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老兵王在选经历的奇异遭遇战

2018-07-27赖晨

文史月刊 2018年7期

赖晨

王在选，1922年出生于河南太康县，父亲是教书先生。中学毕业后，他于1939年2月参加了新四军，所在部队首长为彭雪枫，部队当时叫豫东抗日游击支队，即后来的新四军第四师的前身之一。抗战时期，王在选是宿东游击支队战士、连指导员。

宿东为淮北抗日根据地的一部分，位于徐州、固镇之间，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它紧靠津浦铁路沿线，是连接路东、路西的交通联络要道，它也被称为淮北抗日根据地的“西大门”。

1941年8月8日，彭雪枫师长决定成立宿东游击支队，由师部直接指挥。该部队为团级建制，由新四军第四师特务团的政治部警卫连、32团4连、宿东独立团合编而成。支队长为原32团团长姚运良，政委为原32团政委周启邦，参议为李文宗（原宿东独立团参议）。

姚运良是一位久经战阵的老革命。1912年生于湖北大悟县，1928年投奔红军，参加过鄂豫皖、川陕苏区的各次反“围剿”和长征，曾任红四方面红30军89师的团政委。

周启邦，1917年生于江苏铜山县一个书香之家。1937年11月至翌年2月，他在八路军驻晋办事处临汾学兵队（简称“八路军学兵大队”）学习，深受老师彭雪枫的赏识。1938年春，他随彭雪枫抵达淮北，历任新四军第四师的营教导员、团政委等职。

李文宗，1882年生于宿县官沟集南李庄（今安徽省固镇县湖沟镇岳王村小李庄），1900年考中秀才，后在家乡教书30年。他为人正派，不媚权贵，尊老爱幼，颇具威望。1938年，56岁的他虽然不懂军事，但不愿做亡国奴，组织队伍抗日，人称“秀才抗日游击队”。

宿东游击支队成立后，担负着淮北前哨阵地的任务，面临的局面十分困难。宿东方圆几百里都是敌占区，而且是日伪重点防范地区，日伪据点星罗棋布，点线交织。津浦路以西为仇恨新四军的顽军，路东为日伪军。

宿东游击支队在敌人眼皮底下活动，又没有稳定的落脚点，只能昼伏夜行，寻机杀敌。部队睡不上一天安稳觉，几乎无日不见汽车，无日不听枪声，天天打仗、转移，有时候一天要转移两三个地方。战士们只好和衣而眠，大冬天的，没有被子，经常睡在草窝里，蜷缩成一团。每天吃高粱面、红薯，几乎没有菜，经常挖野菜做汤，冬天主要吃辣椒下饭。

1941年8月下旬，金秋时节，遍地高粱成为我军出没的天然屏障。一天晚上，宿东游击支队宿营在三铺和塔桥两个日伪据点附近的叠罗赵村，三铺、塔桥、叠罗赵现在隶属于宿州市埇桥区朱仙庄镇。

由于敌情紧急，部队休息到下半夜，王在选和战友们突然接到命令：紧急集合，立即转移。

当部队在叠罗赵村前打谷场集合的时候，日军也赶到这里了。由于当时刚下过雨，乌云遮天，既无月光，也无星光，我方村口哨兵无法分辨敌人，看到日军来了，还以为是赶来集合的自己人，所以没有开枪报警，而是让他们过去了。

当时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大家睡眼惺忪地排队。我方一位敌工干部似乎发现旁边集合的士兵都戴着圆帽子，仔细一看，戴的竟然是钢盔，原来是日本鬼子！

他立即转身，找到支队政委周啟邦，紧张地小声说：“政委，这边集合站队的全部是日本鬼子，都戴着头盔！”

周启邦视力不好，戴着近视眼，走近细看，果然是日本鬼子！他转身对战士们大喊：“同志们，这边戴钢盔的是日本鬼子，给我打！”

大家听后猛然惊醒，纷纷向日本鬼子开火。刹那间，枪声大作，人声嘈杂，闪光刺破夜空。日兵慌成一团，嗷嗷乱叫，向我方还击，形成一场摸黑夜战。

几分钟之后，周启邦命令我军撤出战斗，向村外青纱帐疏散，化整为零。不善夜战的日军，已找不到我军踪迹了。

天渐渐亮了，日军不得不收拾残兵败将，抬着死伤人员，垂头丧气地回到据点。

宿东游击支队于当晚化零为整，清点人员，处理善后，总结经验教训，继续在宿东地区坚持游击战。

针对这次奇异的遭遇战，王在选曾经赋诗一首，收入《浪花集》。诗云：三更惊梦要行动，执锐着装无月星。四面集合村谷场，各连排队人查清。朦胧队里钢盔戴，细观竟是日本人。首长高声喊口令，狠打戴盔鬼子兵。士兵猛醒齐开火，霹雳雷鸣天地惊。阵阵枪声敌慌乱，乱中取胜靠群英。皇军夜袭成泡影，遍地伤亡抬回城。野外青纱阡陌绿，飞行游击任纵横。

建国后，王在选在南京工作，担任过南京军区空军后勤部副政委、空军纪委专职委员等职务，1982年离休。

1942年4月23日，周启邦在安徽省灵璧县倪圩子战斗中牺牲，年仅2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