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飘》看美国内战时期的南方思想文化变革
2018-05-14刘亚丽
刘亚丽
摘 要: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的著名小说《飘》已经成为了小说中的经典,在其精彩故事和生动人物形象背后,有着深沉的历史背景。从中,读者可以看到美国内战时期南方人们的生活,思想,文化的改变,也可以看到一场战争对于一个国家所带来的深刻变革。本文试着从奴隶主,奴隶以及贫困白人三个角度解析这些变革,帮助读者更具体地了解这一特殊历史时期的美国南方生活。
关键词:南北战争;思想变革;奴隶制
《飘》已是畅销了几十年的小说,由它改编的电影《乱世佳人》也一直广受好评。然而,关于这本书的评论一边倒几乎全都是关于主人公爱情故事,人物性格分析方面的内容,见仁见智,而笔者在此想从另一个角度来解读这本书——战争给南方人们的思想文化带来的巨大变革。
一、奴隶主
南北战争之前的美国南方,奴隶主的生活是任性,自由,富裕,优雅的。无论他们对待奴隶是残暴严厉,还是仁慈体恤,他们都享受着奴隶制带给他们的便利和好处:田里有奴隶种地,家里有奴隶打理,身边有奴隶伺候。不满意了,打一顿或者卖掉;高兴了,赏一顿猪内脏吃。在他们眼里,奴隶只是他们的财产,是愚蠢的,懒惰的,无知的,需要主人教训的。
无论是斯嘉丽的父母这样对待奴隶比较宽容的奴隶主,还是双胞胎家这种蓄奴几百,完全拿奴隶当牲畜的奴隶主,他们都热爱战前的生活,把它称作“以前的好日子”。每天喝酒打牌骑马打架,在人前好面子,对女性表面尊重礼数周全,心里却认为女人都应该什么都不懂,娇弱地依附于男人就好。他们狂妄自大,以为只要自己拿着枪上战场,就能立刻把北方人打得落花流水,卻完全不懂,战争需要的不仅仅是几个贵族“神枪手”,工厂、武器、物资、医疗,这些他们一窍不通!当残忍的战争露出它狰狞的面目,当疟疾和子弹杀死了一批批自以为是的狂人,人们才慢慢发现一切和想象大相径庭。这些人大多不能适应一场战争所带来的翻天覆地的改变。“他们对于我,对于他们自己,乃至于对于整个南方将来要碰到什么,都还是糊里糊涂地呢。”“他们总以为现在这种情形是暂时的,过一会儿就会改变的,所以他们再也不肯改变自己,以适应这个改变的环境。”斯嘉丽的父亲以前看似强大,却在得知精神的依靠——他的妻子去世后,精神失常了;弗兰克·肯尼迪这样的人虽然努力适应战后的生活,开商店,开工厂,但依然改不了以前的思想观念,不能容忍黑人和自己平等,于是他们加入三K党,进行暗杀活动。
艾希礼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斯嘉丽会死心塌地地爱他十几年。他受过高等教育,游历过欧洲,在战前他就好像看破了一切,对于其他人热爱的赌博、喝酒、跳舞、骑马、射击他都不感兴趣,对于别人关注的棉花的收成他也毫不在意,他总是藏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躲避在音乐、书本这个较好的世界里。但这一切的超脱和与世无争却是建立在奴隶辛苦劳作的基础上的:他不必担心经济问题,不必管吃什么穿什么,在懒洋洋的镇上慵懒的阳光里沙沙的树叶声中,在男孩子骑马喝酒打扑克女孩子叽叽喳喳的生活里,他是一位优雅的绅士。然而,一个乱世,一个纷飞的岁月,一个迷惑的年代,一次让所有在土地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虚幻的东西灰飞的战争,将人完全地打回了原形。土地的丧失,让旧时的文明刹时毁灭。烽火连天,兵荒马乱的年岁是不需要优雅的,战火结束后百废待兴的新生活同样不需要优雅。优雅如艾希礼,他的光芒在前几章的和平年月里已经放射完毕。在之后已不需要优雅的许多年月,依然优雅的他始终跌跌撞撞,勉强应付。农场需要劈木柴,他劈不好;需要钱用,木材店的生意交给他,他挣不到钱;思嘉被人勒索,找他商量,他只是一直在说,“我们该怎么办呢,所有南部的人又该怎么办呢。我们曾经那般自如闲适的生活,永远都没有了。”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逃避者!
当然,也有一些如斯嘉丽班精明的人能够及时改变思想,适应现状。他们有的赶着饺子车卖饺子,有的做水泥工,有的开砖窑,有的配制专治黑人卷发的药水。“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都不是我们自己愿意做的,但是我想只要糊得了口,也就没有什么两样了。若是为了生活不能恰如自己的期望,便要坐下来痛哭流涕,那才真是一条可怜虫,也就成了一个可怜的民族。”
二、黑奴
奴隶制下的黑奴也分三六九等:在家里干活的比在田里干活的地位高;在有钱人家干活的比在小农家里干活的地位高。书中第一章中就写到,双胞胎家的小黑奴阿金甚至看不起小农家庭的白人,称他们为“穷白人、下流坯”,更是不屑于穷人家只能吃黑葡萄和豆子!像斯嘉丽的嬷嬷这样家里的奴隶地位算是最高的了,她帮助主人管家,带孩子,孩子们也都听她的话,当她是家里的一员。无论战前还是战后,嬷嬷一直守护者斯嘉丽,在她的灵魂深处,她认为自己的职责就是守护主人。这一方面是因为主人家对她好,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奴隶制的思想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
战争结束了,黑奴解放了,但诸多问题也随之而来。“现在这班黑人简直是靠不住了,他们做了一天两天工,就丢下来走了,直要等到花完那几个工资才回来。”“现在还有论千论千的人一点儿不做工作,那些在厂里工作的,也都吊儿郎当,没有丝毫用处。”又有些黑人忽然之间地位提高,又有北方军队撑腰,有些为所欲为起来。在下等人,罪犯,娼妓聚居的地区,经常出现杀人,抢劫,强奸等事件。而这也正是促使三K党活动,暗杀黑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还有许多乡下到城里的老黑人,被自己的儿孙遗弃了,也惶惶然地跑到这忙碌的城市里来,一天到晚坐在墙基石上,向过往的白种女人哀求说:“谢谢您,太太,您替俺写个信给老主人,说俺在这里,他会来叫俺回去的。天晓得,俺觉得这种自由实在头痛了!”
斯嘉丽家有一个叫“老三”的黑奴,以前是在田里做粗活的。战争中,被一个北方上校看中了替他看马擦靴子。从干粗活,到变成跟班,老三感觉自己威风极了!但是,当他跟着上校到了北方,被人称作“先生”他感到难为情;和白人一起坐着,他感到别扭。他认为陶乐庄园才是他的家,他在外面“这种自由受够了”,更愿意回家吃现成饭,干现成事儿。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对自由“受够了”的现象呢?笔者认为,奴隶制社会下,黑奴不受教育,从出生就是奴隶,打骨子里认为自己天生就应该是奴隶。缺乏教育,眼界就短浅,思想就简单,没有人权的意识,这不能怪这些奴隶身在福中不知福,而只能通过长期的,对至少一代人的教育来改变。身体上的自由是可以通过战争,通过立法手段来获得,而精神的自由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达到。
三、贫困白人
除了有钱的奴隶主和没有自由的奴隶,南方还有一部分“穷白人”。在战争爆发前,他们没有资产或只有少量的土地,只能靠替别人工作或自己劳作赚取生计,斯嘉丽家的监工魏忠和他的相好施阿弥家就是这样的穷白人。他们看不起黑人,却也被奴隶主们所看不起,他们只能在自己这个群体中寻找结婚的对象。施阿弥生下了魏忠的私生子,刚刚出生孩子就夭折了,所有人都骂她们道德败坏,连黑奴也看不起他们。他们自己也非常自卑,感觉见人抬不起头来。为此事,斯嘉丽的父母辞退了魏忠,也因此与他也结下了仇。
战争过后,满目疮痍,所有原来的有钱人都变得一贫如洗,可是一部分的“穷白人”却钻了空子,亲近北方军人,摇身一变成为了有钱人。就在斯嘉丽为了陶乐庄园三百元税款愁眉不展的时候,魏忠带着施阿弥,鲜衣怒马,大摇大摆地来摆阔气,想要买下陶乐庄园。他们认为以前在这里曾经受过了侮辱,现在存心要用这方法来报复。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都会存在,他们的“低等”不在于他们有没有钱,有没有社会地位,而在于他们的心灵龌龊,自私残忍。他们的“低等”是多少场战争也无法改变的!
一个国家,分为了南方北方;一场战争,统一了南方北方,废除了奴隶制度。作为战败方的南方人,他们的生活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他们的思想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发生了巨大的變化。高高在上的奴隶主,变成了要靠自己劳动吃饭的工人,商人,农民;受人摆布的黑奴,身体上获得了自由,精神上却陷入了迷茫;善于钻营的小人,一时得势,却永远被人们不齿!人们表面上的生活变了,思想也逐渐转变,但一些根深蒂固的文化意识却是难以彻底改变的。女人虽然开始出来工作,但毕竟是不能比男人强的;黑人虽然不再是奴隶,但依然是“像小孩子一样又蠢又笨的”;有钱人家的孩子,若想以后寻到好人家,必是要与“上等人”交好,学习绅士淑女礼节的。政治上的矛盾,种族间的歧视,依然存在于美国社会当中,直到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也依然存在。
参考文献:
[1]Margaret Mitchell,Gong With the Wind,Pan Books Ltd.1974
[2]玛格丽特·米切尔,傅东华译,《飘》,浙江文艺出版社,1988
[3]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2046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