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本书阅读中的教师角色定位

摘 要：以单篇为主的传统教学中，教师的角色主要是课程的执行者。而整本书阅读目前尚无现成的教材、教法和评价体系等，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实施成功与否，关键在教师。教师不应该被动等待和接受，必须主动扮演好课程设计者、实践引领者和教学组织者的角色。

关键词：整本书阅读 教师角色 课程设计者 实践引领者 教学组织者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把“整本书阅读与研讨”放在18个学习任务群之首，使之成为实施新课标的排头兵。整本书阅读已经不再是个别教师的踽踽独行，它已面向全体师生，走向日常课程。

在以单篇为主的传统教学中，教师的角色主要是课程的执行者。而整本书阅读目前尚无现成的教材、教法和评价体系等，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实施成功与否，关键在教师。教师不应该被动等待和接受，必须主动扮演好课程设计者、实践引领者和教学实施者的角色。如何处理整本书阅读和教材单篇文章阅读之间的关系？根据什么标准去确定整本书阅读的书目？每学期整本书阅读的数量如何确定？高一到高三阅读的书目有没有序列？是全班共读一本书，还是学生各读各的书？整本书阅读效果如何评估？……语文教师再也不能仅仅依赖教材、教参、试卷来上课，必须依据新课标提出的理念和要求，结合学生的特点来设计课程、组织教学，陪伴和引领学生阅读。

一、教师是整本书阅读的课程设计者

课程设计是一种有目的、有计划、有结构的系统化活动，它涉及课程目标、课程内容、课程实施等多个方面。整本书阅读如何根据课程目标来确定阅读内容、制定阅读方案、实施阅读评价，要求教师有宽广的阅读视野、较强的阅读指导能力和课程设计能力。整本书阅读的课程总目标指向培养学生语文核心素养的四个方面：语言建构与运用、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具体教学目标则因书而异、因人而异，需要教师结合自我阅读和学生特点去开发。

（一）阅读内容的确定

整本书阅读的课程资源极其丰富，中外经典浩如烟海，选出合适的书是设计阅读课程的第一步，也是最艰难的一步。

选书要考虑语文课程特点。新课标提出可以以经典的文学作品、文学理论作品、语言学著作、文化典籍为主，也可拓展视野，和其他学科教师合作选择其他科学人文作品来阅读。从内容序列上看，高一可以以小说、戏剧、诗歌等文学作品为主，以激发学生的阅读兴趣，培养学生的阅读习惯；高二可以以文言作品、跨学科作品、普及型文论作品为主，以扩展学生视野，提升学生思想；高三可以以文化典籍为主，文史哲融会贯通，以提高学生的文化修养。

教师选书还特别要考虑学生的年龄特点、阅读趣味。教师可以通过调查问卷来搜集学生感兴趣的书，也可以根据自己的阅读经验向学生推荐书。不管哪一种方式都要考虑到高中生的心理特点。他们对人生正充满好奇心和探究欲，渴望见到别样的生活和人生，渴望新鲜的知识和奇异的思想。《三体》《万物简史》《电车难题》这种视野开阔、知识丰富、思想活跃的书更容易受到学生的欢迎。有些作家的书也特别适合推荐给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看，比如毛姆。他的作品既有通俗文学的情节性和娱乐性，也有严肃文学的深刻性和严肃性，《月亮与六便士》《刀锋》《面纱》《人生的枷锁》都是不错的选择。当然，学生的趣味往往受到教师趣味的影响，教师能驾驭的往往学生就能驾驭。对于优秀学生，《论语》《孟子》等典籍，通俗诗论、语言学中思想含量高、学术性强的著作，也是可以进入整本书阅读课程的。

书的内容不等于课程内容，具体课程内容是需要教师根据学生特点来开发的。比如《世说新语》一书，常列于初中生推荐阅读书目，但这本书推荐给高中生阅读也未尝不可。《世说新语》有三十六类一千二百多则，引导初中生选读《世说新语》，可以把重点放在欣赏人物的真性情上：竹林七贤隐居守志、荀巨伯感动盗贼退兵、谢安东山再起、祖逖闻鸡起舞、左思东施效颦、粉丝看杀卫玠、“土豪”石崇斗富、王羲之坦腹东床……而引导高中生读《世说新语》，则可以把雅量、识鉴、任诞、简傲、栖逸、贤媛等类别作为重点阅读对象，结合鲁迅先生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引导学生理解魏晋风度背后名士们的内心痛苦，以及道家玄学思想对知识分子精神的影响。

（二）课程操作的设计

整本书阅读目前主要有三种形式：全班共读一本书，每人各读一本书，小组共读一类书。这三种形式各有利弊。全班共读利于指导，每人各读有助激发兴趣，小组共读有利持久；全班共读一本书利于集中力量啃难书，每人各读一本书利于形成百花齐放的阅读格局，小组共读一类书利于扩大学生的阅读面。总体来说，高一新生更适合全班共读一本书，在班级形成读书氛围之后再尝试小组共读一类书。至于每人各读一本书，对教师的指导要求特别高，适合水平高并且精力充沛、希望多读书的教师。

本轮教学，我在高一主要采用全班共读的形式，高二采用小组共读的形式。高一上学期读《红楼梦》和《儒林外史》，高一下学期读《堂吉诃德》和《哈姆雷特》，前主后次，前慢后快，两本书之间有大量可以勾连比较的点。高二时，在学生已经具备了良好阅读习惯和一定阅读能力的情况下，通过问卷调查，寻找学生共同感兴趣的作者和主题来定书目。全班分成了9个阅读小组，每组4到6人，围绕8个作家和方向进行阅读。这8位作家分别是东野圭吾（悬疑）、刘慈欣（科幻）、王开岭（反思现代化）、龙应台（民主）、茨威格（激情）、毛姆（现实）、海子（精神追求）、老舍（平民视角）。每月安排一节语文课供小组活动，每学期四次。第一次小组任务：选举组长，组内分工，确定阅读书目、辅助材料和阅读进度。第二次、第三次小组任务：阅读分享，讨论问题，确定写研究性论文的方向，查找资料以便课后写作。第四次小组任务：修改论文草稿，形成一篇2000字左右的研究性学习报告。另外，作为家庭作业的一部分，每小组建立自己的阅读QQ群，便于课后交流。

（三）阅读评价的设计

整本书阅读的评价不应该像名著阅读考试题一样，只是让学生在试卷上复述情节或是回答问题，它应该是生动、灵活的。交流读书笔记、撰写读书报告、制作荐读海报、举办论文答辩、进行剧本表演等，都可以作为成果的展示形式。只有真正把评价权交给教师，交给学生，才能充分调动起师生的积极性，实现评价方式的多样化和有效化。

二、教师是整本书阅读的实践引领者

（一）教师要练好内功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经典作品浩如烟海，教师不可能成为所有作品的研究专家，阅读必须有所选择。中学教师从事的是基础教育，教师的阅读不一定要特别精、专，但应该广泛，文史哲科美的经典作品都可以涉猎。在广泛阅读的基础上，就自己的偏好再深入阅读和研究，形成自己的阅读个性和阅读趣味。教研组要形成自己的阅读传统，组内各位教师的阅读最好能个性互补。比如，有些学校偏爱外国文学，有些学校专攻思辨作品，有些学校重视古典诗词。教研组内有的教师擅长外国小说，有的擅长古诗词，有的擅长文学理论，有的擅长科幻……教师之间互相协作，可以一人备课众人跟进，可以让学生跑班选修，也可以面向全校开设讲座，这样学生吸收的营养会更全面。

跟着趣味读书和指导学生读书不同。如果教师要引导全班学生共读一本书，那么之前自己一定得把这本书读透，一般要读到三遍以上，并阅读相关评论文章，研究阅读过程中发现的问题，达到拿得出读书笔记、开得了阅读讲座、经得住学生提问、能引导学生深入探究的境界。如果教师要引导小组共读某位作家的系列书，教师则至少要阅读过这位作家的几部作品，了解这位作家的写作特点，了解国内外对这位作家的基本评价，并能够指导学生去查找相关研究资料进行拓展阅读，在学生撰写读书报告的时候能给以方向性的指点。

整本书阅读不仅是教师带学生读，也是学生“倒逼”教师读，师生在相互交流、共同进步的过程中会增广见闻，砥砺思想，加深情感。

（二）教师要做好“陪读”

学生需要教师，主要是三种情况，一种是读到精彩的地方想和教师分享喜悦，并推荐教师阅读此书；一种是遇到困惑，想跟教师探讨，希望得到教师的指点；还有一种是学生阅读遇到了迈不过的坎想放弃，找教师倾诉。学生在表达阅读的喜悦时，教师主要充当倾听者的角色；学生在表达阅读的困惑时，教师要鼓励学生坚持读下去，并给出具体的方法指导，但不宜直接给出答案。很多时候，学生会督促教师看他热爱的那本书。如果教师认为学生推荐的书不适合自己目前阅读，大可坦诚地告诉学生，同时可以告诉学生哪些同学跟他有近似的阅读趣味。总之，教师应该真正陪伴学生读书，既做同尝酸甜的共读者，又做能指点迷津的领读者。

（三）教师要教给方法

教师应教给学生多种读书方法，如跳读、细读、精读、泛读；图读、问读、写读、演读；比读、反复读等。以跳读法为例，当学生读书“卡壳”时，可建议他采用，但指点一定要具体，要能贴住书的要害、解决学生的困惑。比如我在指导高一新生阅读波兰作家显克微支的小说《你往何处去》时，学生发现开篇即是长篇大论写佩特罗纽斯洗澡，纷纷表示不想往下看了。这时我先跟他们解释这里为什么要详写主人公洗澡，再建议学生跳过这一部分往下看，等全书看完再回头看这一部分。很快，精彩的情节抓住了学生，学生又津津有味地读了下去。再如学生刚开始读《堂吉诃德》，发现堂吉诃德在旅店里的故事太冗长，而且故事套故事，扯得太远。我就建议他们从“黑山修炼”一章往下都舍弃，直接跳过去看下部。结果，他们发现下部比上部“好看得多”。其实是因为塞万提斯作为现代长篇小说的开创者，开始写作时并没有全书的提纲，真的是“写到哪里算哪里”，所以结构比较松散，去掉这些情节对理解堂吉诃德精神影响不大。到下部的时候，他的写作技巧进步多了，所以情节就显得紧密流畅，可读性增强了。

三、教师是整本书阅读的教学组织者

（一）教师应给阅读以课时保障

整本书阅读作为课程必须要有正规、固定的教学课时安排，并且应该在课表上明确地标识出来，让学生习惯语文课看书、研书。整本书阅读到底应该安排多少课堂时间，取决于教育部所给的空间和教师对新课改的理解。如果按照叶圣陶先生1942年《论中学国文课程的改定》一文提出的观点，把“整本书作主体，把单篇短章作辅佐”，那么语文课的大部分时间恐怕都应该用来安排整本书阅读。当然，目前主客观条件都不成熟，应试考试的压力还很大，叶老的设想恐怕一时难以实现。但至少每周固定的一节课是必需的，这样一学期至少能有16个课时，再加上其他灵活时间，引领学生共读一到两本经典著作是能够有保障的。固定课时还能显示整本书阅读的“合法性”，引起学生思想上的重视。

（二）教师要努力寻找能激发学生读书兴趣的策略

阅读整本书不可能都利用课堂时间，主要还是要靠激发学生的阅读积极性，让学生课外阅读。激发学生自发阅读兴趣的方法有多种，我采用的方法是一学期举办两次读书“拍卖会”。从自己的藏书、学校漂流书、图书馆藏书中为任教班级挑选出30本左右（文史哲都有，以适合各类学生），带到班上声情并茂地推荐给大家，激发他们参与“拍卖”。这种方式和传统的开书目相比，优越性在于让学生在现场看到书，拍卖成功后即刻能拥有书。所谓“拍卖”是指他们报出自己愿意交纳的读书心得字数，“报价”字数最多的同学胜出。畅销小说常常引来同学们的热烈竞拍，这个时候“价格”就会猛涨，比如《解忧杂货店》一书从800字涨到了3000字。也有些书少有人问津，比如《乡土中国》，在我的再三推荐之下才被同学以800字领走。他们上交书和文章之后，可以在我的藏书之中继续选书或者参加下一次竞拍。学生的读书心得一旦出炉就会在班级语文角展出，学期结束还会结集印制，在学校义卖会上义卖。这些活动大大提高了学生的阅读兴趣，初步形成了班级浓厚的读书氛围。“拍卖”之后，我会建立班级读书QQ群，周末在群里定点解答大家的疑问，组织同学讨论，并把有价值的问题带到课堂上来。

（三）教师应构建阅读共同体

兴趣有强大的推动力，但这种推动往往缺少持久性。我所在的南京市十三中，在曹勇军老师带领下构建了三个层级的阅读共同体：汇聚全校精英“夜读小组”、面向多数学生的“启明星读书社”和全员参与的班内阅读。而班内阅读如果全班共读一本书，则全班会变成一个大的阅读共同体。如果全班分成若干小组来活动，则会建立多个小的阅读共同体。前者便于操作，后者更能照顾学生的阅读趣味。一般而言，全班共读的书应该是大部头、有难度、耐咀嚼的经典著作，比如外国小说《悲惨世界》《月亮与六便士》《堂吉诃德》，国学经典《论语》《庄子》，学术著作《美的历程》《诗学》等；相对通俗易懂的，篇幅短的，建议个人阅读或小组阅读。当然有些虽然较厚但是难度不大的书，还是适合个人读或小组读的，比如《人生》《平凡的世界》《穆斯林的葬礼》《活着》这一类小说。

总之，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实施成功与否，关键在教师。教师不应该被动等待和接受，而应该主动扮演好课程设计者、实践引领者、教学组织者的角色。教师只有自己真爱读书，才能真正指导学生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