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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农业发展与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思考

2018-05-16王军

现代管理科学 2018年4期
关键词:中等收入陷阱农业发展乡村振兴

摘要:农业发展对于处于转型期的发展中国家而言意义重大。我国在经历了近四十年的改革开放之后,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国民生产总值规模稳居世界第二位,人均GDP超过8 000美元,已经迈入世界中高收入国家行列;我国对于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30%,位居世界第一;人均寿命也由改革开放之初的68岁提高到了现在的76岁。成就是伟大的,但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农业发展还存在较大的短板,农村的改革形势非常严峻,这是当前我国发展不容忽视的重大问题。文章旨在对农业发展与“中等收入陷阱”的关系做一梳理,力图揭示农业问题是决定发展中国家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关键词:农业发展;中等收入陷阱;乡村振兴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大力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这为新时代深化农村改革发展做出了战略部署。2016年4月2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安徽省小岗村视察时指出“中国要强农业必须强、中国要美农村必须美中国要富农民必须要富”。这充分表明“三农”问题在当前全面深化改革阶段占据突出位置。我国在经历了近四十年的改革开放之后,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当前我国正处于从中高收入国家向高收入国家迈进、从后工业化时期向工业化社会转变的关键时期,寻找经济增长的新动能,促进经济转型升级势在必行。2015年,中国的人均GDP已经超过了8 000美元,已达到中等偏上国家的收入标准。在30多年的高速发展中,中国经济、社会累积了大量结构性问题,是否能够继续保持经济持续、健康发展,能否顺利跨过“中等收入陷阱”,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重要问题。从各国发展的一般规律来看,改革初期一定程度上牺牲农村支持工业化、城市化进程,在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工业反哺农业、城市再支持农村发展。从各国的发展轨迹看,在最初阶段,往往经济发展较快,改革进程较为顺利,但在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这一阶段往往是最容易出问题,改革往往会出现停滞甚至倒退,这也是诸多发展中国家没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根本原因所在。

一、 关于“中等收入陷阱”的文献综述

針对如何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学者们从技术进步、收入分配、创新、教育、发展战略等多个角度、多个层面进行了大量讨论,但上述研究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农业发展在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扮演了何种角色?或者说,为了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农业发展是否扮演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抑或在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本文将对这一问题进行深入分析。在展开讨论之前我们应该首先明确:中等收入陷阱这一概念是否是以经验事实为基础而总结出来的一种“典型事实”,是否存在一些共同因素阻碍了某些国家从中等收入跨入高收入国家行列,针对这一概念是否已经具有一定的理论支撑。

1. 存在“中等收入陷阱”。学术界一般认为,世界银行首先提出了“中等收入陷阱”这一概念。在2006年出版的《东亚:应对全球经济下行压力》报告中,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提出了符合“中等收入陷阱”这一概念的具体表现:“中等收入国家如要繁荣,必须采取一些与以往不同的措施。此观点是与事实相符合的,中等收入国家增速既不如富国,也不如穷国”。但这一报告尚未直接使用“中等收入陷阱”这一概念。2007年,世界银行在题为《东亚复兴:关于经济增长的观点》的研究报告的综述一章中,第一次明确提出了“中等收入陷阱”这一概念,在“避免中等收入陷阱”(Avoiding the Middle Income Trap)这一小节中,来自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指出,如果不能实现规模经济,东亚的中等收入国家很可能难以保持其史无前例的高增长率,这是由于以要素积累为基础的发展战略必然要面临资本边际生产率递减的结果。

相比2006年和2007年中对“中等收入陷阱”的简单介绍,世界银行在2010年发布的《复苏强劲,风险上升》这一报告中对“中等收入陷阱”进行了更深入的分析,用一章的篇幅来分析逃离“中等收入陷阱”的对策。报告首先指出,为了实现从中等收入向高收入国家的转型,东亚中等收入经济体必须加速推动结构性改革,但拉美和中亚地区的发展经验表明,结构性改革的实现并非易事,面临工资上涨的压力,这些地区的国家力图通过高产量、低成本的发展战略保持竞争力,但至今仍然难以进入以知识和创新为基础的高端产业链中参与国际竞争,以至于这些国家深陷“中等收入陷阱”。如何逃离“中等收入陷阱”,该报告进认为除了稳定的宏观经济、谨慎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参与地区和全球一体化进程等之外,还要提高对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的投资、构建良好的营商环境,此外还要改革教育系统,使教育从以技能培养为目标过渡到以创新能力培养为目标。

2012年,在与中国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合作的《中国2030:建设现代、和谐、有创造力的社会》的报告中,世界银行再一次关注“中等收入陷阱”问题。报告指出,对1960年世界上的101个中等收入经济体来说,到了2008年,这些经济体中只有13个成功从中等收入经济体跨越到高收入经济体,分别是:希腊、爱尔兰、葡萄牙、西班牙、日本、韩国、新加坡、中国香港、中国台湾、以色列、波多黎各、赤道几内亚和毛里求斯。在剩余的88个经济体中,有些陷入“中等收入陷阱”,有些经济体的情况则进一步恶化,从中等收入经济体下降为低收入经济体,该报告也因此感慨“实现增长殊为不易”。

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们首次将“中等收入陷阱”这一概念引入对发展中国家经济问题的讨论,但却并未明确给出这一概念的定义和内涵。此后不同学者对“中等收入陷阱”也给出了不同定义,可以明确的一点是,并不是所有中低收入国家对高收入国家的追赶都是成功的,一个经济体在达到中等收入水平之后,经济增长失去动力、陷于停滞状态并不是一个小概率事件,甚至有些经济体在达到中等收入水平之后出现了负增长。

一些学者对“中等收入陷阱”的存在性持肯定态度,但对何种原因导致了一个经济体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不同学者的观点却存在显著差异。第一类比较流行的观点认为产业升级陷于停滞是导致一个经济体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主要原因。当一个经济体进入中等收入阶段之后,一方面面临着劳动力成本上升、技术进步速度趋缓、环境约束收紧等问题,另一方面原有以要素积累和低成本劳动力为基础的竞争力逐渐丧失,产业升级停滞,进而导致经济增长停滞(Ohno,2009;ADB,2011;Kharas & Kohli,2011;伍业君和张其仔,2011;郑秉文,2011;Flaaen et al.,2013)。

第二类观点认为,导致一个经济体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是一系列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比如胡鞍钢(2010)将导致中国掉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原因归结为三类:(1)经济原因。各类要素成本不断提高,传统比较优势逐渐丧失;(2)社会原因。各类社会矛盾,比如政府与社会之间、劳资之间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伴随着经济快速增长不断累积,这些矛盾的不当或者不及时处理对经济增长形成了巨大的阻力;(3)政治原因。最初的改革推动者和支持者逐渐成为既得利益者,因此可能会阻碍改革的深入进行。与胡鞍钢类似,厉以宁(2012)认为,“中等收入陷阱”实际上包含着三个陷阱:发展的制度陷阱、社会危机陷阱以及技术进步陷阱,因此,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也必须从推进改革、缩小城乡及地区差距以及技术创新和资本市场创新等多个方面来着手,作者不仅认同“中等收入陷阱”的存在性,同时认为这一问题为发展经济学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方向,针对“中等收入陷阱”这一问题的研究包含着丰富的内容。类似将“中等收入陷阱”歸因于多种因素的研究还包括:高世楫和卓贤(2011)、郭金兴等(2014)、贾康和苏京春(2015)、张晓晶(2015)等。

还有许多学者从其他角度分析了导致“中等收入陷阱”出现的原因,比如人口因素(Vandenberg & Zhuang,2011;林山君和孙祁祥,2015)、经济不平等(郑秉文,2011;贺大兴和姚洋,2014)、城市化不足或者过度城市化(楼继伟,2010;Jankowska et al.,2012)、制度转型困境(田国强和陈旭东,2015)等等。

上述研究或是通过经验研究,或是进行理论分析,或是用单一因素解释“中等收入陷阱”的成因,或是将其归结为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从不同角度、采用不同方法肯定了“中等收入陷阱”的存在。这些学者一方面承认“中等收入陷阱”是存在的,另一方面在“中等收入陷阱”的内涵、特征、成因等认识上又存在显著差异。虽然如此,但大多数学者都认为不能仅仅用收入水平门槛来衡量一个经济体是否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在从中等收入经济体迈向高收入经济体的过程中,由于各种内外部冲击因素,经济增长减速是一种正常现象,但关键是应该努力避免使经济增长减速进一步恶化为长期停滞。

2. 不存在中等收入陷阱。与上述观点相反,有些学者对“中等收入陷阱”这一命题提出了质疑。比如江时学(2011)认为“中等收入陷阱”这一概念模糊不清,后发国家经济发展漫长、艰难的过程并不等于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从历史上看,不同国家跨越中等收入、迈入高收入国家行列所需要的时间存在显著差异。从表1中我们看到:(1)各高收入国家在中等收入阶段的停留时间差异很大。从时间最短的中国台湾地区的26年,到时间最长的荷兰的143年,这种巨大差异引导我们得出如下结论:认为某个国家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可能仅仅是因为这个国家由于某些因素落入“转型缓慢”的群组,所谓的“陷阱”,只是转型缓慢的表现;(2)欧美国家在中等收入阶段的停留时间较长,亚非国家停留时间较短。从表1中我们看到,亚洲的日本、以色列、中国香港、中国台湾以及非洲的毛里求斯,这些国家停留在中等收入阶段的时间比较短,而欧美国家停留时间都比较长,除了挪威、芬兰、爱尔兰、希腊之外,其他国家停留在中等收入阶段的时间都在70年以上,大部分接近或超过100年。这可能是由于欧美各高收入国家进入中等收入阶段较早,比如根据Flipe等(2014)的计算标准,荷兰自1827年就进入了中等收入阶段,而荷兰也是在中等收入阶段停留时间最长的国家。相比之下,那些较晚进入中等收入阶段的国家与较早进入中等收入的国家所处的经济、技术环境不同,长期的和平环境、后发优势、全球化、大规模研发等多种因素使这些国家获得了更好的发展空间,更容易实现速度更快的增长,从而只需很短的时间就跨越了中等收入阶段。

除了从概念上、特征上否定“中等收入陷阱”的存在性之外(江时学,2011;清华大学社会学系社会发展研究课题组,2012;杨承训和张新宁,2012;姚枝仲,2014;叶子荣和段龙龙,2015),还有一些学者通过定量分析得出了不存在“中等收入陷阱”的结论,比如郭熙保和朱兰(2016)基于增长理论和转移概率矩阵分析了139个国家的收入转移情况,研究表明,中等收入阶段对应着一个非稳态均衡点,与“陷阱”的经济学定义不符,与中等收入阶段的不稳定性相比,低收入阶段和高收入阶段反而更加稳定,因此“中等收入陷阱”是不存在的,此外,随着时间的推移,中等收入国家向高收入国家转移的概率逐渐增大,进入高收入阶段只是时间问题。

显然,不同学者关于是否真正存在“中等收入陷阱”仍然存在较大分歧,但是基于如下考虑,我们仍然沿用“中等收入陷阱”这一概念并以此为中心展开对中国当前及未来面临挑战及对策的分析,这一考虑的核心就是:中国正经历着伟大的转型,而这一转型对中国来说是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巨大挑战,从短期来看,各种风险因素已经显性化,如何化解风险则取决于如何创造并利用发展的机遇,这对中国政治家的智慧和勇气、企业家的创新能力将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因此,继续使用“中等收入陷阱”这一概念不仅与中国接近“陷阱”的边缘的现实相吻合,同时也时刻提醒我们必须以“居安思危”的心态去正视发展中的问题与矛盾,以高度审慎的态度寻求持续发展的对策。

二、 农业在发达国家初期与发展中国家的作用

不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农业的发展对实现工业化、促进经济发展都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其作用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1. 为本国非农业部门的增长提供了所需要的各种产品,包括原材料和粮食,这就是库兹涅茨所说的产品贡献。农业部门是本国加工工业所需要原材料的重要来源,也是非农业部门雇佣劳动力所需要食物的主要来源。这些贡献是通过农业部门的前向联系完成的。

2. 为本国的非农业部门的发展提供了市场。农业部门就业人员所需要的消费品如服装、家具、日用消费品、建筑材料等都来自工业部门,农业生产所需要的农具、化肥、杀虫剂、农用机械、灌溉和排水设施等是由工业部门提供的,因此农业部门的存在为国内工业产品提供了广阔的市场。

3. 为本国工业部门的发展提供了包括资本和劳动力在内的各种要素。农业部门的存在首先以自己的农业剩余为工业部门提供了资本来源,这在工业化的初期尤其重要。在工业化以前,一国的储蓄主要来自农业的剩余。当然,农业的资本贡献依赖于两个条件:一是农业部门必须有剩余存在,二是农业剩余超过农民的农业投资。事实上这两个条件都是成立的:一方面,在农业进步之后,农业剩余确实存在;另一方面,根据恩格尔定理所揭示的规律,当收入增加时,消费额中食品所占比例會下降。而且,农业投入呈现出非常典型的边际报酬递减。因此,农业即使有剩余,也不会被全部投入到农业领域。除了资本贡献外,农业还为工业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廉价劳动力。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使得部分农业人口得以转移到工业领域。但是,经济学家在农业对工业的劳动力贡献问题上存在一些争论,因为农业生产率的提高是很緩慢的,劳动的边际报酬递减非常显著。在发展中国家,劳动力剩余的现象极为严重,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增加比城市工业提供的就业机会增加还要快。这说明,劳动力并不是发展中国家的一个弱项,因而劳动力贡献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剩余劳动力的存在维持了劳动力的低成本,从而使发展中国家在国际竞争的环境下具有更高的制造业竞争力。

4. 农产品的出口为本国的经济发展挣得了有用的外汇收入。通过出口农产品,或者是减少对农产品的进口,可以获得更多的外汇。发展中国家在经济发展起步时,农业占据着主导地位,因此国家的主要剩余是来自农业的。当发展中国家需要通过出口换取外汇时,最初主要通过农业完成:把剩余的农产品在国际市场上销售。还有这样一种情况,发展中国家也进口某些农产品,因此,通过减少对这些农产品的进口可以节省外汇。对这些发展中国家而言,发展农业换取外汇还有一个优势,即劳动力是充裕的,可以利用劳动力的优势兴办水利设施,进行农业基本建设,促进农业的发展。

三、 结论

从各国发展的一般规律来看,改革初期一定程度上牺牲农村支持工业化、城市化进程,在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工业反哺农业、城市再支持农村发展。从各国的发展轨迹看,在最初阶段,往往经济发展较快,改革进程较为顺利,但在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这一阶段往往是最容易出问题,改革往往会出现停滞甚至倒退,这也是诸多发展中国家没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根本原因之一。

参考文献:

[1] 习近平.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2] 樊纲,张晓晶.“福利赶超”与“增长陷阱”:拉美的教训[J].管理世界,2008,(9).

[3] 王一鸣.“中等收入陷阱”的国际比较和原因分析[N].学习时报,2011-03-28.

[4] 田雪原.“中等收入陷阱”的人口城市化视角[N].人民日报,2011-05-05.

作者简介:王军(1971-),男,汉族,河南省长垣县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经济学博士生,研究方向为国民经济发展与政策。

收稿日期:2018-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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