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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的母亲

2018-06-23李永海

大观 2018年6期
关键词:乡愁母亲

在豫南,在乡下,老家南小店子南头的一处小院里,有三间坐北朝南的土坯瓦房,木门木窗。院子里栽种香椿树、枣树、桃树和梨树,那就是我家的老宅子。

腾出空,回老家。

枝丫在沙沙作响,微风在吱吱回旋,我徜徉在和煦的东风里。晨曦拍在脸颊,周围郁郁葱葱,像是岁月给予了一场独特的关照。一个寻常周末,将时间腾出来,回到母亲身边。

风一吹,花们簌簌颤动,流光溢彩,是在欢迎我吗?

近乡情怯。我怕那轻浮张扬的舞步荡起满天雾霾,遮挡住游子归家的双眸,让那一双双充满勤劳和期盼的眼神失去憧憬而绝望。

春意铺上田间,乡亲们三五成群在地里劳作。那天,在村口,与正在采摘槐花的小表妹不期而遇。只见树丛间的小表妹,一头挑染的金发盘在头上,眉头化了淡淡的妆,眼角涂上浓浓的眼影,穿着一套淡红色的衣裙,看上去美艳动人。她臂挎自家柳条编的小篮,动作轻盈,低头抬头,手起手落间,一朵朵散发馨香的槐花落进她的篮子里。无拘无束,对生命拥有足够好奇心的人会向往这般自由,朝着草木深处伸出手去,才能捕捉意外的惊喜。

此时人和景相映成趣,我看到的美已不是简单的画卷。看那乡野中开满的花朵,每一朵都娇艳欲滴。我没顾得上与小表妹打声招呼,急忙掏出手机,将桃花笑春风般的小表妹的倩影留在了手机里。

临近晌午,我绕过屋前那道树枝编成的柴门,走过村头那棵大槐树,推开半掩的木门。厨房里炊烟袅袅,母亲正在忙着做饭,她耳朵有点背,我激动地大声喊道:“娘,孩儿回来了。”“哎。”母亲应了一声,转过头来,脸上溢满了慈爱,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昨天接到你电话说要回来,我就一直没有睡好,想着你回来。”

院子里地上散落着零星的鸡粪,母亲接过我的行李,我顺手拿起放在门旮旯儿的扫帚,笨手笨脚准备去打扫。

母亲拦着我:“海子,你别去碰,那些东西可有用处,给自家菜园施肥用。”母亲是心疼我,她拉我进屋放下我的行李,然后把我拿到手的扫帚放在墙角边。

母亲对我说:“你老爸去平顶山叶县相会老朋友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样也好,省得你爷俩见面又要红脸,争吵个没完没了。这次回来就多休息休息。”

“嗯。”我点了点头。待我坐定,母亲递过来一杯茶,我双手接过,顿觉热热的。原来母亲早已为我泡好一杯新上市的信阳毛尖茶。我喝了一口,茶杯留香,清爽直达肺腑,口齿生津。自从参加工作以来,母亲始终把我像客人一般看待,不让我干任何家务。本来我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因此,我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母亲又不是别人,岂能嫌自己的儿子懒散呢?如此这般我也倒落个清闲自在。“娘,你也歇一会儿。”“你小子,也学会关心人了啊!”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向厨房走去。“我得专门为你做一顿午饭。”母亲说。“娘,我不饿,你想吃什么,弄点省事的吃吧,你也不要太累了。”我走到母亲身边。“那可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母亲忙着烧火做饭。“那做什么好吃的呢?”我故意露出一脸小孩儿样对母亲说。“你想吃什么,尽管言一声。你好长时间没吃娘做的饭啦。”母亲笑着看我。我说:“随便,娘做啥吃啥。”娘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就知道你不会挑食。我给你做你爱吃的。”

“红烧肉啊!”我高兴得要跳起来。

“聪明。”母亲夸奖了我一句。

说罢,母亲忙着烧锅做饭去了。

房间早被母亲收拾干净。一张木板床上铺展着淡蓝色的花布床单,干干净净;棉花被子是刚晒过的,还保留着暖暖的阳光味道;搪瓷缸里的牙刷换了新的;床肚子里的拖鞋也是我喜欢穿的品牌。简约且布局工整,给人以一种小清新的感觉。

屋子中间的小煤炉上温着一壶热水,边上还有一个小木桌,上面放着几本书,触摸那些书籍,可以感知它们散发的淡淡墨香……在这古朴的老屋,只想散开思绪,安然在此迎着幽幽散开的花木之香,似乎能将过去的纷纷扰扰都渗进这幅山水画里。

在这里,手机无线网打不开,数据流量又不够,我只好在房间里背着手,踱着步,走了几圈,觉得无所事事,就从屋里搬过一把旧藤椅,挪到院中花树下,见没有风吹云动,坐了下来,便随手拿起一本书,饶有兴趣地翻阅起来。信息汹涌于掌上、指尖的今天,浪漫的事,莫过于读书。你若读书,风雅自来。说到底,读书,是为了遇见更好的自己。怀揣着有诗意的书本,衬上怡人的阳光,品上一杯醇厚的毛尖茶,那些灵动的文字中,让人内心总有那么一丝触动,带来温暖。

柔柔的阳光透过树荫打在脸上,温柔得不想睁眼。近处,是母亲在厨房舀水淘米做饭忙碌的身影;远处,是田野里风吹麦浪的声音。

徜徉在豫南和煦的阳光里,我像饥渴的孩子尽情品味心旷神怡的春之气息。乡愁,是每个人的天性,是抹不掉的印记、淡不了的恩情。有人说乡愁总是在梦里头,有人说乡愁让岁月白了头,有人说乡愁是一碗水、一杯酒,也有人说乡愁是一朵云、一生情……而我们的乡愁啊,是在母亲沉静而悠远的目光里。

村前有河,村边有良田,村后有树林和竹园。村庄用青砖黛瓦守住一轮千年不变的宁静,温顺如羊羔。

正午太阳在北方。太阳暖暖照着大地,村庄弥漫着一股饭菜特有的香味。

不一会儿,从屋子里就弥漫出诱人的肉香,这个时候,我迫不及待闯进厨房,直咽口水。看见我一脸的馋相,母亲笑得比我还高兴,指着我的鼻子说:“看把你馋的,红烧肉还没有做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在看似嗔怪的语声中,母亲总是及时打开锅盖,从锅中捞出几块香喷喷的红烧肉让我先尝尝,而当我对着那油而不腻的红烧肉大快朵颐时,母亲满脸荡漾出的全是幸福的涟漪。

午饭菜品简单、朴素、可口。红烧肉、黄焖鸡、炒皮丝、肚丝汤,土色土香。没有奢侈之味,没有丝竹之乐,热腾腾的饭菜是最美味的佳肴。品尝过,便能晓得幸福是什么味道……

庭院里长的花竞相开放。出来透透气,不然思想就要“发霉”了。吃过午饭,我搬来藤椅坐在自家小院门前,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世界,内心异常安静,一如此时此刻的心情。

燕子衔泥,来回造窝,给村庄的页面增添几分魏晋世外桃源的风骨。

母亲忙完家务活,也端来一把木椅子坐在我斜对面,她似乎有些累了,半闭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看到蓝天白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她的脸就像是老树皮,饱经风霜,满是褶皱。那一双曾经充满慈爱的眼睛也变得浑浊暗淡了,眼神已失去了光彩。

一缕阳光透过门前老槐树的树叶缝隙照在她脸上,她的神态是那样安详、那样沉静,一如过往。

沐浴着阳光,感受山风将阳光吹过身体的那种惬意。

老家院门低矮,云雀在云里,牵牛花在路旁。母亲又咳嗽了!她的嘴唇启了又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挥了挥手,让那片带不走的云彩在微风中动了动。我知道她在回忆过去,回忆过去的人和事,回忆过去的自己。我起身轻手轻脚来到母亲身边,站在母亲身后,双手搭在母亲的肩头,轻轻按摩起来……

被映山红染红的笑声从坡上滚下来,与田垄里的油菜花香、麦香及远嫁而来的桃梨芬芳靠拢、聚合。聚合、靠拢。空气中流出蜂蜜的味道。

总喜欢在村里散发泥土清香的小路上散步。这些或长或短的土路,蕴藏着年少时的温暖回忆,虽然没有城市道路的清洁与宽阔,却记录着一路走来的甘甜和艰辛;村路两旁的树木,虽没有城市中的品种丰富、高大巍峨,但它们的年轮中记载着童年曾在树下游戏的足迹。

家乡的一草一木,一枯一荣,虽有定数,但总萦绕在我无数的梦里。

有母亲在身边,允许我打哈欠,打喷嚏,心怀一场无边的春梦。

又一个夜晚,我睡得很香。沉睡中,我做了个梦,梦到了久违的童年时光。第二天,母亲送早餐过来,看见我在梦中甜美地笑着,眼角挂着一滴泪。唇齿留香之间,便是浓浓乡愁。我知道,母亲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这儿是她血浓于水的故土,这儿有她熟悉的一草一木。母亲年纪渐大,对于外面的浮世繁华和享乐天堂早已没有欲念,最大的心愿便是家人平安,享享儿女绕膝的天伦,不用山珍海味,富丽堂皇,幸福已把眉眼间写满。

炊烟袅袅。母亲变着法儿将我挽留:“把身体养胖了再走。”是啊,乡间的美味孩儿还未吃够,刚摘的桑葚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你应该原谅儿子。

挖穷根、摘穷帽、奔小康,下乡扶贫的日子,即便有太多的岁月沧桑,孩儿也无悔无怨。脱贫攻坚,勇挑重担,山村灯火通明,挂图作战扶贫忙。你手扶门窗眺望,望眼又欲穿。

精准扶贫,田间地头,嘘寒问暖,匆忙的身影,孩儿哪有空享清闲。引进脱贫项目、争取脱贫资金、落实帮扶措施,精准发力,娘可见?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一条条政策平稳落地,一项项措施生根发芽,一刻不敢耽误,乡亲们心里欢,汗水写满孩儿脸。

映山红夹裹着大别山的气息,繁华了春,惊艳了心,醉了流年。我衣袂飘飘和母亲站在古老的苍穹之下一起送太阳下山。

在通往村外的小道上,人来人往,拐弯处还停着不少车辆。桃树林里还有不少人在赏花,在说笑,在拍照。春花野趣。这里景色依旧迷人,令人不禁把四目紧闭,怀抱这场突如其来的美妙。将那方才尽收眼底的景色进行思虑,通过某种与世隔绝的意境,达到修身养性、静意安神的目的。越来越多人开始畅想小桥流水的村野。来时的路不可回头,想做什么尽力去做且不求结果,这样也会舒坦很多。

简约的喧嚣。借山而居的背后,是每个人的田园梦。在这里,他们和我一样喜欢上了这个豫南小镇,舍不得离去。

夕阳西沉,又近黄昏。手指轻轻撩过自己的发尖,在余晖下泛着金色的光芒,耀眼美丽。

黄昏转瞬即逝。烟花散尽。将身心放逐于山水之间,脱去红尘利欲,多少年华,似水静流,心灵蒙尘,荡然无存,物我两忘,真不知岁月是什么。我们用心去迎接,用歌声去欢送。迎来的时候,多么欣喜;送去的时候,多么不舍,在这复杂的情感中,夕阳终于淹没在大别山深处。

昔日史河边空荡荒芜的滩涂,如今正和着新时代的节拍,开拓创新,谱写一曲曲热土欢歌。古老的史河又焕发了青春,呈现一派勃勃生机,如诗有韵,如歌随曲,流淌在历史的长河里,诉说着沧海桑田的变迁。故乡曾温馨而神秘,慈祥而从容。它习惯了千年的守候和迎来送往,繁荣,死亡,寂寞或悲伤,它只是静静地见证着等待着,等待每一个远游未归的游子随时随地地投入它的怀抱,等待着每一对有情人在它的怀抱里恣意缠绵。

南小店子,虽无之前鸡犬相闻、炊烟四起的人气,但仍像睿智老人,为后人坚守着历史文化的根。

季节更迭,花开花落,岁月山河在朝夕的轮回中,早已找不到往日颜色,唯母亲的目光,依然在时光里安然。如今乡村变了模样,我们依然充满渴望,渴望能够回到童年时光,哪怕只有一个晚上。

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母亲的电话就打来了。

回趟老家,母亲把自己积攒多年的积蓄不易察觉地藏在我行李里,等我到家后再告诉我。母亲知道我整修房屋需要钱。那一刻,妻子发现我的眼睛闪现泪光。

“夷门书法人物志”系列漫画连载之四

7

张景芳,生卒年不详,书法以魏碑见长。

白尘道人又从张景芳住处经过,以为他一定会愧恨得坐在窗前发呆或者躺倒在床榻上蒙头大睡。然而白尘道人耳旁很快有说笑声飞过,接着,他就看见了张景芳,张景芳正和两个学子指点着桌上的三枚古印有说有笑。白尘道人心底有微风吹拂,荡漾起轻轻的涟漪,他为一个人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白尘道人想:“这倒是一个真不在乎功名的人!”白尘道人和张景芳结成了朋友。

图/卢元蛟 文/张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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