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生态”情景视角下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研究

李 争，宋振江，杨 俊

(1.东华理工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2.东华理工大学地质资源经济与管理研究中心，江西 南昌 330013；3.华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642；4.东华理工大学测绘工程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的实质在于如何协调区域矿业资源开发与农业可持续发展间的土地利用矛盾。 “社会-生态”系统框架能为资源与环境冲突问题提供可持续性的诊断性框架，通过设立社会面和生态面的多层级变量，全方位识别和考量影响资源治理过程的多种因素[1]。社会经济以社会生态为最根本的基础，将生态经济学、社会发展理论和协同发展理论进一步发展[2]。因此,应将土地利用冲突缓解问题置于“社会-生态”系统分析框架下来实现系统性研究。当前，国内学者在“社会-生态”系统分析框架下对矿产资源开发与可持续发展机制问题展开了诸多有益探索，巩芳等[3]基于系统动力学耦合模型模拟矿产资源开发与生态环境间的耦合关系以探索矿业资源开发对于生态环境的影响机制；闫军印等[4]构造资源开发、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等3个子系统仿真模型结构以探寻矿业开发同生态经济发展的协调路径；蔡绍洪等[5]、巩芳等[6]耦合社会、生态变量对矿产资源开发与环境、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进行博弈分析，探寻矿粮复合区生态补偿的路径；张金泉[7]从资源开发和环境保护二者关系处理的视角入手，研究表明处理的关键在于进行资源开发的制度创新，具体包括管理体制创新、决策程序创新、开发模式创新、赔偿方式创新、理论创新、利益分享机制创新等；而梁若皓[8]则以生态环境视角深入分析矿产资源开发对生态系统的影响方式及途径，探索生态系统对矿产资源开发的反馈机制，建立区域矿产资源开发生态环境影响评价体系。就当前关于生态缓解及可持续发展机制问题的研究而言，侧重于应用系统动力学、博弈论、制度创新等理论，但对定量的“社会-生态”情景视角下的缓解机制问题研究存在不足，故论文从”社会-生态”情景分析框架下探索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问题，为缓解矿产资源开发与可持续发展间的冲突以及土地利用冲突等问题提供参考。

1 研究区域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区域

研究区选择为江西省上饶市德兴市和铅山县的矿粮复合区，德兴市拥有亚洲最大的露天开采铜矿——德兴铜矿，铅山县永平铜矿开采量亦位全国前列。德兴铜矿位于江南陆块成矿带(Ⅲ-1)，该区域皆以露天开采为主，加之设备陈旧，环保设备缺位，以致粗放经营，对周边水土环境造成了诸多破坏，导致河流污染、土壤酸化、相关疾病爆发等环境与健康问题。铅山县永平铜矿位于北武夷成矿带，其中永平铜矿主矿坑天排山铜矿已探明铜储量1 075 892 t，是铅山县重要的铜矿资源分布区。该矿以露天开采为主，对天排山地区的水土资源造成了极大的污染与破坏。近年来矿山周边出现土壤酸化、耕地渗水、地下水污染、区域肝肾疾病频发等问题，以致土地利用冲突愈发升级，严重威胁区域自然资源的可持续利用。

1.2 数据来源

通过对江西德兴铜矿和永平铜矿污染区575位受访者进行了深入的田野调查，其中有效问卷557份。调查侧重农户对土地利用冲突缓解理性意愿的考察，问卷包括农户基本特征(包含性别、年龄、教育程度、主要工作、收入)、耕地污染情况、种植业投入产出情况、土地冲突表现及污染治理情况、污染治理的公众参与情况等。

矿企数据来源于矿企行为调查，其调查涵盖矿企的年经营情况，对污染物的处理方面的情况、区域环境污染治理参与情况、与村民就环境污染等问题的冲突情况，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情景分析提供矿企意愿数据支撑。政府数据则源于对政府工作报告、统计公报、新闻报道等质化信息的挖掘，探究政府在土地整治、生态性治理、经济补偿、社会监督中的态度以支撑情景分析。

2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的表征

德兴铜矿和永平铜矿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的表征为土地占用、水土污染、农户房屋开裂、疾病问题。

首先，德兴铜矿和永平铜矿矿粮复合区受访农户普遍表示土地占用补偿未同其协商(这一比例高达97%)，对土地占用补偿方式、金额非常不满意的农户占样本总数的83%。

最后，研究区域农户房屋受到累积爆破振动破坏，受到重复循环振动冲击影响，造成房屋墙体开裂等现象呈现量变积累的态势。

3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构建

3.1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结构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在“社会-生态”系统下可划分为短期工程性缓解机制和远景生态性缓解机制，又能够根据缓解机制对象划分为工程性缓解机制、生态性缓解机制、经济性缓解机制和社会性缓解机制。其中，工程性缓解机制是对生态治理的支撑，经济性缓解机制是对社会性缓解机制的补足，“社会-生态”情景下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是工程性、生态性、经济性、社会性的融汇，而当生态性或社会性缓解方案存在一方失衡时则显现为“社会性倾向”或“生态性倾向”复杂系统下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环节方案(图1)。而哪个为最优缓解方案则需通过方案筛选从而获取最终的具有适宜性的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

3.2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情景方案遴选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情景方案遴选可将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与利益攸关方构造一种联系，这种联系将土地利用冲突缓解问题的“社会”与“生态”两个层面相连接，从而推演远景机制模式[14-17]。利益攸关方对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演变的态度以及对生态污染演变能力的分析为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评价的核心。

图1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结构(注：在矿粮复合区生态缓解方案评价结构中，“工程性缓解方案”是传统的土地整治技术方案，在当前及未来仍对土地污染问题的治理起到重大作用，因此其在生态缓解方案情境中属于固定项。)

3.2.1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基本矩阵评价构建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基本矩阵涵盖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矩阵、描述符矩阵、生态污染特征属性矩阵、生态性缓解功能属性矩阵。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矩阵如表1所示，问卷采用0-1式意愿设置，其中0为否，1为是，故而利益攸关方对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的平均分呈现出正向(“+”表示)与不重要(“-”表示)之别。

描述符矩阵如表2所示，评价结果“+”表明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能够为利益攸关方关切之问题提供正向帮助，而评价结果“0”表明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对于利益攸关方关切之问题无效。

生态污染特征属性矩阵见表3，评价结果“+”表明生态污染特征属性与利益攸关方描述符呈现正向关系，评价结果“-”表明生态污染特征属性与利益攸关方描述符呈现负向关系，评价结果“0”表明生态污染特征属性与利益攸关方描述符关联性一般。

生态性缓解功能属性矩阵构建见表3，评价结果“+”表明生态污染特征属性与利益攸关方描述符呈现正向关系，评价结果“0”表明生态污染特征属性与利益攸关方描述符关联性一般，评价结果“-”表明生态污染特征属性与利益攸关方描述符呈现负向关系。

3.2.2 情景分析测算事件构造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情景分析的关键事件涵盖经济、社会、生态等三个层面，其中经济层面涵盖农业GDP增长、农民人均年纯收入增长等两项主要变量，社会层面涵盖农业优质劳动力增长、农村剩余无业人口减少、上访事件发生率下降、高标准农田面积增长、村容改善等五项主要变量，生态层面涵盖土壤重金属含量降低、森林覆盖率上升、水资源质量符合国家标准、地方政府对环境治理力度上升、矿企污染物处理率上升、矿企排污量下降，其评价结果见表4。

表1 利益攸关方认为重要的冲突缓解方案矩阵

表2 描述符矩阵

表3 生态污染特征属性矩阵和生态缓解功能属性矩阵

3.2.3 土地利用冲突缓和度测算结果

土地利用冲突缓和度矩阵是由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变化矩阵同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矩阵相乘而获得的结果，其测算归结于对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矩阵的测算，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矩阵是三方利益主体的利益博弈，可通过对不同主体就同一变量的历史性偏好做以预测，通过对其相关影响因素的探查而实现利用多元回归方法预测远期利益主体在该变量领域的远期态度，进而识别方案的可行性，而对变量的分值估计则在多元回归方程测算的基础上引入德尔菲法进行判别，再经由此计算权重以构造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矩阵(表5)。

利益攸关方对不同情境下，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分为A1、A2、A3、A4等4个情景。情景A1表明生态污染缓解，在工程性支撑下生态性缓解在远期起到有效作用，经济性和社会性缓解方案有效协调各方利益，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得到有效缓解，在此之中矿企和政府对其赋予极高期望，而农户则对引进非食用(麻类等)作物存在疑虑。情景A2表明生态污染未得到远期有效缓解，在工程性支撑下区域生态环境虽得到一定缓解，但缺乏长效治理机制，经济性和社会性缓解方案在短期有效协调各方利益，但在长期缺乏吸引力，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未得到根本上的缓解。情景A3表明生态污染缓解，在工程性支撑下生态性缓解在远期起到有效作用，社会性缓解方案在一定程度上有效协调各方利益，但在缺乏经济性缓解支撑下无法弥补农户损失，矛盾无法避免，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未得到有效缓解。此导致矿企在工程性领域试图寻租(通过回避引进新技术而降低成本)。情景A4表明生态污染缓解，在工程性支撑下生态性缓解在远期起到有效作用，经济性缓解方案在一定程度上有效协调各方利益，但缺乏社会性缓解机制难以调动农户积极性，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在缺乏社会性参与监督机制下，为矿企与地方政府寻租活动留有余地，以至于在引进治污新技术、引进非食用(麻类等)作物、为失业农民提供再就业岗位等时存在寻租行为，导致农户对此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丧失信心，综合土地利用冲突缓和度趋向于0。综上所述，只有在工程性、生态性、经济性、社会性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完备的情况下才能够实现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问题的实质性缓解，这一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是“社会-生态”系统的现势性表现，因此应全面探求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

表4 江西省典型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预期情景及其概率

①：A1-生态污染缓解，土地利用冲突得到有效缓解；A2-生态污染未得到远期有效缓解，土地利用冲突未得到根本上的缓解；A3-生态污染缓解，土地利用冲突未得到有效缓解；A4-生态污染缓解，土地利用冲突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②：0-不发生;1-发生。

表5 利益攸关方对不同情境下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的土地利用冲突缓和度

4 典型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的形成

通过前述情景分析推演表明涵盖工程性、生态性、经济性、社会性的系统性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在实质性操作领域能够发挥更大的效用，但不可忽略的是上述方案是缓解机制的有机组成部分，将之系统化耦合方能最大化发挥缓解机制效用，从而促进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的实质性治理。与此同时，将方案与利益主体相融汇更能显现出机制融于实际，机制能够发挥最大效用(图2)。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的目标在于冲突的长期有效缓解，实现区域社会、经济、生态的多赢。通过工程性、生态性、经济性和社会性缓解方案的综合实施，实现生态污染缓解、土地利用冲突缓解、保障农户收益上的平衡，使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同矿企(“去产能”、产业机构升级后清洁生产)、地方政府(转变政府职能，追求绿色GDP增长)、农户(耕地地力逐年恢复、收入稳步增长、就业稳定)实现共进。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需依靠生态性缓解方案的长期有效运行，而生态性缓解方案必须建立在工程性缓解方案落地的基础之上，得到经济性和社会性缓解方案(监督者的加入)的支撑，通过“社会-生态”系统的共同推进，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能够有效缓解。

图2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

5 结 论

1)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是一个在“社会-生态”情景框架下的方案，只有融汇工程性、生态性、经济性、社会性土地利用方案于一体的冲突缓解机制才能够在未来情景中发挥最大效益。通过情景分析可获知，只有通过系统地将工程性、生态性、经济性、社会性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耦合方能构造成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网络，进而实现对生态污染问题多角度突破，从而实现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

2) 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系统化是规避政企合谋的有效路径，能够约束利益攸关者的行为、构造监督机制网络，使冲突缓解效率提升。忽略经济性或社会性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易产生“破窗效应”，降低企业运营成本而削弱工程性和生态性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机制，导致事倍功半或土地利用冲突缓解方案失效。引入经济和社会机制后，形成全方位的监督网络机制，能够有效约束利益攸关方行为，提升缓解方案实施效率。

3) 在“社会-生态”情景框架下，自工程性整治引入绿色、可持续型新技术始，生态性缓解措施将生态性缓解机制运用其中，经济性措施对绿色发展转型基于资金支持，社会性措施全程保障，合力促成矿粮复合区土地利用冲突缓解，积极贯彻土地资源可持续利用理念，迈向生态文明的更高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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