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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稷勋与四川保路运动

2018-07-09张永久

同舟共进 2018年6期
关键词:端方宜昌四川

张永久

四川保路运动,被称作是辛亥革命的催化剂和导火索。1911年5月,清政府在邮传部大臣盛宣怀的策动下,宣布将商办的川汉铁路收归国有(以便转手卖给外国人),从而激起了汹涌澎湃的保路浪潮。保路运动是中国近代史的一个大事件。在这一事件中,盛宣怀是被谈及最多的一个关键人物。探本溯源,保路运动中还有另一个关键人物——李稷勋。

传胪公出任铁路官

1904年初,在四川总督锡良的积极支持下,四川商绅依照商部章程,在成都设立川汉铁路总公司,铁路设计路线自成都出发,经重庆、宜昌到达汉口,全长1980公里。为了方便管理,川汉铁路总公司在成都、宜昌和北京各设一个总理,具体管理与修铁路相关的各项事务。北京总理统领全局,成都总理负责筹措谋划,宜昌总理管理实地勘测和施工,宜(昌)夔(州)段是川汉铁路全线唯一开工的项目,因此实权最大,也为各方利益集团所看重。

头两任宜昌总理费道纯、王秉恩,任期均极短。第三任是乔树枬,四川华阳人,曾任刑部主事、监察御史等,为人练达,足智多谋。此人有维新思想,与戊戌六君子之一的刘光第私谊深厚。传说刘光第遇难后,乔树枬不避罪谴,趋哭棺殓,一时传为佳话。

实际上,乔树枬并未到宜昌就职。川汉铁路公司成立以后,传统的管理模式骤然进入现代化的企业管理,国人诸多不适应,“窝里斗”是表现形式之一。四川地方官绅对手握铁路大权的乔树枬心存芥蒂,在一次赴宜昌查账的活动中,借口账目繁杂、簿册凌乱等,矛头对准乔树枬,说他“欲绞尽七千万四川人之膏血,而填少数豺狼贪吏之欲壑”。在被川籍同乡屡屡攻击的情况下,乔树枬心存愤懑。查账隐含着权力之争,铁路公司账目混乱有多种原因,有企业经营管理能力和经验不足的问题,也有官场腐败及其他原因,把这些賬统统都算在他一个人身上,有点不公平。乔树枬愤懑之余,只想找个替手溜之大吉。危急之时,他找到的人选就是李稷勋。

李稷勋,原名李稽勋,字瑶琴,四川秀山人。1898年,戊戌变法前一年,已39岁的李稷勋随全国众多举子进京参加殿试。此时光绪皇帝一心想推行新政,朝廷也正当用人之际,试题由光绪亲自拟定,策问“举求才、经武、绥远、理财”四项内容。这次殿试,李稷勋不仅中了进士,而且得到了二甲第一名,由光绪皇帝钦点“传胪”。

按清制,殿试结束后,进士放榜的“传胪大典”是科举时代国家最隆重的仪式之一。所谓“传胪”,就是站在太和殿上代表皇帝,传呼跪拜在殿下的众进士上殿觐见。除了要求人长得帅,还须声音洪亮,口齿伶俐。《清史稿》称李稷勋“精衡鉴,重实学,博学善古文,专步趋唐贤,意致深婉”,由此可见此公非同寻常。

李稷勋能够考取“传胪”,颇费周折,其中也自有一定道理。1888年,李稷勋参加乡试考取举子,之后曾在故乡秀山办过矿务局。当时勘察清溪、孝溪沟有锑矿,县人集资开矿,推李稷勋主事。但终因矿源不丰富,加之技术力量不足而停工。办锑矿失败后,李稷勋的人生一度跌入低谷。乡间绅商百般指责,将责任都推到他头上。李稷勋忍辱负重,在秀山凤鸣书院默默担任山长。后来,光绪皇帝在北京城里闹百日维新,朝廷急需人才,有人帮他在新成立的邮传部里谋了个左丞参议的官职,李稷勋打点行装进京,做起了小京官。

当时聚集在京城的四川京官众多,如乔树枬、宋育仁、甘大璋等,都是深具影响力的人物。1895年公车上书,李稷勋不仅积极参与,呼吁维新变法,还与维新党领袖人物谭嗣同结成了至交。从他后来的许多诗文中,能够品读到李稷勋此时在京城已经具有深广的人脉,这也为他后来在川汉铁路的舞台上担当重要角色提供了后援保障。

鞠躬尽瘁为路事

1909年春,李稷勋母亲病逝,他回籍丁忧。秀山比邻宜昌,往返途中,李稷勋都须在此地停留。宜昌素来是出入四川的集散地,尤以繁华的水码头著称,江上桅帆密布,港口常有数千只木船停靠,守候在河边的船夫苦力无数。川汉铁路公司成立以来,宜昌城一夜之间变成了“铁路城”,铁路局的人口数倍于宜昌原住人口,大街小巷做买卖的、打牌赌博的、散步遛狗的,甚至教堂里唱赞美诗的,到处都有铁路局员工的身影。

修铁路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事,李稷勋不能不多加留心,何况此时他是清廷邮传部的官员,修铁路归口邮传部管辖,因此他对这条铁路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感情。从南方回到京城后,他向老上司乔树枬讲述了路上的感受,对修铁路尤表热心,这让乔树枬十分满意。李稷勋正当年富力强,又在家乡办过矿务,富有实践经验,正是接替宜昌总理的合适人选。经乔树枬提议,任命书很快发下来了,李稷勋成为川汉铁路公司第四任宜昌总理,与李稷勋同时被任命、同期抵达宜昌城的,还有川汉铁路总工程师詹天佑。

李稷勋抵达宜昌后,才发现修铁路的复杂性远超想象。

川汉铁路公司成立之初是官督商办,不久在四川官方的主导下改制为商办,定名“商办川省川汉铁路有限公司”。改制的初衷是遵循《钦定大清商律》以及鼓励民营资本投资。但是由于官方不愿放弃对铁路公司的控制权,以至于在后来的两年多,仍是以商办之名行官督商办之实。改制的不彻底,导致川汉铁路公司管理混乱,官场腐败的诸多病症不断渗透到企业内部,任人唯亲、包袱沉重、尾大不掉等现象司空见惯,冗员多,开支大,按月支薪,坐耗股金……管理中出现的所有这一切,都让李稷勋大伤脑筋。

公司的财务和现金流,是让李稷勋牵肠挂肚的一件大事。尽管当时的报纸大肆渲染,说“川人视路事为家事,把‘铁路捐当作‘爱国捐,家家户户参与,踊跃认股”,然而实际情况并不那么乐观。川汉铁路公司的股款来源有四种:抽租之股、认购之股、官本之股和公利之股,其中抽租之股为公司股本最重要的来源。顾名思义,抽租之股以地丁银和田产多寡为参照,征收对象遍及社会各阶层,对近代四川社会(尤其农村)各方面产生了深远影响。

需要提请注意的是,受传统观念的束缚,当时几乎百分之百的股东对现代企业的概念等于零,对股票股本结构等新名词十分陌生,他们认为自己将钱借给了铁路公司,铁路公司应该按期付利息。也正因如此,李稷勋所在的川汉铁路宜昌公司办公室里,大小股东扯皮拉筋的事三天两头不断,骂骂咧咧是常事,打打闹闹也偶有发生,严重时甚至还出现了民斗枪械事件。为了应对民众的激烈情绪,铁路公司后来将租股年息由4厘提高到6厘,这一笔开支对于财务上捉襟见肘的川汉铁路公司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就在公司财务极度紧张之时,从上海传来消息,发生了施典章“倒账案”。施典章,四川西充人,曾任广州知府,川汉铁路公司成立后,他担任公司财务总收支及上海办事处的保款员。在此期间,施典章犯下了两桩大错。一是将巨额存款存入上海钱庄,不巧遇到金融风暴,正元、谦余、兆康三家大钱庄破产倒闭,所欠款额140余万两白银无力偿还,巨大款项成了入海泥牛。施典章不思悔改,竟拿铁路公司暂存款去搞风险投资,购买英国蓝格志火油股票485股,计款银85万余两。不久,蓝格志火油公司倒闭,股票成了废纸,这笔巨款又打了水漂。施典章被收监入狱,最后死在狱中。“倒账案”引起了川省绅商之间的严重摩擦和冲突。驻京总理乔树枬备受批评,谓其长期包庇施典章,终酿至不可收拾之局面。李稷勋也受到牵连,他在宜昌总理的位置上坐得并不轻松。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川汉铁路宜昌公司内部,事无巨细一概都需要李稷勋亲自过问和操心。拿他与总工程师詹天佑的关系来说,处理起来也并不十分顺畅。当初他赴任宜昌总理时,同时任命詹天佑任总工程师,李稷勋满心欢喜。在给友人胡雨岚的一封信中,李稷勋讲述了好不容易将詹天佑从京张铁路公司聘请到川汉铁路公司的复杂过程,感叹云:“其人之诚实可靠,令人钦慕”。但是在两人具体共事的过程中,不免产生一些摩擦与矛盾。詹天佑除了总工程师的头衔外,还挂名“会办”,有修路之行政管理权。然而在实际运作中,他的会办之职责一直得不到体现,设计的技术方案得不到权力的支持,往往成纸上谈兵,其苦恼可想而知。而川汉铁路公司内部人事关系错综复杂,随着修筑工作之展开,各种纷争日益突出,也使詹天佑感到极不适应。

诸如此类,凡此种种,都是李稷勋的心头之痛。

在巨变的漩流中

1911年,铁路国有的上谕传到宜昌。此时正当李稷勋带领修路工人筚路蓝缕,忽然传来朝廷谕旨,他的第一反应是惊愕不解,在给成都川汉铁路公司总部的电文中,李稷勋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观点:川路既欲收回,则川省人民铁路用款,应照数拨还现银,若尽空言搪塞,苦我川人,当抵死争之。”

让李稷勋心力交瘁的事,最大莫过于公司的尴尬处境。铁路开工两年了,筑路工人云集了20多万,忽然宣布铁路国有,20多万铁路员工如何安置?再说,光说收归国有,目前动工的路段怎么办?是停工等待还是继续修路?铁路局招聘了那么多工程师、技术员,该如何打发?此外李稷勋还有个隐隐的担心,宜昌是开埠早的通商口岸,这里洋人多,教堂多,外国公司多,常见有外国兵舰在长江上游弋,一旦发生什么事,担心会引起国际纠纷。倘若洋人与政府交涉,自己丢官是不言而喻的,身家性命也恐怕会不安全。

自从铁路国有的上谕传布,宜昌铁路公司便门庭若市,有衙门官员、地方商绅、包工头、租股股东各色人等,或询问,或质问,气势汹汹,众怒勃发。起初李稷勋还逢问必答,耐心解释,殊不料来人提的问题越来越刁钻,于是他只好躲避,安排公司属员出面释疑。这也怪不得他,铁路国有是国家政策,李稷勋岂能奈何?再说政策框架刚刚传达,诸如补偿还款之类的具体事项,上头还没有出台细则条款,他是不能乱表态的。

过了几天,仍然等不来上头的新指示,铁路只好全线停工。这一来,商绅股东更是坐不住了,纷纷群起而围攻之。上访的人流不断,有的人讲理,也有的人动手推搡,还有的人贴标语扯横幅,讨还股金。不断有各种新消息流窜,有传闻,有谣言,更多的是捕风捉影。前来讨账的股东与公司职员推推搡搡,争吵变成了肉搏,许多干活的铁路工友也参与进来,不一会儿,桌椅板凳被推翻,玻璃器皿被捣碎,公司内部一片狼藉。闻讯赶来的警察见众怒勃勃,急忙向宜昌府告急。知府袁某下令驻防部队前往弹压。众多筑路工人见防营士兵列队而来,一时奔走相告,霎时聚集了数千工人,上前抵挡,打死清军士兵20余人。群体事件一下子闹大了,李稷勋四处活动地方乡绅出面调解,闹事雙方的情绪才稍有缓和,围观群众遂渐渐散去。《铁路国有案》一书中评价此事:“是役也,虽未至于燎原,实为路事激变之始。”

为了安定人心,李稷勋让公司属下印刷了几万份《告铁路工人书》,在民众中广为散发,传单上云:我李稷勋有一日命在,决保诸君不死;我李稷勋有一日饭吃,决保诸君不饥。”公司总理与铁路员工捆绑在同一辆战车上,使得筑路工人们大为感动。

此时铁路大臣端方已到湖北,李稷勋频频乘船下汉口,向端大臣诉苦和讨教。端方对铁路国有政策本来就有抵触,与李稷勋一拍即合。不过,议及具体事务,端方也不敢明说,打太极拳推给了邮传部,让李稷勋进京找盛宣怀。

李稷勋进京见了盛宣怀,盛宣怀说到铁路收归国有的国策,以及修路经费紧张,迫不得已必须向洋人借款的苦衷。一番密谈后,李稷勋的立场和观点均发生了变化,站到全国一盘棋的高度,逐渐理解了清廷铁路国有政策。这个识大体的官员,对铁路国有由反对变成了赞同。他向盛宣怀表态:愿将宜昌公司剩下的700万银元交由政府处置,换成国家铁路股票,以后无论盈亏概由国家接收。三天后,李稷勋向成都公司股东会发了封电报,讲明了宜昌公司700万已由政府接收的事实,并倡议成都公司也照此办理。

李稷勋的立场倒向盛宣怀一边,使得四川那些立宪派绅商大为光火,消息传到成都,顿时犹如炸开了锅。保路同志会召开会议,在集会上,六七千人高呼口号:火烧盛宣怀!炮轰端方!油炸李稷勋!”铁路公司特别股东会也异常愤怒,当天电告李稷勋,促令他十日内交出宜昌公司关防账册,并督促邮传部责令其辞职。

清廷的铁路收归国有政策,在成都激起了大变,一场规模浩大的罢市浪潮呼啸着席卷而来。四川各界人士纷纷致电邮传部,讨伐李稷勋的背叛行为,称李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一时间李稷勋成为焦点人物。针对来自四川方面的斥责,盛宣怀在多个场合公开为李稷勋撑腰辩护,认为铁路收归国有政策既定,李稷勋的身份就不再是川汉铁路公司宜昌总理,而是代表政府出任宜昌总理。对于四川方面坚决要求李稷勋辞职,盛宣怀并不肯让步,他说服了铁路大臣端方和湖北总督瑞澂,联名致电内阁,请留李稷勋继续担任川汉铁路宜昌总理。

在端方、瑞澂、盛宣怀这三位重要官员的影响下,清廷内阁最终作出了让李稷勋留任的决定。然而这个决定却并没有给李稷勋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不折不扣坑苦了他。宜昌铁路公司订有《蜀报》《西顾报》《启智画报》等几种报刊,每天翻开那些报纸,从头版到末版到处充塞着辱骂李稷勋的文字和漫画,让他如坐针毡。从家乡秀山县不断传来消息,成都罢市罢课,群情汹涌,如今四川老百姓人人都在骂盛宣怀和李稷勋,李家祖坟已被挖平,先人尸骨暴露在风雨中,还有人扬言要去砸毁李家祠堂。家乡传来这样的消息,令李稷勋格外寒心。

血泪碑的记忆

若干年后,李稷勋回忆起辛亥年间的往事,心中忍禁不住生出白云苍狗、世事无常之感慨。

1911年夏天,四川保路运动进入高潮,始于成都继而全川响应的抗粮抗捐斗争加深了清朝的财政危机,清政府一面急命端方带领一队鄂军入川“认真查办”,一面严令川督赵尔丰“切实镇压”。9月7日,赵尔丰下令抓捕保路同志会、四川省咨议局、川汉铁路公司的首领人物蒲殿俊、罗纶、颜楷、邓孝可、张澜等人,并且查封了保路同志会和川汉铁路公司。此举在省城掀起了轩然大波,成都全城震动,群众扶老携幼,沿街号泣呼冤,数万人手持香烛,头顶光绪皇帝牌位,万众聚集到总督府前请愿抗议。赵尔丰对群体事件处置不当,竟下令开枪屠杀,数十名参与请愿抗议的群众遇害,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成都血案。成都血案的直接后果是导致保路同志会迅速转变为保路同志军。人民群众对清朝的幻想彻底破灭了,他们拿起武装,揭竿而起,越聚越多的保路同志军在同盟会领导下纷纷起义围攻成都,后转而分兵攻略省城周边各州县,与清军多次激战,这些战役逐渐从根本上动摇了清朝的根基。

鉴于四川局势严重失控,清政府将赵尔丰免职,派出端方火速赴川署理四川总督。端方手中无兵,从湖北新军中借调了一队人马,经宜昌乘船进入四川。李稷勋到码头上去送别的时候,顶头上司端方一脸肃穆,眺望着长江上游西去天府之国的航道,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端方一路西去,心惊肉跳,总担心会发生不测。行至资州,所带领的湖北新军中终于出现了蓄谋已久的哗变,端方和弟弟端锦被杀。当李稷勋得到消息时,盛着端方兄弟头颅的铁盒子已经送抵武昌。李稷勋赶到武昌,为顶头上司最后一次送行,心中装满了悲伤和凄凉。

1911年9月1日,心力交瘁的李稷勋终于不堪重压,向清廷提出辞呈,在发给盛宣怀的一封电报中,李稷勋倾诉了心中的委屈:“此次乱事,系为邮传部硬派李稷勋而发,殊堪惊异!”

辛亥革命爆发后,宜昌反正,李稷勋因及时筹款遣散筑路工人,护卫地方治安有功,被推选为宜昌商会會长。此后李稷勋没有再回四川,晚年定居宜昌城区,开过药房,善济市民,直至终老。

1915年,李稷勋刻石立碑,碑名《四川商办川汉铁路宜昌工场志痛碑文(并序)》,自称“血泪碑”。这块碑嵌置在宜昌东山寺西墙外的一棵冬青树下,覆以瓦屋三楹,当年颇为壮观,如今已不知下落。东山寺下西侧,是在宜昌城闻名遐迩的铁路坝(今夷陵广场)。川汉铁路开工之时,李稷勋、詹天佑等人均在这里筑楼办公。当年的修路工人,休息时喜欢结伴来到东山寺,文人雅士也爱到这里来休闲娱乐,交际唱和。

1919年,李稷勋病逝。据其好友回忆,李稷勋晚年过得安稳祥和,只是偶尔忆及铁路事变那场风波时,目光中会流露出惊惧的神情。乱局中惊心动魄的经历带给他的伤害太深了。他晚年撰写的那块碑文4400多字,详细叙述了川汉铁路修建的起因、勘探、修筑、借款以及仓促收尾的全过程。碑文中有自我辩诬的句子:“保路破约之声,波荡千里。余虑朝野相持急,事且益坏,终苦吾民,爰本初意,屡电陈列利害,言争路非宜,当合谋责取偿款,乞少从容。会众不许,且滋疑谤,因请解职,又不得遽去……”

埋葬在荒草黄沙之中的李稷勋,坟茔如今不知埋在何处?当年出任川汉铁路宜昌总理一职时,他英气焕发,怀抱着补天济世之志。谁能料到,当清廷将铁路收归国有,天下闻之大变时,这位想要有所作为的官员,尽管呕心沥血,克勤克俭,仍然不能摆脱成为清政府掘墓人的命运。

(作者系文史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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