩,也是曹禺为女性主义文学发展做出了的一大重要贡献,曹禺对繁漪的同情或许是不自觉的站在女性主义立场观照人生,他对繁漪“同情和尊敬”。他同情她不自由的遭遇,她的“有着美丽的心灵”、“热情”,但因“受着人的嫉恶,社会的压制,这样抑郁终身,呼吸不着一口自由的空气”,她“在阴沟里讨着生活”,从此“枯干地生长在砂上”。他看到繁漪在周朴园家受到感情的冷待和人格意志上不允许独立的双重虐待,因此他并不谴责繁漪大胆追求爱情的行为。繁漪生活在周家爱的沙漠里,当周萍给了繁漪爱的时候,她就不顾一切地抓住了这点爱,并且使出了非常手段。曹禺赞扬她具有尖锐性的“魔”,满蓄着受着抑压的“力”,这些都是她最富于魅惑性的地方。她具有的原始野性、不受文明约束的爆发力,也应合了他自己年轻的躯体里的“蛮性的遗留”的自然力的部分。但这些不自觉的欣赏并不彻底,作为作者依然摆脱不了社会公共法则对这类女人的看法,他让她彻底疯狂,从而完成了对观众的“正确情感的引导”。他责怪繁漪“做了所谓‘罪大恶极的事情——抛弃了神圣的母亲的天责”。剧本里反复强调了曹禺的这一思想,每当出现周朴园和周萍指责繁漪的场景时,他们几乎众口一词,都是要求她做好一个母亲。而母亲这个词在曹禺的潜意识里就是放弃自己情欲的人。因而“悲剧变成了丑史,血泪变成了罪状”男性优越的传统思想在此表现出鲜明的态度。曹禺不自觉地运用了男性的权力,对女性实施着惩戒。

蘩漪的种种表现可以清楚地表明,这个人物并不是曹禺理想中的人物,但作家却对她充满感情,特别是对她的身上表现来的“蛮性”原始力量加以礼赞。繁漪这一人物形象就象她的名字一样复杂,不能简单地用“新女性”、“旧式女人”、“淫妇”来定位。曹禺曾说过,他之所以起繁漪这个名字,是为了体现她坚强、刚毅而又复杂的性格,深邃而美好的內心。曹禺欣赏这样的女性,但没有把她绝对美化,也没把这个世俗不容的女性“妖魔化”。曹禺写出了繁漪为爱而坚强、为爱而软弱、为爱而痛苦、为爱而挣扎的女性的无奈。

参考文献:

[1]、[4]曹禺《雷雨》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1936年

[2]蓝棣之《现代文学经典:症候式分析》清华大学出版社1998年

[3]《曹禺戏剧集——论戏剧》四川文艺出版社198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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