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博物馆馆藏铜镜精粹

麻赛萍

（复旦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上海 200433）

复旦大学博物馆成立于1992年，馆舍为两栋坐西朝东的仿古建筑，展厅面积约2600平方米。博物馆现有藏品2000多件，种类包括陶瓷器、青铜器、甲骨、台湾原住民文物以及一批当代中国书画名家作品和美国抽象艺术画作。本文介绍的铜镜是复旦大学博物馆藏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复旦大学博物馆现藏铜镜47面，为本校旧藏和国家文物局调拨（河南省博物馆、洛阳文物工作队移交）以及个人捐赠而来。这47面铜镜涵盖了铜镜发展史的各个时期。下面依年代顺序，择其时代特征明显、保存状况较好者进行介绍，以飨读者。

1 战国铜镜

战国时期铜镜只有1面，为蟠龙纹镜，编号000408。镜面较平，三弦钮，素地圆钮座。内区有三道弦纹，弦纹间填细斜线纹。外区为缠绕的蟠龙纹，以云雷纹为地。最外是阔边，边缘翘起。直径11.6厘米，唇厚0.45厘米，重143.1克（图1）。此类镜在湖南长沙燕子嘴十七号墓、德山富昌路均有出土[1][2]，是典型的楚式镜。

2 两汉铜镜

两汉铜镜共计13面，包括内清以昭明镜1面、见日之光镜3面、五铢钱纹镜1面、规矩镜3面、乳钉连弧纹镜1面、四兽纹镜1面、家常富贵镜1面、神人神兽画像镜1面及三兽纹镜1面。

内清以昭明镜，编号000163，镜面较平，半圆形钮，内区有同心圆及八曲连弧纹。外围铭文一周，由于镜背布满泥锈，只有部分铭文可依稀辨认：“内清以□□，光□夫日月□”，每两字中间夹一个“而”字，共21字。铭文外饰细斜条纹一周，最外是凸起的阔边。直径9.5厘米，唇厚0.6厘米，重209.4克（图2）。该铜镜镜面上有“机瓦厂采”字样，系采集品。

见日之光镜，3面。编号000109，镜面较平，桥形钮，内区饰同心圆。外围铭文八字“见日之光，天下大明”，每两字之间夹卷云或◇符号。铭文外侧饰一周细斜条纹，最外是凸起的边。直径6.1厘米，唇厚0.27厘米，重38.8克（图3）。编号000188，镜面较平，桥形钮，内区饰同心圆两周，同心圆之间饰八曲连弧纹及四组卷云和双竖线。外围饰八字铭文“见日之光，长勿相忘”，每两字之间以卷云符号相隔。铭文外是凸起的边。直径7.6厘米，唇厚0.4厘米，重103.6克。该铜镜镜面上有“机瓦厂采”字样，系采集品。编号000024，镜面较平，桥形钮，内区是同心圆三周。外围饰铭文一周，铭文“见日之光，天□□□”，包括卷云符号等，共19字。铭文外是凸起的边。直径8.4厘米，唇厚0.4厘米，重95.1克。

五铢钱纹镜，编号000131，镜面较平，桥形钮，四个方向饰四个五铢钱，每两个五铢钱间以半个五铢钱，最外是翘起的阔边。直径5.3厘米，唇厚0.4厘米，重45.4克。

博局镜，3面。编号000086，镜面较平，半圆形钮，花叶形钮座，内区有双线方格纹，外区为TLV纹、八枚乳钉纹和两两相对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阔边上饰龙纹。直径12.5厘米，唇厚0.36厘米，重250克。编号000387，半圆形钮，内区饰贤文和双线方格纹，外区为TLV纹、八枚乳钉纹和两两相对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阔边上饰两周锯齿纹，锯齿纹间以弦纹相隔。直径11.1厘米，唇厚0.3厘米，重265克（图4）。未编号1面，镜面较平，钮残。内区为双线方格纹，方格内饰卷云纹，方格双线间有十六字铭文，但已漫漶不清，无法辨识。方格外每边有TLV双线纹，界内填满双线羽翅纹。镜边翘起。直径16厘米，唇厚0.9厘米，重354.1克。

图1 蟠龙纹镜

图2 内清以昭明镜

图3 见日之光镜

图4 博局镜

图5 星云镜

图6 神人神兽画像镜

图7 位至三公镜

图8 凤鸟菱花镜

星云镜，编号000388，镜面较平，博山炉钮，花瓣形钮座，内区饰凸弦纹和内向十六连弧纹各一周。外区带座四乳配列四方，四方各列以三枚小乳钉相连的星云纹一组。边缘为内向十六连弧纹。直径10.4厘米，唇厚0.45厘米，重191.6克（图5）。此类铜镜大体流星于汉武帝、昭帝时期[3]。

四兽纹镜，未编号。镜面较平，半圆形钮，内区主体纹饰为四只羊形动物，间以小乳钉纹，外区饰细线纹一周。镜边上翘，饰锯齿纹一周和水波纹两周。直径7.8厘米，唇厚0.6厘米，重86.8克。

家常富贵镜，编号000152，镜面较平，钮与连珠纹钮座似构成一朵绽放的花卉，以一周连弧纹和一周弦纹与外区相隔。外区四方铭“家常富贵”四字，间以四朵中心凸起的花卉。最外阔边为连弧纹。直径15.1厘米，唇厚0.35厘米，重445克。该镜与1962年山西右玉大川出土的铜镜非常相似[4]。

神人神兽画像镜，编号000011，镜面微凸，桥形钮，钮周饰双线方格纹。方格纹外以四枚为界，下为东王公，两侧各立一羽人；上为西王母，两侧各立一羽人；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外围各饰细线纹和锯齿纹一周。最外是翘起的边。直径16.2厘米，唇厚0.6厘米，重549.6克（图6）。

3 魏晋南北朝铜镜

魏晋南北朝时期铜镜4面，包括简化规矩镜1面和位至三公镜3面。以下简要介绍3面位至三公镜。

编号000010，镜面微凸，较光滑。半圆形钮，镜上方铭“位至”，下方铭“三公”。左右两侧饰变体的凤鸟纹饰。外区饰弦纹和细斜线纹，最外是较宽的镜边。直径8.2厘米，唇厚0.25厘米，重80.8克（图7）。编号000112，镜背纹饰与000010相似，直径7.79厘米，唇厚0.25厘米，重67.1克。编号000028，镜背纹饰与000010相似，直径10.4厘米，唇厚0.3厘米，重128.1克。位至三公铜镜是曹魏时期新出现的一种铜镜，它是从东汉的双头龙凤纹镜演变而来，到西晋时期特别流行[5][6]。

4 唐代铜镜

唐代铜镜共计8面，包括凤鸟菱花镜1面、瑞兽葡萄镜2面、素面镜2面、人物镜1面、十二生肖镜（残）1面及四兽纹镜1面。

凤鸟菱花镜，未编号，镜面平，半圆形钮，内区为两凤两雀展翅飞翔，凤鸟间以花为饰。外区花枝与蛱蝶一一相间，狭缘作八瓣菱花形。直径11.5厘米，唇厚0.7厘米，重271.4克（图8）。

瑞兽葡萄镜，编号000180，兽形钮，钮上下各有一朱雀，左右两对瑞兽，似狻猊，周边饰八串葡萄。内、外区以凸棱相隔，外区为八只朱雀，或展翅飞翔，或栖息于枝蔓，外围饰十五串葡萄。狭缘翘起，上饰花瓣纹。直径13厘米，唇厚0.5厘米，重600克（图9）。编号000204，镜面较平，镜钮似匍匐状狻猊，内区两侧浮雕两对瑞兽，上下以另两只动物间隔，外有九串葡萄。内、外区以凸棱为界，外区似为四组双飞的喜鹊，每组间饰以奔跑状的动物，外有十二串葡萄。翘起的边上饰颗粒状的花瓣纹。直径13.8厘米，唇厚1.2厘米，重520克。

图9 瑞兽葡萄镜

图10 缠枝莲花镜

图11 素面葵花镜

图12 西河清照方镜

5 宋代铜镜

宋代铜镜共计7面，包括缠枝莲花镜1面、素面镜4面、四马镜1面、长柄菱花镜1面。

缠枝莲花镜同，编号000097，镜面较平，桥形钮，有四枝缠枝花卉围绕在镜钮一周，花卉外是一周圆点纹。最外是阔边。直径13.1厘米，唇厚0.21厘米，重152.1克（图10）。

素面葵花镜，编号000029，镜面微凸，桥形钮，素面，镜背长方形框内铸有铭文，但已漫漶不清。狭缘作六瓣葵花式。直径12厘米，唇厚0.4厘米，重151.3克（图11）。该镜与《中国铜镜图鉴》中相关铜镜相似[7]。

西河清照方镜，编号000004，整体呈方形，半圆形钮，镜背中心为凹圆形，铭“西河清照”四字。长、宽各10.4厘米，唇厚0.6厘米，重357.9克（图12）。

6 金元铜镜

金元铜镜共计3面，包括双鱼长柄镜1面、人物故事镜1面和素面镜1面。

双鱼长柄镜，编号000022，镜面较平。镜背上下对应浮雕正在游动的鱼，鱼须较长，可能为鲤鱼。俩鱼之间填以荷叶、荷花等。镜边较宽。长柄，柄头圆弧。直径9.2厘米，柄长9.1厘米，唇厚0.5厘米，重253.2克（图13）。

鹿鹤仙人镜，编号000138，镜面微凸，小圆钮，钮顶部平。右侧梅树下有位长髯老者，旁立一女子或侍童。左侧一人赶鹿而来。最外是阔边，整个镜身比较薄。镜下部残。直径18.1厘米，唇厚0.3厘米，重376.5克（图14）。该镜所绘人物故事与故宫博物院收藏的至顺辛未铭镜相同[8]，在湖南澧县复兴厂镇也有同样的铜镜[9]出土。该类铜镜题材与1983年吉林榆树出土的金代龟鹤人物镜[10]和孙立谋收藏的鹤鹿同寿镜[11]也极为相似，是金元时期铜镜中难得的珍品。

仲英镜，编号000135，镜面微凸，元宝形钮，上下铭“仲英”二字。外圈饰凸弦纹一周，镜边翘起。直径6.7厘米，唇厚0.5厘米，重62.8克（图15）。仲英应为铜镜铸造者。安徽合肥元代窖藏中发现的三件金碟、四件金杯和五件银壶上有“章仲英造”的铭文[12]，可见“章仲英”是一个生产金银器的工匠。但他的作坊是否也生产铜器，或者说此“仲英”是否即为“章仲英”就不得而知了。

7 明代铜镜

明代铜镜11面，包括狩猎菱花镜1面、云龙纹镜1面、家常富贵镜2面、仿汉内清以昭明镜2面、仿汉神人车骑画像镜2面、仿汉七乳瑞兽葡萄镜1面、仿汉西灵规矩镜1面以及仿唐狻猊葡萄镜1面。

狩猎菱花镜，编号00009，镜面微凸，桥形钮。内区浮雕两骑狩猎，两人骑马挥鞭各追赶一只野兽，马作奔腾状。两组人物以两株植物间隔，镜背铭“李”字。外区狭缘作八瓣菱花形，上饰花枝各一。直径10.8厘米，唇厚0.4厘米，重198.4克（图16）。

云龙纹镜，编号000151，镜面已变形。山形钮，整镜一条五爪云龙穿越于云间，边上刻印，内容难以辨认。镜边较阔。直径10.6厘米，唇厚0.6厘米，重320.7克（图17）。该镜镜背的云龙纹与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洪武廿二年款镜[13]极为相似。

家常富贵镜2面。编号000032，镜面微凸，花蕊状钮，内区为花瓣，与镜钮构成一朵完整的花。内、外区以图弦纹和细斜线纹相隔，外区四个方向铭“家常富贵”四字，间以带圈的乳钉纹，四字中间还刻有一“曹”字。铭文外圈饰细斜线纹一周。镜边翘起。直径7.5厘米，唇厚0.5厘米，重119克。编号000100，镜面较平，半圆形钮，钮座呈花瓣形，内、外区以连弧纹相隔。外区铭“家常富贵”四字，间以带圈的乳钉纹。铭文外饰一周细斜线纹。最外是连弧纹边。直径8.9厘米，唇厚0.5厘米，重178.4克（图18）。

图13 双鱼长柄镜

图14 鹿鹤仙人镜

图15 仲英镜

图16 狩猎菱花镜

图17 云龙纹镜

图18 家常富贵镜

图19 内清以昭明镜

图20 神人车骑画像镜

图21 七乳瑞兽纹镜

图22 瑞兽葡萄镜

仿汉内清以昭明镜2面。编号000040，镜面微凸，桥形钮。内区有同心圆及八曲连弧纹，同心圆内饰四个草叶纹，其中一连弧纹上铭楷书“曹”字。外围铭文一周“内清质以昭明，光象夫日月不”，每两字中间夹一“而”字，共24字。铭文左右各饰细斜条纹一周，最外是凸起的阔边。直径16.5厘米，唇厚0.4厘米，重256.3克（图19）。编号000116，圆镜，镜面微凸，半圆形钮。内区有同心圆及八曲连弧纹。外围铭文一周“内清质以昭明，光而日月□而不泄”，共14字。“泄”字后饰一点，是句结束亦是开始。铭文左右各饰细斜条纹一周，最外是凸起的阔边。直径10.2厘米，唇厚0.5厘米，重168.3克。

仿汉神人车骑画像镜，000005，镜面微凸，光可鉴人。半圆钮，钮座饰实心连珠纹一周。内区纹饰以四枚为界，下为东王公，两侧皆有羽人；上为西王母，两侧皆有羽人；左右为马驾车，皆高浮雕。内区外围饰铭文和细线纹一周，铭文共38字：“周仲作竟（镜）四夷服，多贺国家人民息，胡虏殄灭天下复，风雨时节五谷熟，长保二亲得天力。吴胡□里。”最外边是翘起的边，边上饰锯齿纹和水波纹。直径21.1厘米，唇厚1.3厘米，重2000克（图20）。编号000006，形制、纹饰、铭文等均与000005相似或相同。直径21.1厘米，唇厚1.1厘米，重1370克。

仿汉七乳瑞兽纹镜，编号000012，镜面较平，钮与钮座构成一玄武，内、外区以宽弦纹和细线纹间隔。外区饰朱雀、龙、鹿等七兽，七兽之间以带斜线纹的七枚乳钉相隔，动物纹外饰一周细斜线纹。最外是阔边，阔边上饰锯齿纹。直径14.7厘米，唇厚0.4厘米，重393.6克（图21）。其原形可参见东汉的镜式[14]。

仿唐狻猊葡萄镜，编号000141，镜面微凸，镜钮似匍匐状狻猊，内区浮雕四只安卧的狻猊，外有葡萄六串，空隙处填以枝蔓。内、外区以凸棱为界，外区似为六只喜鹊，九串葡萄及其枝蔓穿插其间。最外边缘翘起，上饰花瓣纹。直径11厘米，唇厚0.9厘米，重336.9克（图22）。

8 小结

复旦大学博物馆收藏的这一批面青铜镜，虽不能与大型博物馆的收藏同日而语，但也基本涵盖了铜镜发展各个历史时期，作为以配合教学为目的之一的高校博物馆，其所能提供的上述这些各时代标准器，已能够满足教学需求，为培养文博专业学生提供了可资利用的教学标本。

同时，复旦大学馆藏铜镜中，还有一个特色便是时代器与明代仿器的共存现象，如汉代规矩镜和明仿汉四灵规矩镜、汉代神人神兽画像镜和明仿汉神人车骑画像镜、汉代五乳瑞兽纹镜和明仿汉七乳瑞兽纹镜、唐瑞兽葡萄镜和明仿唐狻猊葡萄镜。这些铜镜的存在，一方面体现了明代人对汉唐铜镜的喜爱，是明代一种社会现象和意识形态的反映；另一方面则可供现代学者进行器物形态的比对观察，进一步进行时代器与明代仿器的相成分分析，为时代器和仿器的甄别提供科技依据。■

[1][4][10]中国青铜器全集编辑委员会.中国青铜器全集·铜镜[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

[2][9]龙朝彬.常德出土铜镜[M].长沙：岳麓书社，2010.

[3]孔祥星，刘一曼.中国古代铜镜[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

[5]徐苹芳.三国两晋南北朝的铜镜[J].考古，1984（6）.

[6][14]华光普.中国历代铜镜目录[M].北京：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1998.

[7]余继明.中国铜镜图鉴[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0。

[8][13]故宫博物院.你应该知道的200件铜镜[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7.

[11]孙立谋.铜镜珍藏[M].沈阳：辽宁画报出版社，2002.

[12]王烨.中国古代金银器[M].北京：中国商业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