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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动力机制与协同效应

2018-06-01周春波

社会科学家 2018年2期
关键词:规制市场化旅游业

周春波

(宁波大学 昂热大学联合学院/中欧旅游与文化学院,浙江 宁波 315211)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具有强关联性和天然耦合性,文化是旅游的灵魂,能提升旅游产业的创意内涵与核心价值;旅游是文化的载体,能扩大文化产业的消费市场与传播效应。现今,在贯彻新发展理念、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国家战略机遇期,推动文化与旅游产业的融合,不仅有利于优化产业结构、转换增长动力,而且是提振中华民族文化自信的现实路径。中共十七届六中全会首次将“推动文化产业与旅游等产业融合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性议题,中共十八大《报告》再次强调了这一议题,中共十九大《报告》更框定了“培育新型文化业态”融合目标,这意味着该议题已成为我国经济与文化领域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基于此,本文研究便是对上述中央政策的现实回应。

国内外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的初期研究主要集中在文化与旅游产业的融合概念、关系、特性、意义等方面的分析[1-2];在中期阶段,研究者的探索焦点在于文化与旅游产业的融合动因、过程、模式、效益等理论议题[1-3],并有学者运用演化经济学、战略管理学的分析范式剖析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的内在机理[3-4]。这些颇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基本搭建起了涵盖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动因、过程、机理的分析框架,为后续研究改进理论架构、丰富实证应用提供了坚实基础。最近三年,学者们在融合动力研究领域的三个细分维度进行了拓展与深化。维度一,量化测度了文化与旅游产业的融合度[5-6];维度二,阐明了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的动力要素与理论机制[2-3];维度三,探索性地分析了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中的协同创新过程[7]。但是,现有融合动力研究多局限于独立分析各个融合动力要素的研究范式,鲜有探讨融合动力要素间的协同作用,也尚未量化识别主要融合动力并测度其影响效应。有鉴于此,本文引入协同创新思维从文化与旅游消费需求驱动机制、制度环境协同推动机制、技术和制度协同带动机制三个层面提出我国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动力及其协同效应的理论假说,并运用前沿面板计量分析技术对理论假说进行实证检验,以期对现今基于质性层面的融合动力阐述作出更为细致的内在机理揭示。

二、中国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动力及协同效应:理论假说

(一)文化与旅游消费需求驱动机制的理论假说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消费者对于文化旅游产品和服务的需求结构也随之演进。为了契合市场需求,文化旅游企业依托产业关联特性横向延伸产品服务的规模经济化链条,纵向整合文化与旅游产业链上的供应和服务部门,以供给高度细分的异质性商品与体验。已有学者从产业价值链的角度提出消费需求是我国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的动力之一[1-3]。本文进一步揭示其内在机理:在多元化消费偏好导向和范围经济驱使下,文化与旅游企业会识别产业价值链上的价值环节,并依据功能属性与内在联系对其进行解构、截取与重构,进而创新形成置换型、分拆型、拼接型、组合型价值链,实现两大产业的融合发展。概而言之,消费需求导向下的文化与旅游产业链逐渐呈现出形态分化、功能置换与整合交融的演进特征,进而衍生出文化旅游新业态。由此,提出理论假说1:文化与旅游消费需求能够驱动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

(二)制度环境协同推动机制的理论假说

宏观制度环境主要包含市场化改革和政府规制二个相互交织的层面[8]。第一层面,市场化改革能破除产品与要素市场的垄断,达致中介和法制体系完善[8]。由是推知,市场化改革通过保障文化旅游市场的过程竞争性与要素流动性,也能推进文化与旅游业的资源融合与市场融合。第二层面,政府依据产业现状建立的涵盖法律规制、公共服务供给、政策引导等的职能体系可以增强文化与旅游业竞争力[9]。就此而论,政府创新性地运用公共资源配置、市场准入规范、信贷扶持、政策配套等监管方式,也有利于文化与旅游市场经营创新,促进文化与旅游业融合。进而论之,在文化与旅游业市场化进程中,协同施展政府的多维调控与治理能力,有助于优化文化与旅游产业从边界模糊到要素多尺度融合的业态生成过程。综上,提出理论假说2:市场化改革、政府规制及两者的协同能够推动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

(三)技术和制度协同带动机制的理论假说

学界对技术和制度作为文化与旅游产业的融合动力已有论述[1-3],但多从技术创新或制度供给的单一维度进行阐述,缺乏从技术和制度的协同视角审视其驱动机理。已有学者提出创新要素协同是旅游产业融合的动力[7],并阐述了制度-技术创新协同是文化产业跃迁的动力[10]。循此思路,进一步论述技术和制度协同带动机理:技术创新会改变文化和旅游产品的原有生产与技术特征,优化生产要素配置,催生文化旅游新业态的产生;制度环境则通过市场化改革与政府规制的双重力量供给有利于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的制度生态;技术和制度的协同一方面能够以技术创新推进文化旅游业的市场化进程,另一方面能制定前瞻性和保障性政策减少新技术应用的偏差效应,进而带动两大产业整合交融。据此,提出理论假说3:技术创新及其与市场化改革、政府规制的协同能够带动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

三、模型构建、变量设定与数据来源

(一)实证模型构建

为了探究我国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动力机制与协同效应,本文构建如下实证模型:

其中,ICit表示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DEit表示文化与旅游消费需求,MKTitt、GOVit分别表示制度环境中的市场化改革与政府规制,TECHit表示技术创新,交互项(Crossit)分别取技术创新、市场化改革、政府规制的两两乘积项MKTit×GOVit、TECHit×MKTit与TECHit×GOVit,控制变量(Controlsit)包括对外开放(TRAit)和人力资本(E-DUit);α、β、δ、λ为待定系数,ηit为误差项。

本文首先使用Pool OLS经典计量模型量化辨识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的主要动力,由于其忽略了空间因素,本文紧接着建立空间滞后模型(SAR)和空间误差模型(SEM),揭示邻接省域的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的空间依赖性以及通过误差冲击体现的省域空间相互作用。其中,空间权重矩阵采用0-1地理邻接权重矩阵;为了避免“孤岛效应”,本文设定海南岛与广东省邻接。进而采用可以修正面板数据异方差、自相关的Feasible GLS计量分析技术实证考察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动力的协同效应。数据分析与处理采用Stata13.1 MP版。

(二)变量设定与数据来源

由于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IC)涵义的复杂性,所以文旅产业融合度测算成为了近年来的学术难点。本文沿承侯兵等(2015)[5]、翁钢民等(2016)[6]的测度方法,构建了涵盖投入和产出两个层面的文化与旅游业耦合指标框架(详见表1),并引入耦合协调度模型和熵值赋权法进行量化测度。

式中:u1是文化业综合值,u2是旅游业综合值;ui=Σwjxij,xij是二级指标的极差标准化值,wj则是依据熵值赋权法测算的该指标权重。

表1 文化与旅游业耦合指标框架

关于文化与旅游消费需求(DE)的测度,精选涵盖文化与旅游支出的文教娱乐消费数据,具体计算各省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的家庭人均文教娱乐消费支出的人口加权平均值,再根据文教娱乐CPI指数做相应的平减,并取对数。考虑到制度环境的多维度特性,使用市场化改革(MKT)和政府规制(GOV)两个变量来测度制度环境[8]。前者以各省固定资产投资领域的非国有企业投资占比来测度;后者用各省政府财政支出占地区GDP的比重来测度[11]。由于专利代表了技术创新的商业化应用,能够比较全面地反映省域文化与旅游业的技术创新能力,故用各省专利申请量对数指标作为技术创新(TECH)的代理变量。此外,本文还引入了两个控制变量[11]:(1)对外开放(TRA):使用各省进出口总额和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来表示;(2)人力资本(EDU):采用各省居民按照不同学历人口数加权的受教育年限均值来进行表征。

囿于我国文化与旅游产业的城市尺度数据的动态可比性与细目完整性的局限,实证分析以我国省区尺度数据作为数据样本。鉴于我国2004年发布《文化及相关产业分类》后文化产业统计数据才具备时间维度的可比性,样本期采用2004-2015年。《中国旅游统计年鉴》《中国文化文物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等保证了数据的可得性和准确性。

四、中国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动力及其协同效应的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分析与模型检验

为了提升面板数据模型估计的信度与效度,对原始数据进行了概括性度量,并规范了模型设计和计量检验。首先,表2呈现了模型变量的描述性统计概况以刻画数据的集中与离散趋势。接着,由于采用了省际层面全部个体的平衡面板,所以空间计量模型统一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而,考虑到交互项与解释变量之间的强相关关系,为了规避模型纳入交互项后生成的多重共线性现象,对相关变量进行数据原始值减去均值的中心化统计变换。方差膨胀因子均值4.03在合理区间范围内,意味着回归模型不会因为解释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而估计失准。然后,表3的Modified Wald、Wooldridge、Pesaran检验都统计显著,表明模型4-6都存在面板数据异方差与自相关的情形,因而引入针对性的FGLS前沿计量模型揭示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动力协同效应。最后,模型联合检验统计量F值、Wald值都显著,可决系数R2值介于0.7598与0.8512之间,说明面板计量模型的拟合和解释力度很强。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二)实证结果分析

在消费需求驱动机制层面,表3模型1-6的文旅消费需求都与文旅产业融合显著正相关,与研究假说1的预期相符,且该论点在考虑空间相互作用下依然稳健。文旅消费需求的回归系数取值区间为[0.0444,0.1215],这印证了消费需求是现阶段文化与旅游业融合的重要驱动力,文化与旅游消费需求每新增1个单位,将促进文化与旅游业融合度提高0.0444-0.1215个单位。

在制度环境协同推动机制层面,模型1-6市场化改革、政府规制变量的回归系数都正向显著,稳健地验证了市场化改革与政府规制对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的正面作用的结论。进而,在市场化改革与政府规制作用的联合检验方面,模型4政府规制×市场化交互项的系数估计值为正且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这意味着政府规制与市场化改革的交织作用发挥了文旅产业融合增进效应,市场力量与政府力量在推进文化旅游产业融合的进程中存在协同互补效应,研究假说2中的单一机制与协同机制都得到验证。

表3 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动力机制回归结果

在技术和制度协同带动机制层面,所有模型技术创新变量的系数估计值都在1%显著性水平上为正,这为技术创新是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动力的理论观点提供了实证支持。进一步地,在技术力量与市场化改革的协同作用方面,模型5技术创新×市场化交互项的系数估计值不显著。尽管市场化改革本身有助于文化与旅游业融合,但市场力量并没有增强技术创新的融合促进效应。在技术力量与政府规制的协同作用方面,模型6技术创新×政府规制交互项的估计值正向显著,说明政府规制嵌入在技术创新对文旅产业融合的作用路径中,政府规制强化了技术创新的产业融合增进效应,即研究假说3中的单一机制、技术与政府协同机制通过了检验。

而且,模型2中SAR-FE模型的空间滞后系数ρ显著地达到了0.4203,说明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存在相邻省份通过空间相互作用影响本省份的情形,即存在空间外溢效应。模型3中SEM-FE模型的空间误差系数显著为正(λ=0.3495),表明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存在邻接省份通过误差冲击的空间传递影响本省份的情形,即具有空间反馈机制。控制变量方面,对外开放变量系数显著为负,这可能是因为仅仅提升进出口贸易规模而非贸易质量并不能促进文化与旅游产业的整合交融。人力资本变量系数正负向不稳定,说明现阶段人力资本对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的作用并不稳定,可能存在门槛效应。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文化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既有利于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又有助于推动我国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与动力变革。但已有学术成果尚未量化揭示文化与旅游业融合动力要素及其协同效应。因此,本文基于量化研究视角,突破传统的质性研究与单维分析范式的局限,引入协同创新思维提出融合动力机制与协同效应三层面理论假说,应用经典和空间计量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得出以下结论:第一,我国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的进程具有空间外溢效应与空间反馈机制;第二,消费需求、制度环境与技术创新都对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产生明显的促进效应,考虑空间相互作用及模型可能存在的异方差、自相关后,这一效应依然稳健;第三,制度环境中的市场化改革与政府规制在推进文化与旅游业融合的进程中存在协同互补效应,且政府规制力量会强化技术创新的文化与旅游业融合增进效应。

本文研究的政策启示意义深远。第一,推进文化与旅游业供给侧改革以带动需求扩展。为了提升消费需求,文化与旅游企业应坚守文化旅游产品创作的绿色理念与精品意识,加强文化旅游产品的创意活化,提升文化旅游商品的供给质量。而且,文化与旅游企业应强化品牌资产理念与知识产权战略,并采用专属定制、社群共生、精准营销的创新模式,实现以供给侧改革带动需求扩展。第二,协同发挥文化与旅游业融合进程中的市场力量和政府能力。一方面发挥市场的资源优化配置作用,完善产品、服务和要素市场建设,达致文化旅游市场的过程充分竞争与要素优化配置;另一方面转变政府职能,建设服务型政府和法治政府,施展政府引导、调控和服务能力,进而推进政府和市场协同下的文化与旅游业治理体系现代化。第三,构建技术与制度协同带动的文化与旅游业融合治理体系。为了增进文化与旅游业融合,应强化高新技术在文化与旅游产业链环节的嵌入式应用,丰富数字文化旅游创意内容创作与供给,打造文化旅游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而且,应构建由政府主导的多主体分权调控治理架构,整合相关政策法规体系,基于融合阶段与产业链环节构建分类治理机制,提升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的治理精度和治理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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