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曜译经《杂宝藏经》中的因缘故事分析
2018-03-29郭静娜王文星
郭静娜,王文星
(1.云冈石窟研究院,山西 大同 037007;2.山西大同大学美术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一、《杂宝藏经》及其因缘故事分类
《杂宝藏经》现收于《大正藏》第四册,现存10卷,属阿含系统。据文献记载,此经是昙曜与西域僧人吉迦夜于和平三年(461)共同翻译的,主要是关于佛陀、佛弟子,以及佛陀入灭后的种种事缘,共有121章。
本文以“卷”为单位,对每卷的因缘故事进行分类整理。卷一有9则因缘故事,根据每个因缘故事所反映的内容,可分为以下几类:1.忠孝:“十奢王缘”;2.孝养:“王子以肉济父母缘”、“鹦鹉子供养盲父母缘”、“弃老国缘”、“佛于忉利天上为摩耶说法缘”、“慈童女缘”、“莲华夫人缘”、“鹿女夫人缘”、“佛说往昔母迦旦遮罗缘”。
卷二有17则,可分为以下几类:1.布施:“六牙白象缘”、“兔自烧身供养大仙缘”、“波斯匿王女善光缘”、“须达长者妇供养佛获报缘”;2.教化:“善恶猕猴缘”、“佛以智水灭三火缘”、“波斯匿王丑女赖提缘”、“内官赎所犍牛得男根缘”、“两内官共诤道理缘”、“娑罗那比丘为恶生王所苦恼缘”;3.孝养:“波罗木奈国有一长者子共天神感王行孝缘”、“迦尸国王白香象养盲父母并和二国缘”、“波罗木奈国弟微谏兄遂彻承相劝王孝化天下缘”;4.诽谤:“驼骠比丘被谤缘”、“离越被谤缘”;5.斗诤:“梵摩达夫人妒忌伤子法护缘”、“昔王子兄弟二人被驱出国缘”。
卷三有13则,可分为以下几类:1.诽谤:“兄弟二人俱出家缘”、“仇伽离谤舍利弗等缘”、“老仙缘”;2.斗诤:“龙王偈缘”、“提婆达多欲毁伤佛因缘”、“共命鸟缘”、“白鹅王缘”、“大龟因缘”、“二辅相诡媾缘”、“山鸡王缘”、“吉利鸟缘”、“二估客因缘”;3.教化:“八天次第问法缘”。
卷四有11则,可分为以下几类:1.布施:“贫人以麨团施现获报缘”、“贫女以两钱布施即获报缘”、“乾陀卫国画师罽那设食获报缘”、“罽夷罗夫妇自卖设会现获报缘”、“沙弥救蚁子水灾得长命报缘”、“乾陀卫国王治故塔寺得延命缘”、“比丘补寺壁孔获延命报缘”、“弗那施佛钵食获现报缘”、“大爱道施佛金织成衣并穿珠师缘”;2.供养:“长者子客作设会获现报缘”;3.教化:“长者子见佛求长命缘”。
卷五有22则,可分为以下几类:1.供养:“天女本以华鬘供养迦叶佛塔缘”、“天女本以莲华供养迦叶佛塔缘”、“天女本以然灯供养生天缘”、“天女本以华散佛化成华盖缘”、“舍利弗摩提供养佛塔生天缘”、“长者夫妇造作浮图生天缘”、“外道婆罗门女学佛弟子作斋生天缘”、“长者婢为主送食值佛转施生天缘”、“长者为佛造作讲堂获报生天缘”、“长者见王造塔亦复造塔获报生天缘”、“贾客造舍供养佛生天缘”;2.教化:“天女本以受持八戒斋生天缘”、“须达长者妇归依三宝生天缘”、“长者女不信三宝父以金钱雇令受持五戒生天缘”;3.敬佛:“天女本以乘车见佛欢喜避道缘”、“长者夫妇信敬礼佛生天缘”、“女因扫地见佛生欢喜生天缘”、“女人以香敬心涂佛足生天缘”、“贫女从佛乞食生天缘”;4.布施:“贫女人以疊毛施须达生天缘”、“长者造舍请佛供养以金布施生天缘”、“妇以甘蔗施罗汉生天缘”。
卷六有故事6则均属教化类,分别为:“帝释问事缘”、“度阿若憍陈如等说往日缘”、“差摩释子患目归依三宝得眼净缘”、“七种施因缘”、“迦步王国天旱浴佛得雨缘”、“长者请舍利弗摩诃罗缘”。
卷七有16则,可分为以下几类:1.布施:“婆罗门以如意珠施佛出家得道缘”、“长者以好蜜浆供养行人得生天缘”、“波斯匿王劝化乞索时有贫人以疊毛施王得生天缘”;2.教化:“十力迦叶以实言止佛足血缘”、“佛为诸比丘说利养灾患缘”、“罗汉祇夜多驱恶龙远入海缘”、“二比丘见祇夜多得生天缘”、“月氏国王见阿罗汉祇夜多缘”、“月氏国王与三智臣作善亲友缘”;3.供养:“佛在菩提树下魔王波旬欲来恼佛缘”;4.斗诤:“兄常劝弟奉修三宝弟不敬信兄得生天缘”;5.敬佛:“贼临被杀遥见佛欢喜而生天缘”、“刖手足人感念佛恩得生天缘”、“波斯匿王遣人请佛由为王使生天缘”、“父闻子得道欢喜即得生天缘”、“子为其父所逼出家生天缘”。
卷八有故事8则,可分为以下几类:1.教化:“拘尸弥国辅相夫妇恶心于佛佛即化导得须陀洹缘”、“佛弟难陀为佛所逼出家得道缘”、“大力士化旷野群贼缘”、“辅相闻法离欲缘”、“尼乾子投火聚为佛所度缘、”“五百白雁听法生天缘”;2.斗诤:“提婆达多放护财醉象欲害佛缘”。
卷九有14则,可分为以下几类:1.教化:“迦栴延为恶生王解八梦缘”、“鬼子母失子缘”、“天祀主缘”、“祠树神缘”、“妇女厌欲出家缘”、“难陀王与那伽斯那共论缘”、“波罗木奈王闻冢间唤缘”、“老比丘得四果缘”、“女人至诚得道果缘”;2.布施:“金猫因缘”、“恶生王得五百钵缘”、“求毗摩天望得大富缘”;3.孝养:“不孝子受苦报缘”、“不孝妇意欲害姑反杀夫缘”。
卷十有6则,分别为:“优陀羡王缘”、“罗睺罗因缘”、“婆罗门谄伪缘”、“婆罗门妇欲害姑缘”、“乌枭报怨缘”、“婢共羊斗缘”,这6则皆是教化众生遵从佛法的故事。
根据以上对《杂宝藏经》每卷因缘故事内容的分类,现将所有因缘故事进行分类整理,具体情况如表1,表2:
表1 《杂宝藏经》因缘故事分类一览表
表2 《杂宝藏经》因缘故事分类一览表
二、《杂宝藏经》因缘故事分析研究
通过对此经所包含的因缘故事所反映的内容及数量的分析,可以发现布施和教化的故事数量较多,可见此经着重通过教化和布施这两类佛教故事向世间宣扬佛教的义理及修行方法,以此来推动佛教的发展。
表2《杂宝藏经》因缘故事分类一览表(续表)
表2《杂宝藏经》因缘故事分类一览表(续表)
从因缘故事反映的内容来看,此经集中反映了忠孝、孝养、布施、教化、诽谤、斗诤、供养、敬佛的内容。忠孝和孝养本是儒家一贯推举的思想,经文中反映此类思想的故事都是通过佛教的因果报应告诫众生孝养父母就会得到福报,反之就会遭到报应,命终后还将在地狱受苦。对于中国儒家思想中所倡导的对君主忠诚,对父母孝养的思想,在佛教发展初期,其教义中是完全没有的。在古印度,佛教以远离尘世为修行之道,同时认为:天下之道,佛教为至上道,因此印度僧人不拜父母、君王,戒律还规定出家人必须剔除头发,且不能娶妻、生子。这些戒律,显然与中国儒家思想中的某些观念是相悖的。因此佛教要想在中国更好地发展,就必须与中国的传统文化相融合,因此佛教在汉代初传时,来华译经的僧人为了使中国人能更好地接受佛教文化,便自觉地调整译文,与儒家思想中的伦理观念相融合。如东晋后期佛教领袖慧远就竭力把儒家封建礼教和佛教因果报应融合起来,宣扬尊敬君主、孝顺父母的忠孝之道。并强调“内外之道,可合而明”。因此在《杂宝藏经》中大量出现表现“忠”、“孝”思想的因缘故事,一方面是为了使北魏的百姓更容易接受佛教的教义与思想,即通过因果轮回宣扬忠孝,也促使当时的百姓在因果报应说的震慑下能够更好地忠于国君,积极拥护北魏的封建统治,同时孝养父母,从而使社会更加安定;另一方面是为了使佛教的发展得到北魏统治者的支持,便积极在佛经中向百姓宣扬有利于统治者统治的思想。当然对于“孝”的理解,中国的传统思想与佛教中的“孝”的含义也是不同的:佛教中“孝”的含义不仅包括为孝养父母而牺牲自己、对父母恭顺、同时还把报恩与孝道紧密地结合起来,因此佛教认为子女回报父母的艰辛仅仅孝养是不够的,还应该为父母拔出苦难,而拔出苦难的方法只有用佛法引导、教化父母,让父母信奉佛法,修习佛教,从而脱离轮回,命终升天。在卷二中“佛于忉利天上为摩耶说法缘”讲的就是释迦牟尼为使母亲获得果报,还阎浮提而往仞利天为母说法的故事,因此佛教认为,拔济父母,才是孝的最好方式。对于“忠”的深层次理解也是与孝联系在一起的,中国儒家思想认为在小家中,子对父的孝,就如同在大家中,臣对君主的忠,这是封建伦理思想的两大支柱,所以在谈到孝的时候,必定包含有忠的含义。此经是昙曜与西域僧人吉迦夜于和平三年(461)共同翻译的,此时是文成帝复法之初,那么在《杂宝藏经》中宣扬“忠”的思想,除了为融合儒家思想,笔者认为昙曜还是针对北魏太武灭佛事件提出的。为了避免佛教再次受到重创,借此经的因缘故事大肆宣扬佛教所推崇的“忠君”思想,以迎合统治者,从而使佛教更好地发展。
经中包含大量表现“孝养”内容的因缘故事,笔者认为也是昙曜针对北魏当时的历史状况提出的。北魏的建国者是鲜卑族拓跋氏,在这个部落逐渐向中原地区迁移且与汉族杂居之时,他们的统治者逐渐开始接受汉族的儒家思想,尽管很多儒家思想以及汉族的礼制均被他们接受,但是拓跋鲜卑却也保留了他们制度的独创性,这其中之一就是北魏的“子贵母死”制。据史料记载:“魏故事,后宫产子将为储贰,其母皆赐死。”[1](P325)这项制度自道武帝拓跋珪时实施,它的制定初衷是为了防止外戚干政,虽然历史事实证明这项制度对于制止外戚的干政是失败的,但是这一制度却在北魏一直被沿袭下去。面对该制度的残忍性,笔者认为高僧昙曜一定十分反对,然而由于此制度的制定与拓跋鲜卑部族的历史有一定的渊源,所以将其废除也是不易之事,因此昙曜利用所译佛经大肆宣扬孝养思想,不仅是为了融合儒家思想,同时也是为了唤醒北魏统治者的慈孝之心。
布施是对佛、僧、贫穷人布施衣、食等物资,从而使人远离贪心,获得好的果报。此经中表现布施内容的因缘故事讲的大都是贫人、信徒为诸佛布施钱、物、食物或是为寺庙修建佛塔、修补残破寺庙的故事,由此佛祖告诫众生无论是财施、法施、无畏施都是可以获得好的果报的。布施的内容由最初的食物、衣物扩展到后来的钱财、房屋、土地等,这是佛教能否顺利发展的物质前提,也为后来寺院经济的形成打下坚实的基础,所以在佛教的发展历史中,布施一直都是很重要的内容,因此作为北魏僧团领袖的昙曜也一定非常重视这一内容,其原因笔者认为:其一,布施是佛教僧团得以发展的物质基础;其二,与当时北魏佛教的发展状况有很大的关系。文献记载:太武帝在灭佛的诏书中,敕令有司烧毁大量寺庙、经书,毁坏大量的佛像,同时还将大批僧人坑杀、驱逐,可想而知当时的佛教遭到了沉重的打击。文成帝继位之后,开始恢复佛法,下诏敕令在各州建造佛像、寺庙,并允许各州百姓剃度出家。[1](P3036)尽管文成帝发布了一系列政策,但是想要佛教在短时间之内快速地发展起来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作为沙门统的昙曜,借此经中有关布施的因缘故事,同时利用佛教中的因果报应说向北魏的百姓大肆宣扬为佛教僧团、寺庙布施就会得到福报的道理,希望佛教可以获得北魏上至皇帝、贵族,下至百姓、贫民的支持,以求佛教能够重新、快速地发展起来。
教化据《长阿含·大本经》解释,“教”就是以善法教导他人,“化”就是令远离恶法。[2](P1)《杂宝藏经》中的因缘故事从教化的内容来看也均有不同,具体情况见表3。
昙曜翻译此经的根本目的是想借宣扬佛法无边的因缘故事宣传佛法的威力,同时笔者认为昙曜更是想借机打击道教及其信徒。在太武灭佛的事件中,道教信徒崔浩起到了推动作用,而太武帝在对佛教进行压制的同时,对道教则大力支持,不仅将年号改为太平真君,同时建造道观,因此当时信奉道教的人一定不在少数,之后文成帝虽然大肆恢复佛法,但史料中并没有对道教进行限制的明确记载,所以当时信奉道教的人数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所减少,因此昙曜借经中关于释迦牟尼教化外道,从而使之皈依佛教的因缘故事,教化信奉其他宗教的人,希望其能虔诚皈依佛教。那么其中所包含的教化国王的因缘故事,笔者认为更有针对性,如“月氏国王见阿罗汉祇夜多缘”是通过阿罗汉祇夜多对月氏国王的教化,以告诫该国王应该“持戒布施,修造僧坊,造立塔寺,广积众善”。“月氏国王与三智臣作善亲友缘”是通过大臣对月氏国王的预言而告诫国王其受到惩罚的原因,以及如何做才能去除祸端,正如经文中所说:受罚的原因为“王前后征伐,杀三亿余人”,如能忏悔就应“修檀持戒,造立僧房,供养僧众,四事不乏,修诸功德,精勤不倦。”“拘尸弥国辅相夫妇恶心于佛佛即化导得须陀洹缘”讲的是佛化身鹦鹉对拘尸弥国辅相夫妇的劝导,而使其皈依佛教而得须陀洹的故事,故事中借鹦鹉口讲述了国王的几种恶行,分别为:“一者耽荒女色,不务贞正;二者嗜酒醉乱,不恤国事;三者贪着棋博,不修礼教;四者游猎杀生,都无慈心;五者好出恶言,初无善语;六者赋役谪罚,倍加常则;七者不以义理,劫夺民财,有此七事,能危王身。又有三事,倾败王国,一者亲近邪佞谄恶之人。二者不附贤圣,不受忠言。三者好伐他国,不养人民。”同时经文还阐述了如何才能成为转轮王:“夫为王者,率土归仰,王当如桥,济渡万民;王当如秤,亲疏皆平;王当如道,不违圣踪;王者如日,普照世间;王者如月,与物清凉;王如父母,恩育慈矜;王者如天,覆盖一切;王者如地,载养万物;王者如火,为诸万民,烧除恶患;王者如水,润泽四方。”笔者认为这是昙曜借佛经中的故事对当朝皇帝的劝诫。对于昙曜的劝诫笔者认为也是事出有因的,据文献记载:“文成帝皇后李氏,梁国蒙县人,顿丘王峻之妹也。后之生也,有异于常……后与其家人送平城宫。高宗登白楼望见,美之,谓左右曰:‘此妇佳乎?’左右咸曰:‘然’。乃下台,后得幸于斋库中,遂有娠……,及生显祖,拜贵人。”[1](P331)而此事是不合礼仪制度的,所以昙曜在经文中提到作为国君应远离女色。同时文献还记载在文成帝统治时期征伐较多,如:“兴安元年(453年)十二月诛河间郑民为盗贼者”,[1](P113)“兴光元年(454年)十一月,北镇将房杖击蠕蠕”,[1](P113)“太安二年(456年),秋八月甲申攻于河南。是月,平西将军、渔阳公尉眷北击伊吾,克其城,大获而还”。[1](P115)“太安五年(459年)春正月,征西将军皮豹子略地至高平,大破孝祖,斩获五千余级”。[1](P117)“和平元年(459年)六月,南郡公李惠等督凉州诸军出北道,讨吐谷浑什寅”。[1](P118)北魏的建国者是鲜卑族,作为游牧民族其历代皇帝都十分热衷征战,战乱多,杀戮也会增多,这完全违背了佛教的心怀慈悲、戒杀戮的教义,因此昙曜欲借此经对文成帝进行劝诫,即少伐他国,以使百姓幸福安康。对于昙曜的劝诫,似乎也是有效的,据文献记载:和平四年(463)秋七月壬午,诏曰:“朕每岁以秋日闲月,命群官讲武平壤。所幸之处,必立宫坛,靡废之功,劳损非一。宜仍旧贯,何必改作也。”[1](P121)之后八月又下诏曰:“朕顺时攻猎,而从官杀获过度,既殚禽兽,乖不合围之仪。其敕从官及典围将校,自今已后,不听滥杀。其攻获皮肉,别自颁赉。”[1](P121)壬申诏曰:“前以民遭饥寒,不自存济,有卖鬻男女者,尽仰还其家。或因缘势
力,或私行请托,共相通容,不时检校,令良家子息仍为奴婢。今仰精究,不听取赎,有犯加罪。若仍不检还,听其父兄上诉,以掠人伦。”[1](P121)
表3 教化因缘故事分类表
此经译于和平三年,以上诏书均颁布于和平四年,诏书的内容不仅表达了文成帝要求节俭,不随意大肆建造宫殿的旨意,同时还对以往毫无节制的田猎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而且对于百姓的疾苦也深有感触,同时文成帝也希望在其统治时期政治清明,百姓安康,并成为转轮王。由此可见昙曜对文成帝的劝诫起到了明显的作用。
在经中表现诽谤内容的因缘故事均是运用佛教的因果报应、轮回转世的教义,告诫众生:“世人于一切事,应当明察,莫轻诽谤用招咎罚”。在故事中,诽谤的对象均为佛教的修行者,笔者认为昙曜仍是利用此经针对北魏的某些历史事实进行告诫。太武灭佛事件给佛教造成了重创,昙曜高僧在当时也深受其害。太武灭佛的直接推动者崔浩,曾对佛教进行诽谤,据史料记载,当时太武帝在长安寺庙中发现不洁之物时,非常气愤,此时崔浩趁机进谗,促使了太武帝下诏灭佛,同时太武帝在灭佛的诏书中讲到佛教“虽言胡神,问今胡人,共云无有。皆是前世汉人无赖子弟刘元真、吕伯强之徒,接乞胡之诞言,用老庄之虚假,附而益之,皆非真实。”[1](P3034)对于太武帝与崔浩对佛教的诽谤,昙曜是不可能完全不介意的,为此昙曜利用此经一方面表达对太武帝及崔浩之流对佛教诽谤的不满,同时也告诫世人,如果对佛教及佛教徒进行诽谤,就一定会得到不好的果报。
斗诤,斗指暴力的战争,诤指争论。在此经中表现斗诤的因缘故事按照内容情节可以分为两类,具体情况见表4:
表4 斗诤因缘故事分类表
经文中释迦牟尼对信奉他教的人与信奉佛教的人所得到的不同果报进行了对比,在“兄常劝弟奉修三宝弟不敬信兄得生天缘”中讲到两兄弟其中之一因信奉佛教,供奉三宝,而得以生天,另一个因为信奉富兰那,而不能获得福报,由此可见只有信奉佛教才能得到好的果报。
此经在因缘故事中还多次讲到提婆达多,意在特指那些在太武灭佛之时对恣意破坏、诋毁佛教的外道之人。从史实来看,昙曜应是针对崔浩之流,同时也告诫世人,首先不要对佛教进行迫害、诋毁,否则不会有好的果报,会命终坠入地狱;其次也是对不信奉佛教之人的规劝,只有信奉佛教、供奉三宝才能获得福报,这种教化对佛教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也是护法的一种表现。
此经反映供养内容的因缘故事,主人公皆是因为为佛供养钱财、屋舍、华鬘、莲花、明灯、佛塔、浮图、斋会、食物、讲堂等,而获得好的果报,命终得以生天。如在“佛在菩提树下魔王波旬欲来恼佛缘”的故事中,佛为魔王波旬讲述了由于前世对佛的供养不同,所以释迦牟尼与他拥有不同的果位。佛经中存有大量关于为佛供养的故事,是十分常见的,这是佛教一贯的宣传方法,即希望信徒虔诚供奉三宝,但是结合北魏的历史,翻译关于此类故事的佛经就更有针对性。前文已述太武灭佛之后,北魏佛教处于百废待兴状态,因此就更需要信徒对僧团及寺院的供养,从而使佛教迅速恢复并发展起来,反映这样内容的因缘故事,在此时就显得格外重要。
敬佛是指对佛产生尊敬、敬畏、欢喜之心。在供奉三宝的同时,如能有此心,就可命终生天。在经中反映此类内容的故事均表现了主人公对佛的恭敬、欢喜之心,以及对佛救助的感恩之心,同时由于此心的产生,而命终均得以生天。笔者认为昙曜借用经中这类故事向世人宣扬:如果对佛及佛教怀有敬畏之心,就可以得到好的果报,命终升天。此时北魏战乱较多,同时又由于其统治者是鲜卑族,所以对于众多汉族百姓来讲不仅在文化上有障碍,同时也会因民族的不同而划分出一定的等级,据史料记载文成帝时期汉族与鲜卑族是不能通婚的,那么在此社会背景下,百姓对于未来的生活应是十分迷茫的,因此寻求来生的福报,成为当时百姓的心理追求。在《杂宝藏经》中讲到,只要对佛怀有恭敬之心,就可往生极乐,对于这种极易做到的事情,百姓是十分愿意的。同时笔者认为昙曜也并非希望百姓仅对佛祖怀有恭敬之心,因为只有对佛心怀敬畏才能信奉佛教,只有信奉佛教才能供养三宝,由此可见昙曜是想通过对百姓的教化,逐步使百姓成为虔诚的教徒,扩大佛教的势力,从而加速佛教的发展。
三、结论
昙曜是北魏著名的高僧,同时也是当时的沙门统,为了恢复佛法,昙曜不仅主持开凿了云冈石窟,同时还翻译了14部佛经,《杂宝藏经》就是其中的一部。这部经中所包含的121个因缘故事是通过讲述佛陀、弟子或是对外道的教化等一系列故事来宣扬佛教教义的。昙曜翻译此经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宣扬佛法,同时还想利用这部经中的因缘故事及其所阐明的佛教教义影射北魏当时的政治情况、社会现实以及佛教发展的状况,从而对北魏上至君主、下至贫民进行教化,同时也表达了昙曜坚定的护法之心,由此希望北魏的君主、贵族,百姓都能虔诚信奉佛教、支持佛教,最终促使佛教更好地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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