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内化:枯槁之物的视觉感受
2018-06-07赵欣冉
赵欣冉
摘 要:世间万物处于运动,有其自身运动转化为外在表现,也有其自身运动转化为内在体悟。枯槁之物就是其中运动内化的体现。面对枯槁之物,文人墨客爱慕不已,深感对己的灵魂洗礼与精神藉慰。纷繁世界,外在运动转瞬即逝,而内化运动中的枯槁之物,所带给人们历久铭心的视觉感受。运动内化过程,在枯槁之物得以充分体现。文章以“阿恩海姆视知觉”的运动观点,试探析运动与枯槁,运动内化带给枯槁之物的视觉感受及其运动内化对于枯槁之物的影响。从而认识到枯槁之物带来的视觉审美。
关键词:运动;内化;枯槁;审美
中图分类号:J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8)04-0173-02
运动给人类生活带来了变化,也让人们体会到世界的美妙。有些事物通过外在的有序更迭,展现自身的独特魅力,吸引人们的眼球,博人一笑。这些事物往往昙花一现,性命短促,也会让人感到那片刻的迷惘。然而,其中有这样一种运动,它是内化生命的运动,在看似外表已经凋零至极,死亡降临之际,但它会“起死回生”,夺人眼球。枯槁之物就是其中之一。
一、枯槁之物与运动
枯槁之物外虚而内实。枯槁之物表现出来的不仅仅只限于外化事物,内在变化乃是其精髓。枯槁之物产生枯槁之美。枯槁之美,是变化中的美。万事万物,随时间和空间变幻莫测,回环往复。冬去春来,周而复始,朝阳将要临近,昙花一现,殊不知,时光流变,世美已经悄然若变。唯有,美中之丑,所常人见而不视,万物衰败中的美,生后才更加具有活力。枯槁美,此乃丑中见美,但又不仅仅是从表面所能洞察到的,它通过自身的不朽生命力,在荒诞中去追寻万物自然之道。 万事万物都有其内在联系,各个物之所以成活,归于道,道乃万物总原物。对于事物的枯朽之态,中国古人也喜爱倍加。
世间万物,无时无刻不在运动。然而,究竟什么是运动呢?哲学上对运动的定义:“物在时空中的线性迁移。”对于中国古人,早在唐代就出现了有关计算时间运动的仪器,从而希望掌握宇宙间的运动规律。事物的运动,不仅仅只表现在外在现象,有的时候,一事物看似外在已“死寂”静止,然而内在变化,则构成它生命的一部分,力的作用通过外在与内在,达到了暂时的平衡。笔者所理解的枯槁之物正是有其中意义。“任何一件不动的事物,并不意味着它并不具备力量,而是意味着各种力量所达到的暂时平衡”[1]。运动与力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的关系。在一个力场中,各相互方向的力都潜在运动,但都保持相对静止,當某一处的力,在外界作用下,而打破这一特定区域的平衡时,力的外泄,就带动了事物的运动。在一定时期,运动会展现出力的作用,而力的作用,会不断加速运动的形成。
运动内化与枯槁两者之间相互作用。对于一个事物,从复苏到生长再到繁茂最后到枯槁。然而,枯槁绝不是其终止生命的地方。事物的运动,对其事物的自身不断加强,在它复苏生长阶段,变化已经在其内部悄然演变。运动的内化效果不断加强,在面对极恶劣的外界环境时,有的事物不忍“折磨”而化为乌有,而有的事物经过与环境的不断抗衡,自身的运动内化不断增加,使其自身拥有较好的抵御能力。
二、运动内化在枯槁之物中的体现
在变化的事物中,有的时候我们往往忽视事物变化的过程,仅仅只盯着事物自己完成自我升华的片刻。对于时间的改变,运动的发展。我们的知觉或许会敏感度降低,这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运动内化,对事物发展的先后顺序过少的注意。当一个事物在其发展变化过程中,从开始到终止,无论这个时间点来的有多么靠后,只要把握平淡、高潮、再到平淡的次序,那么即使不能够看到变化,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知晓存在过的意义。活动确立存在,存在也确立活动。
(一)碑与枯树
碑与枯树的结合,让人们想起了李成所绘《读碑图》这幅画传统意义上被认为是出于十世纪李成之手,然而,大部分中国美术史学家推测它是十三或十四世纪的作品。不过,其画具有鲜明的“龙爪”树鲜明的特点,把这幅画归于李成之名下或许有些根据。这幅画具有很强的怀古艺术追求,全画引人注意莫过于,枯槁的树木,碑与人物硕大的画面里,枯槁树木尤为明显。枯树木所集中在整幅画面的左上半部分,树干不断的向上纵深,其中一左一右两棵较高的树木,持续着向着对角的位置生长,张力持续着撕扯着画面,加之枯树枝干成“龙爪”卷状,犹如像是在四面八方的拉力。
枯槁之美并不是一种枯寂和寂寞,反而是生命勃发的开始。宗白华先生讲到:“‘虚和‘实辩证的统一,才能定成艺术的表现,形成艺术的美。”[2]枯槁美本身已经不具有形式美的外形,也没有所谓的造型特征,更没有参天枝叶,此成为“外虚”。但它的内部,则是生机的,充实的,有着无限生命追求,此所谓“内实”。“它(枯槁)通过自身的哀朽,隐含着活力,通过自己的枯萎,隐含着一种生机,通过自己的丑陋,隐含着无力的美貌,通过荒诞,隐含着一种亲切。”此美为“大美”,“大美”反而不言。生命中总会有起有落,也正如,自然汇总有四季变化枯槁之美,也正是在生命最低之中默默静态,隐去巧而实现拙。待等恰到之时,迸发出充溢的生命美。静态下的美也充满活力。然而,笔者以为这其中更是“动”与“静”的表现力。“不动之动”。事物总是在不断发展的,就像枯槁之树,所带给我们那视觉感受和审美体验。动中有静,静中也有动。当表面的现象所呈现出一番景象之时,而本质特征则有时不会像表面那样步调一致。张力的丝丝扩展,有时,是不被容易察觉到,当这种力到达一定量的时候,它会突然飞越到质。运动内化也如同这样。
庄子云“大美不言”。枯槁之美就是“大美”。不随于世故流变,不存有机心,回归到大自然的本体。苏轼作为文人画的代表之一,爱绘画枯木怪石。苏轼《枯木怪石图》中,描绘了丑石无机,枯木衰亡。但倔强,傲骨。正如苏轼“自述”外枯而中膏。内有无限生命力。“生命是一顿生顿灭的过程,灭即是生,寂即是活。”又如“元四家”之一的倪云林,《渔庄秋霁图》,以平枯有力的焦黑枯笔,不仅刻画了土丘高低错落,更表现出了枯木所赋予天地间一种空旷茕独,内存生机的生命情调。
西方人偏于理性成分,而中国人则更注重感性体验。“在视觉中的一切物体,都被看成是处于一种相互依存的等级关系之中”。[3]中国人,希望借助内心深处的顿悟去领会其中的奥妙。而西方人则尝试通过理论层面上,构建他们的科学思想框架。枯槁所带来的感受,在西方或许也能或多或少地有所体现。德国油画家卡斯帕﹒大卫﹒弗里德里希(Caspar David Friedrich)的一副画《墓地雪色》它与《读碑图》也存在这许多共同之处。特别是那荒凉孤寂的画面感,透露出时间在这里“枯竭”,运动在这里“静止”。看似这里有矛盾,其实也可意会。在这幅画中,暗示着时间逝去的实际上并不是那方人造石碑,而是饱经风霜的残破古木。枯槁中带有丝丝的不安定。“艺术作品的最终内容常常被描写成情绪或情感”[4]。方石碑虽然具有一定得象征意义。但它也只是指示了过去,而并非再现过去。运动的深刻內化,并没有带给石碑多少变化,而对于枯树,带给人的感受已发散到外边,整个气息好似往上升腾。枯槁之树与方石碑两者的不同形象,和所引起的不一样的感受,反映出了它们在怀古的画中的不同角色。巫鸿先生说:“(石碑与枯树)它们之间最主要的区别在于二者与‘往昔在两个本质层面上的概念联系:石碑象征的是‘历史,而枯木指涉的是‘记忆。”[5]石碑与枯树带给人们不同的视觉感受和审美价值。由表及里的运动内化,在此有着重要的影响。
三、运动内化对枯槁的影响
枯槁之美自身外在表现为衰亡,内在富有活力,虽然自身已经干枯,但其内在又是另一番生机,自己的丑怪,隐含着无尽的动力。古人喜表现枯槁感。运动内化对枯槁的影响何曾不也是这样。运动的“顺序”感与运动的“方向”感,是判断运动存在的两个表现。运动内化对枯槁,或可顺势而为,也可逆势而下。顺势会给予枯槁动中之动,而逆势则让枯槁在静中觅动。也许,枯槁保持着静态,才可生存,也许,在不动之动中,保存实力,待时机一到,则迸发出无穷力。这也是古人骚客,画者,所较为钟爱之物。
运动带来视觉上的冲击,枯槁之中也夹杂着对运动内化的体现。通过阿恩海姆的的视知觉感受,在一定程度上感受到运动所呈现出来视觉感受。
运动给予枯槁之物活力,枯槁之物在其自身求变过程中,展现了运动带给自己的内化,也表现出自身不为外世所干扰,静“心”发展自己,以一种不屈服于生命,不甘于堕落的精神品质,激励着一代又一代拼搏之人。运动内化带给枯槁之物,产生出枯槁精神,致使文人骚客倍喜之至。枯槁之物在其运动内化过程中,不断升华自身,带给我们特殊的视觉感受。古人追求极品之质,在枯槁美中有所表现,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艺术家自身所追求的人生价值和精神境界。运动带来枯槁视觉美感,枯槁之物也通过自身运动内化,让自己的生命力不断增强,给人以深刻视觉感受。通过艺术体现枯槁之美,逐渐壮大自己。而枯槁之美也带给艺术家们更多的创作灵感。
参考文献:
[1] (美)鲁道夫·阿恩海姆.艺术与视知觉[M].四川: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510.
[2] 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100.
[3] (美)鲁道夫·阿恩海姆.艺术与视知觉[M].四川: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519.
[4] (美)鲁道夫·阿恩海姆.艺术的心理世界[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80.
[5] (美)巫鸿:空中的美术[M].北京:联出版社,2016:46.
[责任编辑:艾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