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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礼文化的影像传播与认同建构

2018-06-27张兵娟刘佳静

新闻爱好者 2018年4期
关键词:认同文化自信

张兵娟 刘佳静

【摘要】“礼”是华夏文明的显著标志,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电视剧《琅琊榜》和《琅琊榜之风起长林》是反映中国礼文化内涵的最具影响力的系列影视作品之一,观众对其剧中蕴含的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产生了深深的情感共鸣和价值认同。文章从“为国以礼”的传播理念、“为政以德”的仁政思想、“情深而文明”的礼乐文化、中国礼文化的认同与文化自信四个方面进行分析和探讨。

【关键词】礼文化;影像传播;认同;文化自信

根据海宴同名网络小说改编的大型古装历史电视剧《琅琊榜》,2015年9月在北京卫视、东方卫视播出后,好评如潮,并荣获第30届飞天奖优秀电视剧奖等诸多荣誉。该剧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人物形象生动立体,饱满丰富;制作团队精益求精、考究细致。除此之外,剧中还体现了鲜明的礼仪特色和古代中国“礼仪之邦”的风貌,彰显了中国传统礼文化的精神内涵和人文价值。

时隔二年,《琅琊榜》续集《琅琊榜之风起长林》于2017年12月18日在东方卫视、北京卫视、爱奇艺播出。《琅琊榜之风起长林》中铺设的故事细节、细致的镜头画面、精美的服装道具都秉承前作的风格,虽然剧情相隔了50年,但梅长苏、靖王等人内在的精髓和风骨,在长林王萧庭生、萧平章、萧平旌等人的身上承袭了下来。剧中浩然正气、保家卫国的精神气节更是与前作一以贯之。

在观众心中,第一部《琅琊榜》是破茧成蝶,第二部《琅琊榜之风起长林》则是蝉落秋风。第一部中太子与誉王的折损、靖王的晋升,看似是权谋,实则是“礼”的主导。第二部中风波不息但最终邪不压正,看似是天道轮回,实则是世间情义的力量。导演把“礼”与“义”演绎为故事的背后线索和叙事的核心动力,推动着情节的起承转合。以“礼”设置情节,埋设伏笔,升华主题,用视听语言传播礼文化的思想,使“礼”的精神内涵、价值理念融入故事之中。

一、“为国以礼”的传播理念

“礼”是华夏文明的显著标志,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正如有学者指出的,“‘礼在中国,乃是一个独特的概念,其他民族之礼,一般不出礼俗、礼仪、礼貌的范围,而中国之礼,则与政治、法律、宗教、思想、哲学、习俗、文学、艺术,乃至于经济、军事无不结为一个整体,为中国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之总名”[1]。因此在中国近五千年的发展历程中,形成了“为国以礼”“制度在礼,文为在礼”的以礼治国的传播思想和传播理念。《琅琊榜》的故事虽是虚构,从剧情表面上看是平反昭雪,洗刷冤屈,重振河山,但故事内核却暗含着中国礼文化的精髓,并很好地展示了中国的礼学思想。

(一)以吉礼表达“正名”的儒家礼学思想

“名正言顺”是儒家最重要的礼学思想,这一思想是整部电视剧《琅琊榜》的精神内核所在。剧中梅长苏最终想要得到的是洗去烙在身上的“叛逆”之“污名”,使冤情可以昭然于天下,為齐王、赤焰军、父帅林燮和自己“正名”。因此“正礼义之实”作为核心的价值理念,一直主导着情节的发展。在电视剧中,这一价值理念主要是由年终“尾祭”的矛盾冲突来表现的。从“尾祭”的时间来判断,大致可以推断出是古代的“祭天”活动,这是中国最重要的礼仪形式,属“五礼”中的“吉礼”。吉礼即是祭祀之礼。清人孙诒让《周礼正义》注解“祭祀之礼,取以善得福,是谓之吉礼”[2],它包括天神、人鬼、地示三大礼仪系统。《礼记·祭统》说:“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从原始社会开始,祭祀鬼神先祖就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到了商周时期,祭祀更是成为国家层面的重要事宜。秦汉之后,无论是国家的政治生活还是民间习俗,祭祀都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琅琊榜》第13集中,言侯爷预谋在年尾祭礼的祭鼎里埋藏炸药,为自己的好友林燮和旧时挚爱林乐瑶报仇。梅长苏陈情阻止,劝言侯爷不能为泄私愤,而致时局于不顾。即使言侯爷复仇成功,这样的复仇也不“名正言顺”,赤焰军的冤案仍然得不到平反,污名依然烙在蒙冤的人身上。

孔子《论语》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在这里,“‘名是社会秩序、规范、礼制的具体法则,谨守不失,即可‘无为而治。此‘名非语言、逻辑,乃实用政治”[3]。“正名”既是礼治的核心,也是建构社会秩序的重要手段。只有名正,社会秩序才能形成,礼乐才能复兴,刑法才能得当,也才能指导人们去正确地行动、实践。

这些在电视剧中有诸多表现,如亲王的待遇、太子的册封礼等一举一动都要求符合自己的身份。如果说这些带有等级思想的“正名”是编导要批判的话,剧中梅长苏最后执意要做回“林殊”的“正名”思想,既表明了梅长苏的复仇动机超越了个人的荣辱恩怨,又展示了梅长苏宽广的心胸和崇高的精神境界,更提升了整个电视剧的审美品质和艺术价值。电视剧最后,赤焰军的冤案终于得到平反并昭告天下;恢复祁王和其母宸妃的名分并将其遗骨迁入皇陵;设立林氏宗祠;由礼部抚恤死难者家属及幸存将士,靖王、梅长苏得以名正言顺地进入祠堂祭拜祁王、林帅,以告慰亡灵。这种以“礼之正名”的“诗性正义”的结局,虽是虚构却反映了一部分历史文化。

(二)以丧礼体现“报本反始”的伦理情怀

丧礼是儒家礼文化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隶属五礼中的“凶礼”。《礼记》四十九篇,按照郑玄《礼记目录》所归纳的分类,其中论述丧礼的有十篇。分别为:《曾子问第七》《丧服小记第十五》《杂记上第二十》《丧大记第二十二》《奔丧第三十四》《问丧第三十五》《服问第三十六》《间传第三十七》《三年问第三十八》《丧服四制第四十九》。《仪礼》中讲丧葬之礼的有:《士丧礼》《丧服》《既夕》《士虞礼》。《周礼》中春官是“礼官”,即掌礼事的官。写丧葬之礼官的篇章有:《冢人》《墓大夫》《职丧》。除此之外,在《司服》《世妇》《内宗》《外宗》等篇章中,也写有不同官员在丧礼中的职责。儒家之所以制订这样繁杂的礼仪节文,一方面是让孝子以至悲至敬的报恩之情表达孝道,另一方面也是“事死如事生”的报本心态,体现“慎终追远”的情怀。《礼记·祭义》强调“君子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其敬,发其情,竭力从事以报其亲,不敢弗尽也”。

在电视剧《琅琊榜》中,丧礼作为一个重要环节也是推动故事发展、塑造人物性格的重要手段。以“守丧”和“服三年之丧”为线索,从第24集到第34集,以太皇太后去世,大梁国国丧为转折,东宫太子和靖王的命运发生了大逆转,电视剧形象生动地为我们展示了缘由。

《礼记·丧服小记》载:“祖父卒,而后为祖母后者三年。”意思是说,祖父去世了,作为祖母后代的孙子为祖母服齐衰三年之丧。太皇太后为大梁皇帝之祖母,众皇子之太祖母,按礼制梁帝及诸位皇子应为太皇太后服三年之丧。

同时,儒家礼文化还对守丧期間,守丧之人的容体、哭声、言语、饮食、居住、衣服等方面有明确的规定。如《礼记·间传》“大功言而不议,小功、缌麻议而不及乐,此哀之发于言语者也”。意思是说,服大功丧的人不说与丧事无关的话,服小功、缌麻之丧的人可以说与丧事无关的话,但不说快乐的事,这是悲哀之情在言语上的表现。《礼记·间传》还载:“齐衰之丧疏食,水饮,不食菜果。”服齐衰之丧的人,只能吃粗粮、饮水,不能吃蔬菜瓜果。然而,娇生惯养的太子、誉王在孝殿守丧期间偷吃食物,不能自律。尤其是太子因私炮坊一案禁足东宫,不但不反省思过,反而饮酒作乐,言出不逊。太子这种失德行为,终于让梁帝痛下决心废黜太子。反观靖王在丧礼期间严守孝礼,诚心祭拜,映衬出“夫悲哀在中,故形变于外也;痛疾在心,故口不甘味,身不安详也”的至诚至孝之心。电视剧中各皇子的品德优劣在守孝中凸显,以太子和誉王的骄纵衬托靖王的恭敬仁孝,以太子和誉王的意志薄弱对比靖王的严于律己。导演将“礼”的内在核心与行礼、言辞、仪态这些外在规范相结合,用镜头画面、台词对白等镜头语言完整地为观众呈现出来,既表现了“礼”,又刻画了人物性格;既设置了悬念,又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在这方面,又以梅长苏的表现最为感人。

《礼记·奔丧》中说:“闻丧不得奔丧,哭尽哀,问故,又哭,尽哀。”梅长苏的身份是不能见太皇太后的遗容,也不能为她守灵送葬。他独自一人在院中焚香烧纸以尽哀思,守三天禁食之礼以表孝心。当霓凰郡主赶来苏宅,告知梅长苏“太奶奶走得很安详时”,梅长苏失声痛哭,口吐鲜血,这是他“哀戚之至”、至善至孝的真情流露。电视剧通过逼真的影像语言和演员生动的表演,让我们真切感受到了《荀子·礼论》中所记载的什么是“志意思慕之情,忠信爱敬之至,礼节文貌之盛”。

二、“为政以德”的仁政思想

《论语·为政》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这是孔子倡导的治国理念,也是儒家倡导的仁政思想。其主旨是说,作为为政者首先自己要有德行,行得正,做得直,能恪守道德操守,严于律己;再者治理国家,要重义轻利、博施广济,以仁义治天下,这样就可以“不怒而威”“垂拱而治”。

在《琅琊榜》中,编导主要以靖王的形象来表达“为政以德”的仁政思想。靖王萧景琰在众皇子中一直被他的父王冷落。他秉性刚直、心地纯良、不善权谋,既不同于太子的迂腐无能,也不同于誉王的虚伪圆滑。由于他始终相信兄长祁王和好友林殊一家是被冤枉的,因此备受打压,虽立下了赫赫战功,却远离皇权中心。遇到梅长苏之后,为皇兄和好友洗脱罪名的想法推动着靖王从默默无闻的皇子走上夺嫡之路。夺嫡之路诡谲凶险,在这暗流涌动的政治波澜之下,靖王却一如既往对待朋友以“义”与“情”为先,并且对待百姓秉持“推恩及民”的治国法则。

(一)君子之交重“义”与“情”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种“义”既是道义,也是情义,它不仅体现在靖王的道德修为上,也体现在靖王的为人处世上。靖王深受皇长兄萧景禹的影响,他一方面要求自己“正心诚意”,另一方面又有“治国安民”的政治抱负。电视剧《琅琊榜》充分展现了靖王这种人格特质。在第6集,靖王就与梅长苏达成“君子协议”,强调梅长苏无论如何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纯良之臣;在第33集—40集中,夏江设计逮捕赤羽营副将卫峥,并以此离间梅长苏与靖王的关系,准备扳倒靖王、除掉梅长苏。当梅长苏识破夏江的计谋并在密室中以“百害而无一利”劝阻靖王放弃救卫峥以自保时,靖王却毫不犹豫、意志坚定地回答:无论遇到何种艰难困苦都要舍命相救!

儒家认为:“道德理性是儒家人生修养(修身以成内圣)的组成部分,也是齐家平天下的圣人品性的组成部分。因为只有高度理性的人性觉醒,才能自觉地戒除贪欲,践行礼义,成就圣人的事业。”[4]靖王将“情义”放在利益之前,从中可以看出靖王的君子品格。

(二)以“荒礼”体现仁政思想

《礼记·曲礼》中讲:“岁凶,年谷不登,君膳不祭肺,马不食谷,驰道不除,祭事不悬,大夫不食粱,士饮酒不乐。”古代统治者在荒年会自行减少用度开销、节制饮食,这不仅仅是以礼治国的理念,也是“古之为政,爱人为大”的情感体现。在《琅琊榜》中,“荒礼”中仁政思想的施行,主要体现在第19集私炮坊“意外爆炸”靖王第一时间出面平复灾情,以及第28集和第29集靖王力争赈灾之职,亲赴五州去赈灾。

第28集中,沈追夜访靖王府,告知今年有五个州连遭旱灾和蝗灾,颗粒无收并告知每年赈灾都会有贪污受贿发生。翌日,誉王、靖王在梁帝面前为谁前去赈灾争论不休。靖王对皇上说:“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赈灾也有赈灾的章程。如果心中只有自己的私利,这绝非是朝廷和官场应有的风气。”

孟子指出:“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也正是因为靖王有这样的仁心仁爱思想,让他终于完成大任,成为人们期待的明君。

三、“情深而文明”的礼乐文化

“在中国社会,‘礼乐包括两个层面的含义:一是在现实层面,它被视为赋予社会文明秩序的手段;二是在理想层面,礼乐因其艺术特性而代表着社会的文明和雅化,成为美好社会的象征。”[5]故《礼记·乐记》曰:“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三者本于心,然后乐气从之。是故情深而文明,气盛而化神,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唯乐不可以为伪。”从这段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国古典思想视野中的文明具有浓郁的人文色彩,它强调情感应该深而真,情感必须善和美。而《琅琊榜》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一)以“乐”表达儿女之情与家国天下

以音乐歌曲传情达意、烘托气氛、升华情感,是电视剧《琅琊榜》的突出特色。此剧共有三首歌曲,胡歌主唱的《风起时》作为主题曲和片尾曲,刘涛主唱的《红颜旧》和王凯主唱的《赤血长殷》作为插曲。这三首歌曲在歌名和歌词上紧密配合着影片的主题与风格,同时对塑造人物性格、营造审美意境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第12集中,霓凰和梅长苏终于相认,当两人相拥相泣在一起时,《红颜旧》歌曲响起:“西风夜渡寒山雨,家国依稀残梦里,思君不见倍思君,别离难忍忍别离。”此时,歌曲诉说了霓凰多年的等待和苦楚。旋律、歌词与情绪、心境的一致,令那种哀怨多愁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在第54集结尾,梅长苏辞别霓凰,答应她“此生一诺,来世必践”。此时音乐《赤血长殷》一直贯穿到剧终。而“梅长苏在北境牺牲”的情节,则用“泣血书千轴,悲歌唱彻。战骨碎尽志不休,且待赤焰归,整军再从头,守我山河家国依旧”来抒怀,既升华了以“家国天下”为重,淡泊儿女情长之思的“赤子之心”主题,也充分表现了中国“礼乐文化”特有的含蓄韵致和“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审美意境。

(二)以“容礼”体现文质彬彬的大梁士风

有学者指出:“中华文明的‘礼是以‘敬让他人为其精神,以‘温良恭俭让为其态度,以对行为举止的全面礼仪化修饰与约束为其节目的文明体系。”[6]《礼记·冠义》首先强调“礼义之始,在于正容貌,齐颜色,顺辞令”。因此儒家特别重视礼容,并有“容礼”之说,所谓容礼,“是指行礼时,容貌情色、俯仰屈伸、进退登降、周旋揖让、盘旋辟退等礼仪规定。它是中国古礼的重要组成要素,是礼乐文化内在德性和外在礼仪的统一,是先秦贵族文化及君子理想人格的外在表征”[7]。

《礼记·玉藻》云:“君子之容舒迟,见所尊者齐遬。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德、色容庄,坐如尸,燕居告温温。”五官之礼容,包括目容、听容、言容、色容。身体行为展现之礼容,包括立容、坐容、行容、拜揖之容。这些在《琅琊榜》中均有体现,剧中男女主人公或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或典雅高贵、清新脱俗,为我们展现了“敦厚以崇礼”的文质彬彬的大梁士风。

例如,在第12集,梅长苏为表示对周老先生的谦敬和感激之心,低下头,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周老先生交给的玉蝉,并一直目送周老先生远去。这种以神情、目光、动作等非语言传播方式的表达最能体现人物的性格和形象。此外,传统中国推崇“揖让而治天下”,认为“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因此每个人都很注重自己的举止言行及仪表仪态,并以此表达感情、交流信息。

在《琅琊榜》中,身体行为展现之礼容,还重点体现在揖礼上。揖礼是最常见也是最常用的人际之间的礼仪。《仪礼·乡饮酒礼》载:“主人揖,先入;宾厌介,入门左;介厌众宾,入。”郑玄注:“宾之属相厌,变于主人也。推手曰揖,引手曰厌。今文皆作揖。”第20集靖王生日时宴请宾客,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礼节。从宫羽、夏冬、梅长苏等人入府的情节来看,首先,宴请宾客需下请帖,然后,主人需在门前相迎行揖礼。

用现代眼光看,我们可以将“容礼”视为一种“身体艺术”,它的重要功能“在于它用感性的身体彰显精神,用雅化的行为揭示了社会珍视的价值”[8]。通过仪表和举止表达“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的传播意义,也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特色和标志。

四、中国礼文化的认同与文化自信

近年来,伴随着国家影视文化产业的发展和繁荣,各种电视剧、纪录片越来越多地走出国门,尤其在东南亚地区引起了广泛欢迎,如电视剧《媳妇的美好时代》《舌尖上的中国》《甄嬛传》等,它们所表达的中华传统文化精髓,对建构国家形象,树立文化自信,提升文化“软实力”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琅琊榜》之所以能受到如此广泛的赞誉,除剧情设置紧凑、制作团队精良、演员演技精湛之外,不能不说还因为中国礼文化精神的内在感召力和吸引力。

首先,中國礼文化具有很强的道德渗透力和巨大的心理影响力。在长期的发展中,以儒家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已形成一套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华夏民族的“集体无意识”和价值准则,如“仁、义、礼、智、信”等。它们对中国人思想观念的形成以及塑造中华民族的文化性格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并且至今还深深影响着人们的生活。而《琅琊榜》的播出,使观众对剧中所蕴含的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产生了深深的情感共鸣和价值认同。

其次,中国礼文化对东亚文化圈的深远影响。如唐朝文化对日本的影响,明朝文化对韩国的影响。这种影响延续至今,而《琅琊榜》所传达的人们的思维方式、表达方式,以及价值观念、审美情趣都唤醒了人们对礼乐文明的文化记忆,引起观众的广泛共鸣,达到了“春风化雨”“潜移默化”的传播效果。

在全球化背景下,面对新媒体的冲击,中国礼文化如何在一个“众声喧哗”“娱乐至死”的多元价值并存的社会中,继续发挥作用,得到认同?

首先,我们应该有文化自信,这是我们自己的“软实力”,是民族文化复兴的精神支柱。有学者指出,中国礼文化从“巫觋文化”“祭祀文化”到“礼乐文化”,经历了漫长的发展阶段,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气质和文化模式,表现为“崇德贵民的政治文化、孝悌和亲的伦理文化、文质彬彬的礼乐文化、天命合一的信仰文化”,更凸显了一种“仁爱原则、礼教精神、责任意识、社群本位”的人文价值立场。它同西方偏重的“理性意识、权利本位、自由原则、正义精神”一样具有普世价值,而“由此发展的协同社群、礼教文化、合作政治、王道世界,是当今世界的需要”[9]。因此,发挥高度自觉的文化主体意识,对礼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再次让它焕发光彩,是中国影视产业今后任重而道远的文化使命。

其次,要充分发挥生动逼真的视听语言和电视、电子媒介广泛快捷的传播优势。近年来,无论是电视剧《赵氏孤儿案》彰显的舍生取义的仁爱精神,还是《精忠岳飞》传达的壮怀激烈的报国信念,抑或是《记住乡愁》为我们建构的“家国一体”的精神家园,都显现出在当代中国,电视的传播力与影响力仍然举足轻重,它是共同体想象与建构的重要来源,也是文化认同的重要标志,更是建构国家形象的重要手段。电视剧《琅琊榜》的成功无疑再次证明了这一点,这种“意义的输出”和“认同的力量”带给我们的启示和借鉴正是今后国产电视剧应该努力发展的方向和路径。

[本文为2016年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礼文化传播与认同建构研究”(项目编号16BXW044)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邹昌林.中国礼文化[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14.

[2]李泽厚.论语今读[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349.

[3]杨志刚.中国礼仪制度研究[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251.

[4]白华.儒家礼学价值观研究[D].郑州:郑州大学,2004:7.

[5]刘成纪.西周礼仪美学的物体系[J].文艺研究,2013(1):32.

[6]陈来.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44.

[7]曹建墩.先秦礼制探赜[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0:189.

[8]刘成纪.西周礼仪美学的物体系[J].文艺研究,2013(1):33.

[9]陈来.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61.

(张兵娟为郑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刘佳静为郑州升达经贸管理学院艺术学院助教)

编校:王志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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