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体心理辅导对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未成年子女 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
2018-07-14王丹,文红
王 丹,文 红
(绵阳市第三人民医院·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四川 绵阳 621000)
严重精神障碍属于法律概念,《中华人民共和国精神卫生法》第八十三条规定:严重精神障碍是指疾病症状严重,导致患者社会适应等功能严重损害、对自身健康状况或者客观现实不能完整认识,或者不能处理自身事务的精神障碍。随着我国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全面推行,对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的救治管理目前已得到一定程度的重视。但尚未出台促进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的子女这一特定人群心理健康的政策。目前,国内外罕有针对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未成年子女开展心理健康促进的研究报道,也缺乏有针对性的心理干预的经验。本研究通过对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的未成年子女开展定期团体心理辅导并评价干预效果,旨在探索促进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未成年子女心理健康的有效措施。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2016年2月,以团体招募、自愿参与的方式,征集绵阳市在管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的8~16岁未成年子女为研究对象。排除因严重躯体疾病、精神疾病无法参与团体活动及监护人拒绝签署知情同意书的儿童。共纳入32名研究对象。所有研究对象及其监护人均签署知情同意书,本研究获四川省精神卫生中心伦理委员会批准。
1.2 干预方法
干预方案由来自医院、高校、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非政府组织等部门的医学心理学家、社会心理学家、社工和行政管理人员共同制定,干预内容包括精神疾病相关知识的宣传和研究对象积极品质的塑造。工作团队包括医学心理学家、社会心理学家、社工组成的治疗师团队和应用心理学专业学生组成的管理团队。干预措施采取半封闭的冬(夏)令营形式,干预期间所有治疗师、管理人员、干预对象集中生活,以便对干预对象进行全方位的观察和工作团队的交流讨论。整个团体心理辅导干预共4次,每次7天。4次心理辅导各设立明确的目标,也体现出渐进式强化干预对象沟通力、团队力、创造力、耐挫力、自尊力等积极心理品质的主题。第一次团体活动的主要内容为团队的建立和对精神疾病的认识,帮助干预对象走进新环境,认识新朋友,对父母的疾病有一定了解。第二次团体活动的主要内容为团队合作和探讨如何面对患病的亲人,学习可以承担的家庭责任。第三次团体活动的主要内容为进一步强化团队的凝聚力,引导干预对象学习如何帮助他人和社会。第四次团体活动的主要内容为走出去,让不一样的自己面对周围环境,带领干预对象积极、乐观、自信地与人交流。整个干预旨在通过系列活动,发掘干预对象的自身资源,实现干预对象从受助到自助、助人的积极转变。
1.3 评估工具
1.3.1应对方式问卷(Coping Styles Questionnaire,CSQ)
CSQ由肖计划编制,用于评定个体对应激事件的策略,为自评问卷,共62个项目,由6个分量表组成,分别是问题解决、自责、求助、幻想、退避和合理化。问卷有4个反向计分的项目,除此之外,其余各项目选择“是”得1分,选择“否”得0分。该问卷具有较好的信效度,6个应付因子重测相关系数分别为r1=0.72,r2=0.62,r3=0.69,r4=0.72,r5=0.67,r6=0.72[1-2]。
1.3.2Piers-Harris儿童自我意识量表(Piers-Harris Children's self-concept Scale,PHCSS)
PHCSS由美国心理学家Piers和Harris于1969年编制、1974年修订,2001年由中南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苏林雁教授联合国内二十多家单位,将该量表进行标准化并制定了全国常模,为自评量表,用于评定儿童的自我意识。PHCSS含80项是否选择型测题,适用于8~16岁儿童。包含6个分量表,即行为、智力与学校情况、躯体外貌与属性、焦虑、合群、幸福与满足。量表为正性计分,评分高表明该分量表评价好,即无此类问题。该量表的重测信度、分半信度、Cronbach's α系数为0.695~0.858,项目与总分的一致性为0.078~0.467[3]。
1.3.3青少年主观幸福感量表(Subjective Well - Being Scale of Adolescent,SWBSA)
SWBSA由张兴贵编制,为自评量表,是目前对青少年主观幸福感测量应用较多的本土化工具,包括青少年学生生活满意度量表和快乐感量表。青少年学生生活满意度量表用于报告在过去几周以来对自己生活状况的看法,共36个条目,包括家庭满意度、友谊满意度、学业满意度、学校满意度、自由满意度和环境满意度6个因子,采用7点式记分。快乐感量表用于报告在过去1周内体验到的情绪,共14个题目,由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2个分量表组成,分别包括6个和8个题目,采用7点式记分。该量表的同质性信度为0.71~0.91,总量表和各分量表的稳定性系数0.54~0.85[4-5]。
1.4 评定方法
施测者由负责团队管理的志愿者承担。评定前研究者对施测者集中培训,强调评定过程中仅对研究对象不理解的文字内容进行解释。每次团体干预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研究对象在施测者陪同下集中在同一教室完成自评。测评时间不超过1 h。自评结束时由施测者立即检查量表完成质量,发现缺项、漏项,当场提醒研究对象完成。调查结束后由施测者统一回收调查表。
1.5 统计方法
2 结 果
2.1 一般情况
共26名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未成年子女完整参与全部心理辅导,其中男生11名,女生15名;平均年龄(12.19±1.83)岁;精神分裂症患者子女17名,癫痫所致精神障碍患者子女5名,精神发育迟滞患者子女3名,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子女1名。
2.2 CSQ评分结果
干预后,研究对象CSQ求助因子评分高于基线期(P<0.05),解决问题、自责、幻想、退避和合理化因子评分干预前后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1。
表1 干预前后CSQ评分分)
注:CSQ,应对方式问卷
2.3 PHCSS评分结果
干预后,研究对象行为、智力与学校情况、躯体外貌与属性、焦虑、幸福与满足因子评分均高于基线期(P<0.05或0.01),合群因子评分干预前后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干预前后PHCSS评分分)
注:PHCSS,Piers-Harris儿童自我意识量表
2.4 SWBSA评分结果
干预后,研究对象的环境满意度因子评分低于基线期(P=0.003),友谊满意度、家庭满意度、学校满意度、学业满意度、自由满意度因子及总体满意度评分干预前后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3。
表3 干预前后SWBSA评分分)
注:SWBSA,青少年主观幸福感量表
3 讨 论
长期、持续对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家庭开展帮扶,对改变患者家庭贫困落后的面貌、保障社会和谐稳定具有重要意义。由于条件所限,现有的严重精神障碍管理治疗体系尚主要针对患者本人的需求。本研究以国家精神卫生综合管理试点项目落户绵阳为契机,在国内率先探索针对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未成年子女的长期、渐进的团体心理辅导流程,为促进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未成年子女的健康成长并制定针对未成年人心理干预策略提供重要参考。
本研究整合行政、医疗、教育、社会组织多方资源,致力于通过团体心理辅导提升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未成年子女的积极心理品质。积极心理学更为关注的是积极心理素质的培养,而不是消极心理疾病的矫正[6-8]。有研究显示,基于积极心理学理念的团体活动有助于提升学生人际适应性、角色适应性、生活自理适应性、环境总体认同和减轻身心症状[9];对所处情境有着积极、乐观认知和评价的精神疾病患者家属,其心理健康状况相对较好[10-15]。
本研究结果显示,干预后,研究对象CSQ的求助因子及PHCSS的行为、智力与学校情况、躯体外貌与属性、幸福与满足因子评分均高于基线期(P均<0.05)。提示其采取求助这一积极应对方式的程度提升,存在的行为问题减轻,学习能力、对自我外貌的认可度、幸福感增加。运用积极心理学原理、着力于塑造积极心理品质的团体心理辅导可能有助于提升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未成年子女的自我认同,与修稳君等[13-14]的研究结果类似。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研究表明,在创伤体验后的近期会出现焦虑、抑郁等情绪。本研究中的干预方案设置了家人患病情况的暴露,从理论上讲可能导致研究对象出现焦虑。本研究结果显示,干预后,PHCSS的焦虑因子评分高于基线期(P=0.001),提示团体心理辅导后研究对象的焦虑水平降低。其原因可能是一方面得益于暴露后及时的心理干预跟进,另一方面团体分享的形式为研究对象创造了临时的支持系统。故对于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未成年子女在家庭困境暴露后的心理干预,团体治疗可能优于个别治疗。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家庭大多经济状况不良,家庭环境欠佳。本研究结果显示,干预后,研究对象的环境满意度因子评分低于基线期(P=0.003),可能是因为干预时的生活环境优于大多数原生家庭环境,使患者的子女体会到自身家庭与干预时生活环境的差异,由此引发了他们对环境的不满意。本研究初衷在于指引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未成年子女正确面对家庭困境,最终激发自身动力改变家庭面貌。但本研究结果显示,团体辅导后研究对象对家庭的满意度无变化,提示干预后研究对象对“患者子女”这一特殊身份仍持排斥态度,即本研究的干预方案对帮助研究对象正视家庭状况可能没有效果。如何开展有效的心理健康教育,实现从患者家属开始、延伸至全社会真正理解、关爱、接纳严重精神障碍患者任重道远。
综上所述,团体心理辅导有利于塑造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未成年子女的积极应对方式,提升自我认同。但本研究的观察时间较短且样本量较少,有必要扩大样本量并进行长期的监测以评估远期干预效果及进一步验证本研究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