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医药传统知识保护的调查与认知分析

1.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基础理论研究所，北京 100700；2.中国中医科学院研究生院，北京 100700；3.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北京 100700；4.包头市蒙中医医院，内蒙古 包头 014000

医药传统知识的“生物海盗”行为是当下世界知识产权、世界贸易、非物质文化遗产等领域热议的国际性焦点话题[1-2]。近年来，拥有众多传统知识的国家采取防御性或积极性保护来应对医药传统知识产权利益纠纷[3]。我国纷繁多样的医药传统知识如今同样面临传承、发展、惠益分享等挑战[4-6]。201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以下简称《中医药法》)正式颁布，其中第43条明确提出：“国家建立中医药传统知识保护数据库、保护名录和保护制度”，将中医药传统知识保护写入《中医药法》，意味着中医药传统知识保护将成为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

蒙医药作为我国少数民族医药及中医药传统知识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根植于特定地域和人文条件下，被人民广泛认可和应用的传统医学体系[7]。提高蒙医药在民众中的认知度，确立和深化蒙医药传统知识保护的思想，有助于蒙医药有序地传承与发展，有助于蒙医药传统知识在世界医药卫生平台的合理利用与惠益分享。在既往以蒙医药传统知识保护为主题的研究中，尚未有文献从医疗从业人员的角度探析民众对蒙医药及其蒙医药传统知识保护的认知情况。包头市蒙中医院是一家三甲综合性医院，中、蒙、西医系统各占三分之一，拥有蒙医药传统诊疗科室与病房，是一家较为典型的蒙中医医院[8]。本文以包头市蒙中医院的医护人员为调查对象，调研其对蒙医药及传统知识保护的认知情况，希冀为蒙医药传统知识保护工作提供参考。

1 对象和方法

1.1 调查对象 包头市蒙中医院的中、蒙医护工作者。

1.2 方法 2017年11月通过实地研究，在线问卷调查、测评——问卷星，对调查对象进行电子问卷调查。填表前向调查对象进行必要的解释说明。为保证结果可靠，每份电子问卷限定为同一设备只能提交一次。问卷主要包括以下信息：①年龄、名族、宗教、籍贯、受教育程度等人口学资料。②蒙医药传统知识保护的认知采用《中医药传统知识保护基本知识读本》中设计开发的“中医药传统知识调查表”相关内容，对蒙医药传统知识的认识、利用和保护情况进行分析。③建议与意见。最终采用“Excel工作表”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

2 结果

2.1 调查对象 一般情况共发放问卷160份，回收160份，问卷回收率为100%。其中有效并完整的问卷87份，故最终纳入统计问卷共87份。参加本次调查的医务工作者中，大专/本科毕业、硕士毕业以及博士毕业分别为66、17、3人，还有1人为家传式学习；蒙古族、汉族、其他民族分别为19、62、6人；中蒙医务工作者分别为70、17人；17人中，15人通过院校教育学习蒙医药，1人通过家传学习，1人通过传承班学习蒙医药；17人中7人在内蒙古医科大学蒙医学院完成学业，8人在内蒙古民族大学完成学业，2人以其他方式完成学业。

2.2 蒙医药利用 调查显示，院内医护群体患病时首选的治疗方法，西医、中医、蒙医分别为14、47、26人。院内医生群体中曾选择用蒙医药治疗过疾病的被调查者为35人。通过对此35人进一步调查，显示其选择蒙医药曾治疗过骨科、内科、皮肤科及妇科等疾病。其中筋骨科腰腿痛、颈椎病、类风湿性关节炎、胃病、皮肤病频数均高于5次及以上，具体见表1。此外，以上曾选择蒙医药治疗疾病的35人中，21人(60%)认为利用蒙医药治疗特定的疾病起效快，效果好；14人(40%)认为起效慢，效果好。在治疗费用上：16人单次诊疗费用在100元以内，13人单次诊疗费用为100～300元之间，4人单次诊疗费用在300～500元之间,2人单次诊疗费用超过500元。

2.3 蒙医药传统养生保健疗法认知 调查显示，医务工作者对“蒙医药养生保健”的认知情况有显著差异。接受调查的17位蒙医、70位中医工作者中，九成以上(94.12%)蒙医药工作者知悉应用蒙医药进行养生保健，仅不到五成(46.57%)中医药医务工作者对蒙医药传统养生保健方法表示了解，具体见表2。87位医务工作者，有52人曾参与过蒙医药市民义诊或宣传活动，其中42人(80.76%)了解蒙医药养生保健的知识；不曾参与义诊或宣传活动的35名医务工作者中，仅8人(22.86%)对蒙医药养生保健表示了解，具体见表3。蒙医药养生保健特色疗法中，心身互动疗法、针灸、拔罐、药浴、三伏贴、热敷疗法、盐敷疗法、熏蒸、药浴、放血疗法、蒙医五疗法、酸马奶疗法、茶饮、按摩、食疗、点穴法均被医务工作者提及。

表1 35名医务工作者曾选择蒙医药治疗疾病种类统计

表2 对蒙医药传统养生保健方法认知 [例(%)]

表3 对蒙医药传统养生保健方法认知的统计 [例(%)]

2.4 蒙医药传统知识保护认知 调查显示，分别有12、12、14位蒙医药工作者和17、11、24位中医药工作者对“中医药传统知识保护”、“蒙医药传统知识”、“蒙医药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概念表示知情，具体见表4。以2014年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医药类保护名录的蒙医传统正骨术、蒙医正骨疗法、血衰症疗法[9]为例，参与调查的医务工作者中，17位(100%)蒙医医务工作者以及44位(62.86%)中医医务工作者知晓以上三项国家级非遗项目。

表4 87名医务工作者对医药传统知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等认知情况 (例)

3 讨论

3.1 蒙医药特色疗法受推崇 医务工作者对各类医药及疗法的认知程度往往高于普通人群。因此，与普通民众相比，医务人员将更加迅速、便捷地对疗法做出选择，从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研究显示，参与调研的医务工作者中，47人(54.02%)患病时首选中医治疗，26人(29.89%)患病时首选蒙医药治疗疾病，14人(16.09%)首选西医，说明中、蒙医务工作者对中、蒙医药疗法的认可度明显高于西医。通过对35名曾选择蒙医药治疗疾患的医护工作者做进一步调查，35人(100%)均认为疗效佳。研究显示，蒙医药针对特定疾病地独特疗法是医务工作者选择蒙医药的主要原因之一。文献记载，蒙医药疗法分为四类，概括为饮食疗法、起居调护、药物疗法、传统疗法[10]。例如蒙古族人民在长期实践中发现酸马奶具有独特的医疗作用，并创立体现饮食疗法的“酸马奶疗法”[11]，现代研究表明酸马奶具有多种营养成分，对治疗内科慢性疾病具有较好的效果，如治疗慢性胃炎[12]。此外，如上文所示，蒙医心身医学通过心里干预治疗牛皮癣等皮肤科疾病[13]、蒙医传统五疗法(放血疗法、灸疗法、油脂疗法、浸浴疗法、穿刺疗法)治疗各种顽固的慢性疾病[14]，均是蒙医特色疗法的体现。研究表明，除17名蒙医外，还有17名(24.29%)中医药医务工作者能够列出蒙医心身互动疗法、药浴、热敷疗法、盐敷疗法、熏蒸、药浴、放血疗法、食疗、点穴法、酸马奶等蒙医药特色疗法。

3.2 政策扶持推动蒙医药稳步发展 相比与其他医务工作者，蒙医药医务工作者更加了解蒙医药传统养生保健的具体项目和适用范围。本研究显示：蒙医药医务工作者7人(41.18%)与中医药医务工作者1人(1.43%)对蒙医药日常养生保健方法较为了解。此外，医务人员参与蒙医药养生保健宣传或医疗义诊服务后，拓宽了对蒙医药传统养生保健方法的了解范围。说明加强蒙医药特色疗法的宣传和推广，有助于提升蒙医药理论和特色疗法在民众中的认识程度。研究显示，87名被调查者中，51人(58.62%)表示蒙医药已纳入医保，2人(2.3%)表示未纳入医保，其余为不知情者。通过对35名曾利用蒙医药治疗疾病的医务工作者的进一步调查，29人(82.86%)应用蒙医药治疗疾病的单次治疗费用不超过300元。事实上，包头市蒙中医院蒙医医疗费用目前已全部纳入医保范围，蒙药制剂共196种，124种蒙成药纳入医保名单，62种配方保密，尚未纳入医保。近20年，内蒙古自治区不断完善蒙医药的服务体系，先后修订一系列扶持促进蒙医药事业发展的政策性文件[15-16]，包括发挥特色优势，提升服务力和影响力，完善制定150个蒙医药优势病种诊疗指南和58个病种临床路径，完成9项蒙医药标准等；还包括促进特色医改，涵盖医保项目，涉及蒙医传统疗法和蒙药列入医保支付目录、蒙药制剂区内调剂使用等。在政策强有力扶持下，蒙医药参与全民健康保障的作用会增加，范围会拓宽。

3.3 蒙医药传统知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思想有待深化 研究显示，医务工作者对“中医药传统知识保护”、“蒙医药传统知识”、“蒙医药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知情率不及50%。对所能列出的已入选国家级传统医药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自治区级传统医药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蒙医药项目不了解，对中医药传统知识保护概念和工作了解不足，仅15人(17.24%)能列出目前已列入国家、自治区级传统医药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项目。事实上，我国于2008年起开展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评审工作，至今已发布四批代表性名录。国家级、自治区级传统医药类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蒙古族有11项[17]，其中蒙医药、科尔沁正骨都是蒙医药的杰出代表，乌兰教授、包金山教授等被评为蒙医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这些国宝级传统知识、文化及传承人应当耳熟能详。随着2017年11月民族医药出台新的扶持政策，以及《中医药法》进一步实施，传统知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将逐渐深化。

综上，包头市蒙中医院医务工作者对蒙医药特色疗法的认可度较高；在利好的蒙医药政策的扶持下，蒙医药逐渐被推广和利用；因此，医务人员尤其要增强使命感与责任感，加强蒙医药传统知识保护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方面的知识更新，积极应对蒙医药在传承、发展、所有权、惠益分享等方面的挑战。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调查对象的范围可能存在偏倚。本研究仅在较短的时间内选择包头市蒙中医院的蒙、中医工作者，调查对象没有涵盖西医。要得到更全面、可靠地结论，还需在内蒙古自治区以及全国范围内开展大样本量、更严格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