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对传统新闻生态的影响

邓浩 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2017年5月25日，“世界围棋第一人”柯洁以0：3 不敌AlphaGo。早在对弈的过程中，柯洁中途离场回来后，就有明显的情绪波动甚至是失控的表现。AlphaGo攻克“人类智慧最后的堡垒”，宣告着一个时代的来临——人工智能时代。

近年来，人工智能已应用到人类生活和生产的各个方面，新闻生产环节里也出现智能化的影子。“作为最早将人工智能运用到新闻写作的媒体之一，美联社在人工智能这一领域已经走了近两年。今年，美联社继续扩展人工智能的版图，尝试利用智能机技术，自动将文字内容转换为广播版本。”①麦克卢汉认为，“每一种媒介即每一种人体的延伸都将改变人们感知世界的方式，从而也就改变人们的生存方式。”②人工智能也会如其它媒介一样对我们的经济、政治、社会和生活产生巨大影响。对于传媒行业来说，机器人记者、大数据新闻等已经运用到了人工智能技术。例如，在两会报道期间，多家媒体派出了智能机器人来进行新闻报道，两会演变成报道技术创新集中亮相的大舞台。人工智能对传媒行业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一、智媒时代：新闻从业者是否被人工智能取代

随着人工智能AlphaGo战胜柯洁，人工智能威胁论又一次被提上了“议程”。我们最先想到的是什么？人类最直接的担忧集中在“自己会不会被取代”。在越来越多的工作岗位上，人工智能正在取代“人”的位置，可见人们的担心并无道理。人工智能的出现将导致很多非专业化的职业被取代，比如记者。

这样的事情也确实正在发生着。现在相当一部分的财经新闻和体育新闻都是机器人写的，甚至有人预言，未来90%的新闻都将有机器人来完成。在信息共享时代，做独家报道基本不可能，追求速度成为新闻的一个重要方面。相比较于人类而言，机器人最擅长于数据的收集和整理，以最快的速度将新闻报道出去，并且逻辑严谨、犯错率低。其次，机器人可以同时进行多项数据的处理，传媒行业会减少对重复性新闻劳动人员的需求，相关工作人员会逐渐被淘汰。

机器人新闻写作的优势显而易见，但建立在标准化基础上的机器人写作，同时也给新闻报道带来了单一性和模式化的弊端。标准化与模式化的新闻报道会令读者感到厌倦，缺乏“人性”。相对于机器人写作的局限性，新闻工作者能挖掘故事背后的故事，能够敏锐的察觉受众的需求，做出有人情味、有“生命体验”、有“温度”的新闻，而不是简单而生硬的事件报道。“机器人写作中没有那种发人沉思、引人入胜的故事性文章，大部分是体育赛事综述、财经报道或其他仿佛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简单事实类新闻。”③现在的机器人报道形式单一，报道范围有限，深度不够。

随着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媒体将竞争焦点聚集在能够反映社会深层次问题的深度调查报道、凸显媒体个性的新闻评论等方面。在新闻趋于同质化的时代，机器人无法完成具有个性的新闻深度报道和新闻评论，一家媒体的实力与识别度就体现在深度报道、新闻评论等具备个性色彩的工作上。在深度报道中，人工智能的短板更加明显。深度报道需要记者亲身对关于公众利益的社会事件进行长期的深入调查，而机器人没有人的思维能力和感知能力，不可能完成调查性事件的报道。

目前，人工智能尚未对新闻从业者构成替代性威胁，但其在收集与处理数据、弥补传统媒体时效性不足等方面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新闻产品的品质保障依靠传统新闻从业者通过个性化的劳动和艺术性的创作来支撑和实现，机器人写作不能‘包治百病’。”④作为新闻从业者应该转变思维，对自身的新闻业务进行相应的调整，利用“人机配合”更加出色的完成新闻报道，以在竞争激烈的媒体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二、内容和技术的二元融合

在传统媒体时代，内容为王是每一个新闻工作者的信条。对于有新闻理想、把新闻当做终身事业的媒体人来说，他们是在捍卫读者的知情权进行写作，为大众的利益进行呼喊。随着信息技术、数字技术的广泛应运，媒体的生态环境、受众的阅读习惯等各个方面因素都发生了变革。内容为王的信条逐渐被淡化，技术为王、渠道为王逐渐成为主导。根据中国记协发布的《中国新闻事业发展报告》数据显示，中国传媒产业在2015年增长了12.3%。但作为内容为王的代表，报业利润骤降53.21%，大多数报业集团亏损。这说明坚持单一的“内容为王”已经不能完全适应新形势下新闻传播的规律。

2016年被称为“网络直播元年”，各种直播软件呈爆炸式增长，中国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4.22亿，网络直播呈现出一种狂欢式的状态。基于技术创新的两微一端、网络直播和VR+新闻夺去了内容为王的风头。麦克卢汉说，媒介即是信息，也意味着很多时候媒介传达了什么内容不重要，使用媒介的过程就让我们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形式相比于内容受到了更大的关注。然而，普及后的网络直播出现了泥沙俱下、从业者参差不齐的乱象。在网络直播中，女性一直是催化剂，以身体暴露和色情言语来挑逗男性受众，使一些直播内容陷入低俗甚至恶俗。网络直播俨然成为一种消费女性的文化。近日，文化部等部门查处了斗鱼、YY、六间房等一批违法违规的网络直播平台，并对网络表演行为进行了规范。

由此可见，无论是内容还是技术都不足以独自扛起新闻传播的大旗。作为拥有高素质的新闻从业人员、专业化的新闻传播理念和运作机制的媒介，传统媒体占据着内容资源的优势。面对技术的冲击，尤其是人工智能，传统媒体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我们不能一味固守内容或者技术。内容和技术的二元融合将是大势所趋。内容搭乘技术快车才能越走越远，技术拥抱内容才能发挥真正的价值。

三、对新闻生态智能化的反思与建议

一个新生事物的出现必须符合社会规范。共享单车随停随走的模式，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但是一些问题也应运而生。因为相应的规章制度滞后，导致了管理上的混乱，尤其是乱停乱放、不文明用车等现象。同样，在人工智能问题上始终存在两种认识和态度，一是各个行业都在引进人工智能技术，它已经成为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另一种认识和态度是批判的。一方面，人工智能是建立在大数据基础上的，它对数据的过度开发和利用，可能会侵害公众的隐私。另一方面，新闻生产对于人工智能的过度依赖，会导致人的“异化”，作为主体的人成为了机器的附庸，就像《西部世界》的“接待员”一样，机器不断“觉醒”而有了自我意识，在各方面超越人类继而取代人类或控制人类。目前，我们离完全智能化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应该保持适当的理性态度，合理地将人工智能运用到新闻生产中去。

西方的传媒研究者在研究媒介形态变化时，总结出了“形态变化”的原则和“增值”的原则，这为我们了解新闻业务活动的发展演变规律提供了一个传播学的视角。当新媒介出现时，传媒媒介就会去适应并且继续进化而不是死亡，而新出现的传播媒介形式会促进传统媒介不断演进，打造出自身的特点。事实上，正因为有广播、电视、网络和层出不穷的新媒体的一轮轮冲击，才使得报纸经历一个逐渐发展演变的过程，使其特点更鲜明、潜在的优势更充分地发挥出来。

人工智能技术才刚刚开始，对于传媒行业来说，选择怎样一条道路是难以抉择的，重构的路途中甚是艰难。在人工智能已经不可避免地影响新闻生态的当下，必须在这样一个新的环境下重新思考自己的角色定位，克服人工智能技术给新闻业带来的失范现象，探索有效的方案，共同维护良好的传媒环境。

注释：

①熊雯琳.让机器人来写稿：正被人工智能改变的传媒业[N].电脑报，2016-12-05(011).

②李彬.传播学引论(增补版)[M].北京：新华出版社，2003：209.

③孙瑛.机器人新闻：一种基于大数据的新闻生产模式[J].编辑之友，2016(03)：93-96.

④张海霞.机器人写作时代新闻从业者的应对[J].新闻战线，2016(21)：110-112.

[1]熊雯琳.让机器人来写稿：正被人工智能改变的传媒业[N].电脑报，2016-12-05(011).

[2]孙瑛.机器人新闻：一种基于大数据的新闻生产模式[J].编辑之友，2016(03)：93-96.

[3]张海霞.机器人写作时代新闻从业者的应对[J].新闻战线，2016(21)：110-112.

[4]李彬.传播学引论(增补版)[M].北京：新华出版社，2003：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