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拉命运共同体的内在逻辑*

杨利利

(西南科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绵阳 621000)

2014年,习近平主席在巴西利亚与拉美国家领导人举行会晤时提出构建中拉命运共同体,随之在不同场合多次提及,使其理论内涵不断丰富与发展。打造中拉命运共同体将为双方发展提供平台,为重塑新型国际关系做出贡献。同时，也体现了逆全球化思潮的阴云笼照世界上空时的中国的担当。目前,针对中拉命运共同体的研究主要是从中拉关系的现实与发展策略角度进行探讨,以马克思主义视角阐述其内在逻辑的文章尚不多见。本文将从理论来源、时代背景、中拉关系实践三个方面对中拉命运共同体的内在逻辑进行阐述。

一、理论来源:真正的共同体

马克思主义“真正的共同体”思想是中拉命运共同体思想的理论来源。根据马克思对于“共同体”思想的相关论述,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从广义上可以分为: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自然共同体、以资本主义国家为主要形式的虚假共同体、以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为目标的真正的共同体[1]。从原始社会至今,人类社会不断追寻自由人的联合体的价值取向,从而实现真正的共同体的理想社会。

(一)自然共同体

自然共同体,即本源共同体,主要以人的依赖关系为主。这种关系以个体为基本组成单位,以血缘关系为纽带,以共同劳动为保障,以部落、氏族、农村公社为主要表现形式。

在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部落所有制是最早的所有制形式。在最初阶段,生存是人的首要需求。为了获取食物,人们自由结合成为不同群体,之后逐渐演变成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各个部落。此时,部落规模小,自然分工简单,生产力水平低下,个体生存压力大,不得不依附于集体生存。渔猎、耕种等作为主要生存方式对于人的集体意识要求较高,因而个体意识表现薄弱。到了古代古典的公社所有制和国家所有制时期,奴隶主阶级占有全部生产资料并完全占有奴隶本身,个体可以与其他群体成员协同支配奴隶进行工作,个人占有权开始有所体现。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社会过渡到封建的或等级的所有制时期。它并非凭空出现,而是“在一个宽广得多的、由罗马的政府以及起初就同政府联系在一起的农业的普及所准备好了的地域中开始的”[2]522。这个时期,生产力相对发展及其引起的生产条件的变化使以农业为主的农民阶级开始出现。此时,贵族阶级对土地拥有直接占有权。由此可见,贵族阶级对农民阶级影响极大,其个体作用开始凸显。后来,初级形式的个体手工业的出现使一部分人可以脱离集体独自进行劳动生产,进一步彰显了个体的重要性。

(二)虚假共同体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的生存压力有所减小,人的依赖关系逐渐弱化,个体意识不断增强,自然共同体走向没落,虚假共同体取而代之。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提道:“正是由于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之间的这种矛盾,共同利益才采取国家这种与实际的单个利益和全体利益相脱离的独立形式,同时采取虚幻的共同体的形式。”[2]536虚假共同体,主要以建立在物的基础之上的人的独立性为本质特征,以个体利益与集体利益的矛盾为突出表现,以资本主义国家为主要表现形式。

虚假共同体的虚假性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1)政治制度:它表面上大肆呼吁民主、宣扬平等,实质上是利用这种虚假理念压迫无产阶级,从而维护资产阶级的自身利益。(2)经济制度:大多数资本主义国家实行生产资料私有制,采取市场调节的经济运行方式。表面上社会物质财富在较大程度上得以丰富,实际上大部分被集中到少数统治者手中,从而拉大了贫富差距。(3)核心理念:它表面上宣扬自由、博爱、平等,实际上是统治阶级营造的假象。这种形态下,原始的以人的依赖关系为基础的自然共同体逐渐消失。个体摆脱了人身依附关系,表面上获得了独立,但实际上却陷入各种异己力量的支配之中。马克思长期生活在这种虚幻的社会形态之中,对此深有体会。

(三)真正的共同体

由于亲身见证了虚假共同体产生的种种弊端,马克思对其进行了深刻批判与理论反驳,并在此基础上对未来社会做了预测和猜想,提出了“真正的共同体”思想。而真正的共同体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的,它需要经过一个长期的发展过程。

真正的共同体,以高度发达的社会生产力为前提条件,以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价值指向。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2]53马克思真正的共同体以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为宗旨。自由发展是指在尊重他人合法权益与合理发展的前提下,每个人可以不受外界影响与限制而变换自己的活动地点与活动方式。全面发展是指每个人可以充分发挥各方面特长,以实现自身的整体发展[3]。此时,个体利益得以维护,它与共同利益趋于一致。

此外,马克思认为真正的共同体的实现路径有两条:物质生产规模的扩大;各国和各民族间的普遍交往。在全球化进程不断加快的今天,世界各国间加速发展经济,提高综合国力,其终极目的是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各国间联系日益密切、依存度逐渐增强,为其提供了可能性。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在生产力不断发展,全球化进程不断加快,中国和世界各国在经济、政治、文化等各方面联系不断加强的情况下提出的关于进一步促进世界可持续发展的整体构想,是马克思真正的共同体的当代体现。

二、时代引领:人类命运共同体

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中拉命运共同体思想的时代引领。它主要包括利益共同体、价值共同体、发展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四个方面,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和中国特色。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提出

在全球化进程中,科学技术迅猛发展,时空距离大大缩小,地球村逐渐形成。这促使各国交往频繁。与此同时,相互交往、互利共赢理念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呼应。因此,各国只有大力发展生产力、扩大生产规模、积极参与世界交往、融入全球化进程中,才能共享人类智慧、共食发展果实,从而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当今世界处于不断变化之中,和平与发展仍然是优先考虑的问题。随着交往的日益密切,国家间关系愈加复杂,全球性问题也日益凸显。因此,各国要在追求本国利益时兼顾他国合理关切,在谋求本国发展中促进各国共同发展。习近平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坚持和平发展道路,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呼吁世界各国同舟共济,权责共担,增进人类共同利益。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一种全新的理念,体现了中国坚持和平与发展的原则,树立了中国大国担当的良好形象,为构建更加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作出了贡献[4]。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蕴

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基本意蕴包括四个方面。第一,利益共同体。它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石,主要侧重经济发展。殖民扩张、零和博弈等传统思维已不再适合人类生存发展的需要。各国必须立足时代潮流,运用国际思维,在发展中找寻各方的利益契合点与合作增长点,相互协作,形成联动效应,共同应对风险与挑战,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利益发展、休戚与共是利益共同体的重点。第二,价值共同体。它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方向引领,主要凝聚思想观念。世界各国无论其意识形态、发展道路、文化传统、宗教信仰有多大差异，但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总是各国人民共同的价值诉求。第三,发展共同体。它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升华,主要强调理想发展。时代在进步,理念要更新。习近平呼吁各国致力于开放创新、包容共享的发展观,寻求发展最大公约数,追求发展的公正、平等,实现全人类发展的可持续。第四,责任共同体。它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保障,主要体现在实践担当。人类共同生活在地球大家园中,利用地球资源满足自身发展需要的同时,面临相似的挑战,承担相应的风险。作为国际社会的组成部分,各国有责任解决全球问题,营造和平发展环境。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体现

人类命运共同体描绘的是世界各国形成的一种同呼吸、共命运的状态,它具有鲜明的特征。第一,依存性。新科技革命将世界变成了一个地球村,减少了时空限制,使各国相互联系、相互沟通、相互依存。因此,任何国家的发展都不可能离开国际社会独立进行[5]。第二,复合性。基于合作共赢、互惠互利的原则,不同行为体之间在利益需求、价值取向、存在空间、治理区域等方面形成了各种复合关系。第三,联动性。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变动会对他国甚至是全世界产生影响。如2008年美国的金融危机给世界经济带来震荡,2015年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给沿线国家的发展带来机遇。第四,整体性。国家作为世界的组成部分,对于世界的整体性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体现了中国特有的世界观与方法论。它在实现自身完善与发展的同时,也为世界创造了发展机遇[6]。首先,它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真正的共同体思想。马克思真正的的共同体思想追求每一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以维护和发展全人类整体利益为前提,致力于促进全人类的发展进步。其次,它通过合理方式向世界阐释中国道路,通过交流互鉴传播中国文化,通过讲述中国故事,表达中国魅力。而阐释中国道路、讲述中国故事是表明中国立场、阐述中国价值的最佳路径。这有利于向全世界呈现一个友善和睦、活力四射的大国形象。最后,它有利于推动当今世界政治经济新秩序的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提出,改变了以往国际关系中弱肉强食、无序竞争的价值观念,它积极倡导合作共赢、互惠互利的基本原则,主张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以促进世界文化繁荣进步、各国共同发展。

三、实践回归:中拉命运共同体

中拉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是习近平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在发展中拉关系上的具体体现,其目的是促进中国与拉美各国的可持续发展,为世界政治经济新秩序的形成贡献中国力量。它将抽象的思维观念转换为具体的实践活动,表明了人类命运共同体并非空话,而是真实存在。同时,习近平多次访拉为中拉命运共同体不断注入新的内涵。

(一)中拉命运共同体的意蕴

中拉合作具有高度契合性、巨大发展力。基于共同的发展需求,中拉合作前景一片光明。因此,双方应该立足当下、开拓创新,努力寻求中拉最优合作路径,促使中拉合作之船能够行稳致远。

双方交往的不断深入为中拉命运共同体持续输入新鲜血液,完善其理论内涵。其意蕴主要包涵五个方面。第一,经贸上合作共赢。双方充分发挥三大引擎、六大领域的推动作用,即以投资、贸易、金融为合作动力,推动中拉合作全面发展;以能源资源、基础设施建设、农业、制造业、科技创新、信息技术为合作重点,加速中拉产业完整对接[7]。第二,政治上真诚互信。2014年7月,《中国—拉美和加勒比国家领导人巴西利亚会务联合声明》宣布中国—拉工体论坛正式成立。2015年1月,中国—拉工体论坛首届部长级会议(外长级)在北京成功召开。中拉双方以此为合作平台,摒除意识形态与政治制度方面的差异,平等交流,寻求共识。第三,人文上互学互鉴。中国在拉美多个国家举办“中拉文化交流年”系列活动;增加中拉文化交流项目;增派留学生名额;增设孔子学院有关中国优秀文化的科目。第四,国际事务中密切合作。中拉双方加强了应对全球气候变暖、世界公共产品供给不足等全球性问题的交流与合作。第五,整体合作和双边关系并行互促。双方在搭建中拉命运共同体整体框架的同时,积极构建双边关系。

(二)中拉命运共同体的时代品格

中拉合作存在巨大的发展空间,中拉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具有鲜明的时代品格。它既能有效促进双方合作提质升级,又能为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提供参考,从而推动世界政治经济新秩序的形成。

第一,经济领域的合作是中拉关系良性发展的根本动力。经贸合作的深化,有助于充分发挥贸易、投资、金融合作的优势联动效应,促进中拉双方经济结构提质升级,完善并健全贸易争议应对机制,从而加快中拉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步伐。第二,政治上的真诚互信为中拉双方的平等交流、共同发展奠定了基础。这有助于双方加强治国理政经验交流,深化战略共识。如中拉政党论坛的成立为中拉政党开展高层、多边、战略性对话提供了优势平台,在中拉关系发展史上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第三,双方在人文上互学互鉴。这加强了中拉人民的相互认知与了解,减少了原始心理误解,拉近了心理距离,增加了身份认同感。同时,这有利于双方互相借鉴优秀文明成果,促进世界多元化文明和谐发展。第四,在国际事务中,双方构建中拉命运共同体有利于提高应对全球性挑战的能力。中国和拉美国家作为两大经济行为体,对于全球治理进程有着重大影响。中拉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必将推动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向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第五,整体合作和双边关系并行互促是构建中拉命运共同体的战略路径。它为区域组织与多边金融机构的合作、全面均衡的中拉整体合作格局的形成提供了战略选择。

(三)中拉命运共同体的前景展望

中拉命运共同体的构建符合时代发展的需要。第一,世界经济增速放缓,进入低迷期。中国经济发展呈现“新常态”,正在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而拉美国家基础设施落后、产业结构单一,面临产业多元化转型,急需实现产业结构升级换代。这种经济上的高度依存性为打造中拉利益共同体提供可能,成为构建中拉命运共同体的基石。第二,拉美人民团结合作,致力于发展振兴,实现拉美梦。中国人民也正朝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努力奋进。中国梦和拉美梦息息相关。而且,双方加强政治互信与人文交流,拥有共同的价值追求:和平、发展、公平、正义、自由、民主。这种高度的复合性为构建中拉价值共同体凝聚力量,形成了中拉命运共同体的价值引领。第三,中拉致力于开放创新、包容共享的发展观,拥有共同的发展取向:改善民生、发展经济。同时,双方互为发展机遇,一方的发展将带动对方的进步。这种高度的联动性为中拉发展共同体提供宏伟蓝图,是构建中拉命运共同体的方向指引。第四,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拉美作为新兴经济体,中拉双方需要承担共同的国际责任:关注发展中国家的合理诉求,维护发展中国家的正当利益。它作为整体性的客观存在,为构建中拉责任共同体保驾护航,是中拉命运共同体的保障(见图1)。

图1 中拉命运共同体逻辑关系

因此,中拉双方应深化经贸合作,首先,以贸易、投资、金融合作为动力,以能源资源、基础设施建设、农业、制造业、科技创新、信息技术为合作重点,助力中拉利益共同体建设。其次，中拉双方应加强政治互信与人文交流。目前中国在拉美国家举办“中拉文化交流年”系列活动、增派留学生名额、充分发挥孔子学院的文化传播作用,为中拉价值共同体建设搭建桥梁。之后，中国应采用战略思维,平衡好与拉美大小国间的合作,推动中拉关系进入整体合作和双边合作并行互促的新阶段,为建立稳固的责任共同体积蓄力量。最后,中国要加强中美双方关于拉美问题的沟通与协调,建立中、美、拉三方良好的对话平台,争取三方实现互利共赢,保障中拉发展共同体持续前行。在双方共同努力下,中拉命运共同体之船将扬帆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