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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前的北京足球

2018-04-03王余

北京纪事 2018年4期
关键词:角球将球球门

王余

20世纪30年代初,我十五六岁,在北京(那时叫北平)王府井大街大阮府胡同小学(市立第25小学)学习。教体育的丁老师在下午课外活动时会教我们踢足球,要我们“左右开弓”即双脚要有同样的踢球能力,使肢体平衡发展。丁老师还教我们射门时五趾和脚掌向下扣,绷紧脚面,趁球离地面时,将球踢向对方球门,否则就会将球踢高或者踢飞了。那时我们踢的都是廉价买来的绒毛磨光的废网球,比正规的足球小得多,放在书包里,放学回家时几个同学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在胡同里摆上两块砖头作为球门,畅快地踢起来。最后踢到满头大汗,浑身是土才回家。

每当放学早或者周日的时候,我就会去公安街北头路东的消防队演习场看足球比赛,有时也去东长安街路南临街的外国租界足球场,看中国球队和外国兵球队比赛。那时观众最多有三四百人,而且个个儿都是球迷,虽然互不相識,但都是熟面孔,因为有了共同爱好,便像老朋友一样,一边看球,一边互相议论。

比赛场地很简陋,没有绿茵,两个球门的线网破旧不堪,没有黄牌警告和红牌罚下。排兵布阵有固定阵式:1235——守门员1人,后卫2人,前卫3人,前锋5人。现在守门员接到对方攻来的球后,对方球员不得与守门员肢体接触,保障了球门前秩序的稳定与守门员的人身安全。过去没有这项规则,守门员接到对方攻来的球后,双方球员挤在门前,守方队员千方百计的守护着守门员,防止对方将球踢进,而攻方球员则千方百计要把球踢进球门,于是冲冲撞撞,乱作一团,尘土飞扬,一片混战。人们把这场面叫“砸大门”,有的观众不懂门道,只看热闹,“砸大门”便成了一大看点。

因为是友谊赛,并不看重输赢,赛场上偶尔会出现球员与观众互动的情况。记得有一位球员,很擅长“放大丫儿”,也叫“撂高儿”,即放开大脚将球踢得很高而不出界。有一次他得球后,有的观众向他大声喊:“撂高儿!来一个!”他就真的放大脚将球踢得很高很高,博得观众的喝彩,此刻,比赛已变成“表演”了。

那时“明明足球队”比较有名,队员是拉洋车(黄包车)的工人。其中有个叫秦明的队员,年轻帅气,他的拿手好戏是“发角球”,人们叫“戳康德儿”,即把球放在角球的定点上,把球踢向对方球门。这一踢的动作叫“戳”,“康德儿”是英语“角球(corner)”的译音。当自己一方的球员把球弄出自己一方的底线,按规则应由对方球员发角球,把球踢向球门,这是破门得分的好机会。秦明发出的角球,恰好在对方球门靠近横梁落下,很容易进球得分,也很容易形成“砸大门”。人们都亲昵地称呼秦明的小名儿“小六儿”,他完全称得上是足球明星。

我记得两个最精彩的进球“镜头”:一是在离对方球门较远处(约20米左右)接到队友送来的球,不等球落地,凌空将球改变方向奋力射向对方球门,若技术不过硬,很容易将球踢高踢飞;另一种进攻是在对方球门附近,接到队友来球后,不等球落地,凌空改变球的方向,背向对方球门,在倒卧过程中,将球倒勾进入球门。这种球难就难在球员必须在倒卧中,降低球的高度,球才能破门入网,否则球也会踢高踢飞,不能入门,有人把这种进球叫做“倒挂金钟”。这两种极为精彩的进门“镜头”,不知看多少场比赛才得一见。

看赛球是童年最大的乐趣

还有一次令我记忆犹新的一幕。在一次的对英比赛中,中方队员姜隆跑动快捷灵巧,擅长盘带过人。他遇到对方两三个球员的封堵,只见他三晃两晃,虚虚实实,就把对方人高马大的球员抛在了身后,观众热烈地鼓掌喝彩。这时甩在后面的一个对方球员恼羞成怒,赶上前去,向姜隆臀部狠狠地踢了一脚,姜隆一愣神,球被对方抢去。对方的野蛮行动,激起观众的极大愤怒,“嗵!”“嗵!”喝倒彩,抗议声浪此起彼伏,四处响起。对方球员有的俯身从地上捡起小土块儿向观众投去,更激起观众的愤怒,大声呼喊“嗵!”“罚他!”……而裁判员(外国人)若无其事,比赛照常进行。这一民族的耻辱,使我毕生难忘。

在看中国队与外国队比赛时,常听到有人说:中国球员身体灵巧,技术精湛,可惜体力不佳;还有人说:外国人从小吃牛肉喝牛奶,咱们是啃窝头吃咸菜长大的,能一样吗?

那时的体育事业,除了学校开设体育课,社会体育无人过问,任其自生自灭。我记得偶尔在报纸上提到一位热心足球事业的人,叫石葆光。每当“明明足球队”比赛时,我常会看到一位长者,手里拿着“明明足球队”的三角小红旗,我猜想他就是石葆光先生,是他组建了明明足球队。20世纪30年代北京足球的一时火爆,就是靠这样一些热爱足球事业的社会贤达搞起来的。

球员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观众的心情

(编辑·刘颖)

514984730@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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