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路
2018-07-06朱清文
朱清文
当我又一次回老家时,正值村里第四次改造公路。而这一次更主要的是美化。这条从步行小道、开造公路、拓宽改道、硬化美化不断演变的乡间之路,记录着我成长的足迹,承载着我去远方的梦想,见证着村庄的繁荣兴盛。
甲午开春,阳光灿烂。冬日的暖阳照在万物葱茏的绿野乡间,田间地头种苗正在发芽,道路两旁花儿正在盛开,延展的山坡上柚子树正在抽穗,成群结队的鸟儿无处不在地唱着歌、撒着欢。村口约三公里长的水泥路刚刚完成全方位的改造,一直延伸到家门口,道路平坦宽敞整洁。长城似的低矮护墙边种着各种各类的花草,给古老的村庄平添了几分古香古色。道路旁就是田野,空气中弥漫着泥香花香果香,地里的果蔬庄稼绿油油、金灿灿的,既是农民的收获,又成了美丽的风景。装点这里的山无需假装,石头直接从溪里搬运,那山那水那人家,浑然天成,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村落民居,黑瓦白墙,错落有致。春联灯笼,张灯结彩,炊烟袅袅。鞭炮声声,笑声阵阵,喜气洋洋。整个村庄就是一个农家大乐园。
大年正月,热闹非凡。我们村里家家户户种蜜柚,收入一年更比一年高。老村落庭院建筑整齊划一,小洋房自成一体比比皆是。走亲访友,休闲观光,庭前屋后停放着各式各样的小汽车。公路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若遇神明出游,祈福求安,那便是锣鼓喧天,礼炮隆隆,彩旗飘飘,人声鼎沸。迎送的人马车队像蜿蜒的长龙,延绵几公里。傍晚,路灯、火树、彩带、霓虹等亮丽工程把浸透在绿野的村庄装点得分外妖娆,疑似城里的一隅公园遗落乡间。
可是,有谁愿意把记忆回放到40年前的这块闭塞之地?20世纪70年代,我刚上小学,开始有了记忆的碎片。记得唯一有条通往镇里的羊肠小道。或泥泞、或坎坷、或曲径、或通幽,走田埂、过板桥、穿林海,翻山越岭,崎岖不平。依然是这块乡土,依然是这些村民,可那时候这里的生产、生活资料大都自给自足,没有更多搬进来、运出去的东西,稀少的外来品,只能靠行走肩挑。偶尔挑担柴火到镇里赶集,吃碗面条打打牙祭,赚点外快补贴家用。其实卖柴火是当时农民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我也曾随左邻右舍的挑柴火队伍一起去赶集,一趟来回十几公里,即使空手徒步,也不胜体力。特别是在翻越一座叫“垅埪岭”的时候,总会有畏难情绪,叫大人背着翻山越岭也常有发生。上下岭约两三公里,皆为石坎路,且窄而陡,迎面来人需侧身而过。体力较好勇挑重担的人都没办法一口气爬完。所以,在岭腰岭顶都建了凉亭,给人们遮阳避雨,纳凉休息。现如今,古道边,亭子已不复存在,遗址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茁壮的柚子树。
那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了山村,吹绿了山野。浩浩荡荡的开路先锋拿起锄头,挑着畚箕,挥动铁锤,推动板车,用愚公移山的精神,自觉加入了开山造路的大军。很快路通了,人流车流量大了,商品进来了,物质渐渐丰富了。随着农村改革的深入,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实施,粮食成了商品可以交易,农副产品、大批经济作物不断涌现。之后的十年间,公路成了最基础的设施,制约着经济社会的持续发展。那时,我可以骑着自行车去镇里上中学。虽然遇到多雨的季节也会泥泞满身,但在同龄人当中我已是非常的惬意了,有时路上搭个伙伴则会让对方感动不已。
时光很快进入了90年代。泥泞、狭窄、弯陡却始终困扰着人们前行的车轮。而这时,我已经是一名光荣的人民税务员,每逢节假日回家,尽管蓝色的税服总要布满灰尘,然而骑上摩托车风驰电掣般穿过村庄的感觉,真能让人倍加昂首挺胸。得益于村村通工程,改造、铺设水泥路终于提上议事日程。“要快富,修好路”。家乡迎来了日新月异的发展。
跨过新的世纪,闽南第一高峰大芹山有机茶基地得到了深度开发,观光农业方兴未艾,旅游休闲与日俱增。而我家就位于大芹山脚下,是登山的必经之路,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给这里的村庄提供了更大更灵活的发展空间。拓宽道路,美化村容,建设美丽乡村已成为时代的召唤。
抚今追昔,感慨之余便是感动。如今在城里工作的我每每开着小车,携着妻儿,一起回家探望年迈的父母时,眼前浮现的是乡村的美景,耳边唱响的是美妙的旋律,心头荡漾的是无尽的甜蜜。
我深信乡村的路必将越走越宽广,越来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