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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的音象与视象

2018-06-29彭玉兰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8年4期

彭玉兰

内容摘要:本文试从汉语的音象与视象方面的分析举例汉语言中话语组合构造的有趣现象,帮助漢语学习者们更好地了解汉语,学习掌握汉语言,感受汉语文化的魅力。

关键词:音象 视象 阴阳学说

文字是语言的视觉形式,文字将语言的声音信号变为符形信号,记载在一定的载体上,成为记录语言交流思想的工具。“文字产生以前,人类通过口语进行交流,凭记忆代代相传,往往会出现错漏,口语有着极大的局限性,直到文字的产生”(宋仲鑫,1996:34)。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

古者庖栖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视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进取诸身,远取褚物,……见鸟兽蹄迒之迹,知分理之可相别异也,初造书契。

这个关于创字传说,为人们提供了有关汉字符号起源的信息(陈宗明,2001)。关于汉字的起源,有三大事件:一为伏羲即庖栖氏作《易》八卦;二为神农“结绳为治”;三为仓颉初造书契。除“书”属于图像符号外,八卦、结绳和契刻都属于象征符号。汉字绵延了几千年并承担起传承汉文化重要载体的功能。辜正坤先生提出了诗歌的五象美、五功能等理论,将其应用于中西方诗歌翻译,以中国传统的阴阳理论分析,为如何鉴赏中西诗歌创立了新视角,首次发现论证了汉语的音义同构现象并以此解释诗歌现象和文化现象。本文将音象与视象的概念用于分析汉语的非任意性和构成,帮助国人和汉语学习者们了解现代汉语,有助于文学研究,提高运用祖国语言文字的能力,有助于读懂古书,继承古代文化遗产。

一.汉语的视象

文字来源于客观世界,是客观世界的模拟和具象化。视象分为内视象和外视象:(1)将汉语的具体内容借助审美主体的呈象能力而显示为主体想象世界中看得见的具体物象,为内视象;(2)而汉语中的文字本身的外部形式如诗行排列、特殊的字、词书写形式等物象,则为外视象。也就是说,“把汉语的字词语意呈现于想象世界,即主体心灵世界中的物象,称为语义视象;同时把客体世界,即汉语本身外部形式物象,称为语形视象。前者含较多感性成分,后者则含较多理性成分”(范先明,2012:23)。下文把汉语视象分为语义视象和语形视象进行举例说明。

1.1汉语的语义视象

汉语语义视象精妙在汉语本身的特殊的存在方式,即汉字为单音节,无词性,词数,时态等的词尾变化,语法灵活多变。语义视象经过艺术的选择,或故意将某些画面前置,后置,或通过某种修辞手段将画面并置而产生互相对立但又互相补充,巧妙地打破客观世界物象的时空关系和存在方式,将所写之物以时空顺序组合起来,最后在审美主体的头脑中产生意想不到的视象审美效果。如写意中国画一样,不讲求写实,偏重写意,极尽汉语之能事,给读者动人心魄的美。

汉语的语义视象在汉字发展中的呈现,如汉字的“姓”氏。在早期的原始社会,是女性占主导地位的母系氏氏族制,往往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因此姓“从女生”,从一些古姓中可以印证这一事实。如姜,姬,姚,嬴等,都是说明姓源于母系氏族社会的明证。“淼”以三水组合,意为水势浩大;又如“喆”字,双吉组成,吉祥如意之意。诸如此类语义视象好的词常被人们用来取名。又如棺材的除棺盖外由三块长的两块短的制成,进而人们常常把死称为“三长两短”,为不好的意象由此便可知其语意(宋仲鑫,1996)。

1.2汉语的语形视象

语形视象包括:文字本身的图画视象;文字排列形式视象;由字、词本身的书写、排列巧妙嵌合拆离而产生的特殊的视象,“以“羊”字为例,象形字中像羊的头部,上面两角弯曲,是羊的形象;以“水”为例,在字体未演变简化前是三道波浪线代表了水的意思”(林成滔:1998:67)。如以下例句:

Ceylon tea is grown under unique climatic conditions in a beautifully landscape and unpolluted island of the Indian Ocean called Srilanka, soft, tender, flimsy, white and fragrant.

斯兰红茶位于气候独特,风景秀丽,无环境污染,物产丰富的印度洋岛国——斯里兰卡,质地绵软,片如蝉翼,色白味香。

“气候独特”“风景秀丽”“物产丰富”“质地绵软”“片如蝉翼”“色白味香”等四字词语排列,简洁明快,一目了然,将斯兰红茶的口感、质地等特点展现脑中,而读起来又琅琅上口,便于记忆。汉字的这种结构紧凑的四字格排列,结构对称、简洁凝练、生动形象、蕴含中国丰富文化信息的特点,有着很强的表现力及感染力,感受到汉字视象带来的魅力。

二.汉语的音象

前文提到汉字单音节是汉语音象的基础。一字一音节,且元音音节永远出现在辅音之后,再加上平、上、去、入4个声调,国人便可借此奏出或激越高亢、或低沉阴郁、或简淡清亮、或豪迈的乐章。

2.1汉语的押韵

在中国诗歌韵文中,押韵也是汉语音象美的重要体现之一。戏剧、唱词上的合辙就是押韵,也叫叶韵(杨剑桥,2005:22)。如:

常记溪亭日暮(mu),沉醉不知归路(lu)。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chu)。争渡(du),争渡(du),惊起一滩鸥鹭(lu).

当轻舟穿行于荷花之中,看着栖息在花汀渔浦的鸥鹭惊飞,她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生命的活力。词尾“mu”、“lu”、“chu”、“du”、“du”、“lu”均压“U”韵且均为降调,这种节奏短促铿锵的音律就把诗人傍晚酒醉走错路时的景象刻画得栩栩如生。

2.2汉语的音义同构现象

根据互构语言文化学原理,人类语言文字是具有必然性的(Bolonger. D. 1999:33)。人类语言具有语音方面的惊人的相似之处,如相似的元音和辅音系统,甚至拼合、演变模式也不谋而合。清代著名学者陈澧,他在《东塾读书记》提到:“大字之声大,小字之声小,长字之声长,短字之声短,说‘酸口若食酸形,说‘苦口若食苦形,说‘辣口若食辣形……”“汉字的发音在声音器官活动中有模仿客观事物的性质,如“粗”和“细”、“皇上”和“臣下”、“南”和“北”、“昂扬”和“抑郁”等,仔细对比发音,会发现前者(表示积极的、阳性的、正面的字)听起来要明显比后者(表示消极的、阴性的、反面的字)响亮、有力”(辜正坤,1995:6)。而造成这种鲜明对比的原因在于音节中元音开口度的大小和声调的强弱。而音义同构现象极大地促进了汉语音象美。如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狂”、“黄”、“苍”、“冈”、“郎”“张”、“霜”、“妨”、“唐”、“望”、“狼”尾音全部为开口的元音ang,让我们感到一种强劲有力的力量回荡在我们耳边,击打在我们心上,感受到作者杀敌为国的雄心壮志。如果将阳性音改为阴性音,狂作“kun”、黄作“hun”、苍作“ceng”、冈作“geng”……依然押韵,但已失原文的音象美,原文的豪情壮志不复存在。

汉语本身的特性,使得汉字排除了同音混淆的障碍,复合构词丰富词汇量,表现出巨大的适应性和优势。相较之下,印欧语系文字因为早已高度符号化,其字形结构已完全丧失了与客观世界物象直接款通的契机与途径,因此,其诗歌结构音節与结构不可兼得,只能对着汉语望洋兴叹。而汉字天生就有具象作用,对于敏感的人来说,每一个汉字都具有诗情画意。

字为声迹,汉语从口语到文字的出现,历经久远,从八卦到结绳到书契,这种文字模式是象声的最早起源标志。汉语的音象和视象概念虽早已提出,但运用到实践中的研究并不多见。汉语单音节的独特性使汉语言在音象和视象上达到高度统一成为了可能。本文从汉语的语义视象和语形视象,音义互构和阴阳学说概念出发,举例证明汉语是有自身规律可循的。而汉语的音象与视象理论的学习,也有助于学习其他语言。

参考文献

[1]Bolinger, D. (2010). Aspect of Language.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陈宗明.汉字符号学.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

[3]范先明.辜正坤翻译思想研究.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有限公司,2012.

[4]辜正坤.人类语言音义同构现象与人类文化模式—兼论汉诗音象美.北京大学学报,1995(6),87-105.

[5]林成滔.字里乾坤.北京:中国档案出版社,1998.

[6]宋仲鑫.汉语知识趣谈.北京:语文出版社,1996.

[7]杨剑桥.汉语音韵学讲义.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

(作者单位:桂林电子科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