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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落在四月的歌

2018-06-19李阿宅

青春美文 2018年3期
关键词:乐迷门票吉他

■ 李阿宅

沈夏遇见冯执,是在大一。

正值四月,白玉兰才冒出花骨朵。晌午的后海,游人寥寥无几,冯执推开名为静吧的酒吧门时,沈夏正枕着一本英语四级资料,趴在吧台上打瞌睡,这是她的表哥开的酒吧,她代为照看。风铃清脆地撞击在一起,沈夏抬起头,冯执放下肩上的吉他,有点紧张地冲她挥了挥手。沈夏在北京生活了18年,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春天如同那个午后般灿烂,柔和的暖阳在冯执的身后洒下一层金色的光,一瞬间,沈夏的心里噼里啪啦地开出了花。

那时,冯执刚来北京两年,带着一口浓厚的西南乡音的普通话,问沈夏的店里招不招驻唱歌手。明明店里已经有了一个固定的歌手,沈夏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为此差点被表哥骂死。

缘分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有时,你跋涉千里,也不见得能寻到,但有时,它就在你抬起头的刹那。看见冯执的第一眼,沈夏就知道,她等来了属于自己的缘分。

那时,冯执为了练琴,从学校的宿舍搬出来,住在一个潮湿、逼仄的地下室里,不去上课的时候,就在地下室里练琴、写歌,在街角的快餐店里解决完午餐,就开始在不同的酒吧驻唱,最忙的时候,一个晚上他要跑四个场子。

“他肯定会红起来的。”沈夏对所有人都这样说,虽然谁也不相信。北京那么大,有才华的人那么多,不是每个人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但沈夏还是乐此不疲地帮冯执拓展通往梦想的道路,她把冯执的歌上传到所有她知道的社交网络上,分享给她认识的每个人,甚至还租用学校的教室,帮冯执举行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演唱会。

彼时的民谣属于小众音乐,只流行于小部分的乐迷中,而冯执的演唱会门票仅售20元。即使门票如此廉价,沈夏还是带着室友把自己熬夜制作的海报,贴满了附近的大学,但最后也仅仅来了三十几个人。演出结束后,他们两个人揣着售票所得的几百元,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冯执扭头看了一眼冻得瑟瑟发抖的沈夏,把背在右肩的吉他放到左肩,右手轻轻地握住沈夏的手,放进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说:“这样就不冷了。”

大四之前,冯执的生活一直捉襟见肘,沈夏和他在一起的那几年,没有收到过鲜花和巧克力,也没有吃过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最艰难的时候,两个人在冯执的地下室里吃一碗泡面——沈夏吃面,冯执喝汤。冯执唯一能留给沈夏的,就是那一堆写给她的正待被人发掘的歌曲。

沈夏陪冯执走过三个寒冷的冬天,大四快要结束的时候,已经毕业一年的冯执,终于在独立音乐圈里有了一点名气。毕业答辩结束后,沈夏陪冯执进行了一场全国十几座城市的巡演。虽然门票仍然只有50元一张,但是观众越来越多,他的歌曲传唱度也越来越高。那几乎是他们经历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他们坐不同的火车,去往不同的城市,看不同的风景。冯执唱歌的时候,沈夏就站在舞台的一侧,那些歌迷都知道冯执有一个叫沈夏的女朋友。

他们以为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巡演结束后,冯执签约了经纪公司,并被公司推荐参加了歌唱真人秀,他开始名声大噪,连小区的理发店里都在播放他的歌。冯执有了专业的经纪人与助理,帮助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仅有的那一点时间也被争吵占据。

是沈夏提出离开的,大概是再也不用担心冯执的才华无人赏识,提出分手的时候,她很平静,而陷在沙发中捂着脸的冯执也没有挽留。沈夏没有删掉手机里那些如今谁都会唱的、冯执写给自己的歌,就像重新经历了一次毕业典礼,他们牵着手共同走过一段艰难的时光后,各自朝着不同的道路走去,没有怨恨,也没有遗憾。

那年春末的音乐节上,无数的女孩挤在穿得色彩斑斓的乐迷中,高高地举着冯执的灯牌。冯执上台时,暴雨如注,他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上,唱那首以沈夏的名字命名的歌曲,唱到一半,他喊了一句:“沈夏,你在吗?”

而那时,沈夏正坐在候机室,等待北京飞往多伦多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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