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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掖大佛寺藏《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一扉页版画探析

2018-07-09骆彤彤

大观 2018年5期

骆彤彤

摘 要:《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一的扉页版画是明万历二十五年至二十六年(1597-1598)姑苏坊刻。刻工考究,线条流畅,精细华美,丰富多变,表现力强。人物表情生动传神,对形象的把握贴切到位,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在民间版画作品中是非常优秀之作。

关键词:大佛寺;《大乘本生心地观经》;木刻版画

一、大佛寺简介

据明宣德《敕赐宝觉寺碑记》记载,张掖大佛寺始建于西夏永安元年(1098),成于五年之后,初名为迦叶如来寺。张掖是位于河西走廊中段的经济重镇,西夏王朝崇奉佛教,在此兴建寺院,利用佛教推广汉文化是重要的政治措施。敦煌莫高窟、安西榆林窟、酒泉文殊山石窟都有不同数量的西夏洞窟。

西夏营建的大佛寺规模宏大,主殿卧佛殿与故宫太和殿形制一样,面阔十一间。大佛殿的修葺,元代目前没有相关资料记载,但有史料记载的明清两朝都有。可见,统治者十分重视它在巩固政权,加强边防方面的重要作用。由于历史的传承和各朝统治者的看重,大佛寺藏有大量的佛教文物,非常珍贵,有很高的历史文化价值,部分还被国家文物局专家鉴定为一级文物。

历史记载,明万历以后,大佛寺就以开始在金塔殿刊印佛经版。清顺治五年,由于米喇印、丁国栋回民起义,造成《北藏》少部佛经失毁。事后,大佛寺立即组织人员全力补造,再兴刊印诸多佛事。这些活动在刊印的雕版中都有记载。大佛寺藏明清佛经雕版八百余件,都有非常高的价值,是佛教文物之精品。

本文阐述的这幅《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一的扉页版画是明万历二十五年至二十六年(1597-1598)张掖地方官募资,以姑苏坊刻本为蓝本为大佛寺雕刻的佛经。画面左下角的落款刻“姑蘇昌門內□稿東中街路口經坊陳衣賢同妻周氏長男應奎男婦俆氏次男應科婦沈氏孫男延觀同增福壽吉祥如意”,由此,可以看出这幅版画及佛经是名为陈衣贤的人为家人祈福的捐资善举。

二、内容阐述

《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共八卷。大唐罽宾国三藏般若奉诏译,收在《大正藏》第三册。与《大方广佛华严经》《大般涅槃经》《金光明最胜王经》《大方便佛报恩经》并称明“五大部”佛教典籍。

大佛寺藏的《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一,长135厘米,高38厘米。本文阐述的这幅《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一的扉页画,呈长方形。描绘的内容是佛陀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为文殊等诸大菩萨开示出家住阿兰若者(大比丘三万二千人、菩萨摩诃萨八万四千人、亿万天子、四万八千龙王、五万八千药叉神、八万九千乾闼婆王、千亿阿修罗王、五亿迦楼罗王、九亿紧那罗王、九万八千摩睺罗伽王、万亿国土转轮圣王、十六诸大国王、百千无央数人、无数诸外道、无量无数非人恶鬼、无量无数禽兽诸王、百千琰魔罗王),如何观心地,灭妄想,而成佛道之事。

画中右边位置描绘的是佛陀,身着通肩法衣,发为螺形,头有肉髻,额有象征智慧的白毫,有头光、身光,结跏趺坐于莲华狮子座上。左掌叠于腹前,掌心向上,施“定印”,右掌展开向外。两边是胁侍弟子,较年龄长者应为迦叶,较年轻者应为阿难,合掌而立。阿难旁应是能令众生增长善根的南方增长天王,头戴战盔,身披铠甲,左腕挎弓,双手持箭,表情威严地注视着前方,用武力来惩恶护善,捍卫佛法。迦叶旁应是两位金刚力士,手持法器,造型夸张,神情紧张,肌肉隆起,赤脚立于迦叶后方,护卫佛法之神圣。佛陀上方翩翩飞来两位手持莲花的飞天,为佛祖撑起象征吉祥的华盖,表示对弘法的赞颂。佛陀的莲花狮子座前放置一尊莲花香炉。在《佛说戒德香经》中,佛陀就以香来比喻持戒之香,不受顺逆风的影响,能普熏十方。在《六祖坛经》中,也以香来比喻圣者的五分之身,即戒、定、慧、解脱、解脱知见。佛家把香看作修道的重要助缘,助人达到沉静、空净、灵动的境界。香炉旁合掌跪着六比丘,衣着表情不一。左边第一位较为年轻,眼神未注视佛陀,似乎在窥看别的弟子;第二位身披袈裟,头有受戒疤者较为年长,似乎参透佛法的奥秘,点头表示认同;其他四位都仰首注视佛陀,专心听佛说法,但表情也有些许不同。画面左中位置,水中手持莲花,披天衣戴宝冠的女性形象应是持莲观音,头有光,表情宁静端详,跏趺坐于莲台之上,莲花意喻佛法之清净微妙。右上描绘了一佛塔,后有象征佛法宏大的流云纹,塔中绘制的应是释迦多宝并坐说法图。依次往左描绘的应为十方佛,十方诸佛尊说独见于大乘经典,是娑婆世界之外而邻近的十方世界,是十方诸佛之净土。十方诸佛的形象应是左上角房间里睡着时梦中出现诸佛陀讲法的画面。往下路上有担着木柴的行人,身旁的人似乎在为他指路。下方描绘的也是佛陀说法的场景,佛祖前的山坡上跪着的应是众比丘、善男信女、诸外道等。左下角位置为落款。画中佛陀、菩萨、天王力士、比丘等都是祥云环绕,呈现祥瑞之气,表示佛家净土的吉祥。

三、艺术特色

《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一的扉页版画,描绘了释迦牟尼佛说法图。以佛陀为中心,众多人物交错排列,中间用卷云纹、流云纹将人物与山水连接,形成一个多元的画面。整个画面分为四个场景:左上角为赞助人的现实场景,房屋中赞助人在梦中,由梦中的流云引动,云端上乘坐十方佛,十方佛面向第二个场景——画面中心宝塔位置,宝塔中有释迦多宝并坐说法形象,高山耸立,断崖流云,山下波涛翻滚,持莲观音面向画面的第三个场景。画面的左边从流云方向来看,也是从赞助人的房间方向而来,第三个场景中,有老妇人供奉释迦牟尼的场景,估计也是赞助人形象。这三个场景占整个画面的二分之一。画面的重点就是占二分之一的第四个场景,释迦牟尼说法图。画面人物众多,有现实的生活场景,有梦境,还有佛陀的理想形象,但对形象的把握拿捏得当,佛陀的肃穆威严,观音的温文秀雅,天王力士的威武强健,众比丘的虔诚参佛,通过人物的动作表情,在举手投足间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画面的表现手法是传统木刻版画的阳线刻,刀工工致严谨。人物众多但没有拥挤之感。线条丰富多变,画面各元素表现得十分到位、形象生动传神。人物面部用不同的短曲线表现了不同的性格特征;衣饰的流畅长曲线,短折线表现了不同服饰的材质特色;法器、兵器用直线表现得刚劲有力;卷云纹和流云纹是画面中松动的地方,具有一定的抒情性,使画面疏密有致;山石的线条较粗,转折变化丰富,主次分明将山石表现得挺拔峻峭。观音莲台下的水波纹也是水波荡漾,浪花优美。线条的疏密变化,不仅使画面主体突出,形象生动,内容丰富,色调也富有黑白灰的变化。

从画面中的形象和各元素方面来讲,很多都是具有传统承袭的。从唐代《金刚般若经引首》,宋金《金刻大藏金引首》,元代《碛砂藏引首》,明代《七佛所说神咒经引首》可以对比得出:卷云纹、流云纹在佛陀周围的图式,基本是程式化的,变化不大;佛陀的形象大多是在画面中心位置,头顶身后祥云环绕,迥异基本是手印的变化。本图中佛陀的手印与《金刚般若经引首》中较为相似,后期大多为说法印。本图构图,佛陀的位置与其他不同,没有位于正中央,而是在偏右的位置,使画面的空间更为灵动,人物错落有致;弟子迦叶、阿难的形象也一直都是沿袭着较年轻者为阿难,较年长者为迦叶没有明显的变化;天王力士的形象变化是比较显著的,不知是否是民间作坊木刻艺术家对形象的把握还是其他的缘由。在雕刻手法上,本图是传统的阳线刻,是较为细致的。而金皇统大定时期的《金刻大藏金引首》,有些黑色的面或者说较粗的线,使画面風格显得更为粗犷。其他不同就是有的作品刻有菩提树,部分没有,还有些是艺术家会根据画面构图和黑白布局加入一些佛家图案作为画面中装饰性的元素。

《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一的扉页版画,刻工考究,线条流畅,精细华美,丰富多变,表现力强,美轮美奂,是不可多得的佛教文物精品。人物表情生动传神,对形象的把握贴切到位,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构图严谨,又不失变化,在民间版画作品中是非常优秀之作。中国古代木刻刊印大多集中于江浙、姑苏一代,这幅作品也为西北地区中国古代木刻刊印的研究提供能了重要史证。在佛教艺术中,更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充分体现了张掖民间木刻工作者的艺术才华和高超技艺,也反映了地处河西的张掖佛教文化的繁荣兴盛和历史变迁,为研究大佛寺佛教文化历史提供了宝贵资料。这么优秀的作品是先民留给我们的艺术瑰宝,更应该保护和珍惜。

作者单位:

河西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