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松材线虫病防控工作的回顾与思考

文/王玲萍

松材线虫病是松属植物的一种毁灭性病害，具有致病力强、寄主死亡速度快、传播蔓延迅速、治理难度极大等特点。松属树种染病后很快就会致枯死，疫情发生危害造成的损失不亚于森林火灾，因此素有“松树的癌症”之称。该病主要传播方式有人为传播和自然传播两种。在福建省自然传播方式主要以松墨天牛为载体，通过松墨天牛迁飞取食和产卵时将疫区病源带入非疫区，导致疫情发生，形成松墨天牛和松材线虫病相互诱发的恶性循环，从而泛滥成灾。人为传播主要是人为携带有松材线虫和松墨天牛的松木及其制品带入非疫区，再通过松墨天牛扩散传播，导致疫情发生。人为传播往往是远距离的，速度快，是目前最主要、最危险的传播方式。国际上该病害自1905年在日本发现以来，一直被列为国际重要检疫对象，其危害居森林病虫害之首。我国是松材线虫病的适生区和高发地。自1982年首次在江苏省南京市东郊的黑松上发现松材线虫病疫情后，到2018年疫情已扩大到辽宁、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东、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广西、重庆、四川、贵州、陕西等18个省（区、市）。全国累计共有400多个县级行政区发生过疫情，台湾和香港也有分布。

一、福建省松材线虫病发生的历程

（一）各设区市首次发现和上报发生面积情况

除平潭综合实验区尚未发现外，各设区市首次发现疫情的顺序为厦门市、泉州市、三明市、福州市、漳州市、南平市、莆田市、龙岩市、宁德市。福建省2001年底首次在厦门市湖里区、思明区、同安区发现松材线虫病，发生乡镇17个，上报发生面积2227.87hm2。2003年，泉州市永春县桃城镇发现疫病，上报面积12.5 hm2。同年，三明市三元区城东乡发现疫病，上报面积5.87 hm2；梅列区市郊林场、陈大镇、列东街道、列西街道等4个乡（镇、街道、场）发现疫病，上报面积68.47 hm2。2005年，福州市连江县潘渡乡、江南乡、东湖镇、琯头镇、凤城镇、敖江镇等6个乡（镇、街道、场）发现疫病，上报面积271.33 hm2。同年，漳州市东山县西埔镇、杏陈镇、前楼镇、樟塘镇、陈城镇、赤山林场等6个乡（镇、街道、场）发现疫病，上报面积450.6 hm2；云霄县陈岱镇和东厦镇发现疫病，上报面积16.47 hm2。2007年，莆田市秀屿区埭头镇发现疫病，上报面积30.07 hm2。同年龙岩市新罗区西陂镇发现疫病，上报面积5.33 hm2。2014年，宁德市霞浦县松城街道发现疫病，上报面积18.53 hm2。除厦门市外，全省各设区市新发生时均仅1～2个县，泉州市、南平市、莆田市、龙岩市、宁德市首次发生的县发现较及时、发生面积较小，为及时扑灭疫情赢得先机。

（二）松材线虫病疫情及疫区消长情况

2001—2018年，据各地上报松材线虫病数据，全省发生面积超过2666.67 hm2的年度仅2006—2012 年、2017—2018 年。其中2009年发生面积4733.33 hm2，发生县29个；2017年发生面积1.15万hm2，发生县34个，为两个发生高峰。2012年起，全省松枯死木数量急剧增加，2012年清理松枯死木15万株，秋季新增26.74万株，其中不明原因6.83万株。随后，2013年全省有20个县（市、区）出现松墨天牛重度危害，2013—2017年全省清理松枯死木 数 量 分 别 为 40.81、27.81、29.84、28.76、39.20万株，2013—2016年松材线虫病的发生面积分别为 2260、2180、2253、2187hm2；松墨天牛成灾面积为8260、13066.67、12967、9767 hm2，松墨天牛成灾加剧了松材线虫病的发生。

2011—2018年期间，据国家林业局公告，全省疫区消长情况为：2002年新增4个疫区，分别为湖里区、思明区、同安区、翔安区（2003年新分区）；2004年新增3个疫区，分别为永春县、三元区、梅列区；2005年新增1个疫区，为沙县；2006年新增5个疫区，分别为延平区、东山县、云霄县、丰泽区、连江县；2007年新增8个疫区，分别为诏安县、龙海市、鲤城区、惠安县、闽侯县、鼓楼区、晋安区、仓山区，同年撤销1个疫区，为永春县；2008年新增7个疫区，分别为泰宁县、新罗区、石狮市、洛江区、秀屿区、长乐市、马尾区；2009年新增2个疫区，分别为南安市和漳浦县；2010年新增2个疫区，分别为福清市和海沧区，同年撤销1个疫区，为同安区；2011年无新增疫区，同年撤销5个疫区，分别为鼓楼区、洛江区、惠安县、秀屿区、新罗区；2012年新增1个疫区，为同安区（反复），同年撤销1个疫区，为南安市；2013年无新增疫区，同年撤销3个疫区，分别为福清市、龙海市、漳浦县；2014年无新增疫区，同年撤销1个疫区，为海沧区；2015年新增4个疫区，分别为涵江区、安溪县、南靖县、霞浦县，同年撤销1个疫区，为湖里区；2016年新增2个疫区，分别为仙游县、永春县，同年撤销2个疫区，为鲤城区、石狮市；2017年新增11个疫区，分别为建瓯市、海沧区、洛江区、泉州台商投资区、晋江市、南安市、漳浦县、罗源县、蕉城区、福鼎市、福安市，同年撤销1个疫区，为东山县。2018年新增1个疫区，为永泰县，同年撤销2个疫区，为思明区、仓山区。

截至2018年，全省共有45个县（市、区）先后发生并公布了松材线虫病疫情，占全省县级个数的52.9%。分别为：南平市延平区、建瓯市，三明市三元区、梅列区、沙县、泰宁县，龙岩市新罗区，漳州市东山县、云霄县、诏安县、龙海市、漳浦县、南靖县，厦门市思明区、湖里区、同安区、翔安区、海沧区，泉州市丰泽区、鲤城区、洛江区、永春县、惠安县、石狮市、南安市、安溪县、晋江市、台商投资区，福州市鼓楼区、仓山区、马尾区、晋安区、连江县、闽侯县、长乐市、福清市、罗源县、永泰县，莆田市秀屿区、涵江区、仙游县，宁德市蕉城区、霞浦县、福安市、福鼎市。全省成功拔除过（公告拔除）的县（市、区）共有18个，占全省发生县级个数的40%。分别为：龙岩市新罗区，厦门市湖里区、思明区、同安区、海沧区，漳州市龙海市、漳浦县、东山县，泉州市洛江区、永春县、鲤城区、石狮市、惠安县、南安市，福州市鼓楼区、仓山区、福清市，莆田市秀屿区。但拔除后疫情又反复，2018年仍为疫区的有6个，分别是厦门市同安区、海沧区，漳州市漳浦县，泉州市洛江区、永春县、南安市。2018年，福建省松材线虫病疫区33个，89个乡镇发生松材线虫病，发生面积7760 hm2。

二、福建省松材线虫病防控的特点

（一）松材线虫病疫区数量消长与除治力度密切相关。检疫性有害生物是以法律为依据，以技术为支撑，防范重点是本地尚未发生，或虽有发生但分布未广的有害生物。松材线虫病是一种国际和国内检疫性检疫对象，其防范重点一方面是在未发生区加强松木流通过程监管，一旦发现疫病，必须果断处置以防患未然；另一方面是在发生区开展封锁和扑灭工作，控制传播扩散，压缩疫情范围，减少损失，直至彻底扑灭。松材线虫病防控成效与国家除治力度紧密相关。2008—2010年、2011—2013 年、2015—2017 年，国家林业局与发生省（后两期扩大到所有省）签订了松材线虫病防控目标责任书，确定各级政府在松材线虫病防控工作的主体责任，要求采取“控制、压缩、扑灭”的措施控制疫病扩散蔓延。福建省也将防控目标责任制层层下达到各级人民政府。经过前两期政府防控目标责任下达，福建省与全国其他省份一样，积极采取防控措施，新发生县多数采取全面砍伐松林的方式，实现快速扑灭疫情，全省疫区数量也实施大幅度下降。2008—2013年期间拔除疫区11个，分别是同安区、鼓楼区、洛江区、惠安县、秀屿区、新罗区、南安市、福清市、龙海市、漳浦县、海沧区，占全省累计拔除疫区总数的61.11%。2015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联合印发了《党政领导干部生态环境损害责任追究办法（试行）》，2017年，《福建省党政领导干部生态环境损害责任追究实施细则（试行）》（闽委办发〔2017〕7号）文件出台，公众对生态环境资源保护的认识进一步提高，2015年前扑灭疫情全面砍伐松林只需较少的资金投入，2015年后林农提出补偿条件、不能炼山除治等，造成防治难度增加，防治成本加大，2008—2013年两期责任期间曾经拔除的漳浦县、海沧区、同安区、南安市、洛江区等5个疫区疫情出现疫情反复；2015年后新发现的多数县（市、区）没有实现及时扑灭疫情。2015年以来，全省新增和反复的疫区多达18个。

（二）松材线虫病彻底扑灭难度大。福建省彻底拔除疫区的情况主要有3种：一是全面伐除行政区内寄主松树，如福州市鼓楼区和仓山区。这2个区均于2006年底首次发生松材线虫病，其中鼓楼区有松林的洪山镇、五凤街道和鼓西街道等3个乡（镇、街道、场）231.07hm2松林均有发生；仓山区仅在建新镇82.67hm2松林发现松材线虫病。鼓楼区通过4年时间对松林全面改造,2011年拔除疫区，仓山区通过10年时间对建新镇、城门镇、盖山镇所有松林共6982亩全面改造，2018年拔除疫区。二是实施持续控制措施。如厦门市思明区、湖里区。2001年底，厦门市岛内湖里区、思明区共1973 hm2松林发生松材线虫病，早期采取块状采伐改造，后期进行持续清理松枯死木、枯枝、挂设诱捕器、设置立式诱木等方式，2002—2004 年、2005—2007年先后采取两期绩效承包，2008年发生面积压缩到365.4hm2，2008年由厦门市市政园林局成立护林大队开展常态化管理，2015年、2018年湖里区和思明区相继实现拔除疫情。三是通过短时扩大性采伐改造。如龙岩市新罗区，厦门市同安区、海沧区，漳州市龙海市、漳浦县、东山县，泉州市洛江区、永春县、鲤城区、石狮市、惠安县、南安市，福州市福清市，莆田市秀屿区等14个县（市、区），这些县（市、区）通过短时扩大性采伐改造，曾较快速地实现了疫情的扑灭，但由于辖区内仍有寄主松树，松材线虫病传入的渠道没有杜绝，疫情反复可能性大。上述3种实现拔除疫区的方法，都具有局限性和不太可复制性，松材线虫病彻底扑灭难度大。

（三）松材线虫病早期发现困难。一是新发生的县（市、区）松材线虫病疫情确定时间长。在福建省首次发现松材线虫病之前的5～6年，厦门市多次采集样品并送国家林业局相应权威鉴定机构检测未果，至2011年确认疫病时已涉及全岛。二是有些染疫松树表现枯死症状的时间长。近些年福建省实施全面清理松枯死木，对疫情发生小班实施采伐改造，并采取综合措施防治媒介天牛，但对原发生小班周边零星出现的松树枯死，以及受2017年夏秋两季持续高温少雨天气导致数量急剧增加的松枯死木，往往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清理不够及时。同时，除治周边小班松活立木也有受潜伏侵染但还没有表现枯死症状的可能，致使出现“边除治、边扩散”的错觉。三是一些感病松树，特别是优势树，胸径较大的松树，表现症状往往为枝条枯死，经调查发现大松树的树干没有松墨天牛栖居，但大枝条上有松墨天牛的羽化孔，在整株枯死得到清理前，可能已造成疫情自然传播。

（四）松墨天牛成虫的活动期延长。松材线虫病的自然扩散在福建省主要靠松墨天牛成虫携带传播，截至2017年底，全省管理上确定10月—翌年3月底是松墨天牛成虫的非活动期，即理论上的安全期，疫木可调运下山安全利用。但根据2013年起全省不完全统计的诱捕松墨天牛成虫数量看，3月有记录诱捕到松墨天牛成虫的县（市、区）有云霄县、安溪县和惠安县，12月有记录诱捕到松墨天牛成虫的县（市、区）有长泰县、石狮市和晋江市。2013—2017年的10月—翌年3月共诱捕的松墨天牛成虫总数为534369只，占期间诱捕总数的9.75%。2017年福建省在武夷山市、延平区、三元区、泰宁县、连城县、云霄县、同安区、永春县、连江县、霞浦县等10个试验点常年挂设诱捕器诱捕松墨天牛成虫，10个试验点1—3月均未诱到松墨天牛成虫，10—12月共诱捕的松墨天牛成虫数410只，占10个点诱捕总数16864只的2.43%。10—12月均有诱到松墨天牛成虫的有三元区、云霄县、同安区、永春县，其中三元区、云霄县、同安区诱捕的松墨天牛成虫数分别占该区全年总数的5%以上。12月起未诱到松墨天牛成虫的有连江县和连城县。11月起未诱到松墨天牛成虫的有泰宁县和霞浦县。由此表明，10个试验点中仅武夷山市符合之前管理上的安全期。虽然10—12月松墨天牛成虫诱捕数量占比与挂设诱捕器的年份、地理位置、林分情况、松枯死木清理时间等有关系，但通过试验，充分表明各地10月份均仍然有大量松墨天牛成虫活动，且各地松疫木流通的安全期有一定差异，因此，对松墨天牛成虫的活动期问题，需要因地制宜进行新的界定。

（五）松材线虫病发生程度与地方经济发展水平相关性显著。全省松材线虫病发生初期，多数出现在城镇一重山或交通、通讯、电力沿线。全省9个设区市中，松材线虫病疫区个数占辖区县（市、区）总数80%以上的有厦门市、泉州市、福州市。从2018年发生面积看，泉州市、福州市、宁德市为全省三甲。这些疫区多数处于沿海发达地区，交通便捷、物流频繁、经济活跃，松材线虫病发生程度与地方经济发展水平显示出高度的关联性。

三、进一步加强福建省松材线虫病防控的对策措施

（一）因地制宜，分类施策。一是对新发生区、孤立疫点和常年出现松枯死木（或枯死松树内鉴定大量存在拟松材线虫）的地方，果断、坚决按照技术规程要求应急处置、尽快拔除，即全面采伐改造松木，松木全部就地除害处理。二是对已经拔除的疫区，应及时做好新出现松枯死木的除害处理，采取必要的松墨天牛综合防控措施。对松林面积小的漳州市东山县，泉州市鲤城区、石狮市可参照厦门市实施常态化持续控制，长期巩固除治成果；同时要防止新疫情的传入。三是对现有的松材线虫病疫区，应摸清疫情发生边界、松枯死木分布范围和数量，掌握疫情动态，着力做好采伐改造和疫木监管，由外向内压缩发生范围，营造非松树种。对风景名胜区、重点生态区位的病害发生林分，松木如果无法全面实施采伐改造，更要严格按照技术规程确定的时间节点和措施开展防治工作。经济条件允许的地方，可以结合城建项目建设，逐步改造松林，同时营造彩叶、有花植物，提升森林景观。

（二）加强宣传，严管疫木。一是要进一步宣传普及松材线虫病防控知识。通过制作宣传专题片、发放宣传册、张贴宣传单等方式，普及松材线虫病危害性、防控工作的艰巨性。二是要进一步宣传“违规利用疫木是犯罪行为”。大力宣传国家有关法律法规，让公众明白采伐的疫木必须采取切片、制板、薰蒸、变性处理等方法处理后方可进入市场，杜绝随意捡拾疫木和违法违规经营、使用、销售疫木现象。三是要积极引导群众主动防控。可通过设立举报电话，建立有奖举报制度，引导林农报告疫情和举报违规、违法调运和使用疫木行为，增强林户主动防治意识，形成良好的群防群治的社会氛围。四是要鼓励、支持有条件的木材企业参与疫木除害处理。要开展多种形式的监督检查，加强疫区所有经营、使用木材的厂家及贮木场的监管，宣传松疫木安全利用的技术条件和管理条件，鼓励有条件的企业按照管理要求做好疫木安全利用，规范疫木除害和国内木材流程秩序。

（三）科学决策，专业防治。一要准确把控疫情现状。详细调查核实区域内松枯死木数量和分布范围，疫情分布面积和疫情发生小班内枯死木数量，根据疫情情况预测松枯死木的数量，做好除治预算资金和除治队伍组织。二要科学编制除治方案。对发生面积较大的地方，要量力而行实施除治计划，防止资金不足致使除治队伍停工，或疫木不按要求安全利用、变卖流失。要力争做到防治一片，巩固一片。三要确保疫木及时处置。根据当地近年来松墨天牛成虫的活动规律，测算松墨天牛成虫非活动期需安全利用的松木数量和加工企业的处理量，预留可以就地除害处理的能力，防止疫木流失和变相利用。四要加强防治队伍的技术培训。按照省地方标准《松材线虫病防控技术规程》（DB35/T 1451-2014）有关技术要求和时间节点，加强对基层防治施工、监理（监管）队伍的业务培训，思想上认识严格技术要求的重要性，行动上严格把好除治技术关。

（四）提高认识，落实责任。一要克服畏难和厌战情绪。要深入分析当前一些疫区连年除治、连年扩散的原因，不仅要从管理和技术上查找存在的问题，更要从松材线虫病防治工作是保护生态环境、调优树种结构、提高森林质量的高度来认识防控工作。二要制定切合实际的防控责任书。各级地方政府要持续将松材线虫病防控工作列入重要议事日程，纳入对下一级领导任期目标责任制，明确切合当地实际的防控目标责任。三要进一步健全责任落实机制。松材线虫病防控工作要严格兑现奖惩制度。特别是要通过检查通报，查找问题、限期整改，根据整改情况约谈有关政府领导或纳入综合整治管理，对造成生态环境损害的，依法实施责任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