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现代性意涵

向玉乔

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须首先明确它的主要内容，并深刻把握本质内涵。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当代中国精神的集中体现，凝结着全体人民共同的价值追求。作为中华民族在现代语境下的最重要价值诉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以其现代性意涵作为本质内涵的。

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现代性语境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现代性意涵是由它本身赖以产生的现代语境决定的。所谓“现代语境”，是指人类社会进入现代国家发展阶段的社会背景。从世界范围来看，人类大体上是沿着两条路线进入现代语境与现代国家发展阶段的：一是资本主义路线；二是社会主义路线。英国、美国、德国等西方国家是通过开展反封建专制斗争和建立资本主义国家的方式进入现代国家发展阶段的。我国曾经试图通过资产阶级革命的方式从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形态转入资本主义国家形态，但由于辛亥革命的失败而未成功。最后通过社会主义革命的方式建立了社会主义国家，并因此而真正步入现代国家发展阶段。当今世界是资本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这两种现代国家形态并存、争鸣的世界。

在走向现代国家发展阶段的过程中，人类发明了大量现代性概念，但它们大体上分属于两个总概念，即“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它们是两个内涵特别丰富、外延特别宽广的概念，因为它们都包含数量众多的子概念。它们所包含的子概念既可能是不同的，也可能是重叠的。例如，“人民民主专政”是中国在“社会主义”这一现代性总概念之下使用的一个子概念，西方国家则没有在“资本主义”这一现代性总概念之下使用它。然而，自由、平等、公正等现代性概念却是社会主义国家和资本主义国家共同使用的子概念。当然，这仅仅意指社会主义国家和资本主义国家倡导一些相同的核心价值观念，却并不意味着那些观念在内涵上完全一致。例如，社会主义国家倡导的“自由”是在国家中当家作主的广大社会民众的普遍自由，而资本主义国家倡导的自由实质上只是占据统治地位的少数资产阶级的自由。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是“社会主义”的一个子概念，但它与众不同，因为它是在“社会主义”这一总概念中居于核心地位的子概念。它不仅是一个能够说明社会主义本质特征的子概念，而且是一个能够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从根本上区别开来的子概念。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区别是多方面的，但归根结底是通过它们所倡导的不同核心价值观来集中体现的。这不仅意指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会倡导迥然不同的核心价值观念，而且意指它们会对彼此可以共享的核心价值观念赋予不同的涵义。由于“社会主义”本质上是一个现代性概念，我們必须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当成“社会主义”的一个子概念来看待，并且应该以此为基础来认识、理解和把握它的现代性意涵。

深入把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现代性意涵的关键

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一概念中，“社会主义”不仅仅作为“核心价值观”的限定词而存在，而且是对它的内涵发挥着支配作用的关键因素。由于受到它的限定，社会主义中国倡导的核心价值观就具有独特的内涵，并且从根本上与资本主义核心价值观区别开来。这也说明，要深入把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现代性内涵，关键是要弄清楚“社会主义”这一总概念的涵义；或者说，只有先弄清楚社会主义的丰富内涵，我们才能探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现代性意涵。

“社会主义”这一概念是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于19世纪中期陷入严重合法性危机的历史背景下出台的，最终是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得到科学界定的。社会主义社会较之于资本主义社会的比较优势在哪里？归纳起来，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社会主义社会能够更好地创造和维护资本主义社会难以完全实现的一些社会价值。资本主义社会旨在创造和实现的主要社会价值是通过它倡导的自由、平等、公正等核心价值观表现出来的，但由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制度设计和安排总体上有利于维护拥有强大资本力量的资产阶级的利益，加上居于统治地位的资产阶级不可能从道德上充分尊重和维护广大无产阶级的尊严和利益，资本主义社会至今依然存在深刻的不自由、不平等、不公正。社会主义社会必须在维护自由、平等、公正等社会价值方面比资本主义社会做得更好才能彰显其优越性。二是社会主义社会应该致力于创造和维护资本主义社会倾向于忽略的社会价值。在当今世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出于维护本国资产阶级利益的目的，或者出于民族利己主义、霸权主义等目的，对内和对外都较少倡导包容、共享、和谐等社会价值，而它们正是当今世界急需大力张扬的社会价值。如果社会主义社会能够在创造和维护这些社会价值方面大有作为，它的优越性必定得到更显著的体现。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是基于“社会主义”这一概念的丰富内涵得以确立的。如果不知道什么是社会主义，我们就不可能深入把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现代性意涵。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根本不同在于，它不仅能够比资本主义社会创造更高程度的自由、平等、公正，而且能够实现资本主义社会倾向于忽略的包容、共享、和谐等社会价值。只要我们能够深入认识和把握这两个方面，我们就很容易明确社会主义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要内容，也很容易把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现代性意涵为本质内涵的真义。

正确认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中华传统价值观念的关系

注重凸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现代性意涵，并不是要从根本上否定它与中华传统价值观念的渊源关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现代性意涵为本质内涵，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与中华传统价值观念是完全脱节的。事实上，无论中华民族倡导何种意义上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它的内容都不可避免地会深深地打上中华传统价值观念的印迹。

中华传统价值观念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所在，也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得以形成的历史根基和依据。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资本主义核心价值观相区别的内容主要来自中华传统价值观念。这是指，包容、共享、和谐等既是中华传统价值观念的主要内容，也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同于资本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要内容。另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资本主义核心价值观共同包含富强、自由、平等、公正等内容，但由于前者注重从中华传统价值观念中汲取思想养料，这些形式上相同的价值观念其实在内涵上具有显著差异。例如，“富强”是社会主义中国和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共同倡导的核心价值观念，但它们在内涵上具有根本区别。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所说的“富强”多指唯我独富、唯我独强、唯我独尊的富强，因而通常以民族利己主义和霸权主义的方式表现出来。相比之下，社会主义中国继承中华民族热爱和平、维护和平、捍卫和平的优良传统。因此，我们所说的富强不是追求独富、独强和独尊的民族利己主义价值观，而是崇尚共富、共赢和共荣的共享主义价值观；不是崇尚武力威慑、武力杀伐、武力征服的霸权主义价值观，而是主张和平崛起、和平相处、和平共存的共同体主义价值观。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共享主义和共同体主义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对“富强”这一价值观念的普遍认知和共同价值诉求。

需要强调的是，中华传统价值观念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历史合法性资源，但它不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内容的唯一来源。在如何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问题上，我们不能忘本，即不能忘记我们对中华传统价值观念的历史记忆，同时我们更应该看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基于现代语境产生的事实，并充分认识到其现代性意涵的重要价值。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历史性元素固然重要，但现代性意涵更能体现它的生命活力和存在价值。说到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适应当代中华民族建设现代化国家的新时代需要产生的，必须对中国现代化进程发挥强有力的价值引领作用。因此，它的内容和内涵必须具有鲜明的现代性特征。纵然它的一些内容来源于中华传统价值观念，那也应该进行现代性转化。如果缺乏有利于促进我国现代化进程的现代性内容和内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存在价值必定是令人怀疑的。这是我们进一步提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和内涵时必须深刻认识和高度重视的一个重大问题。

（作者单位：湖南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湖南师范大学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