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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棺》的互文性解读

2018-07-08周雪雪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8年5期
关键词:互文性

周雪雪

内容摘要:拜厄特小说《占有》中的《水晶棺》取材于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通过对人物情节对原童话故事进行改造,以达到其女性主义思想。本文将《水晶棺》与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进行两个方面的互文比较,即现在与过去的对立以及现在与过去的共存,从而发现诸文本间隐藏的互文关系。

关键词:互文性 对立 共存

英国作家拜厄特的长篇小说《占有》(1990)一经出版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并且获得了英国文学最高奖。《占有》创造性地继承和运用前人的叙事话语和方法,频繁自如地穿梭于大量不同类型、不同时代的文本话语之间,将庞杂的文体熔于一炉。在小说《占有》中,拜厄特除对经典神话进行改写外,还以小说中的女诗人及童话作家拉默特的名义,对德国格林兄弟的童话故事《玻璃棺》的故事情节进行了改写。

互文性又称为文本间性,其核心内涵是强调文本之间的联系和转换,这一理论涉及文本的属性、创作和接受。互文性最早由法国学者克里斯蒂娃提出。她认为,每个文本都与前文本或同时代的其他文本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对其他文本进行吸收和转化的结果。任何一个文学文本都不是完全独立的存在,而是在引用、改写、转换或拼接前文本的基础上创造而來的。巴特(1970)说:“任何文本都是互文本;在一个文本之中,不同程度地并以各种多少能辨认的形式存在着其他文本。例如,先前文化的文本和周围文化的文本。任何文本都是过去引文的一个新织体。”(王一川,1994:222)

不难看出拜厄特的《水晶棺》与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在人物、情节、思想都有一定的重合,因为改写的文本中保留了“白雪公主”、“小矮人”、“王子”、“巫师”等人物形象。虽然拜厄特的《水晶棺》并不是与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完全一一对应,但还是会让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感受到白雪公主的影子。本文将从互文性的角度从三个层面人物、情节以及思想对拜厄特的《水晶棺》进行解读,发现作者的创作意图。因此在分析小说《白雪公主》时我们需要从小说的母体《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出发,将两者进行相互比较,发现两者之间的对立与共存,从互文性的角度来挖掘其意义。

一.现在与过去的对立

在互文性理论家看来,作者对传统文本的模仿并不是机械的临摹和被动的吸收,而是与前辈的主动对话与挑战。作家在这样一个过程中,尝试逃离先文本的束缚,摆脱其已有的模式,在模仿的基础上,对其进行富有特质性的改写与创新。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拜厄特的《水晶棺》与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在某些方面存在的不同之处。

1.人物

在这两个故事中有两个比较突出的人物值得我们进一步探讨以发现在两个不同文本中的相同点与不同点,即“公主”与“王子”这两个人物形象。

“公主”这个人物在小说《水晶棺》和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是截然不一样的。首先,在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中,“公主”始终是处于被动、弱势这样一个局面,白雪公主所遭受的一切,如被继母追杀、毒杀以及被王子拯救,甚至于最后与王子幸福的生活下去,都是她被动地接受来自另一方所实施的,不论事情好坏。相反地,《水晶棺》中的公主永远是主动追求自己所主张的,所需要的,她从不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从她遇见巫师直到她从水晶棺中被解救与她的王子过上幸福的生活,整个故事都表明这个公主永远将自己置于主动地位,这一点从文中多次被表现出来:

我想起身,但脸和身子好像被绳子捆住了一样,动弹不得。陌生人说,他不想伤害我,只是放了点音乐而已。他说要和我结婚,和我的弟弟一同生活在城堡里。我说——那时他还允许我说话——我不想结婚,只想和我亲爱的弟弟在一起。他说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我,并说我弟也同意他这么做。我说咱们走着瞧。(Byatt, 1991, 58)

在这一段引文中,读者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小说《水晶棺》是以第一人称的方式来展现“公主”这个人物形象,这也就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何在小说《水晶棺》中的“公主”为何变得这样。引文中,“公主”主动地拒绝了这个陌生人即巫师的请求,她在面对巫师的威胁时,没有退缩,勇敢地表示自己的不满以及对巫师的厌恶。纵观拜厄特创作的时代背景,我们不难找出原因。拜厄特是一位有特质的知识分子作家,有着牛桥的教育背景,有着多学科的知识积累与学术底蕴,是20世纪最杰出的思考型作家之一。作者受时代的影响,将女性主义的思想灌入自己的著作中。

其次,“王子”这个人物形象与传统的白雪公主中的“王子”存在着较大的出入。最重要的一点是在《水晶棺》里“王子”这个人物形象已经被具体化为小裁缝:一个地地道道的底层人物。这个小裁缝原人物形象其实是来自于格林的《小裁缝》,那个老实本分的人。这个“王子”早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王子,他没有王子的英勇气概,贫穷并且贪恋宝贵的水晶,在一定意义上这个“王子”给人一种反英雄的形象。他甚至并没有像“王子”那样倾慕公主的美貌,没有上演正统下的英雄追求美人的桥段。这种现象的出现,与作者所处的时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互文性中涉及的一个概念即“作者已死”,一部作品已不再是作者的原创而是各种因素的结合物。

2.情节

其实,从本质上看《水晶棺》与传统的白雪公主还是有些出入的,因为作者在创作这部作品时,在一定程度上运用了互文中重要的表现手法,即戏仿。作者并没有照搬故事,而是进行再创作,以凸显其意图。白雪公主中采取的是男性视角,而《水晶棺》则是以女性视角展开的。故事情节在许多地方都做了改动,有些人物则在《水晶棺》中没有体现。这也说明了作者在进行对前文本进行再创作时,不是照搬一切,而是有意识的有目的的进行改编。每个作家都不会满足于对前人的机械模仿,他们有做“强势”作家、超越前人的欲望。写作因而不单是对前人作品的模仿、改写,而是对前人作品的批判与挑战,产生具有特质性的改变。

3.思想

《水晶棺》与《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最大的出入是在其思想层面,它们各自代表其时代大背景下的思想意识形态,也就是“作者为适应讲话主体的价值体系而进行的改造”(梁晓冬,2006)。拜厄特的创作目的深受其时代的影响,这在其对童话故事白雪公主的改写中得到了体现。

《水晶棺》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女性主义思想,这与童话故事白雪公主有着质的不同。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体现的是经典的英雄主义思想,即体现了男性占主导地位的社会形态。纵观小说《水晶棺》的故事发展情节,小说以公主的第一人称展开叙述,小说无时无刻不是体现公主“我”的想法,首先公主被困于水晶棺中是由于她自己不甘于受制于巫师,不同意巫师的要求——嫁给巫师,巫师一怒之下将其困于水晶棺中。而在童话故事中,公主所遭遇的是其被动接受的,她几乎没有反抗的意识,只能默默承受这不幸的一切。另一个主要人物小裁缝的所作所为也在间接地传达这一反传统思想。首先,小裁缝并没有体现出传统童话中那种王子英雄形象,而是比较世俗化的小人物,他对于物质的向往多余所谓的英雄情结,展现给我们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老实本分的小人物形象。其次,在小说结尾部分,小裁缝打开水晶棺的时候,他并不认为公主一定要嫁给他,他尊重公主自己的意愿,如果公主不愿意嫁给他他不会强求,而这一点在童话故事白雪公主完全没有体现。这体现了男性对女性的尊重,强调男女之间的平等。

《水晶棺》在对童话故事进行互文创作的时候,并没有一昧照搬原文本,而是体现作者自己独有的思想,创造性地传递自己思想。

二.过去与现在共存

1.人物与情节

《水晶棺》与童话故事白雪公主在人物上有许多的相似之处。首先从人物的构成上,小说中出现的人物基本上与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一致,如公主、小矮人、巫师、王子等。人物公主都有着相同的遭遇,受困于巫师最终被自己的王子解救;巫师的人物形象在两部文本中都有着相似的体现,都作为文本中的恶势力,最终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照应了两部文本共同的主题“惩恶扬善”。另一个重要的人物形象是“王子”,尽管两部文本在“王子”这个形象上具有不同的体现方式,小说中是以“小裁缝”这个人物来展示王子这个人物形象而童话故事中就是实在的王子形象。拜厄特在对“王子”这一人物形象进行再创作的过程中主要是为了表达其思想。

同时,《水晶棺》与童话故事白雪公主在情节上大同小异,主体情节均是王子拯救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生活。在具体呈现上,有些出入,但这不能质疑拜厄特在创作《水晶棺》时参照白雪公主的情节。这一写作手法,可以更快地带入读者进入作者编织的童话故事中去,达到互文效果。

总的来说,《水晶棺》与童话白雪公主在人物上有着一一对应的关系,作者在创作《水晶棺》的时候遵循了互文性这一写作方式,在原有的文本的基础上进行再创作,为了更好地凸显其思想意识形态,也会更好地突显人物形象特点,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2.思想

总的来说,《水晶棺》传达出了传统童话中不曾出现的女性思想,但兩者从另一方面来说又都持有相同的特性,即正义最终会战胜邪恶,正如两个文本中所体现的一样,最终“公主”与“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一结果的出现与世人的价值观有着不容置疑的关系,世人都持有圆满结局以及好人终有好报的思想。

恶势力的存在几乎是所有文本的特性,这一点在这两个文本中都得到了体现。“巫师”这个形象在两个文本都有体现。也就是说不论是《水晶棺》还是白雪公主都延续着前人的创作思维,这也说明了白雪公主这篇童话在某些方面与前人创作的文本有着互文关系。因此,我们在对这两篇进行互文性比较时既要看到共存又要看到对立,即思想上的对立和共存,情节上对立与共存。

总之,作为一种广泛存在的事实,互文性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互文性的研究并非简单地追本溯源,而是在新文本中挖掘已经发生了的改变与创新。对《水晶棺》的互文性分析,一方面揭示了作者对原文本的创新之处,提出的新思想,另一方面也指出了同原文本之间的同质性。这体现了现文本不断地对前文本进行修订、质疑,冲破前文本确定性的意义,为整个文本的意义是不确定性留下了无尽的解释空间。拜厄特有意戏仿白雪公主有其自己的意图,通过互文这种形式,可以更好地传达自己的思想,表达自己标新立异的观点,这一点与唐纳德·巴塞而姆创作《白雪公主》有异曲同工之妙,唐纳德·巴塞而姆则想传达其后现代主义思想。

参考文献

[1]代玉,石晓杰.“共存”与“派生”——《占有》的互文性解读.开封教育学院学报,2017(2).

[2]杜艳红.巴塞尔姆小说《白雪公主》的互文性解读.景德镇学院学报,2017(2).

[3]胡其林.《紫色》与灰姑娘童话经典的互文性解读.江淮论坛,2014(6).

[4]梁晓冬.羊皮纸效应:A.S.拜厄特《水晶棺》中童话改写的痕迹.外国语,2006(3).

[5]王一川.语言与乌托邦[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

[6]Prince, Gerald. A Dictionary of Narratology. Lincoln: 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1987.

(作者单位: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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