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笔墨不读书
2018-05-28陈益林
作为“60后”,我的童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处于“文化沙漠”状态,要找本完整的经典名著来读都是非常困难的。我的大哥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在那个生活十分贫困的年代,他却特别喜欢看书,可以说把村里能找到的书都尽可能地找来读遍了。
看着大哥吃饭时也读,睡觉前也读,年幼的我对书本也产生了兴趣。当我读了几年小学,认得了几个字,只要大哥外出干农活,我就偷偷地将他读的书拿来看。《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长白山的故事》《野火春风斗古城》《苦菜花》《红日》……全是那时候接触的。真是物以稀为贵,对这些书,我简直一见钟情,一捧起来就放不下。有好些时候,一捧就是大半天,以致用眼过度,晚上看路灯都是花蒙蒙的。
感谢那段时间的课外阅读,我的语文“童子功”就是那样不知不觉地练起来的。到大学读中文系后,见到全是繁体字印刷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和《古代汉语》,我一点不怵,这应该归功于孩童时代囫囵吞枣了几本竖排印刷的古代文学名著。
因为一开始就接触了比较多的古典文学作品,这直接影响到我以后的阅读兴趣选择——現在的我对中国古典文化情有独钟。外出讲学,我总喜欢称自己是一位“骸骨的迷恋者”,实际上也不无对自己年轻时攒下一点“国学”功底的自喜。参加东阳市诗词楹联协会以后,诗友们夸我写古典诗词上路快、势头猛,我想这与我多年来重视古诗文的阅读与积累大有关联。
在中小学阶段,我一直是语文老师的宠儿。但在我的语文学习之路上,对我引领启发作用最大的,是高中时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许岳忠。许老师对中国古典文化也有“浓得化不开”的情结,他亲自用铁笔、蜡纸刻写,然后油印出来分发给每个学生的《〈论语〉名句讲义》,我一直视为珍宝。许老师教给我的语文学习习惯,让我终生受用无穷。以前的课外阅读,拿到一本书,我就像饿汉扑到面包上,大口咀嚼,胡乱吞咽,是许老师第一次让我知道,读了之后,还要做读书笔记。许老师不但将自己的藏书大量地借给学生读,还慷慨地把自己的读书笔记借给学生观摩。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许老师的言传身教下,我疯狂地迷恋上了读书摘记。无论到哪里,兜里都揣着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有了手机后,改为手机记录),看到或听到好的词句,马上掏笔记下来,这成了我的“积习”。郑板桥说“咬定几句有用书,可忘饮食”,“咬定”两字用得真好。现在我读的书并不是很多,但喜欢“咬定”,喜欢精读细嚼。慢工出细活,倒是真的读到一点是一点。
如果是从图书馆或别人那里借来的书,我习惯一口气先读完,然后再重新翻检一遍,将值得积累的词句、语段摘录下来,并不断回看识记。我高中和大学时流行使用红蓝铅笔,在摘记本上,第一遍我用红笔将最重要的地方圈点批注出来,认真去读去记,过了几天,又用蓝笔圈圈画画。现在不少同学也做摘记,但那是为了交作业做给老师看的,不是做给自己看的。这种摘记,流于形式,做得再多也没用。语文学习特别讲求积累、内化,只有发自内心地喜欢读喜欢记,才会发生效力。
如果是自己买的书,那我真是做到了古人说的“不动笔墨不读书”。我最初的两本个人藏书,都是高中时买的。一本是周振甫先生的《诗词例话》,另一本是蒋星煜先生的《历史故事新编》。那真是两本被我爱极翻烂的书,红蓝两色,书上密密麻麻全是我的印记。时隔四十年,这两本书依然被我珍藏着。
现在有的同学读书有“洁癖”,出于对书的爱惜,不忍在上面动笔墨批注。如果只想当一个“小资型”的文艺青年,这样做也未尝不可;如果想当一个学者专家,年少时非养成“不动笔墨不读书”的习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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