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兮九江 浩弥远凉

陈坤

沐兮九江，沐浴般受到九江的恩泽；浩弥远凉，广大弥漫，意境高远凉净。九江与云梦，古洞庭湖的别称。历代文人墨客在此著文赋诗，或题书刻石。李白、杜甫、黄庭坚等曾览胜抒怀，留下了无数千古绝唱。李白的“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孟浩然的“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宋之问的 “野积九江润，山通五岳图”……

五十出头的画家彭远凉，画如其名，境清意远，这与他出生于西洞庭有关。他借九江照见另一个超我，沐九江以尽天光，他不断吮吸着博大精深的九江文化。九江是他心中最洁净的圣莲，是他心中最旷远的清音，是他魂牵梦萦的精神家园。把九江自然万象转化为画面上各种有意味的符号是他最快意的事，其创作的《舞动秋风》以水墨写意为主，各种形象夸张奇特，笔墨干练沉毅，有清雅高远之气韵，与九江画界先贤一脉相传。《洞庭秋韵》画面意境清雅俊逸，他将九江风物转化成心中幻境，在茫茫的藝海中探寻着自己的路，找到自己的坐标——九江是他创作的源泉、啸咏的天地。每次作画他都会想着如何在画中参以八大、虚谷、齐白石诸家的禅思墨影，在《洞庭秋色》这幅四尺斗方的画中，几根小小芦苇与两只麻雀，便将哲思、禅意、人格融会成清远旷朗、意趣酣然……

纳万象于心，吐意象于腕。彭远凉所作写意国画《老家记忆》，画中那些树、屋等，逸笔草草，看似漫不经心、随手拾掇，而干湿浓淡、疏密虚实、远近高低，笔笔无出法度之外，意境全在法度之中。这种无法而法的境界，是情感与技巧的高度结合。他的花鸟画《思竹园》画面最突出的特点是“少”。少，一是描绘的对象少；二是塑造对象时用笔少。其《春归图》只画两只鸟，寥寥几笔便成一幅画，只落一穷款或盖一方印章，便可以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可谓惜墨如金。少，却能给读者一个无限的遐想空间。他的花鸟造型，是形与趣、巧、意的紧密结合。他的布局讲究“计白当黑”，并充分调动题跋、署款、印章在布局中的均衡、对称、疏密、虚实等的作用。《双禽图》，两只小鸭置于画面中右偏下，将画面分割成四大块空间，每块空间大小不一，小鸭步履蹒跚，十分可爱，生动传神。如何理解，任人们驰骋想象的翅膀，所以有时少画，反而思想的容量更大。从《螃蟹图》中可以看到他的写意花鸟画深受八大、老缶等的影响，画面表现出兀傲清远之气。眼界高时无物碍，心源开处有波清。彭远凉浸淫九江几十年，眼界自然甚高，他善于在不同季节不同角度去细察九江自然的情状，体察生命的姿彩，将主观与客观、现象与想象有机地融为一体。也许几竿细竹、数朵芦花，也许一只水鸟、几只麻雀，就像沧海需要一根水草、一朵浪花。

丹青难写是精神，他之所以有此高远清净的精神格局，缘于他以浩渺九江为艺术母本，又能迁想妙得，数载转益多师，几十年如一日地追随伍纪云、曾刚、伍祥幹等大师，勇猛精进，取法高远，道法自然。伍纪云先生是王憨山、曾彩初等著名画家的老师，他能择之以翔。他又对南齐谢赫画品之“六法”娴熟于心并能学以致用，其一生对禅宗与佛学研究颇深，故其为人谦逊低调，尊道恭行，常常沐手敬书绘画。守道不封己，择交如求师。他喜相邻而居，邻居何继善先生，乃中国工程院首批院士。 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无妨有卧龙。彭远凉宁为浅水卧龙，也不愿做海中大虾。他已然具有文人之气质、禅者之定慧、诗人之情怀、杂技演员之技艺和专家学者之恒心毅力。

假以时日，鱼为奔波始化龙，心境高远的彭远凉定是风规自远、-超迈神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