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继续干那些有意义和趣味的小事
2018-06-25吴晓波
吴晓波
托尼·朱特说,“时间是一面哈哈镜,它踩着某种步调,朝着一个方向走,它将超越绝大多数人的理解范围。”这种先验主义式的历史学家论调,永远正确,但是,时代河流中的人一直无法挣脱魔咒。
四年前,我开了自己的微信公眾号,当时还没有消费升级,没有“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没有新零售,没有小程序,没有区块链,没有短视频,也没有知识付费。此时此刻,如果没有这些名词,你恐怕难以想象朋友圈的信息流是靠什么支撑着的。
前几天,有一篇《腾讯没有梦想》的文章刷了屏,很多人转给我,大概因为我写过《腾讯传》——这也是四年里发生的事。文章对腾讯的“投行化”提出了质疑,在我看来,这一立论是对企业能力的认知过于陈旧。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企业的“城墙”是核心技术或内容的开发和产品创新迭代,“护城河”是消费者关系、资本的跨界投资和梯级护卫。腾讯在2011年把“流量+资本”确立为核心竞争力,由此展开了种种的产品创新、流量变现和跨界投资,这正是生态型组织得以裂变式成长的新路径。
管理学家彼得·德鲁克把自己称为一个“介入的旁观者”,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不能完全地理解“介入”的含义和程度。在过往,任何一位财经内容生产者,都仅仅能在传播的意义上实现“介入的旁观”,而今天,只要我们有定义趋势和产品化的能力,便可以快速地切入到产业内核,以最高效的方式实现一次次的跨界打击。四年来,我最大的感触,是大众消失后的思想交互新可能。
伊赛亚·伯林提出过一个“消极自由”的概念,即“一种不让别人妨碍自己的选择为要旨的自由”,在他看来,如果有人问:“其他人在多大程度上干涉我?”答案将说明的是“消极自由”的内容。当你回答“很少”,这就是“消极自由”。如果你问我,微信公众号模式的意义在哪里?答案可能就是,它以半私密的方式实践了伯林的“消极自由”——你通过主动性的选择,进入了一个认知圈层,你有进入或退出的充分权利。过去四年间,圈层化,不但出现在物质消费领域,也发生在思想市场上,它让供给者和组织者,有了更快捷的到达能力,同时也面临更直接的挑战。
我常常有这种巨大的无力感,对自己,对时代,对正在发生的一些事情。现在,我很少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冬天过后一定是春天”,这样的感叹实在熬不出一碗苍白的“鸡汤”。我们永远不要试着去讨好生活,因为如果它可以被献媚征服,就表明它已经不够吸引人。我们就这样认真地过好每一天,写好每一个字,做好每一个活动或产品。洛克菲勒说,“每个人都是他自己命运的设计者和建筑师。我们不靠天赐的运气活着,但我们靠策划运气发达。”我希望好运气能持续得更久一些,希望凭借它,我们能干一些更有意义和趣味的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