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嘉豹
2018-05-02向凯
向凯
正在读小学五年级的儿子想要养一只小狗,我考虑再三后没有应允,而是给他讲了一段三十年前,我和一只狼狗的故事……
(一)初来乍到
嘉豹是我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狼狗。那年冬天很冷,快过年的时节下了好大一场雪,我和爸妈住在自家带院子的房子里。老妈一早起床,推开门就大喊:“老向,有小偷!”院子里几寸厚的积雪上,两行脚印清晰可见,从后院墙角一直延伸到卧室屋檐下。一处院墙上的雪很是凌乱,有明显身体压过的痕迹,旁边还印着一个大大的手掌印。老媽挂在二楼屋檐下的几十斤腊肉和香肠已经不见了踪影!街道派出所民警很快到了,研究了很长时间的鞋印后安慰老妈:“陈姐,这估计是个打工的,回家过年前来你家置办年货了……”
从那以后,爸妈琢磨着要养条看家狗。一天,我放学后刚进家门,老妈就在厨房窗前朝我招手,“快过来,看好东西!”厨房地板上放着一个装苹果的小纸箱,一颗毛茸茸的黄色小狗头静静地搭在纸盖子上。箱子外面恰好是个大大的红苹果图案,简直就是两个大圆球嘛。我一走近它,它就立刻把头缩进了纸箱。小小的身子黄黑相间,头显得特别大,鼓着两只又黑又圆的眼睛,怯怯地望着外面。那个晚上,我花了半个小时,捧着一本《新华字典》反复推敲,最终选定了一个名字——“嘉豹”!
(二)一地狗毛
嘉豹是一只刚刚满月、有着德国牧羊犬血统的小狼狗。自从它来到我家,我每天放学后都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因为看嘉豹喝奶实在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老妈买来一个特大号奶瓶,剪塑胶奶嘴上的小孔时,一不小心就剪大了,奶瓶出奶又快又猛。嘉豹仰头喝奶狠狠地被呛过一次后,老妈总是举着奶瓶喂一会儿,就要把瓶子往后拉,好让它歇会儿。偏偏嘉豹护食得紧,我妈一往后拉奶瓶,它就死死咬住不让动。于是,开始的时候,是在楼梯下的狗窝里喂奶,结束时已经一人一狗牵扯着挪到了后院里。
但嘉豹很快不喝奶了,它开始吃饭,而且要肉汤泡饭。慢慢地,它对饭里肉的占比要求越来越高,甚至只吃肉不吃饭。老妈生气了,饿了它一整天,嘉豹还就真的开始绝食,没精打采地趴在老妈脚旁,用一种极其哀怨的眼神望着她。老妈最终服软了,常常买便宜的杂碎肉煮成一大锅。只要老妈在厨房窗口大声一喊:“嘉豹,吃饭了!”这家伙无论是在二楼阳台散步,还是在一楼院子哪个角落闲逛,立刻就冲回自己的窝里,张嘴叼上那个已经被牙齿咬得凹凸不平的不锈钢大碗,摇着尾巴奔向厨房。待吃完饭,老妈舀一勺水帮它冲洗干净饭盆后,它就会迈着小方步,慢悠悠地把饭盆叼回窝里。
后院围墙边上种了一株葡萄,嘉豹竟然知道自己应该在那里方便。毕竟除了葡萄树下有土,其他地方可都是水泥地面。每次嘉豹尿尿或嗯嗯后,都会用两只后腿往后刨土,黑色的土渣子飞扬起来,想把它自己的“战果”掩埋。但那又有什么用,葡萄树下可总是臭臭的。老妈以自己胃不好,见到狗屎会恶心为由,将铲狗屎的艰巨任务安排给了我。我只好每天默默地先用灶灰盖在狗屎上,再拿一把专用的扫帚去清理。有一次,我突然想到,如果嘉豹直接拉在有灶灰的簸箕里,就可以直接去倒掉,岂不是省了好多力气。于是,我留神盯着嘉豹,看它一到葡萄树下,站好马步、撅起屁股时,就立马把它的屁股往预先放在旁边的簸箕上按下去。可嘉豹反抗得实在厉害,四个爪子使劲地抠住地面不肯挪动,还用硬硬的额头用力地抵住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声。折腾了几天后,见嘉豹没有一点愿意尝试新方法的诚意,我也只好作罢。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嘉豹越长越大,个头到我的腰间。从脖子到后背都是黑色,腹部延伸至脚的一侧则呈现金黄色,一条大尾巴向下耷拉,整个毛色是油光发亮!黑色的嘴巴狭长,两只尖尖的三角形耳朵总是竖立着,铜铃般的眼睛上面各有一撮小黑毛,像两条粗眉毛,很是神气。但是,到了夏天,随着气温升高,嘉豹就开始脱毛了。一丛丛要掉落的狗毛会像一个个小棉花球一样鼓起来。嘉豹一觉得痒,就在门框边、栏杆上不停地蹭来蹭去。老妈早已不让嘉豹进厨房了,还把房门全锁得牢牢的。院子里狗毛飞扬,有时看到嘉豹很酷地趴在地上,摆出一个英俊的侧面肖像;但一转过头,就发现几团圆球样的狗毛颤巍巍地吊在它脖子外面,令人忍俊不禁。于是我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工作——梳狗毛。根本不用招呼它,只要搬一把小凳子坐在院子正中间,手上拿起一把大号梳子,嘉豹就会自己凑过来。我一遍又一遍地把已经松动的绒毛刷下来,刷完一面后,用梳子拍拍它,嘉豹就自己转个180度让我为它梳理另一面。而给它洗澡就更加有趣,老妈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上接一个皮管,把出水口的软管一捏,水就喷射出来,直接往嘉豹身上冲去。有时我们一人站在一边,用两根水管对着中间的嘉豹一起喷水,看谁对得更准。洗得开心了,嘉豹会故意跑到我们跟前,浑身一抖,大圈的水雾就弥漫开来,纷纷扬扬溅在我们身上。
当然,嘉豹对我也是极好的。每次离家门口还有好远,它就能闻到我的气味,把鼻子贴着门缝发出亲昵的哼哼声;或者在门后转来转去,尾巴打在门上扑扑作响。等我一用钥匙打开门,一双毛茸茸的大爪子立刻搭在我双肩上,一个硕大的狗头和我平视,嘴巴张开露出尖尖的獠牙,大舌头则呼哧着甩在一边。我一般会立刻转头,避免一股热气喷在脸上。嘉豹表达完热情后,就一口将我肩膀上挎着的书包轻轻咬下来,一扭头直接送到我房间的书桌下面。做完作业后,我就拿一条铁链子扣在嘉豹脖子上的皮圈上,兴冲冲地带它出去兜风。离开小楼小院的束缚,嘉豹一出门就撒开了脚丫飞奔。屋外是一条长长的巷子,碰见的邻居往往会打趣我:“哟,凯凯又练习跑步了啊?”因为一条健壮的大狼狗呼啸着在前面跑得畅快,脖子后面一条长长的粗锁链拉得笔直,后面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狂奔的小姑娘。
(三)一语成谶
那个盛夏的午后,我一觉起来,迷迷糊糊地从卧室走向厨房喝水。在走廊里路过嘉豹的时候,嫌它挡路,便习惯性地用脚蹭了蹭它,听到“哐当”一声响,我想也许碰到它的饭盆了。我没在意,继续前行的时候隐约听到嘉豹在后面发出生气时才有的低吼声。等到喝完水,迷糊着走回去时,忽然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滑,紧接着脚背刺痛!“啊!”一声尖叫,我立刻清醒过来,定睛一看,脚背竟然被嘉豹衔在嘴里,拖鞋歪歪溜溜地挂在脚趾上。嘉豹似乎也被尖叫声惊醒,自己松开了口,甚至有点茫然地傻傻地看着我。老妈闻声冲了过来,抱着我飞奔去了医院。老爸得到消息赶回家,拎了一根长棍子,几步走进楼梯下的狗窝,对着嘉豹一顿狠揍!但是,非常奇怪的是,听不见一声狗叫。那是老爸唯一一次拿棍子打嘉豹,而嘉豹不跑不躲,没有任何反抗。它足足在窝里待了两天,老妈唤它出来吃饭都没用。后来大家分析,因为我先踢了嘉豹的饭盆,后来又踩到它要吃的肉,这小狼狗的野性就出来了。嘉豹应该不是真的咬,只是很生气,狠狠地衔了我的脚想甩开。不然以它足足一寸多长的獠牙,就不是那浅浅的两个小血坑了。我受伤后,它估计也很自责……不知不觉中,我们俩又和好了。
嘉豹真正咬人是在不久后的一个傍晚。我家前院是个小花园,角落里种了一棵近两层楼高的香椿树,我记得椿树的嫩芽炒蛋特别香滑可口。椿树旁边,紧靠砖砌的院墙,种了一排月季花,大红、玫红的各色月季开得非常热闹。那个傍晚,只听得前院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尖叫。老妈从厨房里跑过去,把手上的抹布往嘉豹头上一甩,它才松开了口。院子外面的小道上,邻家阿姨伸进来摘月季花的手已经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
事后,那位阿姨愤愤不平地向老妈控诉:“我看到嘉豹在树下趴着睡觉啊,怎么一眨眼就扑了上来?”嘉豹并没有被惩罚,毕竟这是看家狗的本分。老妈在心疼赔偿的一大筆人民币时,用手指头点着嘉豹的额头笑骂:“人家就摘了一朵月季花,你就不能轻点?差点咬断人家的手,下次再咬人就打死你!”谁也没有想到,一语成谶!
(四)狗已成精
嘉豹日渐长大,日常活动范围就是一个后院与二楼的一圈阳台。老式的楼房并非现在的套间,而是如田字形的四间屋子,形成上下两层。二楼的一侧是邻居家的屋顶,其他三面都有长长的阳台,用弯成花样的红漆铁栏杆围着,连成了一个一米多宽的通道。嘉豹总是呼啸着从后院的楼梯冲上楼,沿着阳台狂奔。快到尽头时,四个厚厚的脚垫子就开始刹车,“哧”的一声停住后,一扭头,一个漂亮的转身,它又莫名其妙地呼啸着往回奔。
有一次老爸回家,我去开门,嘉豹四个脚丫子踏在木楼梯上噼哩叭啦的脚步声,忽然成了轰隆隆的大声响。扭头一看,这家伙下楼的速度太快,以致于一激动,一条腿没踏准节奏,竟然呼噜噜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我和老爸捧腹大笑,嘉豹灰头土脸地起身,一条腿悬着瘸了十来分钟,眼神闪烁,满脸懊恼。
人们都说狗很聪明,但嘉豹却不是聪明,而是成了精怪。已经不记得是为了什么原因,我和老妈吵架,她气极了扬手要打我。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在我们身旁晃悠的嘉豹竟然一头撞了过来,“砰”的一声从我们中间穿过,把我们分开了。然后,它又随意地在一旁继续散步。
我和老妈可惊讶了,都忘了继续吵架。两人悄悄合计了一下,就假装手拽手,大吵大闹地打起架来。嘉豹立即一个踏步,轻轻一跃到我的身后,后腿站立、两只毛绒绒的前爪从后面把我的两个胳膊紧紧抱住。我扭头恶狠狠地瞪向它,那个硕大的狗头竟然就那么轻轻一扭,别过头不看我。真是亲疏立现啊!我觉得嘉豹实在太偏心了,晚上便将这事讲给老爸听。老爸不大相信,决定亲自试一试。于是,老爸、老妈便在嘉豹的面前开始“吵架”,继而“动手动脚”。嘉豹毫不犹豫,在老妈身后紧紧抱住了她,任凭老妈如何厉声呵斥也不松开爪子。老爸心情可好了,眉开眼笑的,只是不敢在老妈面前太得意。我们一家在嘉豹心中的地位排名算是清楚了。
尽管老妈对嘉豹有些生气,但它有的是办法讨好她。最无良的一招就是“狗拿耗子”。有段时间,老妈早上打开卧室门,就能看见门前两到三只死老鼠排成一个竖排,展览似的。嘉豹端坐在一旁,伸着长舌头,神采奕奕地等着受表扬。老妈摸摸它的头,帮它顺顺脖子上的毛,嘉豹就眼睛半眯、双耳后倒,那条黑尾巴像个大扫帚似的在地上擦来擦去,奴态十足。直到有一天,一只死老鼠不是躺在水泥地上,而是被摆在老妈的棉拖鞋上展览时,嘉豹的屁股才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五)颠沛流离
记得是读初中的那一年,我家搬离了老巷子里的大宅子,去了老爸单位新修的公寓楼。决定搬家时,嘉豹的安置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嘉豹跟着我们上了一辆小皮卡。透过驾驶室后面的玻璃窗,看到它兴奋地在车厢里转来转去,以为是像往常一样全家出游呢。嘉豹眯着眼睛,头惬意地搭靠在车厢边上,张着大嘴巴,脸皮都被呼呼的暖风吹得鼓了起来。
几个小时后,小皮卡开到了乡下大伯家。吃过饭,老爸把嘉豹用铁链子拴在猪栏外的一个石头桩上后,我们就悄悄回城了,嘉豹从此被托付给了大伯家照看。
原以为乡下天高水长,它会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找到一位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然而,当时大伯家并不富裕,不可能天天给狗喂肉,嘉豹的生活待遇一落千丈。待老妈几个月后再去看它时,嘉豹油光发亮的毛色早已不见,窝在猪栏边上一动不动。而且,嘉豹太凶了,根本没有人敢把它脖子上的铁链条解开。真是难以想象,那么长的日子里,它的活动范围竟然就只有链条所及的十几平方米。
看着嘉豹萎靡不振的样子,我们都觉得不适合把它再养在乡下了。那时,正好老爸一个开厂的好朋友,抱怨厂区里不久前遭了贼。于是,爸妈便主动把嘉豹送给朋友去护院。
为了让聪明的嘉豹认可新主子,老爸特意当着它的面,将项圈上那条象征主权的链子递到朋友手中。但无论那位叔叔如何用力,嘉豹的四个爪子死死地抠住地面,一动不动。没有办法,老爸只得亲自牵它去了厂里。
然而对一只成年狼狗而言,认可新主人谈何容易。当数月后我们再去看它时,它已经在那个笼子里待了三个月。每天,工人会用一根带钩的细长铁棍子,把饭盆从笼子的缝隙里推进去;嘉豹吃完后,再用小钩子远远地把碗拉出来。嘉豹在笼子里大小便后,工人就接个长长的水龙头,对着笼子冲洗……
那天晚上,我们走到离它的铁笼子只有二三十米时,嘉豹还在狂躁地吼叫。原来,监牢一样的生活足以让一个少年浑身充满戾气!老爸一跺脚,重重地“哼”了一声后,嘉豹忽然间呆若木鸡。紧接着,就是一双爪子撑着铁栏杆,耳朵贴到了脑后,发出“嗯、嗯”的声音,拼命地想把长长的嘴巴从笼子缝隙里伸出来。
老爸打开铁笼子的一刹那,嘉豹牢牢地扑在老爸身上不肯松开爪子。看着它悲哀中带着恳求的眼睛,谁也不忍心把它再关回去了,我们把嘉豹带回了家。
(六)没有如果
嘉豹跟着我们住到机关院子时,爸妈再三保证,这只狼狗训练有素,绝对不会咬人。我家位于家属区最西面的二楼,位置相对偏僻,大伙儿对于我家养狼狗的行为也就渐渐默认了。对门邻居家的叔叔阿姨为人很好,嘉豹的笼子便放在了他们家阳台底下。
元旦节那天,老爸把嘉豹从笼子里放出来,没来得及套上链条,它就撒开蹄子跃上楼梯找我。看到对门邻居家的门虚掩着,便自顾自地进去了。邻居阿姨看到嘉豹时吓了一跳,根本不敢靠近,只能好声好气地问它:“嘉豹啊,你是不是走错门了?”据说嘉豹很有范儿地瞧了她一眼,把每个房间慢慢地逛了一遍,那样子就像领导视察。晃到厨房时,阿姨已不再害怕,从冰箱里拿出一块腊肉喂给它。第一次来,总得给个见面礼吧,而嘉豹也从来分得清善恶。
但不是每个人都如邻居一家好相处。一个晚霞漫天的傍晚,老妈正在厨房做饭,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嘉豹狂躁的怒吼,接着就是一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叫。嘉豹,咬人了!
用现在的话说,那个姓张的七八岁小姑娘,真是个地道的熊孩子!看嘉豹关在铁笼子里,她竟然捡了长长的棍子去捅它。嘉豹对伸进来的木棍自然不客气,笼子里已经有好几个断成两截的棍子。周围找不到长棍后,熊孩子竟握着一根短棍子继续扎嘉豹。嘉豹咬住木棍顺势一拉,她没来得及放手,胳膊伸进了笼子,被嘉豹一口咬在了小胳膊上!
直到老妈冲下来,嘉豹才松开口,熊孩子的胳膊已经被咬成重伤,哭得震天动地。整个家属区都被这个消息震动了,看到受伤孩子的可怜样,没有人问为什么嘉豹关在铁笼子里也能咬到人,在乎的只是狼狗伤人的恶果。
尽管爸妈不停道歉、承诺赔偿,但姓张的一家人坚持必须打死嘉豹才罢休。旁人散尽时已是深夜,老妈默默地在厨房里给嘉豹煮肉,我奇怪地问:“嘉豹今天闯了祸,你不饿它一顿?”老妈沉默着。良久后,只说给它吃顿好的,还让我一起去看看嘉豹。
嘉豹看到我们这么晚给它送吃食,还把它放出笼子,开心得不得了,围着老妈的腿穿插着绕来绕去。待得它吃饱喝足,老妈摸摸嘉豹的头,把一个活的绳套套了进去,绳套的另一头在阳台上面老爸的手中。那只傻乎乎的大狗啊,一边亲昵地对着主人摇着尾巴,一边被拉着脖子吊了起来……
那以后很多年里,一想到嘉豹,我就会深深憎恶自己当年的怯懦。如果当时我有勇气冲上去,而不是害怕得扭头就跑,嘉豹的命运是否会改变?它能够再去哪里?是被圈禁一生,还是自由自在地老死他乡?我真的不知道。直到年岁渐长,理解了父母当年的无奈后,我还是不知道。因为,这世上的事,从没有“如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