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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丙然《说晕》中的气象知识和史料

2018-05-14罗见今

咸阳师范学院学报 2018年2期
关键词:气象学气象太阳

罗见今,王 南

(内蒙古师范大学 科学技术史研究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气象现象在早期文明中即已引起普遍关注,而保留有观测记录的并不多见。晕(halo)是一种光学现象,冰晶产生的大气光效应。战国末《吕氏春秋·明理》中提出了“日……有晕珥”的论断。高诱注“晕珥,日旁之危气也。在上两旁,内向为珥,气围绕日周匝,有似军营相围守,故曰晕也”,描述了晕的形态,围绕太阳一圈(即为同心圆),由于古代军营多为圆形,所以按形态命名为“晕”;同时记载了两珥的现象。中国先人在出土简牍、古代史料中对晕就有较详细的观察和记载[1-2],但在近代光学出现之前,对晕的成因多为联想或猜测。

在两次西学东渐中,近代西方气象学知识陆续传入中国。有研究表明,明末高一志(Alfonso Vagnone,1566—1640)和清初南怀仁(Ferdinand Verbiest,1623—1688)等介绍过近代气象学知识[3]。但这些工作基本上是零星的、局部的。

辛亥革命之后,国民政府成立中央观象台,蒋丙然(图1)被聘为首任气象科长,1915年他在《观象丛报》分三次发表《说晕》12千字,首次系统讲解近代气象学中关于“晕”的光学知识。

1蒋丙然是中国现代气象事业的奠基人

图1蒋丙然(1883—1966)

蒋丙然(1883—1966),原名幼聪,字右沧,福建闽侯人,气象学家,天文学家,中国现代气象事业奠基人,中国气象学会创建人之一。父蒋仁,光绪癸巳年(1893)举人,曾任福建大学堂教务长,提倡西学,注重实业。蒋丙然自幼聪颖,刻苦学习,入上海震旦大学物理科,受教于马相伯,1908年毕业,赴比利时双卜罗大学留学,获农业气象学博士学位。

1913年蒋丙然应北京中央观象台高鲁台长之邀任气象科长兼管航空气象,开我国现代气象观测之先河,并在北京大学和北京师范大学等校讲授气象学。1914年蒋丙然创办《气象丛报》,翌年增天文、地磁、地震、历象等栏目,扩充为《观象丛报》。《说晕》[4]3部分就发表在第1卷第1、2、5期中①本文记出处为《观象丛报》第1卷的期数-页数,例如“1-61”指第1期61页。。

1924年蒋丙然任青岛观象台台长(原青岛测候所,日本管理),注重天文仪器引进,在我国现代天文、气象、地震、地磁的研究中均有开创性贡献。后历任中国气象学会1~5届会长、6~13届副会长,中央研究院气象研究所及天文研究所特约研究员,中国海洋研究所筹备组常委等。1932年为国际天文联合会委员,并被意大利气象学会聘为名誉副会长。1928年在青岛观象台内设海洋科,进行大量海洋观测研究,为我国海洋学奠定基础。1938年任沦陷区“北京大学”农学院农艺系主任、教授。1946年赴台至去世,任台湾大学农学院教授,讲授气象学。1958年台湾气象学会和天文学会成立,蒋丙然被选为首届理事长。著作有《气象器械及其观测法》[5]、《应用气象学》[6]、《农业气象》[7]、《气候学》[8](图2)等,另有译著《生与死》行世。

2《说晕》中晕的类型和名称

蒋丙然在《说晕》第一部分开宗明义,说:“考今之科学界所记载之晕不仅种类未详,即其性质亦未备。”晕的现象非常复杂,许多人都见过其中一部分,但要列举全部不同形态的晕,就十分困难,因观察者地理位置、气象条件、观察时间之不同,光晕会出现多种形态,例如46°晕的旁切弧,其切点依太阳高度而随时改变,须据原有记录、按照目击者的记述进行补充,对学者亦属不易。

各种晕之间差异细微,要用不同的术语准确表达,并译成现代汉语,困难重重;对晕的专题研究更是罕见,故蒋丙然的《说晕》是非常难得的专题著作。

该文列出21个条目,用法文(以下除个别印刷错误外照录)注明,并逐一解说。这21个条目是:

(1)二十二度之常晕;(2)二十二度巴厄力:parhélie ordinaire de 22°;(3)二十二度晕能切弧:arcs tangents du halo de 22°;(4)四十六度晕:halo de 46°;(5)天顶切弧:arc circumzenital;(6)地平切弧:arc circumhorizontal;(7)四十六度晕下端旁切弧:arcs tangents infralateraux de halo de 46°;(8)下端双切弧:arc bitangent inférieur;(9)上端双切弧:arc bitangent supérieur;(10)四十六度巴厄力:parhélie de 46°;(11)巴厄力克光环:cercle de parhelique;(12)恩得力及恩得力斜弧:anthélie et arc oblique de anthélie;(13)巴郎得力:paranthélie;(14)光柱及光十字:colonne lumieux et croix;(15)白玺得力及假太阳:pseudhèlie et faux soleil;(16)特别半径诸晕:halos de royon anormal;(17)二十二度晕上下端之特别切 弧 :arcs tangents xetraordinaire supérieur ou inférieur de halos de 22°;(18)二十二度晕上下侧切弧:arcsinfra et supra-lateraux du halosde 22°;(19)巴厄力克斜曲线:courbes parheliques obliques;(20)特别 天 顶 切 弧 :arcs circum zérnitaux extraordinaire;(21)第二重光线:lueux secondaire。

另有以日、月为中心的“小椭圆形晕”“五彩巴厄力”等5种,由于仅有一次记录,仅列出名称、观察者、时间,未及详论。

图2蒋丙然著《气候学》

近代西方对晕研究较多,对晕的命名多样化。例如1895年荷兰人科恩(Kern H FA,原译格纳)在乐农(Lonen)观察地平切弧,即命名为“科恩弧”。不排除同一事物有不同名称。因此,研究晕,“必先正名欤”,要厘清《说晕》引用法文所指的气象现象究为何物。

3《说晕》晕图中的各种晕

在汉语中,“晕”“幻日”“假日”为等价的命名方式,译成英文,“晕”为 halo,“假日”为parhelion,“假日环”为white horizontal circle;“幻日”为parhelion,sun dog,mock sun,false sun,“幻日环”为 parhelic ring(circle)。说明在中、英语中,同一事物均有多种术语来定义,保留了不同民族不同时代的命名习惯。同样的现象也出现在法语中。

在《说晕》第一部分第61页中,蒋丙然绘有上下两幅“晕图”(图3)。半球大圆为地平线,图中除O为观测点、S为太阳外,各种晕的名目见表1。

表1中列出晕的15种名目,相比而言是较为常见,也是较主要的,其中有10条在《说晕》中给予详细的说明。由于原文中不少用法文音译,需要找出对应的英译,本文依据现在使用的《英汉汉英大气科学词汇》[9],查出相应的汉译,以便增进对《说晕》的理解。

图3 蒋丙然《说晕》1-61插图

表1中有的条目尚不能确定,例如“光柱”,只是据法文之意转译成英文(the light like a column),至于它是否是大气光现象中的“日柱”(sun pillar),即在地面上观测到的太阳正上方或正下方的一种间断或连续的白色、橙色或红色的光柱,作者尚不能断定;另外像“卢维藉弧”,遍查工具书而不得其解,需要求教于大方。

本文关注类似术语的鉴别。例如在《说晕》文中,“二十二度之常晕”与“二十二度巴厄力”是两个有区别的基本概念,但法文中所使用的词语均为parhélie,翻译成中文为“22°常晕”或“22°幻日”,字面上虽有区别,但“晕”和“幻日”实际上是同一事物的两个名称,这就需要考虑在汉语术语中如何将两者区别开来。

4《说晕》描述的几类晕的形态

本文列举《说晕》对几类晕的解说,以加深对蒋丙然所译术语的理解。

(1)22°常晕(parhélie ordinaire de 22°):22°常晕是以日、月为圆心,视角半径约为22°的一种内圈呈淡红色的白色光环。这是一种常见的气象现象,色序内紫外红,与虹相反,也称小晕或内晕。一般红色清晰,紫色不明显。22°晕是日光水平入射六棱柱冰晶经过折射和反射形成的(图4)。

图4六棱柱冰晶光路图(最小偏向角D为22°的折射)

《说晕》指出它的形态:“诸晕之中以是为最常见……大抵日晕最多之时,必天空遍布卷层云,形如细幕,而甚透明……二十二度之晕,形如圆环,以日或月为心,此环色相之分配,大类于虹,但不及其明晰耳。内缘最亮,系属红色……若光线不甚明亮,则所见者仅一白色圆环,内缘带褐色,月光所成,多属此类。至于环内之天色,则微黯焉。”(《说晕》1-60)

(2)22°巴厄力(parhélie ordinaire de 22°):当日晕环出现时,真太阳的两侧(即位于与太阳同一高度角)常可看到环上两个耀眼的彩色或白色光斑,并有通过太阳的圆弧相连,在北方如中国内蒙古(图5)、俄罗斯所见,这两个光斑变大、非常明显,通常被称为三个太阳,“假日”或“幻日”的名称由此而来。

表1蒋丙然《说晕》1-61插图中各种晕名对照表

图5 内蒙古赤峰幻日(可见22°晕、46°晕、22°晕上切弧、环天顶弧及穿日的圆弧)

《说晕》指出:“巴厄力为两点,生于太阳之左右,而与之等高。……日月上升,环亦逐渐增高;若巴厄力与晕同现,当在太阳初升或将入时。两点照耀于环上,太阳渐高,则离于环外。惟太阳高入二十五度或三十度时,其分离之点,始瞭然也。巴厄力之色相,较之晕为明显,其层叠晕次序则相同。”(《说晕》1-62)“太阳愈高,巴厄力光彩愈减。……太阳高时,巴厄力有时成钩曲之形,其在右者,形如(ノ),在左者形如(乀)。……实测所得,太阳仅至五十度或五十一度,已不能见之矣。”(《说晕》1-63)该文对巴厄力还有长篇论述。

由此可知,在蒋丙然看来,“22°常晕”与“22°巴厄力”有区别:前者主要指围绕日月的圆环,后者特指晕环上的亮斑;这提醒人们,幻日有“晕环”和“假日”两个要点,“巴厄力”在这里理解为“假日”最恰当。

(3)天顶切弧(arc circumzenital):今称环天顶弧(circumzenithal arc),又称“日载”,系由以天顶为中心,位于一水平面上的发光圆弧构成的大气光学现象,其位置高于太阳约46°,是低太阳高度角(一般小于32°)时的大气光象,在高纬度地带容易见到。

太阳丽空时,有光弧现于其上,色相鲜明,光彩纯净,凡分光仪所得之太阳光线,此弧无不具备。其距离太阳,等于四十六度,有时而强,弧线平横,以天顶为心点,测其原形,系一圆环;但目力所见者,仅四分之一,至多亦只有三分之一耳。(《说晕》2-63)

《说晕》称其为天顶切弧(法文亦作un arc tangent au zénith,英文an arc tangent to the zenith),即因一般看不到全圆。我们在图5中清楚看到天顶约有三分之一的彩弧,它与46°晕相切,故名“切弧”。

在《说晕》5-49有一详图(图6),描绘天顶切弧(环天顶弧)与22°晕及其外切晕、46°晕及若干切弧、下文所提到的恩得力(反日)的位置关系。在前文中提到的22°常晕中的“巴厄力”即两假日,在图3中表现为太阳S两旁标以e和e'的两点;而在图6中则绘成两小圆圈,标以L。

图6《说晕》5-49中 22˚晕、46˚晕及若干切弧

(4)恩得力(anthélie):今称“反日”(anthelion),是太阳所在高度上,与太阳相对处出现的彩色或白色光斑。“恩得力常现于距太阳百八十度,形为圆光点,色纯白,然有时亦光彩混茫,而绕以光环。”(《说晕》5-44)《说晕》指出:常见太阳反向适与眼光线成一直线处,现一光环,盖系对日光环,而非反日;另有太阳出入地平时往往于与太阳对向现霞光,亦非反日,不得混而为一。“反日”现象的要点一是与日相对,二是与日等高。

“有时有斜弧贯恩得力,形如斜十字,即所谓‘恩得力斜弧’(arc obligue de l’authélie),此现象至为稀少,而学说尚未确定。”(图6天顶两旁标以g,h的两支斜弧)

(5)巴郎得力(paranthélie):今称为“远幻日”(paranthelion)是与太阳高度角相同但方位角相差等于或大于90°的白色光点,其直径稍大于太阳的视直径。普通的远幻日位于太阳120°方位角处,而特殊的位于90°方位角处。《说晕》指出:“巴郎得力,有谓之寻常或一百二十度巴郎得力者,现于太阳两旁,距度各百二十度;而距恩得力则六十度,其色常为纯白。有时亦见巴郎得力方向线,与太阳方向线成一直角。其距太阳顶点之度,适为九十度。然其距太阳弧度,为定数抑为变数,尚属一大疑问,盖无精确之测量也。”(《说晕》5-44)

对于学术界尚未确认的现象,蒋丙然重复前人的记录,很谨慎地指出存在的疑问。

此外还有一批名词术语:黑弗留晕:halo de Hévèliu,科恩弧:arc de Kern等;以下三项是月晕中相应的术语:(a)巴拉色勒尼克光环:cercle parasélènigue,(b)恩得色勒尼:antisélène,(c)巴郎得色勒尼:parantisélène,都需要研究。

5 16世纪以来西方气象学者对晕的研究

《说晕》一文介绍几十位西方气象研究者的工作,按照该书提供的线索,回顾16世纪以来的几位科学家对大气研究的简况,可以粗现气象学这部分历史的轮廓。

16世纪,第谷·布拉赫(Tycho Brahe,1546—1601),丹麦天文学家和占星学家。他在望远镜使用前观察天象最为详尽,成就卓著,在天文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说晕》没有详述关于他对大气现象的研究,一般天文史著作也未见这方面的介绍,尚为缺憾。

17世纪,马略特(Edme Mariotte,1602—1684,《说晕》作“马利奥特”),法国植物学家、物理学家,以波义耳-马略特定理著称于世。他深入研究光现象,著《论颜色的本性》,提出角半径23°晕(即现在说的22°晕)产生的原因,基本上为今天学界所公认,解释日晕、月晕、虹、幻日、幻月、衍射等现象,对大气光学做出了贡献。

18世纪,奥古斯特·布拉维(Auguste Bravais,1811—1863),法国物理学家,《说晕》作“帕渭”,主要从事晶体结构几何理论方面的研究。对日晕、月晕的变化及特征,有详尽的说明。现在人们知道,晕的产生,是光线在七八千米高空六棱冰柱里折射的结果;而早期结晶体内光路图,布拉维有详细解释。

19~20世纪,奥地利物理学家朋特(Pernter J M),《说晕》译作“帕纳德”,说他“辟帕(渭)氏之说而独创新例”。作者从网上查出朋特1906年在《自然》上发表《显著的彩虹现象》[10];对晕的研究,蒋丙然多次提及帕渭和帕纳德的成果。

《说晕》中还记有多位西方学者:“黑佛留(Heveliu)氏”(有“黑佛留晕”)、“卢维藉(Lomitz)”(有“卢维藉弧”)、“杨克(Yang)”、“加尔(Calle)”、“法国气象名家黑纳(Renou)氏”,所给姓氏尚难以确切指认学者之名,例如“杨克”可能是 James Young(1811—1883),需要进一步考证。

除此之外,《说晕》记录了以下多人的观察情况:1763年白克特尔(Beckerstedt)氏观察到上端双切弧,西瞿尔得(Shulte)看到晕之投影,波特林格(Bottlinger,原译蒲的林兹)见白玺得力(太阳之影)和假太阳,海军副提督加尔玛(Kalmar)氏观察到22°晕上下端之特别切弧,1898年吕意德(Ruijter)和1901年马纳华(Monois)见22°晕上下侧切弧。

1904年麦勒玛(Mellema)见到巴厄力克斜曲线。

《说晕》后篇在47页列出一表(表2),记载哈尔(Hall)、阿克托夫斯基(Actowski,原译“亚克讬西基”)、喜辛克(Hissink)等20余位气象学者观察“特别半径诸晕”,列有从1607—1907共300年间测得角度、观察时间、西文名、中译名,其中喜氏的记录就有4次。

各国民众和学者对晕的观察记述形成一部有趣的气象史话,也是各个文化中引人入胜的篇章,蒋丙然《说晕》提供了难得的史料,供后人研究参考。

6结语

“以光学原理解释晕、珥、虹、霓等现象的成因,自希腊天文学家亚里士多德(Aristotle)首创,后经17、18世纪牛顿、惠更斯(Huyghens)、菲涅尔(Fresnel)、哀里(Airy)和杨(Young)等物理学家的研究,其原理才逐渐清楚。”[11]

特别需要指出1637年法国哲学家、科学家、数学家笛卡尔(Rene Descartes,1596—1650)在他著名的《方法论》的一个附录《气象学》的第10章“太阳的幻影”中,提出了19个与幻日相关的问题,已有中译本《笛卡尔论气象》[12],对于法国学者对晕的研究影响很大。

到20世纪,研究气象现象西方蔚成风气,主要是得益于光学的重大进步,例如英国著名物理学家丁铎尔(John Tyndall,1820—1893),解说了虹霓及晕的形成原理。

表2《说晕》所列300年间观察特别半径诸晕的记录

我国先民对晕的现象早有记载[13],对于历史上的观察也很丰富。古人占卜,根据日光以分辨人妖,预测吉凶。《周礼·春官·眡祲》有“十辉”的提法,一种解释,“辉”就是“晕”:“眡祲掌十煇之灋,以观妖祥,辨吉凶,一曰祲,二曰象,三曰鑴,四曰监,五曰闇,六曰瞢,七曰弥,八曰叙,九曰隮,十曰想。”《晋书·天文志·十辉》中解释道:“《周礼》眡昆氏掌十辉之法……一曰祲,谓阴阳五色之气……如虹而短是也。二曰象,谓云气成形,象如赤鸟,夹日以飞之类是也。三曰鑴,日傍气,刺日……四曰监,谓云气临在日上也。五曰闇,谓日月浊,或曰脱光也。六曰瞢,谓瞢瞢不光明也。七曰弥,谓白虹弥天而贯日也。八曰叙,谓气若山而在日上。九曰隮,谓晕气也,或曰,虹也。十曰想,谓气五色有形想也……”

这里我们不去逐一分析这10种天象的具体意义,只是想要说明,《十辉》确切表明我国先民对天象——古时包括天文和气象现象——早有观察,关于晕的细微变化,应当包含在这“十辉”之中。应用于军事,两军对垒时,晕象逐渐改变,如何影响军情,亦有生动记述:

两军相当,顺抱击逆者胜。日抱且两珥,一虹贯抱至日,顺虹击者胜,杀将。

这里“两珥”即与晕环相切的左右两弧,并有通过太阳的圆弧相连,就是“22°常晕”。这段文字是说,当战场上出现日晕时,如果按照贯日白虹的方向出击,就会获得战斗的胜利。对天象的观察深深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因此中国气象史不仅时代非常悠久,而且充满引人入胜的内容。

蒋丙然《说晕》提醒我们注意学习大气科学专业术语,深入理解气象名词,以便提高认知水平。其实,在这方面汉语里已经有不少积累,例如《晋书·天文志》中记有十九种晕的名称:头、戴、冠、缨、纽、负、戟、珥、抢、背、鐍、直、提、格、承、承福、履、破走、员晕[2]116,每一个名称究竟指哪一种晕,需要有专家讨论确定,然后将其与现代西文晕名建立对应,构建晕象中文术语体系,丰富气象文化,这也是气象史一项有益的研究工作。

近来对《观象丛报》研究增多[14],主要是从天文学史[15-16]的角度,而该刊原系《气象丛报》,对气象史的研究理所当然应当成为重心之一。

蒋丙然写《说晕》的时代距今已有百余年,当时他说对晕的研究“种类未详,性质未备”。事实上,他对于晕的每种已知形态,都搜集了历史上的观察记录,指出观察的方法要点,包括测晕须知、弧度之计算以及六分仪使用法等,然后进行分类和科学的分析,详解成因,这就给后人指出了科学研究的方向和方法。时至今日,对晕的气象史研究仍然是既有学术价值,又饶有兴味的一项工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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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蒋丙然.应用气象学[M].台北:台湾编译馆,1952.

[7]蒋丙然.农业气象[M].台北:中正书局,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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