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与秋实

孙鹏飞

一

张存彪先生是山西人，南开大学书画协会副秘书长，擅长国画、油画、水彩和雕塑设计。先生的国画、水彩作品灵动自然，大气秀雅，能够收藏、展览也是一件幸事。印象深刻的是先生的海棠与秋实，还有几幅传神的花鸟画，意笔完成度极高，笔墨之中尽显画者的才气。

张存彪先生的海棠花，有写意，也略有工笔，准确说是兼工带写。我们习惯上叫小写意。写意画向来以草书入笔，既是高度自我的艺术表达，也是高度忘我的艺术。这个“意”是自我意识境界升华高度的体现。观之，先生的这种小写意，不拘谨，十分注意细节的把握，细腻中又不失意境。看得到力度、质感、笔法与墨法，是描与磨的高度结合。设色古朴凝重，花卉层层叠叠，艳而不浮，倒是滋润柔和得很。

再来说书法。国画上题的诗词，也只能拿它当“作字”看。先生的字写得好，气韵与力度相得益彰，而且给了画图的结构一种脱略的、有意无意地均衡。传统的中国画上提的诗词，也只能拿它当作字看，尤其是元代的书法家、画家赵孟頫提出“以书入画、书画同源”的理论，倡导将书法笔意技法融入到绘画中去。倒不是危言耸听，当下的国画作品，似乎都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书法危机。国画的几个“常识”，正被这一代中青年国画创作者和各个美院出来的学生普遍忽视，说是缺乏的一种修养也不为过。

倒是张存彪先生，写画兼顾，用色用墨的技巧高超，學养修为丰厚蕴藉。我不禁对先生肃然起敬。

二

细细品张存彪先生的几张重彩工笔花鸟画，从画中感受到传统的血脉、宗派的流传是让人激动的事。这几幅花鸟画，每一幅的构图都堪称严谨，严谨中追求“奇”。疏密对比中达到画面的均衡，留白处有空间感。足见先生对于画面的经营是十分用功的，个人的修为和积累是广博的。工笔画中线条的地位不容小觑。这几幅花鸟画中，勾线功底相当深厚，墨线的浓淡、粗细、虚实、轻重、刚柔、曲直表现得恰到好处。描绘不同花鸟的不同部位，线条的特点又不同，展现了线的丰富美感。这不仅看出张存彪先生的扎实基本功，也体现了画家对于线条的深刻感悟。

此外，画面设色艳而不俗，于明丽中见沉着，冷暖之间的冲突对比，近似色之间的参差对照，都有一种稳妥合适的控制。图画中枝繁叶茂的物象，主干和旁支的穿插避让井然有序，主次分明，前后层次自然生动。

在结尾处，先生更是高人一筹。

本人看过不少画展，对于书画形制、提款是非常看重的。现如今，青年国画家已经很少在画面题字了，题、落款常常是胡写一通，行文书写左右颠倒，让人痛心疾首。我想说，张存彪先生最是考究的钤印位置与题款，共同促成了这几幅难得的书画佳作。

三

再来说说张存彪先生的另一幅画作《秋实》，我偏爱它。

其实传统的中国绘画少见色彩，在老一辈画家中眼中，色彩会分散画作的神。也有画家走极端，甚至宁可仅仅依靠无法涂改的墨色线描进行创作。张存彪先生的《秋实》可以说是线条的艺术，重视以形写神，神形兼备，以线的造型、力度、质感，来传达对象的生命性、精神，还有灵性。虽未见过先生，但是从《秋实》中，感觉得出先生的文化底蕴、修养，诗词歌赋想必也曾是先生的必修课吧。

今天的国画教育中，学生再难有这样的修养了。步入计算机时代，对于书法、绘画同样都是大的冲击。几十年来，国内美术学院普遍引进西方的教育模式，可以说，这对于国画的造型方法和用笔，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先生的画作，注重立意，物象的选择、构图、造型、线条、色彩、意趣都经过了反复推敲，不但传神、有寓意，而且气韵生动，像是一幅幅心理幻境。它与自然的真实没有距离，它表现了情感的真实与深重。

四

听过一种说法，笔墨当随时代。绘画的形式语言固然需要发展和更新，可是，国画的书写性、写意性，描绘的真善美，富贵气、幽隐气，俗雅共赏性，所具有的厚重而且富于变化，发扬潇洒、直抒胸臆的书绘笔墨，不该被今天的人们所淡忘，因为这正是中国画的独特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