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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写作下的女性意识

2018-04-25于明巧

山东青年 2017年12期
关键词:女性意识

于明巧

摘 要: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文坛,林白的横空出世,将个人化的经验融入到女性文学写作中,她特立独行的身体写作颠覆了传统的宏大叙事。她笔下女性的生命体验,感情经历以及来自灵魂的焦虑不安更为真实动人。《一个人的战争》以自觉的女性意识和女性眼光观察世界,用女性自己的话语,从自己的身体出发去书写女性本身的生存体验和生命状态,试图建构女性自我的主体意识。

关键词:身体写作;女性意识;《一个人的战争》

林白可以说是一名探寻者,在女性逐渐“浮出历史地表”的90年代,她以女性之笔言说女体。埃莱娜·西苏说“妇女必须参加写作,必须写自己,必须写妇女。”[1](P188)《一个人的战争》是林白惊世骇俗的女性文本。在小说中,林白站在女性立场上的个性书写,描述的是女性命运的高低沉浮,传达的是女性的生命体验。她始终站在女性立场上体验、感悟、想象和表达,反观自我主体性的成长过程,审视着男性中心社会和两性之问的关系。作者写出了一个女性的成长史,更大胆的描写了女性隐秘心理及性感体验。这些极具个人化的身体书写方式是林白毫不妥协的女性意识的觉醒。

一、镜像自恋下的女性意识

林白在《一个人的战争》中写道:“这个女人经常把门窗关上,然后站在镜子前,把衣服一件件脱去,她的身体一起一伏,柔软的内衣在椅子上充满动感,就像有看不见的生命藏在其中。她在镜子里看自己,既充满自恋的爱意,又怀有隐隐的自虐之心。”[2](p238)在封闭的空间里,女主人公多米对着镜子自我欣赏。镜子让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情欲之美,产生了对自己身体的无限爱意。当一个女人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像轻声自语时,她既立身于现实之中,又置身于幻象之中,与现实隔绝。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封闭状态中,她赤裸裸地面对自我,冷静地进行自我欣赏。林白用镜中之象写出了女性对自身,仅仅对自身而不是男性的迷恋,也就是自恋。主人公一直在对自身的身体描写中确认着作为独特的女性的身份,这充分张扬了女性存在的自在价值。

“喜欢镜子,喜欢看隐秘的地方。亚热带,漫长的夏天,在单独的洗澡间冲凉,长久地看自己,并且抚摸。”[2](p4)镜子使多米开始认识自己,发现自己,使自己的身体成为一种身体的可能性,直到后来多米在梅据的房间又一次看到镜子:“镜子很多,一进门正对着的墙上就是一面半边墙大的镜子,如同剧场后台的化妆室。”这时多米感觉到自己拥有的身体。在镜子中,女性从男性眼光中走出,用自己的眼光来看自己。镜子是女性对自身的确证。“她相信通过镜子她确实能够看到她自己……当她确实渴望女性肉体的时候,她会通过自己的仰慕和欲望,赋予她在镜子中所看到的特质以生命。”[3](P714)在男权社会,女性的身体从属于男权文化之眼,女性的一切价值之源不是女性自己,也不在女性的身体本身,男权文化规范了女性的一切。在男权社会里,男性的眼睛才是女性的价值之源。

在林白看来,当女性面对镜子,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的身体时,她不是以从属地位的身份,而是以主体的身份,在感知自己,在思维自己。这时的她既是感知的主体,又是思维的主体,同时还是话语的主体。镜子对男性的目光的替代,暗示了女性以主体的姿态开始出现在男性面前。女人通过镜中显现的鲜活的生命体来找回缺失已久的女人的身份,她试图逃离男性话语无所不在的网罗,开始反思男性文化在她身上“内在化”的阴影,努力地书写属于自己的真实,自己的体验,这就改变了以往文学史上女人始终缺席的地位,以大胆的笔触,反叛的姿态在当代文学史上引领了一面旗帜,给一直占主导地位的男权社会以有力的反击。女性通过自己的身体认识到自己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地位,显示了女性意识真正的觉醒与成熟。

二、异性之爱下的女性意识

女性迷恋自身,仅仅是从女性出发,而后多米在與男性的交往中试图想在男人中确证自己的想法只有失败。在一次单身旅行中让一个已有家室的船员矢村诱奸而结束了她的少女生涯。三十岁那年,她又经历了一场伤心欲绝的“傻瓜爱情”。她喜欢上“比高仓健还高仓健的他”,一个冷峻的男人N,可这男人让她失望。最后她试图以堕胎挽回N时,N却投向了别人的怀抱。多米从船员“矢村”到导演N,她一次又一次地栽倒在“坏”男人那里。这一切都说明了外部世界对女性的压力,这一压力来自传统的父权制文化的束缚与压制。我们说在这里多米仍旧是回到了男性价值世界,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男人,她还是丧失了自己,放弃了自己,多米走到最后无路可走,陷入了自我生存的困惑。

可以说以前的“自恋”是虚幻的,当真正进入社会,涉入男性领域,闯入异性的范围时,才感受到了被他者拒绝与排斥。所以说,在女性真正地与异性交往时,一直以来的男权社会对女性的认同仍旧是不成立的,在他们看来女性仍是男性的附属物,是被赏玩,作为娱乐或生殖的工具。遍体鳞伤的多米开始逃离男性世界,“我想我此生再也不要爱情了,我将不再爱男人,直到我死。”[2](p232)在女性寻求一种正常、自然的人性之爱的时候,她受到主流话语的压抑、排挤,找不到异性之爱。林白通过直接写到女性在男性权力中心社会里的失败,使本来潜伏在她的小说里的两个对立的世界的冲突骤然尖锐起来。女性意识不再躲藏在唯美主义的幻想里展示自己,而是准备进入现实的男性权力中心社会而含垢忍辱、身败名裂以至置死地而后生。多米对男权世界彻底失望之后,她终于完全返回了内心。

她在两性之战中丢盔弃甲,在逃离到回归女性自身的这样一个过程中,她实现了对自身价值的拯救,重新找回了自己。从这我们可以看出一直以来多米在确认自己方面所做的努力,关注多米的一生,由“逃离”开始,最终又回到女性自己的身体,在身体中,女性完成了一个独立于男性之外的女性主体的确认。就像林白所说的,只有回到自己的身体中,才会真正感受到作为一个女人的存在。“这里的战争更像是指女性的躯体怎样冲破一系列有形或无形的桎梏和阻碍,走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尽管多米的最后结局仍然是逃离。”[4](P123)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感受生命的凄清与悲凉,努力通过自己的身体书写一己的体验与心路历程。而林白正是通过多米这一女性形象大胆地向世人宣告:女性不再是一个无言的被言说、被书写的群体,她们开始真正有了“自己”的言说。女性通过收回自己的领地——身体来找回自己的身份,女性已经真正地觉悟,真正地想夺取属于自己的尊严和地位,这呈现出女性鲜明的主体意识。

在当今社会,女性的生存困境是有目共睹的,这种不公正的生存环境迫使女性发声,林白的出场正是对这种既定秩序的破坏。林白通过对女性躯体的大胆描写,对西方女性主义理论的自觉践行,出色的完成了对男权中心的有力反扑。在《一个人的战争》中女性内在的孤独感和迷茫感在林白的笔下得以酣畅淋漓的表达,她不回避主人公多米成长过程中的性萌动,以及以女性身份生存在社会上所遭遇的一系列苦难,来表现女性的主体地位。林白以她极端个人化的身体写作、对男性中心社会的话语的强大的消解之势,抒写了一部女性成长的历史,表现出对女性意识的大胆而深刻的探索。

[参考文献]

[1] 埃莱娜·西苏.美杜莎的笑声[A].张京媛.当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

[2] 林白.一个人的战争[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

[3] [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

[4] 党圣元,陈定家.身体写作与文化症候[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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