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忽视的高等教育先驱”——威兰德高等教育课程观述评

叶阁泽

(福建师范大学教育学院， 福建福州 350117； 福州大学学生工作部(处)， 福建福州 350116)

一、威兰德的大学校长职业生涯

1826年12月13日，布朗大学董事会一致同意时年不满31周岁的威兰德担任布朗大学校长。次年年初，他正式接任校长一职，开始了长达29年的大学校长职业生涯。威兰德的校长职业生涯大致可以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就任校长至1839年，为期12年。在此期间，他的主要工作是奠定学校发展的基础；第二阶段是从1840年到1849年，是他的高等教育思想形成的阶段，学校的发展也处在稳定的状态；第三阶段是从1850年到1855年，是他领导和推动大学实施“新制度”(New System)改革的阶段。[1]

在第一阶段中，他着力开展了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以保证学校教学的运转和发展。首先，整顿学校纪律。在他担任校长之前，布朗大学学风低落，学生纪律松懈，教学管理混乱，课堂教学甚至由校外非教师身份的人士担任，教师授课以死记硬背为主。威兰德上任后，下决心改变学生松散的学风。他提出了这样的口号：“学习不是虚的而是实的，纪律不是形式，而是事实。”[2]1827年，他制定了新的规章制度，要求学校保持与家长的密切联系。要求教师住校，每天至少两次到学生宿舍查访。学校强化纪律，禁止烈性酒，学校为了声誉可以开除犯错的学生。学校制定了新的评价制度，并将学生的学业成绩在期末反馈学生家长。[3]其次，着力提高教学水平。在整顿教学秩序的同时，威兰德将主要的工作放在了严格教学管理、保证教学质量、提高学术水准等方面。他扩大了课程种类，增设了政治经济学、历史、物理科学等课程，法语、德语也被首次列入选修课程。在教学方法方面，他鼓励采用教科书、仪器、标本、地图、模型等开展教学。再次，改善学校办学条件。他上任时的布朗大学只有三个建筑物，即两栋综合楼和校长宿舍楼。其中图书馆是在学校大楼中的一个房间，学生几乎不知道图书馆的重要价值。在他的努力下，学校建立永久性的基金，扩建了图书馆等建筑，购买了大量的化学和物理教学仪器和设备。在威兰德的努力下，布朗大学逐步走上了良性发展的轨道，学生规模持续增加，社会声誉也逐步提高。

在第二阶段，1840年秋天，他获准赴欧洲大陆，对英格兰、苏格兰和法国的高等教育进行考察。经过23天的航行，他首先抵达英格兰的利物浦，在英格兰待了一个月，随后前往法国巴黎，在法国数周后他放弃了去瑞士、意大利和德国的打算，返回英格兰。在英国期间他访问了伦敦大学、剑桥大学、爱丁堡大学、格拉斯哥大学和牛津大学等英国著名大学。直到1841年4月才返回美国。对欧洲，特别是英国高等教育的考察促使他对美国的高等教育进行了深入地反思。从欧洲返回美国之后，他继续按照先前的思路全身心投入学校的管理工作，并且取得了明显的进展，如课程得到扩展，质量也得到提升，学校获得了很高的社会声誉，排名也居于美国高校的前列。[4]更为重要的是，1842年，他出版了《关于当前大学制度的若干思考》(Thoughts on the Present Collegiate System in the United States)一书，这一著作集中体现了他的高等教育思想，提出了改革美国高等教育的设想，该书出版后引起了美国社会的轰动，也促使他成为了当时大学本科教育改革的先驱者。 因此，他被称为“改革前的改革者”(reformer before the reformation)。虽然他的观点并没有被人全部接受，但他在美国大学开始转型过渡之前的19世纪中叶就提出了改革的意见和设想，这在美国高等教育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5]

在第三阶段，这是威兰德在布朗大学积极推进教育改革的重要阶段，也是他大学校长职业生涯的顶峰。这个阶段的时间虽然不到五年，但数年的改革实践最能体现他的教育思想，是他高等教育理念的实践化尝试。在这个阶段，他全力将自己的教育理想付诸实践，着力推动谋划已久的“新制度”改革方案。在1850年给布朗大学董事会的报告，即《关于大学教育制度改革报告》(Report to the Corporation of Brown University on changes in the system of collegiate education)中，他进一步阐述了自己的高等教育改革观点，并且将其当作布朗大学的实际改革计划。正如有人分析的那样：“1850至1855年，他奋力构建起一种应用的、民主的教育，这种教育能够满足工人和农民的需要。他期望服务中产阶级，他认为这个群体正是浸礼会福音派教徒的来源。”[6]遗憾的是，他所倡导的改革最后以失败告终，他的大学校长职业生涯也因此终结。

此后的威兰德虽不再介入布朗大学的事务，但他积极从事各种包括宗教事务在内的社会活动，他为宗教杂志撰写文章，还一度担任美国罗得岛州首府普罗维登斯的第一浸礼会牧师。在南北战争期间，威兰德给军队牧师、国会参众议员写了很多信件。1862年，他被任命为西点军校的监事会成员。南北战争结束前夕，他积极呼吁提高新近解放的奴隶的地位。1865年9月30日，威兰德逝世。

纵观威兰德的一生，他最初的职业生涯是以城市的牧师开始，最终也是以基督教牧师的身份结束。在这之间是近29年的大学校长职业生涯。也就是说，他人生的中青年阶段，从31岁到59岁，是作为大学校长活跃在历史舞台的，这就注定了其对高等教育倾注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自然会在高等教育理论与教育教学实践等方面都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

二、威兰德的高等教育课程观的主要内容

威兰德高等教育思想的形成具有特定的时代背景，也是他在长期的教育实践中逐步形成的。他的高等教育思想内容丰富，涉及高等教育的社会功效、大学内部治理、学生和教师管理、道德教育，以及大学的课程等多个方面。其中高等教育课程观是他高等教育思想的精华所在。

(一)对古典大学传统课程模式的抨击

从1636年哈佛大学建立到19世纪中叶，美国大学的课程是统一的，并没有所谓的普通教育与专业教育之分。[7]大多数大学的课程体系依旧是首任哈佛大学校长亨利·邓斯特(Henry Dunster)从英国剑桥大学引进的课程的翻版。当时美国大学本科学士学位课程由四个部分组成：一是古典学科，是最为重要的课程；二是修辞学和纯文学；三是数学与自然哲学(物理学)；四是形而上学与伦理学。每个部分大致上学习一年左右时间。具体学科包括拉丁文、希腊文、数学、自然哲学(含力学、光学和天文学)、化学、生理学、神学、知识与道德哲学、修辞学、政治经济学、宪法，等等。[8]典型的大学生是具有上层社会家庭背景的年轻人，上大学的主要目的是为将来从事宗教、法律和医学方面的工作做准备。从教学方面看，主要以班级授课为主，学生是否上课没有硬性的要求，教学方法强调死记硬背，学生考试不及格通常要参加补考，只有很少一部分学生会因为学业成绩低下被学校退学。学生只要遵守校规，交足学费，就能够毕业。[9]

美国独立以后，高等教育经历过一段发展时期，但持续不久就陷入了停滞状态。到19世纪20年代，人们普遍感到高等教育的价值在下降，到了50年代，在学院中注册的学生数量不仅在全国人口中的比例下降了，而且绝对数量也减少了。[10]这种现象引起了社会有识之士的强烈不满。从19世纪20年代开始，包括哈佛大学和弗吉尼亚大学在内的一些大学就开始进行课程改革。例如，1824年，由托马斯·杰弗逊建立的弗吉尼亚大学就打破传统的僵化模式，将课程分为语言、数学、历史以及其他新的领域，允许学生选修部分课程。根据19世纪80年代哈佛大学校长艾略特提交的一份报告所述，早在1824年，在哈佛大学，“大学3年级学生可以选择其他的课程来替代希伯来语课，4年级学生可以在化学与微分学之间进行选择。”[11]到了1838年，哈佛大学的两名教授给时任校长昆西(Josiah Quincy)写信，要求在高年级学生中大力推行选修制。但是贾里德·斯巴克士(Jared Sparks,1789-1866)1849年接任校长后，对选课制持消极甚至是反对的态度，选课制的推广受到了限制。但这些改革，特别是弗吉尼亚大学的改革为威兰德在布朗大学的改革提供了借鉴。[12]与此同时，其他一些大学也进行过类似的改革。例如，1827年，阿默斯特学院为那些将来不打算从事法律、医学和宗教的学生开设了“科学”(scientific)课程。由于该改革对于传统而言过于激进，新课程无法吸引足够的学生，实施了二年便宣告失败。1832年，纽约市立大学也实施了古典和实用双轨课程(dual curricula)，但实用课程也遭到了阿默斯特学院同样的命运。[13]总的来说，到了19世纪中叶，古典课程、数学、科学、历史和哲学均开始出现在大学课堂里，但几乎没有大学领导人敢于暗示取消传统学科，大学与社会发展的脱节日趋严重。[14]

威兰德对当时美国高等教育的状况进行了深刻分析，他以敏锐的眼光洞察到当时美国高等教育的弊端，认为美国高等教育没有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而其中的核心问题，就是建立在古典课程基础上的大学的培养模式是过时和落伍的。因此，他对古典课程的功用提出强烈的质疑，对大学主要从事希腊语、拉丁语、数学原理等传统课程表示强烈的不满。他指出：“我们所构建的大学是基于这样的假设，就是它是用来为将来所从事的专业做准备的。因此，我们的顾客来自社会的狭小的阶层，我们提供了不再有需求的物品。我们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出售。办学经费不足需要通过慈善募捐来弥补。”他认为：“美国的大学基本上和殖民地时期一样：大型的寄宿制学校，强制住校，采用必修课程。然而，自从哈佛大学模仿剑桥大学的制度以来，古典学科有了很大的发展，进入19世纪以来也出现了许多新的学科，如化学、地理、政治经济学、知识哲学、修辞学和生理学。可以有把握地说，大学教授的学科已经增长了两倍，但课程的时间却没有增加。大学的课程要么蜻蜓点水面面俱到，要么压缩学科的数量，要么延长大学的修业年限。而后者是美国人民不愿接受的。一句话，当下大学课程有两大问题：一是课程数量过多，甚至对那些将来打算从事专业领域工作的人都没有吸引力；二是限制了广大的社会阶层，如商人、工厂主和技术工人子女接受他们的父母所希望他们接受的教育。”[15]面对当时美国推行的杰克逊主义扩大了美国人民的选举权，使得更多的人获得了选举的权利，以及城市化发展迅速，人口急速增加，制造业快速发展，以及美国西扩运动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的宏观背景，威兰德指出，美国经济与社会发展需要大学承担新的使命。因此，高等教育的改革已经十分迫切。假如美国大学不进行改革，不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就会失去自身在社会中的地位和价值。他强调，大学的课程要适应和满足社会发展的需要：“我们要测量土地，修筑道路，建造船舶从事航行，各种气候条件下的所有土地要进行耕种，要建立制造业，而且要与先进国家展开竞争。一句话，假如我们这个年轻的共和国要想领先欧洲帝国，我们就要运用所有的科学手段去促进文明的进步。”[16]在1850年的报告中，他说：“我们中的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设计师，因此，每个人都渴望获得使得自己获得成功的最有用的知识。”[17]他还指出美国大学未能够提供给学生有用的知识，而为了满足学生的需要，大学的课程必须进行改革。

(二)大学课程改革的基本主张

威兰德的高等教育课程观既是他数十年的教育理想的精华，也是他本人在布朗大学教育改革的实践指南。

1. 大学课程设置所应遵循的原则。在1850年的改革报告中，他提出了高等教育课程设置应遵循的八项原则：第一，现行的将大学本科学制固化为四年的做法必需加以废除。应该根据学生所选择的课程多寡和性质来确定他们所需要的学习年限。第二，不同类别的课程的教学时间应该根据该课程本身的性质来加以确定，而不是根据其与有关职业的需要这样一种假定的关系来确定。第三，大学应该为学生安排各种类型的应用性课程。学生学习什么课程应该由学生自己选择。大学教授可以根据家长或监护人的要求，根据学生的特点来进行课程安排。第四，每门课程教学应该一以贯之，连续进行，中间不应被打断。第五，不断扩充学校的课程领域，满足社会不同阶层的需要。第六，应该允许学生自由选修自己兴趣的课程。第七，不必要求所有在校生学习学位课程，除非学生本人愿意。第八，对各门课程成绩合格的学生授予合格证书。[18]这几条原则后来被人们看作是对于当时的高等教育具有“革命性的原则”(revolutionary principles)。[19]

2. 改造传统的课程体系，增设应用性课程，以适应培养社会各个领域人才的需要。威兰德所倡导的大学课程改革并非取消传统的学科，而是在原有学科基础上加以扩充，以适应大学人才培养多样化的需要。他的课程改革建议将大学课程分为两大部分：一类是为社会不同的职业提供的预备性课程，这种课程应该是广博的和全面的，属于符合美国大学自由教育传统的各类课程。大学应给予学生充足的时间，去“学会如何学习和掌握一门学科”[20]。另一类是需要增设的大量的新兴学科。按照威兰德的话说，就是要“为那些有选择需求的学生提供其他学科的教育手段”[21]。 他在这里所指的就是各种应用训练类的课程。在他看来，大学需要开设各个社会阶层的人所需要的课程。在1850年给布朗大学董事会的年度报告中，他极力倡导大学的课程适应时代和社会发展的需要，特别是考虑到新兴的中产阶级的需要，因此他主张开设大量“有用的”(useful)课程。鼓励学生根据兴趣和爱好进行专门化学习。他的关注点是为了提升教与学的质量。大学设置的课程要满足全社会不同阶层不同职业的需要，而不是某一特定阶层的需要。威兰德为布朗大学设计了新的大学课程。课程总数为15门。分别是：拉丁语；希腊语；三门现代语言；理论数学；机械、光学、天文学；化学、生理学、神学；英语语言和修辞学；道德与知识哲学；政治经济学；历史；教学科学；农业原理；应用化学；应用科学；法律科学。在上述课程中，教学时间不是相同的，其中希腊语、拉丁语和理论数学分别学习两年；英语、修辞学、道德与知识哲学分别为一年；机械、光学、天文学和化学、生理学、神学为一年半；其余的则为一个学期。威兰德认为上述课程有的每天只要上一节课，其他的课程每周2-3节。应该允许教授承担一门以上的课程教学。

需要指出的是，威兰德所设计的大学课程并非针对普遍意义上的大学课程，他强调不同地区的学校要根据自身所处的地方特点来设置课程。他还指出，大学应该成为其所在地的知识传播和推广中心。大学不仅应是从事某一职业的预备学校，还应该是其所在地的罗威尔学院(Lowell Institute)，大学教授应开设吸引社会大众的讲座。[22]

3. 倡导实行选课制，实施弹性学制。他明确指出，假如一种教育对于社会的某一阶层是好的，这种教育对其他各个阶层也应该是好的。这不是说所有的人要学一样的东西，而是说每个人都要有机会在自己所选择的人生过程中去寻求学习对自己最有用的东西。因此，他力主在大学开设各种课程为学生提供多样化的选择需求。除了他所设计的15门课程之外，他还提出要增设机械科学、农业技术和其他应用课程，以满足产业经济和美国人民的需求。因此，对传统的大学课程要精简，有的甚至要取消，为扩充课程领域提供空间。

与选课制相适应，他认为大学的学制不应该是固定的。有的学生进入大学学习不一定是为了获得学位，而是学习有用的知识和技能，他们只想学习1-2年的课程。在传统的模式下，这些学生不可能获得大学学习资格。威兰德认为，大学应该注重社会的这种需求，这些类型的学生将来可能是大学生源的重要补充。

4. 改革传统的学位制度。为了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威兰德倡导对传统的学位制度进行改革。他为布朗大学的改革设计了三种学位类型，即哲学学士(Bachelor of Philosophy)、文学学士(Bachelor of Arts)和文学硕士(Master of Arts)。其中第一种属于新的学位类型。后两者种则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授予条件。改革后的文学学士可以为那些打算将来从事不同的职业或是无法完成所有的自由教育课程的人提供准备。为了使这些学生完成学业，开设的课程的数量不宜太多，并给予学生更大的选课自由，这样是为了使得他们将来便于从事某一特定的职业。学位候选人必须在算术、古典和近代地理、英语文法和英语语言应用、希腊名著选读，以及希腊语和拉丁语作文等中进行选择。换句话说，学生可以在三类课程之间进行选择，可以是偏重古代语言和数学，也可以是偏重现代语言，还可以是各种课程的组合。无论是哪一类课程，学生在毕业前都要通过日常考核和考试证明学习合格。与哲学学士学位一样，文学学士学位可以在三年内完成，也可以四年完成。

第三种是文学硕士。当时美国大多数大学都设立了文学硕士学位。要求本科学生道德良好、品行端正，并且缴纳学费。新的改革提出了新的要求。新的改革确认了硕士学位是为那些寻求接受全面的自由教育的学生准备的，要求学生必须有坚实的古典语言学习和现代语言知识，同时在数学、化学、生理学、哲学、历史、政治经济学、修辞学、知识与道德哲学等方面成绩优秀。修业年限应为四年。

三、威兰德高等教育课程观的时代意义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出，威兰德的高等教育课程观具有十分鲜明的时代特征，不仅在美国高等教育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对后来高等教育的发展也具有重要的启迪，至今同样具有积极的价值。具体可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威兰德是19世纪中叶美国著名的教育改革家，无愧于“高等教育先驱者”的美誉。更重要的是他正确把握住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具有超前的教育理念和主张，对当时美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和改革提出了独特的思考和主张，开了美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先河。正如后人所分析的那样：“今天，我们将爱略特、怀特(White)和吉尔曼(Gilman)看作是19世纪伟大的教育领导者，而威兰德是他们的先驱，并为他们开辟了一条道路。他们站在威兰德的肩膀上，他们是历史的巨人正是因为威兰德是一位历史巨人。”[23]对于威兰德的历史贡献，曾有人进行过这样的总结：“威兰德虽然并没有在有生之年见到自己的改革改变美国的高等教育面貌，但南北战争后的几十年间，美国的大学经历了巨大的变革，我们今天依然可以感受到这种变革的影响。”[24]

其次，他是美国高等教育史上最早倡导并积极尝试进行选修课改革的教育家之一，发挥了承上启下的积极作用，是19世纪美国高等教育选课制的重要代表人物。美国高等教育的改革，是“从以学院为中心的固定学习课程的古典学科，转变为为学生提供各种自由选择的以现代大学为中心的制度”[25]。在这个过程中，威兰德虽然不是美国大学倡导和实施选课制的第一人，他在布朗大学的改革也没有获得成功，但其贡献是十分巨大的，因为他播下了变革的种子。在19世纪20年代，哈佛学院就开始尝试选课制，但真正推广则是在1865-1866年间。[26]与哈佛大学相比，耶鲁大学的速度更为缓慢，直到1876年才开始全面实施。在此之前的多年时间里，为学生提供的选课空间十分有限。[27]普林斯顿大学一直到1868年以后才全面推广选修制。因此，1850年威兰德开始实施“新制度”改革的时候，弗吉尼亚大学是美国唯一一所全面实施选课制的大学。从美国大学选修制的发展看，毫无疑问，威兰德所做的改革影响是十分明显的。人们总是将选课制的推广归功于哈佛大学校长爱略特，在他1869—1909担任哈佛大学校长的40年里，哈佛大学成功推行了威兰德于1850年提出的设想。[28]爱略特自己也毫不掩饰对威兰德的感激。1885年，他在罗德岛的哈佛俱乐部(Harvard Club)这样说道：“未来的历史学家在追溯对选修制的兴起和发展所做贡献的人物的时候，他一定会对弗兰西斯﹒威兰德校长给予高度的评价。”[29]

再次，威兰德是美国最早提出高等职业教育思想的教育家之一。他主张高等教育要进行改革，为学生提供实用的和有职业价值的知识和技能。美国有学者在对美国社区学院的历史发展进行追溯的时候，就认为威兰德实际上也是美国高等职业教育的先驱。[30]

当然，威兰德的高等教育课程观也有其历史局限性。这主要体现在他的某些观点过于激进，有的改革观点不仅在当时超前，在今天也并非符合实际。但是这样的局限并不影响其在美国高等教育史上的显赫地位，他的高等教育课程观在今天也仍然具有积极的启示意义。

注释：

[1] James Murray, Francis Wayland，Boston and New York, Houghton, Mifflin and Company, 1891，P.164.

[2] William G. Roelker, Francis Wayland, A Neglected Pioneer of Higher Education. Proceedings of the American Antiquarian Society, Vol. 53, Issue 1，1944，p.36.

[3] James Murray, Francis Wayland，Boston and New York, Houghton, Mifflin and Company, 1891，p.36.

[4] James Murray, Francis Wayland, Boston and New York, Houghton, Mifflin and Company, 1891，P.88.

[5] James Murray, Francis Wayland, Boston and New York, Houghton, Mifflin and Company, 1891，p.90.

[6] Homer Page, Francis Wayland: Christian America-Liberal America，A Dissertation Presented to the Faculty of the Graduate School at the University of Missouri - Columbia, 2008, p.98.

[7] Kenneth Boning, Coherence in General Education: A Historical Look, The Journal of General Education, Vol. 56, No. 1, 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 University Park, PA. 2007，p.1.

[8] Francis H . Smith, College Reform, Philadelphia: Thomas, Cowperthwait & Co., 1851，pp.15-16.

[9] Francis H . Smith, College Reform, Philadelphia: Thomas, Cowperthwait & Co., 1851，p.17.

[10] 王英杰：《美国高等教育的发展与改革》，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7页。

[11] James Murray，Francis Wayland，Boston and New York, Houghton, Mifflin and Company, 1891，P.173.

[12] William J. Barber，Francis Wayland: Perspectives of a Nineteenth Century Political Economist on the "Business" of Higher Education, Eastern Economic Journal, Vol. 18, No. 2 ，Spring, 1992, pp. 133-141.

[13] Kenneth Boning，Coherence in General Education: A Historical Look, The Journal of General Education, Vol. 56, No. 1, 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 University Park, PA. 2007，p.2.

[14] Cohen, A. M. The Shaping of American Higher Education. San Francisco, CA: Jossey-Bass Publishers.1998，p. 77.

[15] William G. Roelker，Francis Wayland, A Neglected Pioneer of Higher Education. Proceedings of the American Antiquarian Society, Vol. 53, Issue 1，1944，P.63.

[16] Francis Wayland，Report to the Corporation of Brown University on Changes in the System of Collegiate Education. Boston: Thurston, Torry, and Company, 1850，p.12.

[17] Francis Wayland，Report to the Corporation of Brown University on Changes in the System of Collegiate Education. Boston: Thurston, Torry, and Company, 1850，p.13.

[18] Francis Wayland，Report to the Corporation of Brown University on Changes in the System of Collegiate Education. Boston: Thurston, Torry, and Company, 1850，pp.51-52.

[19] Charles F. Thwing (1906). A History of Higher Education in America, New York: D. Appleton and Company, p.317.

[20] Francis Wayland, Thoughts on the Present Collegiate System in the United States (1842) Boston: Gould, Kendall & Lincoln, p. 109.

[21] Francis Wayland, Thoughts on the Present Collegiate System in the United States (1842) Boston: Gould, Kendall & Lincoln, p. 155.

[22] Francis Wayland, Thoughts on the Present Collegiate System in the United States (1842) Boston: Gould, Kendall & Lincoln, p. 156.

[23] William G. Roelker，Francis Wayland, A Neglected Pioneer of Higher Education. Proceedings of the American Antiquarian Society, Vol. 53, Issue 1，1944，p.78.

[24] J. Bradley Creed, The education demanded by the people of the United States: Francis Wayland and the future of American higher education.2011，p.6.

[25] Douglas T. Miller, "The Transform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in America, 1865-1875, As Reflected in The Nation," Educational Theory, 11 ，July，1961，p.186..

[26] James Murray, Francis Wayland，Boston and New York, Houghton, Mifflin and Company, 1891，P.173-174.

[27] James Murray, Francis Wayland，Boston and New York, Houghton, Mifflin and Company, 1891， P.174.

[28] Katherine Bergeron, The Free Elective Curriculum, Paper presented at the conference "Collegium / College / Kolegium: College and Academic Community in the European and American Tradition. University of Warsaw May 2009

[29] William G. Roelker, Francis Wayland, A Neglected Pioneer of Higher Education. Proceedings of the American Antiquarian Society, Vol. 53, Issue 1，1944，p.78.

[30] Somerville, J. A. The shaping of the American community college mission. Community College Moment, spring 2005, pp.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