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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滁阳志》与光绪《滁州志》之比较

2018-04-04郑益兵

绥化学院学报 2018年3期
关键词:滁州万历志书

郑益兵

(滁州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 安徽滁州 239000)

万历《滁阳志》、光绪《滁州志》分别是明代、清代滁州通志。其中,前者是目前能见到的滁州地区最早的志书,后者则是现存滁州地区资料最全的志书。这两部志书,均为研究滁地历史文化的重要资料,既有相同之处,也有相异之处。对这两部志书进行比较,有利于帮助人们加深对滁州方志的认识。

一、相同之处

万历《滁阳志》与光绪《滁州志》这两部方志之间存在诸多相同之处。主要体现在:经济方面都重农、轻工商;都不同程度地反映了滁地人民遭受的痛苦;都存在宣扬封建礼教、封建迷信等内容。

(一)经济方面都重农、轻工商。李史谦曾指出:“旧方志的修纂普遍存在着重人文、政权和自然面貌的记述,忽略经济记述的偏向。”[1](P24)事实上诸多明清方志对经济方面都是非常重视的,只不过关于经济方面的记载存在着重农、轻工商的现象,比如万历《滁阳志》与光绪《滁州志》。万历《滁阳志》卷七“田亩”较为详细地记载了滁州地区的田亩、税粮、农桑、课程、屯田等经济方面的内容,而对手工业、商业的具体情况却只字不提。光绪《滁州志》关于经济方面的记载主要集中在“食货志”中,包括风俗、土产、户口、田赋、盐课、榷政。相当的篇幅突显出该部志书对经济的重视。但该志书在经济方面的重点仍然集中在农业,对于手工业,只在“土产”一目中有两句关于酿酒的记载:“酒有以黍酿者,有以米酿者。”对于商业也仅在“土产”一目中寥寥数语:“药草甚富,承平时人不知采,乱后客民麇集,藉以为生。岁二三月,妇携筐以入山,虚而往,实而归。以明党参、桔梗二者为大宗,殷商巨贾捆载而适四方。”此外再无其他手工业或商业的记载。如果说,作为百科全书的方志能够全方位地提供信息服务,那么,手工业、商业的发展状况理应真实地在志书中得到反映。但这两部志书的编纂者均没有全面、细致地对之进行记载。究其原因,是受历代封建统治阶级重农、抑工商的政策影响所致。

(二)都不同程度地反映了滁地人民遭受的痛苦。封建国家是地主阶级掌握国家政权的国家,本质上是地主阶级统治、压迫农民的工具。方志编纂者作为封建统治阶级的成员,能够关注百姓疾苦,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这种关注,两部方志中主要通过徭役、战乱、灾荒等方面体现出来。如万历《滁阳志》卷六“邮传”一目记载:“向时多由水道,近日亦从陆路。每遇扛到,少则不下百余,多则拥集数百,间有两扛并作一抬者,呵从诛求鞭挞。惨毒锁杻夫头,剥衣露骭,甚至强雇,乡夫不堪重肩,岁累赔费不下三百余金。而夫与役并困不聊生矣。”该目还引用了里人石皆春玺的《驿马吟》,生动揭示了滁州驿差给百姓带来的苦难。至于光绪《滁州志》,也多处记载了滁地人民遭受的痛苦。如卷二“田赋”一目盛大朝的《叩阍书》详细记载了明朝末年战争及旱涝灾害给滁地人民带来的灾难:“崇祯八年,忽罹寇变,和州城社丘墟,滁州村落灰烬,士民杀戮存者十不二三,风鹤时闻,靡有宁处。加以天时不齐,旱涝时作,五六年来,饥馑接踵,茹草食木,卖子鬻妻,流离死亡,实无纪极。”当然,方志编纂者对人民痛苦的关注,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同情劳动人民,而是通过纪实达到方志存史的目的。

(三)都存在宣扬封建礼教、封建迷信等内容。封建统治阶级不仅在政治上压迫农民,还通过宣扬封建礼教、封建迷信等手段,愚弄人民。这在两部方志中也均有体现。首先是宣扬封建礼教,主要体现在宣扬女子贞洁观上。明清两代,维护传统礼教的陈腐理学在思想文化领域占据统治地位,加上统治阶级大力倡导与表彰,女性贞洁观成为人们普遍认同的社会道德风尚。其结果,就是守节女子大量增加,数量之多,简直到了登峰造极、无以复加的地步。万历《滁阳志》卷十二《人物·贞节》指出:“性之易流者,莫妇女。若以其秉性阴而目不涉诗书之义也,乃有贞淑之性,踰于金石。则非学之而成,故非靡之而败,岂非闺閤丈夫哉?士君子而甘淟涊,能不扪心自热邪?”该部分共列出了自元至明朝28个女性。光绪《滁州志》熊祖诒序云:“同治以来,圣恩汪,旌典年分特宽。然节可汇旌,而若烈若贞,须特旌。事有多寡,即礼有隆杀也。今先节烈,次贞孝,次节孝,作‘列女志’八。”该志书仅“节烈”部分就记载了女性一百余人。这些守节女子的做法显然符合封建社会的行为准则和道德规范。两部志书中之所以对此津津乐道,其主要目的就是巩固男权地位,为维护封建统治服务。其次,志书还宣扬封建迷信,愚弄人民。如万历《滁阳志》“列传”中关于戴瑞卿的记载:“祷雨两应,祈雪雪降,祝蝗蝗退。”又如光绪《滁州志》“职官志”中关于余国的记载:“岁不雨,步祷辄应。”他们通过求雨等迷信活动,把自己打扮成一副为民请命的模样,实则是麻痹人民斗志,从而缓和阶级矛盾。

二、相异之处

(一)志目结构不同。志书的志目结构有平目体、纲目体等多种类型。《滁阳志》分十四卷。第一卷:总属图、境界图、城市图、州衙图、儒学图;第二卷:沿革表、星野、形胜、图景、城池;第三卷:封域、山川;第四卷:学校、祀典;第五卷:风俗、物产;第六卷:公署、职役、邮传、户口;第七卷:田亩;第八卷:兵制、灾祥;第九卷:古迹、祠宇、杂志;第十卷:官师;第十一卷:选举;第十二卷:列传;第十三卷:艺文(一);第十四卷:艺文(二)。显然,该志书采用的是平目体志目结构,各个类目之间平行排列,彼此独立,互不统摄,结构显得较为松散。光绪《滁州志》除了卷首及卷末外,分十卷。卷一“舆地志”:沿革、星野、疆域、山川;卷二“食货志”:风俗、土产、户口、田赋、盐课、榷政;卷三“营建志”:城池、公署、学校、祠祀、桥梁、水利、古迹、陵墓;卷四“职官志”:表、名宦;卷五“兵卫志”:兵制、邮政、马政;卷六“选举制”:封爵表、科贡表、封荫、仕籍;卷七“列传”:名臣、武功、宦迹、文苑、忠义、孝友、义行、隐逸、方技、流寓;卷八“列女志”:节烈、孝女、孝妇、贞女、节孝;卷九“艺文志”:书目、金石;卷十“方外志”:寺观、僧道。显然,该志书采用的是纲目体志目结构,先设大类,其下再设细目,以纲统目,比万历《滁阳志》平目体志目结构要紧凑得多。

(二)记述方式不同。志书的重要特点是资料性,这就要求志书采用述而不作的记述方式。“不能议论,不加评价,而是摆事实。”[2](P60)但诸多方志并非这样记述,而是“既述又作”,比如万历《滁阳志》。该志书议论性的文字,多以“胡庄肃论曰”“胡庄肃曰”等形式为标志。如卷七“屯田”最后一段(以“胡庄肃论曰”为标志):“……夫为政,如张琴瑟,昔人具论列矣。故变通改革,匪人弗济也。悲夫!生息耗而马政亡,窜易繁而伍符弊,操切急而盐策蛊,文致烦而学政衰,都肄弛而兵制销,侵耗众而漕事坏,卖鬻行而铨法壅,法制阔而藩封滋,赎赦轻而刑北疏,缮治勤而赋调重,罚赏贸而功令陁,流渐积而陲圉敖,斯其弊所从来远矣!是岂惟屯田哉?然而屯田甚矣!”该志书在记述人物时,也常在末尾加上对该人物的评论。如卷十二“列传”对明初政治人物范常的评论(以“胡庄肃曰”为标志):“余时时问长老,以乡先生闻。人皆言常貌不踰中人,平居恂恂长者,至遭时遇主,言听计行。熙鸿号,垂休声,几为明兴佐命元勋焉。太史公谓士不附青云,功名不施于后世,岂不诚然乎?假令常委曲匡辅,不以直见疏,其功烈亦何可胜道哉?然则常,其君子乎?”万历《滁阳志》这种记述人物的方式显然是模仿了司马迁《史记》的笔法。而光绪《滁州志》在记述人物时,则把相关的议论性文字删去了。不仅如此,光绪《滁州志》在其他方面的记载中也都罕有议论性文字,而是侧重客观的记述,因此,资料性更强。

(三)内容安排不同。两部志书内容安排不同,首先体现在对古诗文的安排上。万历《滁阳志》把有关滁州的古诗文集中安排在卷十三、十四“艺文”门类中,这种集中安排显然是合理的,特别是在门类比较少的情况下把古诗文集中置于卷末,便于人们集中查阅。而光绪《滁州志》则把古诗文分散安排在每一卷中,这主要是因为方志中的门类大大增加了,可以把古诗文安排到相应的门类下。这样安排使得古诗文与各门类内容的关系显得更加紧密。其次体现在特色内容的设置上。比如万历《滁阳志》将“马政”附于卷七“田亩”一目之下,而光绪《滁州志》则将其独立,单设门类,明显提高了“马政”内容的地位。这是光绪《滁州志》编纂者因地制宜、突显志书特色而做的精心安排。再次体现在正反人物的取舍上。万历《滁阳志》卷十二“列传”在记载宦迹的时候,不仅记载了南北朝至明代的诸多正面人物,也记载了一些劣宦,这充分体现出该志书秉笔直书的特点。同时,这些反面人物以附记的形式入志,坚持了正面人物为主、反面人物为辅的原则,不仅有利于惩恶扬善,也有利于体现方志“资政、存史、教化”的价值和意义。而光绪《滁州志》在宦迹内容的安排上则只记载了正面人物,对于反面人物则一概不录,这种安排显然不如万历《滁阳志》。

结语

万历《滁阳志》与光绪《滁州志》这两部志书既有相同之处,也有相异之处。从两部志书的相同之处看:志书重农、轻工商的经济意识是历代统治阶级推行重农、轻工商经济政策的一个直接反映;记载历史上滁地人民遭受的痛苦,其主要目的是通过纪实达到方志存史的目的;宣扬封建礼教、封建迷信等内容,归根到底是愚弄人民,维护封建统治。从两部志书的相异之处看:万历《滁阳志》的平目体志目结构显然不如光绪《滁州志》的纲目体志目结构紧凑;万历《滁阳志》的记述加议论的记述方式显然不如光绪《滁州志》述而不作的记述方式科学;志书内容安排的不同,则体现出两部方志的编纂思路存在着较大的差异。

参考文献:

[1]李史谦.浅谈地方志中的经济综述[J].广西地方志,1995(1).

[2]张文贵,荣竹林.方志编纂学概论[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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