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渝古籍数字化开发模式研究
2018-03-28袁嘉芮袁佳红
任 竞,袁嘉芮,袁佳红
(重庆图书馆,重庆 沙坪坝400037)
古籍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具有极其重要的文物价值、史料价值和艺术价值,承载着数千年来中华民族的智慧成果,也是一个国家文明的重要标志。古籍数字化作为一种保护与传承古籍文献的重要手段,能够为古籍文献的“藏与用”之矛盾提供有效的解决途径,因而受到专家学者的一致重视。
为进一步加强古籍保护工作,2007年1月19日,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古籍保护工作的意见》(国办发〔2007〕6号),对全国古籍保护工作进行了总体部署,提出了“制订古籍数字化标准,规范古籍数字化工作,建立古籍数字资源库”的明确要求。近年来,随着信息技术飞速发展,我国古籍数字化工作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有关古籍开发模式的研究成果相对较少,针对巴渝古籍开发模式的研究目前依然空白。结合我国当前古籍数字化研究现状,本文提出了巴渝古籍开发模式,并展开讨论。
一、我国古籍数字化开发研究现状
古籍是中国古代书籍的简称,对于古籍的定义,说法不一,按国家标准《古籍著录规则》(GB/T 3792.7—2008),主要指“1911年以前(含 1911年)在中国书写或印刷的书籍”[1]。
古籍数字化概念从21世纪初出现至今,有学者从载体转化、使用目的、动态过程等角度对古籍数字化概念进行了描述和归纳。毛建军在综合上述定义的基础上将古籍数字化界定为:从利用和保护的目的出发,采用计算机技术,将语言文字或图形符号转化为能被计算机识别的数字符号,从而制成古籍文献书目和全文数据库,用以揭示古籍文献信息资源的一项系统工作。
(一)古籍数字化研究现状
我国古籍数字化工作开展已近四十年时间,最早始于港台地区,大陆地区古籍数字化工作起步较港台地区稍晚。随着计算机网络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古籍数字化工作特别是古文献数据库建设也赶上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中国基本古籍库”“中国方志库”“国学宝典”以及《四部丛刊》全文检索版等大型、综合性数据库的诞生标志着我国古籍数字化开发取得丰硕成果。
我国近十年来古籍数字化研究成果大体可以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1.古籍数字资源标准化体系建设
我国古籍数字化的主体大致分为公共图书馆、教育科研单位和商业机构三大类,其开发目的各不相同。其一,如国家图书馆、山东省图书馆、上海市图书馆等公共图书馆利用丰富的馆藏,开发了种类繁多的古籍数字资源库,积极推进我国古籍数字化工作。其二,各大教育科研单位如高校图书馆依托本馆珍藏的古籍文献,根据其教学、科研需求,建立了相应的古籍书目、全文和特殊资源数据库。其三,各类商业机构在进行古籍数字化工作时以市场需求或潜在的市场需求为导向,常常选择一些大型类书、丛书作为数字化对象。
我国古籍文献数量与开发单位众多,由于最初采取的封闭发展模式,各古籍数字化机构采用的著录格式、数据格式、著录文字等方面均存在差异,造成古籍数字化产品的格式五花八门、互不兼容的现状。从标准分类来看,尚缺相关行业标准和地方标准;从标准内容来看,虽然涉及著录标准、数据加工标准和元数据标准,但标准内容不全面、不系统,尚缺采样、量化、编码、检索与应用等环节的管理标准和工作标准。
2.古籍数字资源共建共享平台构建
近年来,在政府相关职能部门的统一部署下,列入我国《国家珍贵古籍名录》的古籍按照“统一规划、统一标准、合作共建、资源共享”的原则开展古籍数字化工作 。除此之外,各类开发主体多根据自身业务需要来规划并开展该项工作,缺乏国家层面宏观调控和管理,导致古籍数字化资源重复建设,造成人力、物力和财力上的浪费。因此,有专家提出制定合作馆藏总体规划、加强合作馆藏国际化交流的建议,认为通过统筹规划、共同建设,才能够达到对古籍数字化成果最大范围的利用。李明杰指出图书馆、学术机构和数字企业作为古籍数字化三大开发主体,应该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并提出古籍数字化写作共享的构建途径——设立权威性、全国性的跨行业协调组织[2]。
3.特种古籍数字化研究
特种古籍主要是指我国独具民族、地域特色,以及具有专题内容或特殊装帧形式的古籍文献,近十年来,特种古籍的数字化研究主要以民族古籍和中医药古籍为主。目前,我国已开发出蒙古、藏、维吾尔、哈萨克、柯尔克孜、朝鲜、满、傣、彝、壮等多个语种的少数民族语言输入法、检索系统及印刷体文字识别系统均取得初步成果,并应用于民族古籍文献的全文录入数字化工作中[3],为少数民族古籍数字化建设打下了基础[4]。
4.巴渝古籍整理与研究
巴渝文明起源很早,可以说从大禹治水开始,巴渝文化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三峡重庆库区不仅是文献记载巴人活动最频繁的地区,更是考古发掘发现巴人遗迹最丰富的地区。依据近年来逐渐积累的考古发掘资料分析,巴人早期活动区域以今重庆库区为主,至少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巴人是以今重庆库区为活动中心。
长期以来,由于对重庆遗留古籍的价值缺乏充分与深刻的认识,历史上重庆地方古籍的开发较为单一,大量的古籍并未得到很好的再利用。除重庆图书馆、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重庆市北碚区图书馆对馆藏古籍进行了少量的影印整理出版外,如《重庆图书馆藏稀见方志丛刊》《纫秋山馆行箧书目》《(道光)重庆府志》《北碚图书馆精品图录·古籍卷》以及其他单位馆藏古籍等,从未有过整理出版,更谈不上研究。
近年来,随着各单位古籍普查工作的完成和《巴渝文献总目》系列丛书的出版,重庆市古籍保护中心将重庆市现存45 080部635 754册古籍也摸清了家底。下一步,对于现存古籍中重要的地方文献及珍贵的文献资料,有必要进行整理出版,使这些资料能流传千古。
(二)古籍数字化产品开发模式
1.政府规制模式
政府规制模式主要是指由政府相关职能部门及下属事业单位(如: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情报所、文化馆、高校、科研机构等)以利用和保护古籍文献为目的,采用计算机技术,将古籍文献转化为能被计算机识别的数字符号后进行整理、加工、存储以及制成古籍文献书目、全文数据库或数字化产品,并向大众提供无偿使用的运行模式。
我国非常重视古籍数字化工作的推进,在政府规制模式下,开展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古籍保护工作,涌现出一批举足轻重的古籍数字化科研成果。2007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古籍保护工作的意见》(国办发〔2007〕6号),正式启动“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围绕“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总方针,在古籍普查、文献修复、书库建设、人才培养等方面取得了丰硕的成果[5]。2016年,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宣布“全国古籍普查登记基本数据库”和“中华古籍资源库”建成,并免费向社会发布,将为大众阅览和学术研究提供服务[6]。目前,我国拥有古籍文献馆藏的主要收藏机构大都建立了古籍资源数据库,同时,还进一步开展共建共享,建立了如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联合导航系统、中国高等教育文献保障系统古籍联机编目、中国科学院古籍联合书目数据库等古籍联合目录数据库。
政府规制模式依赖国家政策调控及国家财政拨款,由文化、文物等政府机构从宏观把控的层面组织专门人员实施运营,是当前古籍文献数字化建设过程中极为重要并被广泛应用的一种模式。
2.企业参与模式
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发展和出版体制的放开,在古籍数字化进程中,有不少企业也参与到古籍数字化行业中,进行与古籍数字化相关的生产经营活动。数字企业在产品开发过程中紧扣市场需求,多选择使用面较为广泛的大型丛书或经典文献作为选题,开发出一批功能强大的大型综合数据库,不局限于书目型数据库。如:以上海涵芬楼景印《四部丛刊》为底本开发的《四部丛刊》全文检索系统、《明清边海防》明清两朝边塞海疆地理文献汇编全文检索系统、配置有联机字典等多种工具的《宋会要辑稿》全文检索数据库和《通鉴全编》光盘数据库等。
企业参与模式对古籍文献的保护利用及开发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却因为依赖市场导向、缺乏统筹规划而显现出人才缺乏、选题重复、资源浪费、本版不清、存在错漏等方面的问题。不可否认的是,随着我国的古籍数字化逐步走上正轨,将有越来越多的数字企业参与到古籍数字化产业中来,古籍数字化商业运作是未来古籍开发的发展方向。
二、公共文化产品开发模式借鉴
(一)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PPP)模式
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模式(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简称“PPP模式”)在财政部《关于推广运用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模式有关问题的通知》中被定义为:是政府部门和社会资本在基础设施及公共服务领域建立的一种长期合作关系,由社会资本承担设计、建设、运营、维护基础设施的大部分工作,并通过“使用者付费”和“政府付费”获得合理的投资回报;政府部门负责价格和质量监管,以保障公共文化产品的社会利益最大化。
为转变政府职能、激发市场活力,2015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财政部、国家发改委、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在公共服务领域推广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模式的指导意见》中提出,在教育、文化等共13个公共服务领域鼓励采用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模式。在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过程中,部分省市开始了对PPP模式的实践探索。如:北京西城区政府引入社会力量创建公共阅读空间,开创了公共文化服务领域PPP模式的雏形;江阴市图书馆以PPP模式推出的“三味书咖”城市阅读联盟,调动社会力量参与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7]。
与传统的政府规制模式相比,PPP模式存在一定的优势:引入竞争环节,以效率为导向;建立长期契约与互补合作关系,降低综合性交易成本;实现最优综合效率,风险共担,利润共享。基于上述优势,有学者认为,PPP模式可运用于在一定范围内、一定程度上涉及公益性、普遍性的需求,同时需要保证公平性和公正性,且可以通过付费方式进行市场化运作的产品或服务供给领域[8]。
(二)以中间组织为枢纽的PIPP模式
部分学者理性地认识到PPP模式存在社会资本的逐利性与项目公益性的矛盾,政府的强势地位对合作关系形成挑战。因此,在PPP模式中增加以中间组织为枢纽的PIPP模式或许能成为一种值得借鉴的运行模式。
PIPP模式,主要通过中间组织对政府与社会资本进行组织、沟通、协调,使三方力量共同推动公共项目的运行实施,在该模式中,中间组织在政府和社会资本间起着桥梁和枢纽作用[9]。其一,中间组织,如律师事务所、资产评估中心、审计师事务所、行业协会及商会等发挥自身专业性,既能够为政府甄选合作伙伴又能够对项目实施情况进行监管、评估。其二,中间组织能改变PPP模式中政府—社会资本的二元结构,通过三方优势互补来减少项目运行中的不确定因素。其三,中间组织有利于在公益性和功利性方面保持平衡,一方面防止政府对市场过度干预或产生权力寻租,另一方面解决社会资本获取信息不平衡、市场供求失衡等问题。
三、巴渝古籍数字化综合开发模式
(一)巴渝古籍数字化开发的价值与意义
《巴渝文献总目》对1949年以前的重庆地方文献做了系统全面的清理,揭示了重庆地区丰富的历史文献,为重庆古籍整理出版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就目前不被大多数人熟悉的巴渝古代单篇文献而言,《巴渝文献总目》收全部散见于各种古籍之中的巴渝古代单篇文献9 071条,按内容划分为诗词类、碑刻类、序跋类、传记类、金石类、综合类六个大类。其中,诗词类最多,有7 000条左右,占全部单篇文献的75%。而此前出版过的巴渝古籍,也以此为主,其代表性作品是《夔州诗全集》。其他的25%约2 000条,碑刻类有600多条,序跋类有近400条,传记类有600条,金石类有近400条,综合类100多条。这些单篇文献,内容十分广泛,包括巴渝地区的地形地貌、山川河流、气候灾异、建置沿革、物产资源、语言文字、风俗人情、名胜古迹、政治军事、经济生活、文化环境等方面的历史,有着存史、资政、励志的重要作用。
互联网时代,古籍数字化是古籍整理开发出版的主要方向。古籍数字化产品走出象牙塔,融入国民生活,是重庆古籍整理出版首先要考虑的问题。因此,重庆古籍整理,可以重点考虑分类系统整理和开发面向大众的通俗古籍读物两大方面,而重要古籍汇编、重要古籍校注的整理出版,也可以兼顾。比如:
1.建立各类型的专门数据库。如:重庆各区县自然、人文景观数据库;重庆各区县道观寺庙碑刻数据库;重庆各区县历代名人题咏数据库;纺织、陶瓷、厨具、饰品数据库等。
2.开发通俗古籍读物。如:重庆地方山水游记选注、地方志山水卷欣赏、重庆碑帖菁华等。
3.重要古籍汇编。如:巴渝三易(陈抟、二程、来知德)汇编、重庆禅宗史籍汇编、旅渝作家作品汇编等。
4.重要古籍校注。如:(乾隆)巴县志校注、《琉球国志略》校注等。
(二)多层次综合开发模式
采用何种模式开展巴渝古籍开发工作,首先需要明确两个目的:第一,满足专业研究人员的科研需求,为从事文史类研究或古籍文献整理的专家、学者、研究生等群体服务;第二,广泛吸引社会大众参与,吸纳社会资金用于古籍保护,同时推动巴渝古籍走出象牙塔,下移到广大民众中。换言之,在开发模式的选择上不能“一刀切”,要确保对巴渝古籍进行全方位、多层次的综合开发利用。
(三)政府负责统筹规划
古籍数字化事业的成果公益性、主体多元性、发展不均衡等特点,决定了政府参与的必要性。王立清认为,应该联合成立古籍数字化选题管理与控制小组,对全国范围内的公益性古籍数字化立项选题工作进行审核和批准,实行统筹规划,避免重复开发。由政府部门通过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做出我国古籍数字化工作的中长期战略规划,有利于标准化体系建设和共建共享平台的建立,形成古籍数字化开发常态化管理机制,整合古籍数字资源发布平台,完善古籍数字化相关法律体系和知识产权保护手段,为打造健康、规范、有序的古籍数字资源市场提供有力保障。
(四)企业开发特色产品
古籍数字化是一个系统工程,由于缺乏统一规划,造成资源重复建设,进一步导致古籍数字资源内容良莠不齐、主题同质化、产品供大于求等现象。而通过政府统筹规划,能够极大地避免一拥而上却发展不均衡的局面。政府与社会资本合作模式有利于形成公益性和商业性的双赢格局,将社会资本从系统风险中解脱出来,让企业能够专注于如何提升市场意识、目标意识、品牌意识、销售意识、服务意识,提高古籍数字资源开发利用水平,拓展古籍数字资源开发利用深度,提升数字资源开发利用综合效益,进一步促进古籍数字资源开发工作良性发展。
(五)中间组织执行监督评估
无论是国家财政支持的公益性古籍数字化项目还是政府委托的半公益性古籍数字化项目,有必要进行成本投入和效益产出评估。中间组织作为独立的第三方机构,能够得出相对公正、客观的古籍数字化项目效益评估,为古籍数字化项目未来发展提供参考。
四、结语
综上所述,在古籍数字化项目建设中运用何种模式需要根据项目的公益性和公共属性来加以区分。首先,各类专门数据库、重要古籍汇编、重要古籍校注等纯公共文化项目需要由政府进行统一规制和以财政拨款的方式来保障项目的建设运行。其次,特色古籍文创产品开发、数字化(移动)古籍文献APP开发等受众面较小、前期投入高且预期收益不确定的项目,可通过特许经营权、未来收益权以及政府以奖代补的形式来确保社会资本获取合理的投资回报。再次,通俗古籍读物出版、传统文化教育产业、历史文化旅游产业等市场需求旺盛、预期收益稳定的“使用者付费机制”[10]的文化项目可以大力吸引社会资本参与经营。最后,必须强化监督与评估机制,着力构建科学、完备的项目评价体系,将统一规范的技术标准与社会评价相结合,客观评估巴渝古籍开发项目的综合实效。多元化、深层次、与产业相结合的巴渝古籍开发模式才能充分激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生命力,让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活起来,让巴渝古籍保护事业成为实现中国梦不竭的精神动力。
[1]全国信息与文献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古籍著录规则:GB/T 3792.7-2008[S].北京:中国标准出版社,2008:1.
[2]李明杰,俞优优.中文古籍数字化的主体构成及协作机制初探[J].图书与情报,2010(1):34-44.
[3]朱宗晓,王江晴,田微,等.少数民族古籍的数字化传播[J].图书馆建设,2013(3):23-26.
[4]莎日娜.民族古籍保护开发利用研究述略[J].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07(2):114-116.
[5]韩永进.典籍传承智慧文明守望未来——写在“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实施十周年之际[N].中国文化报,2017-05-22(8).
[6]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全国古籍普查基本数据库”和“中华古籍资源库”正式发布[EB/OL].[2017-10-22].http://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539279.
[7]宫昌俊,曹磊.江苏江阴市:推动城市阅读联盟的实践探索[J].国家图书馆学刊,2015(4):16-20.
[8]胡汉宁,曹润林.中国PPP实践的若干思考[J].学术论坛,2015(11):69-73.
[9]赵东.数字化生存下的历史文化资源保护与开发研究——以陕西为中心[D].济南:山东大学,2014.
[10]李纪桦.从公共品属性视角探讨PPP模式在文化项目建设中的运用[J].现代经济信息,2016(1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