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作画旧门板上雕琢温润时光

王秀玲

52岁重拾梦想不算晚

李玉莲于1962年出生于山东省淄博市。她小时候酷爱画画，看到什么就画什么，屋檐下筑巢的燕子，路边漫生的牵牛花，满院子觅食的小鸡……她一遍又一遍涂画。那时家里穷，作业本正面写完，再在反面写，正反面都用过的本子，她就留下来在上面画画。平时，她喜欢用树枝或随手捡的石块在地上画，沉迷于此，常常忘记了时间。

李玉莲家里兄弟姐妹多，生活条件比较艰苦，她是最小的一个。读到高中时，她因几分之差高考落榜。懂事的她考虑到家庭情况，没有选择复读，而是去了镇工艺美术厂上班，主要负责创意设计，利用看上去毫无用处的秸秆、羽毛、树叶等，制作出新颖别致的工艺品、书签等，很受大家欢迎。那时，李玉莲就表现出不同于常人的对美的领悟力和鉴赏力。

后来，李玉莲的丈夫承包了一片山林，他们一起经营起一家山庄。2014年春天，李玉莲坐在山庄的小院落里，吃着刚刚烤好的热乎乎的地瓜，看着鸡跑，听着狗叫，阳光温暖地泼洒在她身上。她想，这就是她想要的美好生活的样子。她突然很想把这种感觉表达出来，就随手拿起身边一小截干树枝，唰唰唰地在地上画起来。这时的心头不免一动，原来几十年前自己的梦想一直都在。

很快，李玉莲从来山庄吃饭的客人那里打听到，有所老年大学开设画画班。她第二天就跑去报名，跟随老师学习写意画。之后，又在东方女子画院报名学习工笔画。因为早年有些基础，又具有浓厚的兴趣，她领悟得很快。

不论什么事，当一个人用心去做的时候，就会有一些“痴”态。自从重新开始画画，李玉莲除了在宣纸上练习画画之外，她在自家种的葫芦上，用电烙笔烙出好看的图案；尝试做崖柏雕刻，把寻来的崖柏做成笔筒，用来盛放画筆，做成把玩小件，取名“幸福福袋”；素色的窗帘，她绘上亮丽的图案，整间屋子瞬间充满了诗情画意；穿旧的亚麻休闲裤，在一条裤脚处，她画上几朵盛放的花，时尚感一下子就带出来了。她享受着画画带给她的乐趣，正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当我拿起画笔开始画画，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享受。”

赋予旧门板新生命

2016年的一天，李玉莲像往常一样满山捡拾鸡蛋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一块旧木板，是门板残留的一小部分，不知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机缘被丢弃在了山林中。木板宽约20厘米，长约50厘米，不算大，但木板天然的陈年纹理深深吸引了她，她突发奇想：也许可以在这上面画画啊。她把旧木板带回家，找出在老年大学画的一幅花鸟图，经过半天时间，画在了木板上，出来的效果竟然很好，整个画面在旧旧的底色映衬下，呈现出岁月静好的温暖和美好。

李玉莲欣喜不已，跑去旧村改造的地方拉回一小车没人要的旧门板。旧门板经过岁月的雕刻，纹理粗犷豪爽，韵致质朴天然，非常适合作画。她用高压水枪、刷子，将门板表面的浮尘、浆糊和纹理间的污垢一一仔细清理，条条自然的纹理清晰呈现出来。门板的形状、缺损，上面的铁钉、疤眼、门耳、榫卯等有时光的印记，有着古朴厚重的岁月之美，她都保留下来，不去破坏。

旧门板清洗后，李玉莲根据门板的形状、纹理、质感、颜色，量板定画，进行构思创作。每一块门板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 她下笔之前非常慎重，反复琢磨、构思，这个过程往往要需要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完成。

构思成熟后，先用铅笔在门板上勾勒出框架，然后再上色。因为木头很容易吸附颜色，那么，如何在色调黯淡的旧门板上创作出具有惊艳感和时尚感的画，并且保持不褪色，颜料的选择和使用就显得尤为重要。李玉莲经过多次尝试，选择了丙烯颜料。丙烯颜料颜色饱满、浓重、鲜润，与旧门板沧桑的色调很搭。上色，需要一遍一遍多次上色，像孔雀羽毛这样的细节，常常需要上色十几遍，以满足颜色的要求、层次感和渐变的效果。

李玉莲创作的第一幅门板画，是公鸡一家吉祥图。红冠大公鸡昂然立着，褐色的母鸡则深深弯下脖颈，探向三只正在啄食、嬉戏的小鸡，母鸡的小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爱，其乐融融的氛围跃然板上。她的画设色艳丽、线条飘逸，又能巧妙地将门板的纹理融入画中以替代水纹等线条，自有妙趣。她拍照后发到朋友圈，很多人转发、询问。第三天，聊城“本来之家”茶楼的老板，把这幅门板画买走，挂在茶楼装饰古朴的墙壁上。

看到很多人喜欢门板画，李玉莲创作热情更高了。她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了画画上，一画就是几个小时，画到深夜一两点也是常有的事情。山庄有一间屋子，专门摆放她的画作，每次有客人来，都会感叹门板画的新奇之处，有喜欢的就买走。后来，越来越多人登门求画，也有很多人通过电话和微信定购。从2016年至今，一年多的时间，李玉莲的门板画已卖出200多幅，创收的同时，她最初的愿望也在慢慢实现。

李玉莲说：“能得到一块门板，通过画画这样的方式把它保存下来，我觉得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每幅画都有一个温暖故事

李玉莲收集的旧门板，榆木的居多，也有少数是松木的。每一块都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历史，上面的纹理、痕迹、味道，都是使用它的人们留下的生活印记。每一块门板都不一样，经历了不同的风雨、人事。和旧门板对话，就像聆听一个过去的故事，充满回忆和乐趣。这常常能给予李玉莲很多灵感，把自己对美好生活的理解和颂扬用画作呈现出来。

每一块旧门板的遇见，也都有一个故事。如今，保留下来的旧门板越来越少，寻找旧门板有很多困难。李玉莲的丈夫很支持她，把家里大大小小的活都包了，还负责给李玉莲十里八乡寻找门板和清洗门板。李玉莲指着一张画有孔雀的门板，说：“这是他骑行几十公里，用摩托车拖回来的。这块门板长1.8米，宽55公分，挺重的，体积又大，山路不好走，用摩托车拖很不容易的。”李玉莲说这些的时候，眼睛深情地望着丈夫。她丈夫憨直地笑道：“必须得支持呢，画画是她一生的梦想。”

李玉莲在门板上、石头上、崖柏上，画她的鸡、她的狗，画莲花、荷花，画仙鹤、老虎，她的画和谐美满，寓意深远。这是她的生活，是她对生活的诗意表述。村庄里的姐妹来找她话家常，满腹怨气地诉说跟家人吵架之类的琐碎事。她就想，画画的时候不能把这样不好的情绪带出来，而要把美好的东西在画作中进行呈现。在她的眼里、心里，生活是美好的，她愿意跟人们分享她体验到的美好和快乐。

2017年10月，淄博电视台生活频道、齐鲁电视台拉呱栏目、梨视频等，纷纷以“乡村女画家”的大标题，对李玉莲进行了报道。出名后，她还是跟之前一样，安安静静地生活，安安静静地画画。有人慕名前来，想拜她为师学画画；也有人提议，让她办一个学习班教授门板画。她一再摇头说：“我还在学习呢，以前没有经过系统的绘画方面的学习，会耽误人的。”已知的越多，未知的领域就越大。李玉莲越来越觉得，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她如饥似渴地通过手机微信、电脑网络、各种培训班进行学习，每天进步一点点，不断提高自己的绘画水平。

未来，李玉莲计划利用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创作50幅门板画，另有精致的葫芦画、石头画、崖柏手绘和把玩小件等，集中起来，办一场个人画展，圆她自己一个梦。

编辑/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