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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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丁零零”的放学铃响起，校园西大门“呼”地拉开，崇德高中的学生们蜂拥而出。校门旁的饭摊起早已支起，摆放出各色小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引得学生们簇拥着上前购买。

住校生方磊今天不同往常在食堂就餐，也随着人流来到校外四处寻觅饭菜便宜的摊子。近来食堂的饭越来越贵了！父母常年在外打工赚钱，爷爷奶奶又年事已高，行动不便，每日的饭菜都是靠父母寄来的那点微薄的生活费勉强应付。何况这几天班上要买班服，订教辅资料，饭菜的质量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方磊低头走着，思索着未来几天的饭该如何打发，口袋里的几枚硬币不时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瞧一瞧看一看，现做现卖的煎饼果子，只要5块，不好吃不要钱哩！”一声洪亮的吆喝声传来。方磊猛地抬起头，快步走向那个煎饼摊，这时口袋里的硬币更响了。

摊前已围了好多人，个个眼里放光。摊儿实际上是由电动三轮车改造而成的，一小罐煤气，一张简单的操作平台，木板做的，上面摆着圆形平底铁锅，加上大碗小碗的配料。“给我来份煎饼，外加两个火腿两片里脊一份五花肉！”人群中一位男生说道，顺势将硬币投放到摊前的搪瓷杯中，“好嘞，稍等就好！”中年男子高声应和着，便开始忙活起来。

只见他在烧热的铁板上浇上一勺小米绿豆浆，拿起泡盆里的竹推子摊平，再在锅沿边敲上两个鸡蛋，搅合摊平后蛋液与煎饼皮儿融为一体了。然后抓起一把葱花撒上，等待蛋熟的空当，又拿起特制的薄铁片小心地把皮儿翻个个儿。葱花贴上热乎的铁板，空气中霎时弥漫着醉人的芳香。他再夹起事先烤好的火腿里脊五花肉，摆放得当。最后，附上一面馃箅儿，抹上一层甜面酱腐乳，几经巧手翻折，眨眼的功夫煎饼果子就出炉啦。

方磊望着男生满意地离开，之后又是两名女生，一名男生，他们每次投币中年男子都不看，只自顾自地忙活着。一种莫名的想法突然袭向方磊，呼吸瞬间急促了，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他望着杯里盛放的硬币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道道银光，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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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要什么呀？”醇厚的嗓音惊得方磊打了个冷战，他慌张地回答：“哦，就普通的一份煎饼吧，什么都不加。”中年男子听后继续埋头苦干。方磊的手抖抖索索地伸进口袋，隐约中摸到五枚硬币，踌躇决定后，再掏出口袋的瞬间掉落在口袋里，那一声沉闷的“啪嗒”他知道只有自己听得见。他快速将硬币投到碗里，叮当的余音不绝于耳。跑回教室的路上，心还在嗓子眼“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直到香脆的煎饼果子匆匆吃完，压在心头的石头才总算落下，口中还能回味出一种特殊的香气，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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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里，方磊每天都要光顾煎饼摊子，为此也省了不少钱。直到一个深秋的傍晚放学后，方磊无意间看见摊旁多了个小男孩，想来，那必定是中年男子的儿子了。同样是黝黑发黄的肤色，穿着过时的衣服，矮小，清瘦。小男孩眨巴着无知的大眼睛看着爸爸摊煎饼，拖着两行清鼻涕，不时缩起瘦小的身子“咻”地抽吸着。等过了一会儿，鼻涕又顽皮地耷拉下来，他情急之下就干脆用袖子一抹，任其被风吹干，留下两道灰白色印子，明晃晃地夺人眼。而父亲则不管不顾，忙着吆喝生意。

看到这一幕，摊子旁飘散的辛辣气味呛红了方磊的眼，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那個小男孩，而父亲都是一样的，操劳于生计而无暇管顾孩子。大家过得都不容易，可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以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为筹码，去逃过几块钱！想到这里，耳根已经被风吹得通红。

那天，方磊特地多要了几份火腿里脊。投币时，碰杯发出的声音又多了几分清脆。临走时方磊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提醒中年男子：“叔叔，我们给钱的时候你得看看啊！”男子抬起头，笑着答道：“没事，我相信你们！”方磊一愣，倏地也笑了。

只记得那天加了火腿里脊的煎饼果子味道果然更好了。

（章子瑜，2001年3月9日出生。兴趣广泛，获第十五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三等奖;获第十六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一等奖;国家二级运动员，国家二级乒乓裁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