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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山越岭寻 古道话沧桑

2018-05-25文丨

遵义 2018年10期
关键词:背夫界碑驿道

文丨 徐 飞

数百年前,贵州、云南从四川等地运进盐、布等生活必需品;而重庆、四川又从云贵引入茶叶,一来一往,就形成了这样一条纵贯四川、重庆、贵州的商路,主要通过马帮和人力来完成运输任务。元明以来,随着朝廷对贵州的开发需要,在这条古道上广设驿站,就形成了如今所称的“渝黔古驿道”。

说起古代西南地区的重要交通要道,大部分人首先想到的是云南的茶马古道。但实际上,从遵义往北的大山里,还有一条不逊色于茶马古道的交通要道,那就是由四川、重庆进入贵州的南北向交通大通道——渝黔古驿道。

命运多舛的“战争之路”

“渝黔古驿道”是一条怎样的道路?据史料记载,数百年前,贵州、云南从四川等地运进盐、布等生活必需品;而重庆、四川又从云贵引入茶叶,一来一往,就形成了这样一条纵贯四川、重庆、贵州的商路,主要通过马帮和人力来完成运输任务。元明以来,随着朝廷对贵州的开发需要,在这条古道上广设驿站,就形成了如今所称的“渝黔古驿道”。

《桐梓县志》中也记载,川盐入黔由綦江至松坎,再分运到桐梓、遵义等地。川渝商人多在松坎设有盐号。

遵义市政协文史委的一名专家说,贵州自古以来便盛产茶叶,但由于地处山区缺少盐,而重庆、川南等地又盛产井盐,因此这条连接着四川、重庆和云贵地区的古驿道,也就成了盐茶古道。

据了解,渝黔古驿道的起始点为重庆朝天门,经百节驿、北渡驿、东溪驿后进入黔北境内,再沿桐梓、遵义,直至贵阳,总里程有400多公里。

“渝黔古驿道不仅是一条盐茶古道,同时也是一条官道。”考察队领队、原遵义市政协教科文卫体委主任申翔说,明清时期,渝黔古驿道还起着另外一个作用,即用于省际之间的各种文书传递、政务往来,以及军队调动等。

说起历史上贵州的少数民族政权,最出名的要数统治黔北720余年的播州杨氏土司一族。杨氏土司统治的黔北播州(今遵义)为渝黔古驿道上的重镇,也是沟通渝黔的咽喉之地。

发生在明朝万历年间的平播战役,明军兵分八路进发,其中的一路明军就是沿着渝黔古驿道从綦江进入黔北。

据史料记载,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黔北播州(今遵义)末代土司首领杨应龙叛乱,贵州巡抚派出都指挥使杨国柱征讨,战败被俘,全军覆没。明万历二十一年(1600年),朝廷任命李化龙总督湖广、川、黔军务,调兵大举攻之。

李化龙将大军集结在重庆,兵分八路进攻播州。其中主力部队由总兵刘綎统帅,沿渝黔古驿道一路南下,仅一个月便攻破驿道上最重要的关口娄山关。

最后,明军八路大军会师于海龙屯下,轮番进攻,苦战114天后,终于攻陷海龙屯,杨应龙见败局已定,自尽身亡,至此延续了726年的杨氏土司王朝土崩瓦解。此役后,明廷取消土司制度,播州也从此“改土归流”,重回中央政府统治。

如今的海龙屯遗址保存完好,九道关口遗迹犹存。2015年,这处位于渝黔古驿道沿线的土司城堡,作为中国三大土司遗址之一“申遗”成功。

另外,辛亥革命后,由黔军和滇军组成的护国军,在这条古驿道上,北出重庆,血战北洋军,捍卫了辛亥革命成果。

长征时期,红军在渝黔交界处,激战川军,最后东进赤水,拉开了四渡赤水的序幕。

穿越在崇山峻岭间的渝黔古道,最宽处还不到2米,盘桓于山腰的古道两旁,常常就是万丈深渊。一个多小时后,一行人到达马口垭,从这里起,古道顺着山脊展开,一直向下延伸,走到半山腰,来到一家农户门前,只见旁边摆放了几块大青石板,上面布满了青苔。

据村民说,这是茶店子,就是过去的马帮和背夫中途喝茶歇脚的地方,茶店子在这条古道上还有不少,除茶水之外,有些还卖点干粮。

下到山脚,过了一条河,接着开始上山,山顶便是柑子垭。“新鲜饭,滚(热)豆花,吃了就上柑子垭。”这是当地的一句民谣,意思是山势陡峭,古道崎岖,不吃饱饭就没力气爬。果然,考察队一行没多久就体会到了古道的艰辛,走走停停,一路爬一路歇,花了近2个小时才爬上山顶。

随后,一行人越过綦江分水岭,来到一个名叫牌坊的村子,意外发现了一座旌表节孝牌坊,牌坊由青石砌成,高约10米,宽约8米。坊上有建坊时的题记,从右到左为:“大清光绪十七年辛卯八月洗陈时若时宜谨暨”,旁边还竖刻了一行小字:乙酉科选拔贵州龙泉县知县姻弟饶履丰敬书。

龙泉便是现在的凤冈县。这个名叫陈时若的应该是当地人,其妻属于节妇孝女,因此才会设立牌坊,旌表忠贞孝道。

楚米铺一带的古驿道

民生相关的盐茶之路

盐和茶叶的商贸往来,主要靠背夫和马帮沿着古驿道来完成。因此,这条古驿道也被称为盐茶古道。

在重庆綦江安稳镇,在一个名叫羊角四合头的地方,有一块清代的古界碑。

界碑约4米高,立在田地里十分显眼,经历了上百年的风吹雨打,石碑已变成深黑色,其表面凹凸不平,碑文更是模糊不清。仔细辨认,石碑正中央刻有“邻境蒙庥”四个字。

附近村民说,这里属于重庆与贵州的交界处,下方不远的地方是210国道,国道上还有民国时期所立的界碑。

经查阅,成语中有“被泽蒙庥”一词,意思是指受恩泽,蒙庇护。因此大家认为,“邻境蒙庥”应该指渝黔交界处两地的村民和睦共处。

随后,顺着古驿道前行数公里后进入国道,便能看到一座界碑耸立在路旁,上面刻着“贵州省北界”几个大字,另一侧刻有“大中华民国三十五年二月”的字样。

该碑位于桐梓县尧龙山镇大面坡村的210国道旁,为贵州、重庆界碑,1946年由时任贵州省政府主席杨森题写。碑通高8.75米,用青砖砌筑,呈塔状,2003年被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再沿国道行走半小时,便到达尧龙山镇酒店垭村,村口的大道便是古驿道,如今已成为村里的集市。

据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说,酒店垭是渝黔古驿道贵州境内的一个小驿站,以前这里很热闹,有客栈、酒肆等,重庆过来的背夫和马帮,都会在这里打尖歇脚。

从酒店垭出来,下一站是松坎镇。松坎镇历史悠久,明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官府设置有“松坎驿”。

除了通陆路外,松坎还通水路。据史料记载,清咸丰年间,松坎水路通航,由重庆綦江河船运的川盐入黔即在松坎码头停泊上岸。

然而,曾经的盐运码头已被国道线覆盖,河水也因淤塞变为浅滩,码头对面有一排木房,共有九间,其中最右侧木房外的柱子上挂了一块牌匾,写有“松坎古盐仓”几个字。当地村民说,这座盐仓早已改为民居,但内部仍保留了古盐仓结构。

走进其中一间木房,四壁由石灰粉刷而成,房屋顶部挑梁上还遗留有半截支架,据说是过秤用的。

一位村民说,听老一辈人讲,这里曾是桐梓县著名的“水陆码头”,川盐经水陆两路运抵松坎,一时商贾云集,贸易频繁,热闹非凡。

古时贵州老百姓最缺的生活用品就是盐,更有吃盐如过年的说法。事实上,到了民国时期,绝大多数贫穷民众仍过着“斗米斤盐”的日子。“当时一斗米相当于现在的40斤米,却只能换回一斤盐。”

如今,盐运码头、古盐仓均已不复存在,唯有那块写有“松坎古盐仓”的牌匾,孤零零地挂在木柱上,似乎在向过往的行人诉说着曾经的繁荣。

离开松坎,继续前行,在新站镇境域的古驿道从垭口向上延伸,足有数百级石梯,当中尤以末端的六十步石梯最为险峻,当地人都称之为六十步险梯。

六十步险梯周围路隘沟深,地势非常险要,脚下的青石板已被背夫的脚步磨得凹陷,上面还印着一串串深深浅浅的圆形小坑。在其中一级石梯旁,还立有一块“指路碑”,从右到左写着“上往云贵,下通川广。”

79岁的苏明先老人,就住在六十步险梯附近。“青石板上面的圆形小坑,是杵棍印痕。”她说。

在当地,背夫通常都叫“盐巴老二”,他们一般要背百多斤的盐,最少的也要背七八十斤,为在崎岖的山路上负重行走更省力,“盐巴老二”们会带上一根木制的杵棍,作为行走时借力的工具。“我的公(爷爷)和爸爸都做过背夫,每次要背100多斤盐巴,那盐巴是一坨一坨的。”苏明先老人说。

在她家的猪圈里,还保存着其父当年背盐巴的背篓和杵棍。背篓虽不大,但很结实,用竹子编成,底部还有两根麻绳,用来捆绑背篓,使里面的盐不撒落。而杵棍底端为尖状,背夫休息时就用杵棍支撑住背篓,日复一日,杵棍便在坚硬的石头上戳出了小坑。

一个背篓,一根杵棍,反映出渝黔古驿道沿线背夫们的辛酸历程,同时也展现出他们开山辟路、顽强求生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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