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兴衰与文明兴衰的历史观照

西南林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院长、教授

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把文明进程与生态的兴衰相依作为今天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理念和原则，揭示了历史进程的必然规律性。生态文明是人类发展到一定阶段上新的文明形态，它内在地包含着工业文明和农业文明的优秀成分，又通过生态文明的科学理念来提升工业文明和传统农业文明，使之成为人类新文明的现代基因，从而形成具有历史承袭关系的当代文明形态。对生态文明进行历史和逻辑考察，这是面对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生态文明在当代中国多重叠加必须具有的高度。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开辟了一条新的人类文明道路。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把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作为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方略之一。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建设生态文明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坚定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建设美丽中国，为人民创造良好生产生活环境。在全国生态与环境保护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汇聚了人类文明发展史、社会发展必然趋势和时代发展的重任、伟大复兴的使命等多重意蕴，把文明置于生态之道，蕴含着一种新的文明样式的诞生，开辟一条人类新的生产样式和生活形态。

当今一些人对生态文明仍存在一些认知误区和理解偏离。比如，不能很好地认识生态文明与工业文明的关系，往往把工业文明和生态文明有意或无意对立起来，或者以一种复活农业文明的回溯方式来理解和建设当今的生态文明，退回到原始性自然田园诗般的乌托邦当中。尽管有一些学者从历史逻辑来解读分析生态文明的历史和承袭关系，但是，或多或少没有打通历史与现实和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与生态文明的交织以及如何实现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的现代转换。因此，应当从人类文明兴衰与生态的密切关系上检视分析。

纵观人类历史，有众多的典型事例为我们理解生态和文明间的兴衰关系提供了有益的启示。国外有玛雅文明、巴比伦文明、吴哥文明等兴衰，我国则有古楼兰国的消失之痛。在人类社会中，自然地理环境包括地形地貌、山川河流、生物、气候、水利等生态环境成分，对人类社会的历史进程产生很大影响，历史上一些文明的消失与衰落，一定程度上是由于地理环境恶化，人们渐渐丧失居住条件，不得不迁徙。古今中外学者对此有着多视角的研究，积累了丰富的理论成果，留下极为丰富的宝贵思想文化遗产。明代学者徐光启认为，水利之在天下，犹人血气然，一息之不通，则四体非复为有矣。说明水利事业与社会体制之间的关系、地理环境对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影响也是很深的。地理环境的长期熏染，还对人们的消费习惯和消费结构影响甚大。近代以来，西方思想家对环境与文明的关系进行了系统性、理论性的归纳研究，以哲学文化学、环境政治学视野深入论述了自然环境与生态文明之间的关系，全面阐释了自然环境对文化、政治体制、社会制度的影响。尽管以历史唯物主义来检视，这些研究可能存在地理环境决定论的不足，但是，的确能够给我们提供富有辩证意义的启迪作用。影响较大的是环境决定论者、法国启蒙思想家孟德斯鸠。孟德斯鸠有一部名著《论法的精神》，该书认为，不同的土壤和地理环境直接决定不同国家的整体和法律形式。他认为，土壤肥沃的国家适合于单人统治的政体，土壤不太肥沃的国家常常是多数人统治的政体。居住在山里的人坚决主张平民政体，平原上的人则希望有上层政治人物领导，近海的人则希望有一种混合政体。同时，他还根据地理环境来解释人的性格。思想家把生态文明与环境紧密联系在一起，作了论述。观察人类文明兴衰，也有令人十分警醒的经验教训。前文讲到的玛雅文明衰落，就是因为农业生产依赖的土地不能为人类提供生存条件所致。楼兰国的消失则是环境恶化的直接后果。总之，如果连生态环境都不能够让人立足，哪里来的生态文明？

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已到了满足人民对良好生态环境需要的攻坚期。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经过几十年努力，生态文明建设由最初的概念、理论灌输与普及，到今天生态文明建设实践蓬勃发展，期间，各级政府出台了一系列规划指引，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生态保护、防止污染等多个领域发力，实施中央环境保护督察制度，大力推动绿色发展，深入实施大气、水、土壤污染防治三大行动计划，发布《中国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国别方案》，实施《国家应对气候变化规划（2014—2020年）》，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坚韧不拔地推动生态环境保护发生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但是，生态文明作为一种人类新文明样态，依然任重道远。生态文明建设正处于压力叠加、负重前行的关键期，已进入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的攻坚期，也到了有条件有能力解决生态环境突出问题的窗口期。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需要跨越一些常规性和非常规性关口。我们必须咬紧牙关，爬过这个坡，迈过这道坎。深刻理解和把握生态文明的科学意蕴，并全力贯彻到生产、生活各个领域，是当务之急。首先，要深刻把握“生态环境是关系党的使命宗旨的重大政治问题，也是关系民生的重大社会问题”的重大意义。这一判断是从生态文明有关执政兴国、人民福祉和民族复兴的高度、深度来阐明生态文明的历史定位。当前，广大人民群众热切期盼提高生态环境质量，这是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向往的重要体现。因此，要积极回应人民群众所想、所盼、所急，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

国家要发展、人民生活质量要提高，这是时代的要求，也是生态文明建设应当积极回应的问题。要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生态文明上取得新的进展，获取更多、更好、持续性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在实践中一定要把握和处理好几大关系。一是工业文明与生态文明关系。二者不是对立的，生态文明包含工业文明的优秀成分；生态文明不排斥工业文明，生态工业化预期可行。二是以高质量发展的工业文明方式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工业依然是云南强省之路的地位不能改变，但是，要用生态文明建设的理念引领工业发展，通过技术创新、科技驱动来实现工业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的双赢。三是生态文明的外部法治约束与生产是互融的，不是对立的。环境保护本质上不会削弱工业生产，主要是选择的方式问题。四是处理好“两山”的关系。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辩证地看，绿水青山不会自动变为金山银山，原始的自然环境不会主动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需求，需要我们在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把绿水青山通过新的发展理念和技术创新变成金山银山，才是发展之道。因此，要全力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加快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给自然生态留下休养生息的时间和空间。这几大活动领域是统筹性、互联性、互嵌性的关系，把保护自然环境与现代生产有机结合才是优选之路。同时，要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生态文明建设的“六项原则”和“五大体系”贯通、互联，并在实践中全力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