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规经济社会核算矩阵的框架设计研究

刘　波，李金昌

(浙江财经大学 数据科学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一、引 言

20世纪70年代以来，非正规经济在世界范围内快速扩张，成为发展中国家最大的非农就业部门。ILO研究显示，非正规就业占非农就业的比例在南亚为82%、非洲为66%、拉美为51%，非正规经济创造的增加值占非农增加值的比例在东欧和中亚为14%、非洲为50%[1]4-5。在中国，非正规就业人数在城镇非正规就业比重由1978年0.16%上升至2009年60.98%，创造的增加值占GDP比重由0.09%上升至29.98%[2]。非正规经济在提供产品、创造就业和增加收入方面做出很大贡献，因此受到ILO、OECD、IMF、WB等国际组织的高度重视。研究表明，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之间存在复杂的前向关联和后向关联，合理评估这种关联有助于科学制定非正规经济引导政策、充分释放非正规经济的多重功能[3]，然而这需要将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纳入统一的框架。社会核算矩阵(SAM)将不同类型的交易项目和机构部门置于一个综合框架进行考察，既保持独特性又不失整体性，是一个综合的宏观数据框架，是对宏观经济进行系统性分析的非常有效的工具[4]。编制包含非正规经济的社会核算矩阵(非正规经济SAM)是测度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之间关联程度的有效方法，也是综合探究非正规经济宏观效应的必要前提。

有关非正规经济SAM的研究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文献侧重于非正规经济SAM的实际编制，此类研究的重点是设计合理的拆分方法，分解宏观SAM 4个象限的流量数据，比如分别采用“就业工资份额法”和“劳动收入份额法”编制中国2000年非正规经济SAM和印度1998年非正规经济SAM，并对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的关联程度进行国际比较[5]；采用“增加值份额法”编制巴西2006年非正规经济SAM[6]；采用“产出份额法”编制刚果2007年非正规经济SAM，并分析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的关联程度[7]；设计中国非正规经济SAM基本架构，并采用“工资份额法”详细编制中国2007年非正规部门SAM[8]。另一类文献侧重于非正规经济SAM的实际应用，譬如利用印度1993年非正规经济SAM，分析不同行业非正规经济部门扩张对居民收入水平的影响[9]；利用玻利维亚1997年非正规经济SAM，分析各行业发展对要素收入分配和居民收入分配的影响[10]；建立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分析南非不同类型的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之间的关联程度，模拟不同政策对非正规经济产出和非正规就业的效应[11]；建立三部门一般均衡模型，构建印度2003年非正规经济SAM作为模型校准的基础数据，探究印度结构转型及其在世界经济中的作用[12]。这类研究的特点是，借助SAM框架从多个方面分析非正规经济的宏观效应，但略去了非正规经济SAM的具体编制过程。

若将非正规经济SAM研究区分为“理论研究→编制方法研究→实际应用研究”3个不同层次的话，上述研究在编制方法与实际应用方面进行了有益的探索。然而从理论上看，关于为何要编制非正规经济SAM，缺少理论探讨；从编制方法上看，现有研究根据各国实际编制了特定的非正规经济SAM，缺乏对非正规经济SAM表式结构和基本框架的设计，不利于SAM在非正规经济领域的应用与推广。鉴于此，本文首先从理论上梳理非正规经济SAM的必要性，分析非正规经济在宏观经济中的运行机理，然后设计非正规经济SAM的表式结构和基本框架，最后探究非正规经济SAM的应用方向，从而为中国非正规经济SAM的实际编制与宏观效应研究奠定理论基础。

二、非正规经济SAM的必要性分析

(一)现实困境：识别非正规经济的复杂运行机理亟须系统性方法

首先，作为宏观经济活动的组成部分，非正规经济创造的增加值已经占据部分国家或地区GDP的“半壁江山”，成为经济增长的重要源泉。非正规经济活动主要集中在制造业、批发零售业、住宿餐饮业等劳动密集型行业，决定着劳动密集型行业的发展。其次，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之间存在复杂的经济关联，会通过多种渠道间接作用于宏观经济的发展。不同行业的非正规经济活动会通过前向关联或后向关联，为正规经济提供必要的中间产品来源以及最终产品或服务的销售，非正规经济的发展会直接影响正规经济的发展，进一步影响宏观经济的稳定与协调。最后，非正规经济在生产过程中雇佣大量的非正规劳动力，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就业压力、降低了劳动力市场的失业率。由于正规经济无法完全吸纳所有经济活动人口，因此部分经济活动人口由失业状态转换为非正规就业状态。如此一来，经济总体的劳动要素收入和居民可支配收入就会提高，贫困率下降，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得到缓解。同时，非正规居民(指收入主要来源于非正规就业的居民)对正规经济部门与非正规经济部门的产品或服务的消费，会提升消费需求，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经济增长、改善了需求结构。SAM作为一种系统性分析框架，能够满足在统一框架下综合探究非正规经济宏观效应的要求。

(二)理论要求：编制非正规经济SAM是SNA2008应有之义

随着非正规经济活动的普遍扩张，SNA2008确立了非正规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SNA2008将国民经济划分为5个相对独立的机构部门：一般政府、非金融及金融公司、住户和NPISHs，其中非正规部门可以从住户部门进行识别：将非法人企业住户直接纳入非正规部门；剔除自然人住户、机构住户与非法人企业住户中的生产自用住房服务和雇佣家庭工人的住户；根据产品自用程度识别其余的非法人自用企业住户，其中出售部分产品的非法人企业住户归为非正规部门。

SNA2008明确指出，只要按照惯例确保SAM各流量使用和来源之间的平衡，对现有流量或新流量进行细化分解，便可实现SAM的扩展，无须严格按照标准SAM的账户顺序和账户分类进行扩展。也就是说，无须将SAM理解为仅涵盖标准账户序列的矩阵，应将其视为可进行各种扩展的矩阵，这些论述可以为设计非正规经济SAM提供理论支撑。虽然关于如何将非正规经济纳入国民账户体系，SNA2008未给出详细框架与编制思路，但其建议在编制一个国家或地区SAM时最好编制两张补充表：一张涵盖非正规经济生产以及收入形成，另一张涵盖非正规就业。SNA2008特别指出，各国应努力为非正规经济提供生产、中间消耗、增加值、雇员报酬、总混合收入、固定资本消耗及净混合收入等信息。进一步地，关于如何划分经济总体中的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其建议根据活动类型分解各行业的非正规经济活动[13]471-482，这为编制非正规经济SAM提供了技术指导。受非正规经济收入、消费和资本形成流量数据的限制，虽然SNA2008未明确要求各国编制非正规经济SAM，但相关论述蕴含将非正规经济纳入国民账户体系之义。作为对SNA2008的回应，本文认为有必要设计非正规经济SAM表式结构和基本框架，为研究非正规经济问题提供新的思路。

(三)国际经验：采用SAM探究非正规经济问题思想早已有之

早在20世纪80年代有关SAM应用的文献中，已有学者提出采用SAM框架探究非正规经济问题的思想。Keuning等认为，许多国家会采用多种生产方式供给相同的产品或服务，其中最典型的例证就是正规生产方式和非正规生产方式[14]。借助SAM框架探究非正规经济问题，对于评估非正规经济的就业效应和收入效应至关重要，对于考察非正规经济与其他经济部门之间的经济联系、反映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之间的收支关系、探索政府政策如何作用于非正规经济活动，都十分必要。虽然非正规经济活动的重要性因地而异，但在市场化生产和货币经济活动不断增加的国家更易凸显。唯有将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置于统一分析框架，才能正确评估非正规经济在宏观经济运行中的地位，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建立包含非正规经济的社会核算矩阵或社会人口矩阵[5]。另外，Hart在1973年提出“非正规经济”概念之时就曾指出，可以采用类似投入产出表的矩阵框架来研究非正规经济问题[16]。上述分析充分表明，基于SAM理论来设计非正规经济SAM基本框架，有利于拓展和深化非正规经济问题研究。

三、非正规经济在宏观经济中的运行机理分析

虽然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之间的经济技术联系已经得到普遍承认，但对描述二者之间联系的理论框架鲜有研究，其中Davies和Thurlow提出的关联框架可以较好地诠释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之间的多重联系[11]。本文在借鉴此框架的基础上阐述二者之间的关联路径，为非正规经济SAM的账户设计提供理论基础。

宏观经济总体划分为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两大子系统，各系统内部均存在产品或服务的生产与消费。正规经济系统自由地生产多种产品或服务，部分用于国内需求，部分出口到国外。正规厂商和正规住户向政府缴纳各种税收，通过正规金融机构进行投资与储蓄。非正规经济系统生产的产品或服务的种类与数量相对有限，且不与国外直接产生经济联系。当非正规经济系统内的产品或服务满足不了非正规厂商和非正规住户的需求时，便要从正规经济系统“进口”，这意味着非正规经济系统中非正规住户的支出大于收入，导致非正规经济系统的供给和需求不平衡。我们可以从图1识别非正规经济的运行机理及其与正规经济之间的4条作用路径。

图1　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的关联框架图

第一条路径反映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在商品市场上的关联，主要体现为，正规经济系统的正规厂商和正规住户向非正规经济系统的非正规厂商和非正规住户“进口”或“出口”产品或服务。生产过程中，当正规厂商对非正规厂商的商品产生中间需求时，非正规经济系统就会从正规经济系统得到相应收入；反之，当非正规住户对正规厂商的产品或服务产生消费需求时，正规经济系统会从非正规经济系统获得相应收入。第二条路径反映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在劳动力市场上的关联，体现为正规厂商雇佣非正规劳动力。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厂商为降低生产成本、提高产品竞争力，其生产方式逐渐发生变化，厂商不再倾向于雇佣正规劳动力，转而采用灵活的生产方式，或把附加值低的生产环节转移到非正规经济部门，或雇佣非正规劳动力进行生产。如此一来，正规经济系统便会向非正规经济系统支付一部分资金，作为非正规劳动力的报酬，非正规经济系统与正规经济系统便通过劳动力市场发生关联。第三条路径反映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在资本市场上的关联。由于非正规经济生产的产品或服务种类与数量有限，当非正规厂商或非正规住户需要消费非正规经济系统不生产的产品或服务时，非正规经济系统会产生一部分“漏出”，导致系统内部收支不平衡。非正规经济系统的收入无法满足支出，就会通过金融机构借入部分资金满足自身需求。当然，如果非正规厂商或非正规住户的收入大于支出，非正规经济系统会有一部分资金流入正规经济系统的金融机构。第四条路径反映政府对非正规厂商或非正规住户的转移支付，该项资金的净收入方为非正规经济系统。尽管非正规厂商或非正规住户可能未向政府缴纳各种税收，但非正规厂商或非正规住户从正规经济系统购买各种产品或服务而支付的间接税却无法被扣除。

据此，也可以从图1中识别出4种类型的非正规经济活动：第一种，生产和销售正规厂商产品或服务并在商品市场与正规厂商形成竞争的非正规厂商；第二种，生产和销售正规厂商没有生产的产品或服务的非正规厂商；第三种，从正规厂商购买产品或服务用于销售的非正规厂商；第四种，受雇于正规厂商的非正规就业人员。

四、非正规经济SAM的框架设计

(一)非正规经济账户设置

通过上述对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之间关联机制的理论解析，本文认为“经济的非正规方面”应该包含非正规活动、非正规商品、非正规劳动、非正规资本、非正规企业和非正规住户*如果非正规经济SAM设置金融账户的话，“经济的非正规方面”还应涵盖非正规金融。本文暂不考虑非正规金融问题。。理论上讲，一个完整的非正规经济SAM应该在活动、商品、要素和机构部门账户做出相应的识别或分解。同时SNA2008明确指出，如果一个国家或地区国民经济核算资料允许的话，上述账户最好都设置。下面依次对非正规经济的账户设置进行说明。

1.非正规活动账户。与一般SAM不同，非正规经济SAM需要划分出活动账户中的非正规经济成分。非正规经济活动是非正规单位和就业人员从事的经济活动，其典型特征是：经营单位规模较小、资本—劳动比相对较低、多数处于政府管理范围之外，劳动者的经营环境、工作场所、就业技能、社会保障等也与正规劳动者相去甚远。

非正规活动账户主要核算国内非正规厂商的总投入和总产出。从收入角度来看，非正规活动账户记录国内非正规厂商的总产出。从支出角度来看，非正规活动账户记录国内非正规厂商在生产过程中的总投入，包括中间产品投入、劳动投入、资本投入以及向政府缴纳的生产税净额。具体地，中间投入是非正规厂商在生产过程中对正规商品和非正规商品的消耗。对于劳动要素和资本要素投入，非正规厂商仅使用非正规劳动和非正规资本，这与非正规厂商的特性(在生产过程中很少使用资本或资本—劳动无法分离)是分不开的。从另一个角度看，也可将非正规生产过程中的劳动收入和资本收入统一视为混合收入。对于生产税净额，部分非正规生产处于政府管理体制之中，需要缴纳一定的生产税。

2.非正规商品账户。与活动账户一样，商品账户也要区分为正规商品账户与非正规商品账户。非正规商品是指非正规厂商生产的产品或服务。在许多发展中国家的城镇地区，非正规经济部门提供了形式多样的产品或服务，其价格低廉，更接近居民生活区，为低收入居民带来很大便利，满足了他们的低端需求，降低了他们的生活成本。另外，为缩减经营成本、提升利润空间，非正规厂商生产的产品或服务也构成非正规厂商和正规厂商生产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中间投入。非正规商品账户核算国内非正规厂商的总供给和总需求。从收入角度看，非正规商品账户核算的总需求包括正规厂商与非正规厂商在生产过程中对非正规商品的需求，以及正规住户与非正规住户对非正规商品的需求；从支出角度看，非正规商品账户核算的总供给指国内非正规生产和进口。

3.非正规要素账户。根据SAM要素账户分类，非正规要素账户可分为两大类：非正规劳动要素账户和非正规资本要素账户。对于非正规劳动要素账户，学术界已经达成共识。在编制非正规经济SAM时，必须设置非正规劳动要素账户，这与非正规经济的最初表现形式——非正规就业密切相关。设置该账户不仅有助于探究非正规就业扩张对经济发展的效应，还有助于探究经济发展为非正规劳动力带来多少净福利。根据ILO和SNA关于非正规就业的概念界定，非正规劳动力既包括非正规厂商的所有者及其雇佣的非正规就业者，也包括正规厂商雇佣的非正规就业者。从收入角度看，非正规劳动力既从非正规厂商获得劳动要素收入，也从正规厂商获得劳动要素收入；从支出角度看，非正规劳动要素收入最终会转入非正规住户。

对于非正规资本要素账户，尽管缺乏确切定义，但主要存在于非正规厂商的生产过程。由于多数非正规厂商不受政策保护，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很难在正规市场上融资，即便可以的话，融资成本也要比正规厂商高出多倍。从非正规部门角度看，非正规资本和非正规劳动很难分离，非正规资本收入需要在非正规厂商和非正规住户之间分配。

4.非正规机构部门账户。非正规机构部门包括非正规住户和非正规企业。判断住户是否属于非正规住户的主要依据是其收入来源：如果住户收入主要来源为雇员收入、财产性收入和转移性收入，那么该住户为正规住户；若住户收入主要来源为非正规雇主收入和自我经营收入，则该住户为非正规住户。设置非正规住户账户有助于分析非正规住户收支流动对宏观经济的影响效应。

非正规住户账户核算非正规住户的收入和支出。从收入角度看，非正规住户账户核算非正规住户获得的非正规劳动收入、非正规资本收入以及政府对非正规住户的转移支付；从支出角度看，非正规住户账户核算非正规住户的商品消费支出和储蓄，其中商品消费支出包括正规商品和非正规商品的消费支出。

非正规企业，又称非正规厂商、非正规部门或非正规单位。与一般的企业账户类似，非正规企业账户核算非正规企业的收入和支出。从收入角度看，非正规企业收入是指对要素分配后的收入，这里特指非正规企业获得的非正规资本收入。从支出角度看，非正规企业支出指非正规企业的直接税和储蓄。

(二)非正规经济SAM框架结构

为设计非正规经济SAM基本框架，本文首先设置了与非正规活动账户、非正规商品账户、非正规劳动账户、非正规资本账户、非正规住户账户、非正规企业账户相对应的正规活动账户、正规商品账户、正规劳动账户、正规资本账户、正规住户账户、正规企业账户；然后添加SAM通用的政府账户、国外账户和投资—储蓄账户[17]2-11；最终得到一个能够较为全面反映非正规经济各方面的非正规经济SAM(见表1)。该基本框架构成后续实际编制中国宏观非正规经济SAM与细化非正规经济SAM的蓝本。

表1　非正规经济SAM基本框架

五、非正规经济SAM的功能分析

(一)可全面展现非正规经济各方面信息

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一个重要功能是从数量上记录和描述宏观经济活动的全貌，具体方式包括基本核算表、国民经济账户和附属表。而SAM是各方面统计资料的有机综合，可以视为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另一种表达方式。作为一个特殊的SAM，非正规经济SAM全面系统展现非正规经济各方面信息的功能，是其他研究工具无法企及的。比如，利用非正规经济SAM可以同时分析非正规经济生产对经济增长、劳动就业和居民收入分配的影响，而其他国民经济账户或经济计量模型只能独立展现相关信息。如果想对一个国家特定时期非正规经济状况有所把握，或者对同一时期两个不同地区的非正规经济状况进行对比，非正规经济SAM不失为一种有效的判断工具。通过对非正规经济SAM账户合并或分解，还可以更加深入地研究非正规经济细化账户在国民经济运行中的作用。因此，非正规经济SAM可以详细展现一定时期非正规经济在国民经济总体中的“位置”。

(二)为提高统计数据质量提供可能

SAM涉及的信息包括社会经济的方方面面，其刻画的对象并非局限经济总体轮廓。构建一个宏观SAM需要投入产出数据、资金流量数据、国际收支核算数据及其他宏观核算数据，其统计口径、搜集方法和整理技术并非完全一致，单独使用时很难发现问题，一旦将其置于统一的矩阵框架下分析，便会出现“数据打架”现象，因此将这些数据置于SAM框架是对统计数据质量进行控制和评价的有效方法[18]。编制非正规经济SAM需要将非正规经济方面的信息嵌入到宏观SAM之中，其实也是对经济统计数据的一次全方位校准过程。由于非正规经济统计在世界范围内尚处于初级阶段，将非正规经济相关信息纳入SAM需要全面分析现有统计数据的准确性和内在逻辑性。在编制非正规经济SAM的过程中，需要对经济统计资料进行系统搜集、整理和分析，为改进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统计数据提供了有效工具。

(三)为非正规经济政策建模提供数据基础

从应用角度来看，非正规经济SAM有两大用处：一类是基于非正规经济SAM的乘数分析，其基本思路是，将非正规经济SAM账户区分为内生账户和外生账户，探究外生账户变化对非正规经济各方面的冲击效应及其作用路径，比如研究汇率政策和财政政策如何作用于非正规经济，进而影响经济总产出和居民福利；另一类是基于非正规经济SAM的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分析。尽管乘数分析方法可以研究政策变化对经济主体的影响，但仅能反映资源充分供给和价格保持不变前提下的静态图景。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通过克服价格不变假设，选择不同的闭合条件分析经济政策发挥的作用。近年来，采用该模型探究分配政策、贸易政策及政府补贴政策如何影响非正规产出与非正规就业的文献不断涌现，这都需要建立在完整且高质量的非正规经济SAM之上。

六、结论与展望

非正规经济在世界范围内普遍存在，吸纳了全球50%～75%的非农就业。非正规经济在宏观经济中的运行机理较为复杂，在提供产出、创造就业岗位和增加居民收入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SAM作为一个综合的数据框架，是对宏观经济进行系统性分析的有效研究工具，采用此框架探究非正规经济问题是一个新颖的分析思路。本文主要做了4个方面的工作：第一，从现实困境、理论要求和国际经验3个角度系统阐释非正规经济SAM的必要性；第二，分析非正规经济在宏观经济中的运行机理，并从商品市场、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角度厘清非正规经济与正规经济之间的4条作用路径；第三，基于SAM理论阐述非正规经济SAM各账户的经济含义，并设计16×16维的非正规经济SAM；第四，总结非正规经济SAM的3个主要功能。

需要说明的是，本文仅是非正规经济SAM研究的第一步，关于非正规经济SAM仍有许多值得继续探讨的问题。未来，可以从以下角度进行拓展：第一，结合国民经济核算资料设计中国非正规经济SAM的编制方法，并编制1992年以来各年份非正规经济SAM；第二，基于编制的非正规经济SAM，从产出、就业、收入分配角度分析非正规经济的宏观效应及其动态演化；第三，将非正规经济SAM与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相结合，对非正规经济相关政策进行模拟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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