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界第一IP

李淼

上期专栏写好后的第二天，著名的物理学家、宇宙学家、数学家、思想家、哲学家霍金去世了。当天，我忍着背痛，写了一篇谈霍金的文章，那天下午接了无数个电话，第二天还去电视台录制了霍金专题节目。在中国，霍金非常受关注。最近，霍金安葬于威敏寺墓园，与牛顿以及达尔文为邻，可见英国官方对霍金的高度评价。

一位科学家能够在公众中有这么大的影响，上一位可能是爱因斯坦。从爱因斯坦到霍金，中间隔了半个多世纪。很多人会问，霍金是爱因斯坦以来最伟大的物理学家吗？我的回答是：当然不是，但可以说霍金是爱因斯坦之后最重要的物理学家之一。我喜欢说，霍金是一位科学明星，或者说，霍金是科学界的第一大IP。那么，他为什么会成为科学界的第一大IP？

首先，由于他杰出的科学成就，在他因为渐冻症被困在轮椅上之后，他被媒体包装成了明星。当然，他的科学普及著作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另外，霍金喜欢就一些社會问题发表独特见解，这一点和爱因斯坦很像。

他的超级畅销书《时间简史》是有史以来卖得最多的科普著作，也是霍金的第一本科普书。英文版出版于1988年，本来霍金打算起名为《从大爆炸到黑洞》，但编辑认为这个书名一点也不讨好，虽然霍金那时在学术界如日中天。他在那一年才46岁，对于市场一点也不懂。编辑建议霍金将书名改成《时间简史》。这么一改不得了，十年内卖了1000万本（英文版），至今翻译了40多种语言，卖了2500万。

这本书对他成为科学明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当然，一个被困在轮椅中的大物理学家，也是他成为科学明星的关键因素之一。

他为什么要写一本卖得好的科普著作呢？因为他需要养一位专用医生、养一位专用护士，这很贵。虽然他早早成为英国皇家学会的会员，但英国皇家学会并不想为他出钱。另外，英国的大学教授工资也不高，尽管教授的工资比普通大学教师的工资高了不少。

我自己也做科普，写科普书，所以我喜欢分析一本畅销书之所以畅销的原因，特别是一本科普畅销书。《时间简史》为什么卖得这么好？我觉得有三点：第一，霍金是科学界的第一IP，他太有名，太励志了；第二，霍金喜欢在书里讲故事，他懂得讲故事太重要了；第三，已传为美谈的，是霍金在整本书里只用了一个公式，也就是爱因斯坦的质能关系，因为编辑告诉他多一个公式少一半读者。

当然，霍金还是对物理学做出了重要贡献。他的第一个成就是证明了奇点定理，这是他和另一位英国物理学家彭罗斯一起完成的。这条定理说，我们的宇宙一定起源于一个奇点，在这个奇点上，空间和时间消失，物质密度无限大，经典物理学在宇宙奇点附近不再适用。这个发现激励了很多人去寻找一个更好的引力理论，尽管直到今天我们还没有找到这个理论。

霍金对物理学的第二大贡献就是发现黑洞不黑，也就是说，黑洞会发光，会辐射几乎所有的基本粒子，这种现象叫霍金蒸发。霍金就设想了一种可能，也许在宇宙大爆炸刚刚发生之后，产生过一些质量比较小的黑洞，这些黑洞到了今天因为不断蒸发，质量已经很小了，小到可以辐射X射线，或者能量更高的射线。当然，天文学家并没有观测到这种辐射。尽管还没有实验支持，但这个发现同样激励了物理学家去寻找一个更好的引力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