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锡伯族文化生态资源的保护与开发
2018-06-23吴冠男姜鹏飞
吴冠男 姜鹏飞
[摘 要] 黑龙江正处在经济转型和生态文化发展的历史机遇期,在反思导致能源枯竭和生态恶化的开发模式之余,应当把关注点转向以历史人文为基础的感性开发,挖掘不可复制的地方历史特色,遵循适应本土的经济发展模式。绿水青山的生态农业发展模式正是借由民族生活方式承继和袭衍的农业产业模式,以民族文化生态资源开发也是当下区域特色经济发展的重要品牌。锡伯族的文化内涵與黑龙江历史发展中内在人文精神相契合。关注发源于此又为戍垦做出过巨大贡献的锡伯民族的文化遗产,正是深掘和弘扬龙江文化精神、重塑本土民族文化、提振龙江经济的一个机会。
[关键词] 黑龙江锡伯族文化生态
[中图分类号] F47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6043(2018)05-0005-04
Abstract: Heilongjiang province is in the history opportunity period of economic transforma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ecological culture. Except for rethinking development model caused by energy depletion and ecological deterioration, the government should turn attention to the perceptual development on the basis of historical humanities, excavate the irreproducible local historical features and follow the local economic development model. The ecological agriculture development model of green hills and clear waters inherits the national way of life and model of agricultural industry. The national culture ecology resources development is the important brand of the regional characteristic economy development.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Xibe is compatible with the humanistic spirit in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of Heilongjiang. Xibe cultural heritage has made huge contribution, it is a chance to deeply excavate and carry forward the Heilongjiang's cultural spirit, reshape the native culture and boost the economy.
Key words: Heilongjiang, Xibe, cultural ecology
一、黑龙江锡伯民族源流简史考证
(一)起源与南迁
锡伯,《朔方备乘》云:“鲜卑音转锡伯,亦称席北”,是发源于大兴安岭地区的古老民族,据北魏太平真君四年石刻,大兴安岭嘎仙洞即为鲜卑先帝旧墟,据锡伯家庙太平寺碑文,“锡伯部世居海拉尔东南扎拉托罗河流域”。据吴克尧《锡伯族历代迁徙研究》:“锡伯族在嫩江中下游的分布范围不断扩大,向东扩展到第一松花江两岸”。12世纪曾为金人主要军事力量,明末清初时,隶属于科尔沁蒙古。据清太宗实录,“夫诸神为号,乃席北超墨尔根之裔”。清初皇太极时期,“往征黑龙江必令由席北绰尔门地方经过为便”。可见,16世纪之前的古老岁月里,锡伯族一直居住在大兴安岭,松嫩两江流域。
清康熙三十一年,清将锡伯族大部由科尔沁蒙古旗改编至满洲八旗,并移驻齐齐哈尔、伯都讷、吉林乌拉,共74牛录。康熙三十八年,吉林乌拉20牛录3000人南迁京师,伯都讷30牛录与齐齐哈尔24牛录南迁盛京(沈阳),这样锡伯历史上第一次南迁总人口66600多人。南迁的锡伯族人在京师及盛京附近披甲效力,驻防屯田。自有明确文字记载“九部之战”的明历二十一年(1593)到南迁的康熙三十八年(1699),锡伯族已经在松嫩平原上生活了一个世纪之久,期间农耕渔猎,养殖贸易,农商手工稳定发展。
南迁盛京的锡伯族人并没有单独编设牛录,而是分散居于辽宁开原、辽阳、熊岳、复州、金州、岫岩、凤城、宁远、小凌河、小黑山、闾阳驿、盖州、抚西、铁岭等23处披甲效力。锡伯族人“均极勤勉”,“有官至副都统,总管,一等侍卫者”。农业生产迅速发展。同时,由于打牲民族的骁勇,又通满语蒙语,军事上、行政事务上为维护地方社会秩序、参与社会治理做出了贡献。今天的辽宁锡伯族分布于沈阳、开原、义县、北镇、新民、凤城、复州城等地。其中沈北新区黄家,兴隆台等成为辽宁锡伯族重要的聚居区。除有锡伯家庙太平寺外还有锡伯民俗博物馆、锡伯族农业产业园、开原农业示范区等。
(二)西迁新疆
乾隆二十九年(1764),为加强新疆防务,清政府从盛京锡伯中迁4295人至新疆伊犁,西迁锡伯在伊犁驻防屯垦、换防巡查、滋生畜牧、兴修水利、守卫边疆、平定内乱、并参与了抵御侵略的沙布都尔战役,协助清军从沙俄手里收复伊犁等,表现出族人不甘外辱,勇于爱国的精神气质。锡伯营后于1939年改为宁西县,后于1954年改为察布察尔锡伯族自治县。
(三)回迁垦荒
乾隆二年(1737),黑龙江将军那苏图奏请呼兰(含今巴彦,绥化北林)地方屯田:“于盛京八旗内选丁400名,前往开垦”,“乾隆六年,增丁138人,乾隆七年,增丁50名,前往开垦,呼兰40座官庄中锡伯也被调派,分居邵家各窝堡”。乾隆元年起自京师闲散满洲陆续迁移3000户至阿城拉林屯垦。乾隆三十二年起又陆续从中选取披甲,至嘉庆七年,不论披甲之人,锡伯已有171人。黑龍江省内最大的聚居区当属已划归哈尔滨市辖区的双城。时任黑龙江将军富俊于嘉庆十九年、二十三年、二十五年三次奏请拨丁屯垦,并规划了今天双城的官庄格局。自嘉庆二十一年起,由盛京所属复县、金县、岫岩、凤城等各地移至双城堡屯田试垦,据光绪三十三年(1907)双城堡旗属户口统计称“右表双城堡旗属八旗原拨正丁四千户,续来浮丁1764户,除满蒙汉三项外,有锡伯族495户,男女3896人,列入蒙古栏内,理合声明。”加上自愿前来的系族帮同,回迁总规模不亚于西迁人口数。加计回迁至呼兰阿城拉林人口,整体回迁黑龙江人口规模超过西迁新疆人口数。回迁人口屯垦黑土,改造荒地,为松嫩平原的土地开发和粮食供给做出了巨大贡献。双城的锡伯族现居于希勤、农丰、东官、团结(西官)、五家等地。从世居松嫩平原始至回迁至松嫩平原,锡伯即以较大的农业生产规模和较高的农业生产水平为名,“锡伯米”在清名负一时,时至今日的五常大米仍是黑龙江重要的农业品牌,这个打牲部落最终在黑土地上发展出近代先进的农业文明。
二、黑龙江确立锡伯原生民族论证
(一)锡伯族发源并世代久居黑龙江
在有文献历史以前的古老岁月里,锡伯族一直生活在大兴安岭,从16-17世纪,锡伯族涉猎范围从大兴安岭逐江而下,扩展到嫩江中下游,骁勇善战的民族勇气,奔放自由的民族性格,加之顺江而下地势舒缓,南有良田可供农耕,东有嫩江可供渔猎,西有蒙古草原可供畜牧,北有兴安山林可供游猎,相对于其他几个少数民族,比较早的完成了游牧向农耕的转型,使得锡伯族在九部之战前后已经发展成渔猎畜牧耕植商贸综合性经济实体。支持九部之战,远征高句丽,开原马市与皮革贸易,供给黑龙江清军车马,锡伯米充爱辉军饷等,即为有力证据。九部之战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不谈经济发展规模,单从经济发展水平看,锡伯等九部不输同期崛起的建州女真。至南迁以后,康熙四十年黑龙江将军沙那海为经营官田题称:“在伯都那地方有锡伯人之现成田舍,不计其数。”两江流域正是锡伯族成就祖业的黑土,萨满信仰的家园。即使不论早期投金成为世管佐领下的锡伯没有迁移,不论南迁路上估计总数在1000人左右的锡伯人逃回,从1699年南迁到1735年回迁,锡伯大部离开家园的时间不过30几年。而回迁,是30年南迁之后锡伯民族最大一次迁移,规模超过西迁。从嘎仙洞到齐齐哈尔城,锡伯的家园还在,从兴安到嫩江,锡伯的自由还在,从萨满信仰到农业文明,锡伯的精神还在,如果说金源女真源于黑土,宋金以后,后裔无考,建州女真称雄一时,却发起于辽东地区。而东胡-鲜卑-室韦-锡伯却至今世代生活于白山黑水与松嫩两江间。应该说,锡伯族是松嫩平原最早期的开拓者,原住民。
(二)民族南迁源于农业劳动力充分发展
从南迁的原因看,以往一般认为,南迁主要是为了加强盛京军事防务,对锡伯族分而治之,但另有观点认为康熙主要是从锡伯与满族的发展状况出发做出的安排,而这种安排是基于农业与人口资源的布局。
其一,南迁于康熙东巡之后,即中俄雅克萨之战签订和平条约并彻底平定噶尔丹之后,军事上有了暂时喘歇,稳定的农业生产应当是头等大事。即便是军事调整,主要也不应当是向南收缩型的。
其二,“地阔有渔”说明康熙还是本着安排农渔生产的目的,并且把善于农渔生产的齐齐哈尔锡伯调至归化,以合理利用人力资源,至于迁至归化未能实行,而迁至盛京,实属无奈,而这还是由于农产品的供给不足“归化米缺”造成的意外结果。南下盛京数量虽然巨大,但只是一个偶然,原来只有伯都讷的锡伯兵30牛录计划迁至盛京,而齐齐哈尔的锡伯兵本意是要迁至归化城,而迁至归化城主要是为了耕地与渔猎。从核心思想来看,与其说是加强盛京防务,不如说初衷是协调农业产品的供给与需求,合理布局农业劳动力资源。
其三,贯穿圣谕的中心思想其实是满族兵力减弱,人员浮肿,不知法度,并不效力,而锡伯兵强力壮,善于骑射,骁勇善战,又熟识农渔技术。把熟于农渔的齐齐哈尔锡伯兵迁到地阔有渔的归化,把处于军事要地的伯都那兵迁到盛京加强防务,令乌拉锡伯戴罪立功,迁至京师稳步分化,这样安排做到了人尽其用。
其四,南迁所有口粮全部自给。可见,农业与劳动力资源的调整是这一布局的重要思想,其前提是锡伯族农业产品的丰饶与农业劳动力在松嫩流域的充分发展。
(三)民族回迁与黑土地农业发展紧密相连
西迁新疆一直是锡伯民族发展历史上的重要关节点,西迁所体现的民族贡献和民族精神为后人所传颂,西迁节作为民族保留节日为后代所纪念。但是我们认为,锡伯民族回迁龙江故里才是民族发展的最大转折和最终归宿,具有极强的象征意义。西迁固然保留了民族发展的特质,习俗和聚居传统,但是,同南迁一样,回迁黑土不论从规模上、形式上和所具有的精神意义上都应当作为民族发展史上的重要关节点。
其一,从规模上,回迁垦荒自乾隆二年(1737),自此拉开了锡伯族回迁故里的序幕,至1907年双城的户口统计,回迁人口已有3896人,加之之前陆续来阿城,拉林的回迁者,人数不低于4000人,堪称自南迁之后规模最大的民族迁徙。
其二,从形式上,这次迁徙多为分批自愿,持续时间长,落户范围集中,如果说南迁与西迁都是整体强制进行的,回迁则是在人口增加,土地紧张的历史背景下,既没有俸禄也没有土地的所谓闲散旗丁旗属对出路和致富的选择。
其三,从时间上,可以想象,在30几年的时间里回迁故土,必然也带有对旧有生活方式的依恋和对传统的袭承。同西迁相比,虽然没有整建制的聚居形式,但规模和持续时间却胜于西迁,虽然规模上不比南迁,但回迁形式更类似于南迁,也正反应了民族意愿形成了对固有生活方式的回归。
其四,从目的上,不同于南迁与西迁的军事防务上的重任,回迁的唯一目的就是回归旧有和自己熟识的农耕生活,对生产经营与生存模式的选择,锡伯族回迁试垦构成满族大规模回迁的前兆,开发了黑龙江的荒地,发展了农业生产,形成了今天的黑龙江境内的锡伯族分布的格局。也因此说,回迁才是民族发展史上最具象征意义的转折,是民族主体和民族生命在同一土壤上的延续,联结了民族发展的一脉相承,也因此说锡伯成为了黑土地最具生命力的原生代表和土著民族,对于后世弘扬民族品牌,延续民族文化,寻找民族根基提供了现实的生命遗存,其源流离不开黑土,其遗迹遍及黑土,其文化根植于黑土,其骁勇、不屈、奔放、坚守、爱国与无声奉献的民族性格代表了黑土文化性格。
可以说,锡伯在两江流域农渔发展,兴于农业,因归化地阔有渔,走于农业,因归化缺米,止于农业,回迁屯垦,归于农业。这个民族的命运和黑龙江的农业文明与发展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三、发展民族生态农业与黑土文化求证
西迁锡伯虽已扎根西北边陲,但每逢西迁节仍对东北故里翘首相望。辽宁沈北新区以锡伯家庙太平寺为中心、以锡伯第二故里为平台构建了锡伯民族文化保护与开发的一系列规划,推出了民族农业示范区等新型农业产业模式,对锡伯民族遗产、民族群众做了大量抢救性修补、确认工作,民族文学、民族文艺作为政府的非物质文化保护项目予以开发,通过文化展览、民族风情园、艺术产品的制作与销售保护和开发民族文化资源,并借此为平台发展经济。南迁辽宁的锡伯族虽群体巨大,敬立家庙,并有了各种形式的民族经济实体,但辽宁终归是锡伯民族的第二故乡,且锡伯文化处在满族文化的包围中,优势地位难以彰显。
同新疆察布查尔、辽宁沈北新区这两个聚居区相比,黑龙江更加接近民族故地,更接近历史源流的早期样态,其民族的自然生产方式与生活状态传承的更为完整,更接近原生态的鲜活的文化人群,因此更具生命力。因此在白山黑水间打造锡伯族历史文化基地优势就在其广阔视野和生动说服力。黑土地上的锡伯民族如能承继祖业、发展经济、弘扬民族传统、延续民族血脉、确立原生民族地位、增强民族认同,依托得天独厚的民族历史文化遗存与精神资源、丰富的民族精神内涵,定能重彩民族新的历史。黑龙江的原生民族中,鄂伦春、达斡尔、鄂温克及赫哲族分布的地域范围都过于狭窄,仍以打牲和渔猎为主,文化开放性、包容性不强,代表性差,而锡伯族分布广,其农耕文化与黑土地的农业文化相伴共生,與龙江生态农业与生态文化发展不期而合,又是当下生态农业发展的题中之意。黑龙江如把锡伯作为最具代表性的原生土著民族给予论证、确认、宣传和扶持,即可名正言顺的在此基础上构建生态农业和文化产业发展平台。从全国范围看,又可以“锡伯故里”整合和联络新疆、辽宁的锡伯民族文化。龙江黑土也会在民族生命的延续和闪亮中找寻新的经济增长点,寻求适合绿水青山的农业经营模式,发展具有本土特色的民族旅游与文化产业。
近几年黑龙江凭借地缘优势与冰雪文化开发的几个生态旅游项目,发展的潜力和影响规模受到局限。由于产权关系、经营模式等问题引发的旅游消费投诉日见增多,且随着微博、微信等智能终端的传播媒介迅速普及,旅游服务品牌效应越来越受到口碑传播的影响。在2017年冬天黑龙江几个热点旅游项目都矛盾重重,既有开发产权上的问题,也有服务质量方面的问题,黑龙江旅游品牌效应受到一定的负面影响,无论是当地政府和经营者,都在为树立本土旅游品牌形象做出努力,但是根源于经营背后的更深层次的问题其实是旅游资源开发的规划模式问题,这一深层次问题如果不能从规划设计上给于考虑,不能从设计上降低管理成本,提高管理效率,仅靠一时的管制,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突出的矛盾尽管可能暂时被雪藏但会形成互怨的模式,总会在市场监管薄弱的环节爆发出来,而长期的行政性监管是要极大提高管理成本和降低管理效益的,从经营成本上不能通过充分竞争去降低市场价格而提高服务质量。同时受季节影响,旅游服务形成的淡旺季过于明显也是旅游品牌经营的一个软肋,经营成本不能分摊并保证投资人利益,势必形成恶性竞争与联合价格操纵等违反规则的市场竞争行为。从这一既往发展模式中吸取经验,民族生态旅游开发应重视通过规划降低后期管理成本,重视与原住民的生产生活紧密结合,重视资本投入的长期效应和获益保证,重视长期的品牌竞争与自然垄断的合理布局,不能走开发随意-经营困难-引入资本-恶性竞争的老路子。
生态旅游带动的经济持久发展靠的是政策配给和文化张力,是根植于活生生群体的社会凝聚力。我们关注的是有根基和延展力的大的民族品牌。我们着眼于生态农业经济与文化产业开发,附加以此为导向的乡村改造、旅游开发、田园养老、民族文体事业等,寓经济增长于民族现实生存与发展之中,寓教育、宣传、文化周边于传统生活体验中,学者们应当致力于民族历史的挖掘、搜集、整理、研究,民族故地遗迹非物质文化的确认论证研究,结合资源和地域特色的原住民农业和文化产业建设研究。政府和社会力量应当通过示范项目建设提升锡伯族文化影响力并带动地方经济发展。通过教育展示传承民族文化认同。对于锡伯族多年以来传承的各种非物质文化遗产、萨满教仪式、抹黑、西迁等民俗节日进行细致的搜集、整理、申报和注册保护,积极申报国家文化生态保护区,从少数民族文化传承出发,扶持生态文化产业,开发民族文化周边产品,树立生态文化品牌,拉动农业、旅游等生态经济增长,推进龙江生态文明建设。
[参考文献]
[1]吴元丰,赵志强.锡伯族历史探究[M].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2008.
[2]关伟.辽宁锡伯族文化资源的保护与开发[J].大连民族学院学报,2012(4).
[责任编辑:赵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