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译《水浒传》语言风格和文化因素缺失浅析

陈韵祎

摘要：《水浒传》是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也被列入世界名著行列。美国作家赛珍珠将之译为英语传播到西方，为传播中国文化做出了贡献。通过对该译本第二回一些译例的分析，我们发现译文在语言风格和文化因素方面都存在缺失。语言方面望文生义，错译、漏译严重;随意对原作进行篡改;原文简洁明快，译文却冗长拉杂;谚语的翻译在意义和结构方面都有所丧失等。而在文化因素的传达方面，也存在明显缺陷：同一个词或词语的译法前后不一致;译文错译较多;译文的宗教色彩太浓等。翻译对于传播民族文化、塑造民族形象、提高文化软实力、树立文化自信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应对赛译《水浒传》进行弥补、修订，甚至重译、完善，以便把中华文化的精髓传播到世界。

关键词：《水浒传》;翻译;赛珍珠;语言风格;文化因素;文化传播

《水浒传》[1]和《三国演义》、《西游记》、《金瓶梅》并称为明代“四大奇书”，是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并被列入世界文学名著行列。《水浒传》成功塑造了宋江、鲁智深、武松、李逵、林冲、吴用等一系列鲜活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形象血肉丰满，各具面目，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真是“人有其性情，人有其气质，人有其形状，人有其声口。”冈作家善于把人物放在典型的历史环境中，通过肖像描写、语言描写和动作描写来展示人物性格，特别是人物的语言描写，明快洗练，生动传神，富有极强的表现力，形成了个性化、形象化的风格，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金圣叹称赞水浒的语言“并无之乎者也等字，一样人，便还他一样说话，真是奇绝本事。”口他还在《水浒传》中指出很多地方：是鲁达语，他人说不出;定是小七語，小二小五说不出，爽快奇妙不可言;如此妙语，自非李大哥谁能道之等，称道水浒传的语言风格。同时，《水浒传》是一部文化底蕴非常丰厚的小说，里面涉及到兵器文化、饮食文化、服饰文化、职官文化、姓名文化、称谓文化、历法文化等。要把这样的语言风格和文化因素对等地从原作传达到译作，相当困难。

《水浒传》对社会生活和文学创作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问世几百年来一直为老百姓所喜闻乐道，期间还数次被译成外国文字，并受到广泛好评，“从中国杀将过去的这批‘梁山好汉，一下子就蹿上了美国权威的‘每月图书俱乐部的排行榜”[3]230，对世界文学和文化产生了重要影响。本文选取美国作家赛珍珠的译本All Men Are Brothers中的第二回《史大郎夜走华阴县，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中的一些译例进行分析，认为译文在语言风格和文化因素方面存在缺失。

一、语言风格方面的缺失

（一）望文生义，错译、漏译严重

（1）原文：庄里史进和三个头领全身披挂，枪架上各人跨了腰刀，拿了朴刀，拽扎起，把庄后草屋点着。

译文：Shih Chin and the three chiefs had no armor andthey had no bows and arrows，but on the weapon rack eachperson had hung a girdle knife and there were swords also.

原文中“披挂”意思是“穿戴盔甲”。译文对原文作了面目全非的篡改，将“全身披挂”译为had no armor and they hadno bows and arrows（未戴盔甲，未带弓箭），导致九纹龙史进和少华山三个头领迎敌之前穿戴盔甲，威风凛凛的形象全无。

（2）原文：朱武道：“哥哥便在此间做个寨主，却不快活？只恐寨小不堪歇马。”

译文：Chu Wu said，“Elder Brother，stay here with usand be our robber chiefl Will that not be happiness for usall？ But I do fear only that this lair is too small，so thateven your horse cannot live here.”

原文中“歇马”是“住下来”的意思，“只恐寨小不堪歇马”属于谦辞，故不太好译。译者采取直译的策略，译为“But Ido fear only that this lair is too small，so that even yourhorse cannot live here”，意思是：我的确担心我们的山寨太小，连你的马也住不下。虽然不会给读者的理解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却使原文意思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3）原文：史进当头，朱武、杨春在中，陈达在后，和小喽罗并庄客，一冲一撞，指东杀西。

译文：He（Shih Chin）was in the front and Chu Wu andYang Chun were behind and Chen Ta last and all therobbers and villagers ran out madly and made as though forthe east，but in reality they turned westward.

原文中的“一冲一撞”译者没有翻译。在词语“指东杀西”中，“指”和“杀”是两个具有互指意义的动词，所以，“指东杀西”的意思是“指东杀东，指西杀西”。译文made as thoughfor the east，but in reality they turned westward的意思是：好像是向东跑，实际上是向西转，是错误的翻译，致使史进等率领部下“奋力突围、一冲一撞、四处冲杀”的神韵全无。

（4）原文：史进领着一行人，且杀且走，直到少华山上寨内坐下，喘息方定。

译文：After such a killing as this Shih Chin wentstraight to the mountain and to the lair and there he seatedhimself…

原文中的山名没有翻译。原文中“领着一行人，且杀且走”译者也未翻译，史进率领部下“一边冲杀、一边突围”的情景未得到体现。

（5）原文：“鲁达听了道：“呸！俺只道那个郑大官人，却原来是杀猪的郑屠！这个腌臜泼才，投拖着俺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却原来这等欺负人！”

译文：As he spoke Lu Ta interrupted，saying，“Pu-that fellow？I thought you meant the real lord Cheng who isan official.It is only that pig butcher！That filthy，vilething！ He is a butcher near our place and he opens ameat shop there.This is how he cheats the people，is it？”

原文中“投托”未译，“小种经略相公门下”也未译。

此外，译者还把原文中的“既然”译为“如果”（if）;将“小曲”译为little songs;将“理会”译为go and talk with him;将“两间门面”译为double doors;将“主顾”译为old customers;将“不好看”译为not look well;将“貌相”译为“面部表情”（countenance）等等;都属于望文生义，反映了译者不严谨的译风和浅薄的汉语功底。

（二）随意对原作进行篡改

（1）原文：一连过了几日，史进寻思……

译文After a year and a few days had passed ShihChin thought to himself…

不知原文中的“一连过了几日”为什么到了译文中却成了“过了一年又几天”？

（2）原文：酒保唱了喏，认得是鲁提辖，便道：“提辖官人，打多少酒？”鲁达道：“先打四角酒来。”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又问道：“官人，吃甚下饭？”

译文：The wine shop owner came in and called out agreet and he recognized Captain Lu and he said，“Sir Cap-tain，how much wine do you wish brought in？”

Lu answered，“First bring four measures of wine andthen place fruits and meats and things suitable for drinkingdown with the wine.”

Then the man asked again，“Sir，and what will youhave to drink down with your wine？”

不知为什么原文中的“酒保”到了译文中成了“酒店主人”？酒保的动作“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如何又变成了鲁达说的话？

（3）他家大娘子好生厉害，将奴赶将出来，不容完聚，着落店主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父亲懦弱，和他争执不得，他又有钱有势。

译文：His first wife，who was very jealous and cruel，would drive me out and would not let me stay with ourhusband？ She also told the landlord in this inn to compelme to return the money which we never received.My fatheris too weak and ignorant to reason with her and she is richand powerful.

原文中的“鎮关西”如何变成了“镇关西夫人”？

（三）原文简洁明快，译文却冗长拉杂

（1）原文：史进上梯子问道：“你两个何故半夜三更来劫我庄上？”

译文：Shih Chin then went up the ladder and he called，saying，"Ho，you two men！ Why have you come to my vil-lage at midnight at the third watch to rob me？”

原文中“半夜三更”是一个成语，“半夜即三更”，“三更即半夜”，故翻译为at midnight或者at the third watch就可以了，而译者却将两个词语都译了出来，目的是做到绝对地忠实原文.但却使语言显得冗长、累赘。原文中“问道”译为一个词asked或者called就足够了，译者却译为两个词：called作为主动词，又用了say的现在分词saying表伴随，使语言显得罗嗦拉杂。这样的例子在本回以及整本小说中比比皆是，举不胜举，例如在本回中，译者将“应道”译为answered，saying;将“问道”译为asked，saying;将“骂道”译为cursed，saying等等，不但严重影响了原文语言“简洁明快”的特点，从而破坏了原文的风格;同时，又使原作中的人物说起话来吞吐拉杂，拖泥带水，从而使人物形象发生了严重的扭曲和变形。

（2）原文：史进道：“小人是华州华阴县人士，姓史，名进。”

译文：Shih Chin said，“This small one is a man fromHua Chou in the county of Hua Ying，and my surname isShih and my name is Chin.”

原作中这种介绍人物的方式非常普遍。往往是有新人物登场亮相时，由别人或者他自己介绍他的姓名、浑号、籍贯以及一些显著的特征等。这些介绍用语实际仁是最平白不过的话。“姓史，名进”是古汉语中所特有的一种说法，相当于英语中的His name is Shih Chin或者He is Shih Chin。译文“Mysurname is Shih and my name is Chin”可以说是要绝对地忠实于原著，以致达到了逐字翻译（word for word translation）的程度。译文中这样的例子很多，例如：把“闹动”吵闹，闹腾）译为“闹”（shout）和“动”（move）;将“好性急的人”译为Good，impetuous fellow;将“早饭”、“午饭”、“晚饭”分另峰为early meal，noon meal，night meal等等;都使译文显得滞重、死板。

（3）原文：后面火光乱起，杀开条路，冲将出来，正迎着两个都头并李吉。史进见了大怒。

译文：The glare from behind them of the massed flamesenabled them to hew a road through the soldiers andthrough it they dashed.As they ran they saw the two cap-tains and Li Chi，and when Shih Chin saw them he wasmightily angry.

首先，上文两句话中，第一句中有三个四字结构，“火光乱起，杀开条路，冲将出来”，加上后面另一个动宾结构“正迎着…”，可以说结构工整，节奏感强，读后使人感觉到史进等奋力冲杀、锐不可挡的气势。而译者把这一结构简单地转换成了一个并列句，不但没把原文的意思完整地传达出来，而且句子拖沓冗长，毫无节奏感，破坏了原文的行文之美;同时，“火光乱起”在这里是背景描写，而译者把这句话的结构译为“火光使他们（enabled them to…）杀开一条路”，实际上是把史进等成功突围的原因归于了“后面乱起的火光”。其次，译者对句子结构进行了篡改，把第一句话中“正迎着两个都头并李吉”拆开，导致原文结构松散。

（四）谚语的翻译在意义和结构方面都有所丧失

（1）原文：仇人相见，分外眼明！

译文：When two enemies meet they see more clearlythan ever in their hatred.

原文意思是“形容仇人见面，格外愤怒”，语义重点在“眼明”，即愤怒的意思。而译文只把“眼明”的字面意思译了出来，see more clearly（看得更清），涵义有所丧失;同时原文结构方面的韵味也未得到体现。

（2）原文：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译文：To see you is to know that you are even betterthan that which I have heard of you.

原文是一个对偶句型，里面还有顶针和回还的修辞格，读起来节奏感强，琅琅上口，意思是：听到名声，不如直接见面。常用来表示仰慕。这样的句子翻译起来的确困难。译文用一个主系表结构，表语里边又用了一个宾语从句，宾语从句里边又用了一个定语从句，结构复杂，令人费解。笔者阅读数遍，方知译文的意思是“看到了你才了解到你比我听说的你还要好”。译文不仅没有表达出原文的意思，而且使原文在修辞方面的韵味消失殆尽。沙博里先生翻译为：Meeting a man of fame isbetter than just hearing his name，不仅准确地传达出了原句的意思，而且结构工整，语言简练，又巧妙地运用fame和name押韵的特点，可谓技高一筹，译文形神兼备，实乃上乘之作。

（3）原文：父子两个告道：“若是能够回乡去时，便是重生父母，再生爷娘。”

译文：Father and daughter replied to him，saying，“Ifwe can go home it is like giving us life again，like nurtur-ing us to strength again！”

“重生父母，再生爷娘”指对自己有重大恩情的人，多指救命恩人。译文在意思上传达了原文，在形式上也和原文基本对等，可以说是较好的译文。但如果译文的两个结构和原文一样表达同一个意思，就更好了。

（4）原文：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

译文He ate anything he could get and he coveredhimself with what he had and in his exigency he was likeany poor fellow who fares any way he can and who cannotget what he wants but must take what he can get，eventhough it be an ugly wife.

原文由四個成语组成，结构工整，节奏感强，语言简练，通俗易懂，而且第二个成语后面的“衣”字和第四个成语后面的“妻”字押韵，读起来琅琅上口，富有韵味，翻译起来相当困难。译文把前两个成语翻译得较好。后两个成语中，Fare（过活，设法对付）和exigency（紧急关头）两个词都是正式用词，和原词的语体不相对称。“慌不择路”和“贫不择妻”两个成语的翻译，冗长、呆板，没有把意思传达出来，其传达的意思实际上是四个成语的基本意思，又和前面的译文互相重复。总之，这四个成语的译文无论在意义还是结构方面都有所欠缺。

二、文化因素的缺失

（一）同一个词或词语的译法前后不一致

（1）都头

原文中“都头”一词出现7次，a.两个都头道…;b.外面都头人等惧怕史进了得…;c.史进会意，在梯子上叫道：“你两个都头都不要闹动…;d.那两个都头都怕史进…;e.后面火光乱起，杀开条路，冲将出来，正迎着两个都头并李吉;f.两个都头见势不好，转身便走;g.两个都头正待走时…;

译文分别为a.lesser officers;b.the officers;c.smallofficers;d.未译;e.captains;f.officers;g.officers，

可以看出，除了有一个地方未作翻译外，译法共有四种：officer，lesser officer，small officer，captain，没有一个词传达出了原词的意思。因为，我们知道，“都头”本是一都之长，后用以尊称州县的捕快头儿。若译为constable或者sheriff，则意思更为接近。该词的译法暴露出译者漏译、错译、译法前后不一致的缺陷。

（2）原文：茶博士问道：“客官，吃甚茶？”史进道：“吃个泡茶。”

译文;The serving man in the shop came to him andasked him，saying，“Sir Guest，what tea would you like todrink？”Shih Chin answered，“I will drink a bowl with thetea leaves in it.”

“泡茶”是“一种用茶叶和水果、蜜饯之类煮或沏成的饮料”，译文虽然和原文不对等，但也基本上反映了原文的大意。“博士”在今天的意思是“学位的最高一级”，在古代指的是“专精某种技艺的人”。据《水浒词典》[4]的解释，这里“茶博士”指的就是“茶馆里的伙计”，沙博里先生译为waiter，意思和原文比较接近。赛珍珠译为the serving man容易让人误解为“家里的仆人”。把“客官”——对客人的尊称，译为Sir Guest，把“问道”译为asked him，saying，看似是译者煞费苦心，力求绝对忠实于原著，但却使译文显得死板、罗嗦，而且严重破坏了原文简洁明快的风格。

（3）教头

原文：我的师父王教头在关西经略府勾当。

译文：My teacher，Captain Wang，is in the border campof Kuangsi and he is working there.

译文中“教头”一词的译法有以下几种：captain，teacher，a teacher of military tactics，instructor等。教头是武术教练的意思，几种译法都不太理想，不如译为drill instructor更加符合原作中体现的中国古代军事文化。

（4）朴刀

原文：只说史进提了朴刀，离了少华山，取路投关西五路，望延安府路上来。

译文：Let it be told of Shih chin as he left the moun-tain with his spear…

原文中的“朴刀”是一种窄长有短把的刀，刀法凶悍泼辣。比如，李逵在沂岭杀四虎时，用的武器正是朴刀。“朴刀”一词在本回共出现四次，分别被译为：sword;spear;long sword;spearo Sword的意思是a weapon with a long sharp metalblade and a handle，used in former times;spear的意思是apole with a sharp point at one end，used esp.formerly bysoldiers and hunters as a weapon。可见，sword和spear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器：刀和矛。译者的译法前后不一致，sword的译法基本上正确，但spear一词确实使原文中的刀变成了另一种武器：矛。

（二）错译较多

（1）大郎

原文：你既然是史大郎时，多闻你的好名字，你且和我上街去吃杯酒。

译文：If you are that big fellow，Chih Chin，I haveheard of your good great fame.Now come on to the streetwith me and have a cup of wine.

汉语中“大郎”有两个意思[5]：a.对长男的称呼;b.尊称青年男子，相当于大少爷。原文中的“史大郎”是对史进的尊称，译为big fellow（大小伙子）显然是错误的。

（2）好汉

原文：那人见史进长大魁伟，象条好汉，便来与他施礼。

译文：Now the other man saw Shih Chin was tall andlarge and strong and that he looked a good fellow，and healso made an obeisance.

原文中“好漢”是指“勇敢坚强或者有胆识、有作为的男子”，译者译为good fellow，使这个词的文化内涵全部丧失。译文暴露出译者汉语言文化基础欠缺，可谓望文生义，贻笑大方，读后令人啼笑皆非。

（3）庄客、庄里（庄院）、中堂

原文：喝叫许多庄客把庄里有的没的细软等物即便收拾，尽叫打叠起来，一壁点起三四十个火把……史进就中堂又放起火来。

译文：Then he commandeered the villagers to collect allthe silver and gold and the good clothing he had and allthat was of value and bind it together.When this was donethey lit some thirty or forty torches in the village…ThenShih Chin set fire to the houses in the middle of the village…

原文中的“细软等物”指首饰、贵重衣物等便于携带的东西，译为all the silver and the good clothing he had and allthat was of value虽然意义与原文不算对等，但也可以接受。但对于“庄客”、“庄里”、“中堂”的译法，笔者实在不敢苟同。通过阅读下文，我们知道，出于义气，为了拯救朱武等三人的性命，史进把自家的庄院烧为灰烬。所以，把“庄里”译为village，该词的外延大大扩大了，必然误导读者得出“史进把整个村庄的房屋都烧了”的错误结论，何不将该词译为manor？“庄客”指的是“替庄主干活的长工”，译为villager，意思变成了一般的村民，使一个表示特指意义的词变成了一个表示泛指意义的词，何不译为tenants“中堂”既可指“正房中间的一间”，也可指“堂屋”，译文the houses in the middle of the village（村庄中间的房屋）和原文的意思简直大相径庭，是否可译为principal rooms in the manor呢？

（三）译文的宗教色彩太浓

（1）原文：不想误触犯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抬贵手！

译文：Noble Sir，I pray you to forgive us our sin.Pra]，Sir，lift your hand high that I may pass under it as underyour mercy！

译文中的sin的意思是an offence against God or a re-ligious law，冒犯上帝或宗教法律的罪恶、罪孽，用在这里，和原文人物形象不符。pray一词在泽作中频繁出现，比比皆是，其主要意思是，“向上帝祷告”、“恳求”。这些词的使用，使作品充满了宗教色彩，违背了原作的精神。笔者认为，分别用please和offence翻译“望”和“罪”两个词，比较恰当。此外，这里“高抬贵手”的译法如此文绉绉，出自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在酒楼靠卖唱为生的金老汉女儿之口也是不可能的吧？

（2）原文：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

译文：And he gave him another hit on the temple withhis clenched fist.By now it seemed to Cheng that he wasin an assembly of priests in great mass.

原文中“道场”意思是“和尚或者道士所做的法事”（Taoistor Buddhist rites performed to save the souls of the dead）;也指“做法事的场所”（place where such rites are per-formed）。译文中的priest意思是：（In the Christian church，and esp.in the Roman Catholic Church）a specially trainedperson，usu.a man，who performs various religious dutiesand ceremonies for a group of worshippers，天主教的神父，基督教的牧师。所以，原文中的和尚或者道士到了译文中却成了神父或牧师。

（3）原文^动恼杀诸佛罗汉

译文：So that he annoyed greatly the gods in the temple.

佛教称“断绝了一切嗜欲，解脱了烦恼的僧人”为“罗汉”。而gods是指古希腊、罗马神话中的神或者基督教的上帝。译者把“佛”和“罗汉”译为gods，使原文中的佛教徒变成了译文中的基督教徒。

三、结论

翻译不仅涉及两种语言，更涉及两种文化，是语言和文化信息之间的转换。因此，翻译要求译者必须具有精通两种语言的功底，更要具有精通两种文化的功底。从一种文化翻译到另一种文化的作品，对建構原语文化、原语文化身份，进而建构来自原语文化的民族身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水浒传》是中国文学及文化中的瑰宝，具有深刻的思想意义和极高的艺术价值，并对世界文学及文化产生了重要影响。赛珍珠在1933年首次把《水浒传》翻泽介绍给西方读者，有意识地介绍中国文化，使作为弱势文化的中国文化进入西方强势文化圈，为传播中国文化做出了很大贡献，正如美籍华人学者廖康所说，赛珍珠“首次将这样一部很有难度的长篇小说译成英文，至少其勇气与技巧是必须承认的，也很值得研究。这部中国古典名著有朝一日若能在西方获得深入而广泛的研究、成为了解中国文化和中国人民的必读佳作……则赛氏的先驱性贡献功不可没”[6]132。在《水浒传》译本的前言中，赛珍珠谈到翻译的意图和采取的翻译策略时说：“我尽可能做到直译，因为在我看来，汉语的这种文体类型非常适合这样的题材。……我尽量保留原作的意义和风格，甚至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一些即使是中文读者也不太感兴趣的内容。……以便使不懂中文的读者感觉到自己是在阅读原著”[7]5。我们从中可以看到赛珍珠翻译时的良苦用心。

然而，通过上文对赛译《水浒传》第二回语言风格和文化因素处理的分析，我们发现，译文在再现原作语言风格和文化因素方面都存在明显缺失：望文生义，错译、漏译严重;随意对原作进行篡改;原文简洁明快，译文却冗长拉杂;谚语的翻译在意义和结构方面都有所丧失等。而在文化因素的传达方面，也存在明显缺陷：同一个词或词语的译法前后不一致;译文错译较多;译文的宗教色彩太浓等。

在世界政治格局多极化和文化生态多元化已成为全球潮流的今天，翻译在传播民族文化、促进各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方面日益重要。目前，我国正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早日实现，在这一过程中，经济的振兴、军事的强盛固然非常重要，但更加重要的是中华文化的复兴，因此我们一定要提高我们的文化软实力，树立文化自信，脚踏实地地致力于民族文化建设，让中华文化走向世界，而在中华民族文化走向世界的过程中，中国的国学和文学经典的翻译，无疑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在经典翻译和文化传播过程中，凸显差异，突出民族性，塑造真正的民族文化身份，是包括我国在内的广大第三世界国家抵御发达国家文化霸权、传承我国优良的民族传统、塑造我们的民族形象和提高我们的民族地位的重中之重。因此，对于赛译《水浒传》存在的语言风格和文化因素缺陷，我们应该进行弥补、修订，甚至重译、完善，以便把我国的优秀文化遗产传播到世界.让世界各国了解中华文化的精髓。

参考文献：

[1]施耐庵.古本水浒传（一）[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5.

[2]金圣叹.《水浒传》序言[A].施耐庵.古本水浒传（一）[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5.

[3]龚放，王运来，袁李来.南大逸事[M].沈阳：辽海出版社，2000.

[4]胡竹安.水浒词典[M].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89.

[5]中国社科院语言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6]Liao，Kang.Pearl S.Buck：A Cultural Bridge across the Pacific[M].Westport，CT.&London：Greenwood Press，1997.

[7]Buck，Pearl S.（trans.）All Men Are Brothers[M].New York：The John Day Company，19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