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沈周书画艺术及市场

朱浩云

在中国绘画史上，各种流派林立，名家辈出。明代中期，苏州的吴门画派异军突起，成为取代院体、浙派之后又一轮画坛盟主，创始人为沈周，代表人物为文徵明、 唐寅、仇英，有人将四人称为“明四家”，亦称“吴门四杰”。这批文人名仕，淡泊仕途， 优游林下，以诗文、书画自娱自乐。尤其在绘画上，他们师传统、师造化，承前启后， 继往开来，在中国画坛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对后世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其中沈周作为吴门画派的创始人，他以自己独特的画风为吴门画派建立起来的新审美典范，在中国山水画史上有着重要意义，至今影响甚大。

众所周知，“吴门”为中国古代泛指苏州市及其附近地域的名称。以“吴门四家”为首的画家群体或泛称“吴门画派”。沈周，不仅为“吴门四家”中最年长者，该画派的开创人，也是明代最重要的文人画家之一，他和文徵明、唐寅、仇英四人，后人并称为“吴门四家”，此说最早似见诸清王鉴《染香庵跋画》一书中提到的：“成、弘间，吴中翰墨甲天下。推为名者，惟文、沈仇、唐诸公，为揜前绝后”。另据清代徐沁《明画录》著录，吴门画派计有150余人，可谓人数众多、阵容庞大、洋洋大观。

沈周虽出身名门高贵，无需为名利所趋，但他宁静致远的恬淡心态，却是发自身心的修养作为。在沈周的时代，书画市场颇为繁荣，由于他书画造诣炉火纯青，每天上门求画的人络绎不绝，无论高官富商还是贩夫走卒，他都来者不拒。画画筹募善款，题名凑钱给人治病，乐此不疲，但他从来不自己卖自己的画。沈周的存世作品不少，在世时，他的作品就很畅销，据有资料记载，那时要书求画者“屦满户外”，即使“贩夫牧竖”向他求画，从不拒绝。甚至有人作他的赝品，求为题款，他往往成人之美。

曾有一位贫穷的无名画家，为了让自己的画多卖几个钱来赡养母亲，便临摹了沈周的画，并把这些画拿来请沈周题字。沈周对此事丝毫没有不悦，而是主动欣然为之润色补笔，使得这些作品让别人看上去真的是沈周所画，不仅如此，沈周还在画后题款盖印，成全了那位无名画家对母亲的一片孝心。名画家为赝品作者题字，这种事在如今是不可想象的，沈周却能如此，可见他豁达大度的大师风范。不过，这为后人鉴定沈周作品增加了不少难度。

沈周的作品至清代一直被藏家视为珍品，倍加珍惜。特别是民间藏家往往以拥有沈周作品为荣。现他的代表作品大多藏于海内外各大博物馆，在各大拍卖市场上亮相的不多。

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主要在美国纽约艺术市场交易，1988年沈周的一幅《和香亭图》手卷被拍至39.6万美元，这个价格在当时已很高。1991年纽约苏富比推出了沈的《钓雪图》手卷，以8.8万美元成交，两天后纽约佳士得又推出沈的《山水书法十开册页》和《悯日长短句》手卷，结果分别以6.5万美元和2.8万美元成交。大陆艺术拍卖兴起后，沈的作品在市场上很少见，偶有露面价格不错，1995年他的《秋林小集》在翰海拍卖会上以30.8万元成交，1996 年北京翰海又推出了沈的力作《仿黃公望富春山居图》手卷（36.8×855厘米），该作背后还流传着一件鲜为人知的趣闻，据说沈周生前颇爱收藏，家里珍稀书画之多，有李公麟的《女孝经图》，王蒙的《太白山图》，甚至连价值连城的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也曾藏有，视若珍宝。一次，他将此画拿去请一位书法大家题跋，不想第二天，那位大家亲自登门道画丢了。沈周痛惜不已。家人提议告官追回，他却说坚信大家人品正直。后他凭着惊人的记忆力，把3丈长卷从头至尾临摹了一遍，这就是著名的《仿黄公望富春山居图》。这件精美绝伦、流传有序的艺术珍品，卷后有姚绶、吴宽、文彭、周天球、董其昌、谢松洲跋，有王时敏、宋牢等鉴藏印记。且经清代王时敏收藏，民国时期入汪士元之手，后转入徐世昌家藏，《墨井画跋》《大观录》《佩文斋书画谱》《麓云楼书画记略》《故宫博物院》等皆有著录，这些都提升了这件作品的价值。该作上拍后，经各路买家激烈的竞拍以高达880万元的价格成交，轰动拍坛，此价还创当时沈周作品的市场最高价。后据有关媒体透露，买家为中国国家博物馆。步入21世纪后，随着中国古字画价格的大幅攀升，沈周的作品也出现了大幅上扬，价格动辄数百万元乃至上千万元，2000年香港苏富比再次推出了沈周的《和香亭图》手卷，结果以1379.47万港元成交，为当时古字画排行榜第四高价，同时沈周的作品最高纪录再次被刷新。现在市场上只要沈的作品被认定，必会受到海内外大典藏家和博物馆的青睐和追捧。如2002年他的《山水卷》在中国嘉德拍卖会上以220万元成交。2006年西泠印社推出了沈周的《吴中奇境图》手卷，此为吴湖帆“梅景书屋”的藏品，全卷吴湖帆共钤有17枚印，估价250—350万元，成交价高达638万元。2007年北京保利拍卖会上，明代沈周的《虎丘饯别图》则从95万元起拍，以750.4万元落槌。2011年沈周《思萱图》手卷在北京保利获价2030万元。2013年在北京保利拍卖会上，沈周的《吴中奇景图册页》格外抢眼，此作原为清宫旧藏，作品在笔墨上得吴镇神韵，构图自然多变，笔法、墨法纯熟清新，以湿笔淡墨体现大石山的苍翠群峰，显得湿润秀逸，超乎古人之外。他一改元人冷寂虚空之境界，又得元人平淡天真之意趣。该册上拍后，众多藏家竞投踊跃，志在必得，最后被一藏家以5060万元高价收入囊中，并创下当时沈周书画作品的市场最高价。2017年中国嘉德觅到了沈周《送吴文定行图并题卷》手卷，这是沈周送生死之交的好友吴宽作品，据专家考证，吴宽45岁时他父亲去世，沈周就在吴宽为父守孝三年间里帮他绘制了这件《送吴文定行图并题卷》，在这三年时间，他以十日一山五日一水的苦心经营，精心绘制，堪称他一生精品中的精品。上拍后，受到众多买家追捧，以高达1.4835亿元成交，不仅创下沈周作品市场最高价，而且也是明四家作品的市场最高价。沈周的书法也有可观的市场行情，2012年他的《行书蜗壳诗》立轴在北京匡时国际以高达3047.5万元成交。

鉴于沈周在中国美术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特别是在“吴门四家”中排位第一，应该讲，地位显赫、名望甚高。尽管2017年沈周《送吴文定行图并题卷》手卷在中国嘉德创下1.4835亿元，但总体看，目前他的市场价格却是四家中最低的，若论艺术，沈周决不在文唐仇之下。所以，沈周书画后市还有较大的上扬空间，喜爱明代古字画的文博机构和大藏家不妨多加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