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8世纪英国贵族阶层“晚婚”原因探析

冯韵玲

摘 要：自17—18世纪起，英国贵族社会的初婚年龄相比较中世纪时期推延了很多，贵族成员们开始有意识地将自己的结婚年龄往后延迟。文章主要从长子继承制、贵族的教育观念和医学等角度来探析17—18世纪英国贵族社会“晚婚”的原因。

关键词：贵族；初婚年龄；17—18世纪

自中世纪时期信奉基督教的国家便在法律上规定男性和女性最早结婚年龄，“罗马法曾规定男子14岁，女子12岁可以结婚。”但是這一情况很快在17—18世纪发生了改变，如《淑女杂志》曾在1773年感慨道：“男人们总是要拖到很大年纪才结婚，有的人甚至都不结婚。”除此之外，英国学者劳伦斯·斯通曾对16—18世纪的英国贵族社会的初婚年龄进行调查，根据他的调查，他认为16世纪末英国上层社会女性初婚年龄的中位数平均在20岁，17世纪女性初婚年龄的中位数则变成22—23岁。男性继承人在16世纪初婚的年龄中位数在22岁，17世纪初婚年龄的中位数则变成了24岁到26岁。所有男性在16世纪初婚的年龄中位数在23岁，17世纪初婚年龄的中位数在25岁左右。但是由于英国近代贵族财产制度继承的原因，幼子的初婚年龄则普遍偏高——平均在30出头到35岁之间结婚。

除此之外，英国12个教区的婚姻档案显示：“从1600年到1649年，英国男性的初婚年龄在28岁左右，女性在26岁左右；从1650年到1699年，男性首次结婚的年龄为27.8岁，女性的年龄为26.5岁。”因此不难发现，如果将英国贵族社会看作是一个整体，那么从16世纪到18世纪贵族们的初婚年龄相比较之前开始延后。有数据表明，16世纪晚期大约有6%的贵族在15岁或15岁以下结婚；17世纪早期的这一比例下降到5%。从这些数据中，不难发现17—18世纪的英国社会很少会出现之前的低龄结婚现象，贵族们反而会有意识地将自己的结婚年龄向后推迟。本文将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探析下17—18世纪贵族初婚年龄延后的原因。

一、长子继承制

英国的贵族阶级中的结婚率——结婚的子女的比率主要是由家庭的目标来决定的。一个贵族家庭的目标主要分为以下三种，第一是延续香火，第二是维持家族的祖产，第三是通过婚姻来获得更多的财产或者有用的政治联盟。其中对于贵族家庭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维持家族的祖产，而当时英国社会盛行的办法就是实行长子继承制。

长子继承制最早开始于13世纪，在这一制度下，贵族家庭内可以继承的财产全部都是由长子继承，完全排除其他子女的继承权。在没有儿子只有女儿的情况下，由长女继承或者在诸子中分割继承；如果没有子女，则由现存兄弟中最年长者继承。根据长子继承制，贵族们可以完整地将家族财产保留下去，并且可以通过联姻等方式进一步地扩充家族的利益。因此，英国的贵族社会认为子女的婚姻是一种社会职责，它受到家庭的约束，也扩大与社会的联系。基于这样的原因，英国在1753年通过了哈德威克婚姻法，该项法律为了保证贵族家庭在联姻中获得最大利益，对贵族的婚姻提供了各种强制性措施。除此之外，贵族阶层内部对婚姻选择的标准十分严格，如果某个贵族阶层选择与本阶层之外的家庭进行联姻，那么他将遭到贵族社会的排斥。所以，为了确保自己的家族财产，贵族家长们甚至要求自己的子女为了家族利益牺牲自己的爱情和延长结婚的年龄。因此17—18世纪英国上层社会的初婚年龄相比较之前不断增加。

二、贵族对教育的重视

在17—18世纪随着英国社会的转型，贵族家长们开始认识到教育文化的重要性，他们要求子嗣接受公学、大学、大陆游学等一系列的教育。

贵族子弟们在结束预备教育后就要去公学里读书。公学是在中世纪或文艺复兴晚期，由某个捐助人独自出资创建的学校演变而来的。这类靠慈善基金建立起来的学校几乎无一例外地只收男生，一般是为了培养当地出身较为贫寒的青年。大约在17世纪起，越来越多的上层阶级家庭也将其子弟送到这类学校去求学。到了18世纪，它们统称为“公学”。学生大约从13岁入学，18岁毕业，学习5—6年。据统计，1680年出生的上院贵族进入公学读书的仅占16%，而1681—1710年出生的贵族进入公学读书的达到35%，1711—1740年出生的贵族进入公学读书的就达到了59%，再往后出生者为72%。公学毕业之后，不少学生升入牛津、剑桥等大学。据统计，1680年出生的贵族，进入牛津和剑桥这两所大学深造者超过36%，而1741年以后出生的贵族的同一项比率上升到57%。不难发现，由于此时英国贵族阶层对教育的重视，从而导致了男性初婚年龄的延长。

除了公学、大学外，英国贵族教育上还出现了一个重要的历史悠久的文化现象——“欧陆游学”。游学兴盛于17—19世纪，活动的对象是英国上流社会的贵族乡绅子弟或青年贵族。当时英国上流社会基本达成共识，认为16—25岁之间的贵族家庭成员，应当到国外游学1至3年。

虽然当时17—18世纪英国的女性并没有足够的机会像男性一样获得受教育的权力。但是，巴斯、海斯等地建立了女子寄宿学校。女子寄宿学校虽然属于封闭式管理，但也有假期空闲。她们可以经师长准许，游览国内名胜，参观教堂和艺术馆，个别女子还抵达欧洲，到法国、荷兰等国旅游。

从以上的数据表明，17—18世纪英国贵族接受教育的时间在不断延长，这也导致当时贵族初婚年龄的变高。

三、新的爱情观的出现

从中世纪早期开始，英国贵族家庭内子女的婚姻都由家长来决定。贵族家长为了确保家族内财产的延续，通常不会与子女商量婚姻，更多希望他们可以为家族的利益牺牲自己的爱情。但是这一情况在中世纪晚期和近代早期发生了变化，贵族子女不再默许父母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婚姻，他们开始为自己的爱情而斗争。早在14和15世纪的一些文件中便记录了年轻的贵族男性和女性为了自己的爱情反对父母或者家族其他亲属为自己安排的“体面”的婚姻，他们不愿意接受父母为自己安排的婚姻，渴望在婚姻中寻找自己的真爱。

在17世纪英国子女反对家长为自己安排的联姻越来越常见，除此之外，许多开明的贵族开始谴责为了获取经济利益而结合的婚姻，他们公开呼吁贵族家庭不应该强制包办子女的婚姻，子女们有权利拒绝父母做出的安排。

18世纪以后，贵族自身婚姻的观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们不太情愿只为了保护家族财产而结婚，也不愿接受包办婚姻：男性和女性都希望从婚姻中获得更多的个人满足和自由”。 虽然父母依旧会提出婚姻安排议案，或是择偶时父母影响子女做出决定性的选择，但那种完全不考虑当事人的做法已成为历史。

因此，在17—18世纪英国贵族阶层出现的一个新的爱情观让贵族父母在孩子们的婚姻问题上态度有所松动，让孩子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结婚对象。新的爱情观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贵族“晚婚”现象的出现。

四、医疗的发展

中世纪的贵族阶层寿命普遍偏短，但是由于近代以来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也对英国贵族阶层的婚姻观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托马斯·柯根认为上层阶级英国人的平均身高往下掉的原因是因为父母身体不成熟所造成的，其他人则相信生产对非常年轻的女孩十分危险。除此之外，17、18世纪的英国贵族们为了能够随心所欲地安排子女的婚姻，通常会让他们在很小的年龄订立了婚姻，但是婚礼却要在很多年后才能举行。为了在法律上做得滴水不透，婚礼仪式必须以圆房而最终完成，但是由于当时医学观念的影响下，他们认为过早的圆房会对夫妻双方都有害，并且还有可能生育体弱多病的子女。反对过早成婚圆房有三个依据，这些依据的重要性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得到认可。第一个依据是，非常年轻的男孩和女孩会生育发育不良的子女。第二个根据与柏拉图、盖伦和阿维森纳的认识一脉相承，人们认为精液是调节成长的重要液体，因此，青春期的过度释放会伤害人的身体和智力发育。第三个根据是，某些观点认为，約16岁以下的女孩分娩，会有直接危险和永久的伤害。

由于近代以来医学观念的发展，让贵族阶层的父母们相信推迟结婚是相当必要的。除了基于对子女身体的考虑之外，16—18世纪的贵族寿命相比较中世纪晚期来说延长了很多。基于这样的变化，笔者认为可能会有这样的因素导致贵族晚婚。

本文简单地从长子继承制、贵族对教育的重视、医疗卫生发展这三个方面分析了17、18世纪贵族阶层“晚婚”现象出现的原因。但是还是有很多的原因没有分析，比如在长子继承制下幼子都被排除在家产的继承人名单之外，不可能承受很高的结婚费用等等。从17、18世纪英国贵族阶层“晚婚”原因的探析中，通过对婚姻状况的探究来了解这个时期社会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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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上海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