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枢埋珠

余飞鱼

唐顺宗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太子李纯找一个侍读，也就是找一个读书的同桌。很多朝廷显贵一听，纷纷推荐自己的亲戚。可是，唐顺宗告诉他们，自己已经确定人选了，这个人就是崔枢。

在进士考试的前一年，崔枢千里迢迢来到汴州，租下房子一住就是半年。其间，他与一个海外商人住在一起，空闲时，他们常常摇着折扇去陌上踏青，去水边看柳，吟诗作对，日子过得潇洒雅致。

不久，商人卧病在床，崔枢忙着去药铺找大夫，给商人煎药、喂药。可大夫请了不少，药也吃了不少，商人的病不但不见好转，还越来越重，眼看就要不行了。临终前，商人有气无力地对崔枢说：“今疾势不起，番人重土殡，脱殁，君能始终之否？”崔枢流着泪连连点头。

之后，商人让崔枢在自己的衣兜里找到一把钥匙，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个绸缎包裹。崔枢拿了包裹，放在商人面前。商人让他把门窗关上后，强撑着力气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盒子。他再颤抖着手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小盒子，里边竟然是一颗硕大的珍珠。商人告诉他，这颗珠子价值万金，就是放在水里火里也毁不掉，现在送给他，以报答他的恩情。崔枢本想推辞，可看看商人气息奄奄的样子，就小心地接过盒子，哽咽着藏了起来。

商人死后，崔枢自掏腰包买了棺材，又在汴州买了一块地，按照商人死前的要求将他土葬，并在坟墓前竖了一块碑，写上商人的名字以及竖碑人的名字。商人下葬之前，崔枢瞅着四下无人，悄悄拿出那个精致的盒子放在棺材内。

埋葬商人后，崔枢大概也不想再在这块儿伤心之地待了，便去了亳州。这天，崔枢正在游山玩水看景观花，突然有几个人恶狠狠地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索子一抖套在他的脖子上。崔枢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对方告诉他，他们是汴州公差，是来抓他这个罪犯的。

原来，商人的妻子左等右等不见丈夫回家，很担心，就千里迢迢赶来寻夫。丈夫当然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丈夫的坟墓。读完碑文，她知道丈夫是崔枢埋葬的，但怀疑是崔枢谋财害命害了丈夫，于是，她將崔枢告了。

崔枢被押到汴州后，太守马上开始审问，崔枢据实以告，但没人相信。最后，当地官员带着差役、崔枢以及商人的妻子来到商人的墓地。大家掘开坟墓，打开棺材，里面果然有一个盒子。所有的人都望着崔枢，发出一片惊叹声。商人的妻子也红了脸，连连感谢崔枢，同时拿出钱财要报答崔枢。崔枢微微一笑，说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不是为了什么报答。

崔枢的事情传开后，大家纷纷称赞。汴州驻军大将王彦谟听说后，十分感动，特地写了一封书信，想聘请崔枢到自己的幕府帮自己办理军务。崔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理由是，自己做这事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他作别汴州，去了长安城，第二年参加了进士考试，“登第，竟主文柄，有清名”。

这样的人做太子的同桌，当然是称职的。后来李纯继位，崔枢做了中书舍人，又做了秘书监，成为李纯最亲近的官员。

选自《传奇故事》2017.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