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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虑与希冀(创作谈)

2018-03-19老长

小说林 2018年2期
关键词:终老复原物象

老长

我有一位朋友,常年身居于异地他乡。每逢春节,都要千里迢迢赶回哈尔滨与父母团聚。每次都要带东西,并且还随父母年龄的增长逐年递增。在他看来,父母的时日无疑正在日益减少。他所能做的,也只是一年一次的探望和团聚,再有,就是用一些或许父母并不缺少的东西弥补自己在他们生活中的长期缺席。朋友经常聊以自慰地跟我说,好在父母双双健在,若是先走了一个,简直不敢想象……

眼下这篇命名为《残年》的小说,其实和这位朋友并无关系,只是和他的忧虑有所牵连。无论意愿如何,他所担忧的事情迟早都会发生的,不单单他的父母,我们所有人的父母都一样,甚至我们自己的将来也无一例外——孤獨终老是大家终将面对的一个问题。

如果说老年人步履蹒跚地行进到了晚年,他们无疑已经坠入了秋天或者是日薄西山的境地。秋天和日落也自有其绚烂多彩的一面。而对于那些孤独终老的人,往往坠入的则是比荒凉之秋更为严酷的寒冬。这倒不是说他们已然没有了任何期许,只是他们的期许时常耐不住寒冬的凛冽,剩下的或许仅仅是一味等待:不是等待春天的再次来临,而是温暖的日光在冬日里的消退……

《残年》中的老者就是如此。他已鳏居多年,儿女双全却均不在身边。尽管他拥有居所和足够的退休金,可总是将独自栖息的生活视为一种囚禁,感觉自己横遭遗弃,变得孤苦无依。他的境遇也有自身原因。虽然女儿远嫁他乡,可儿子始终同居一城,而且后来还流离失所。他完全可以与其共同度日。但因为以往父子间的隔阂,一直不肯接纳他。他独守空房面对自己的余生,每日除了圈在家中用喝茶、抽烟、看电视打发时光,再就是放风般地逛街。这样的日子令他倍感无助,甚至绝望。

其实,十多年以前,我就写过类似题材的小说,比如《太阳》和《无雪之冬》。眼下的这篇《残年》不过是它们的延续,或者说加强和细化的版本,经过岁月的累积,我已渐生了一些更深刻的感受和理解。当然,心里的苦难也因为篇幅的加长得到了扩展。扩展的目的绝非为了将疮疤揭得更深,而在于引发更多的思考,以使诸多像《残年》中的老者那样的人心灵能得以修补乃至解脱。

小说创作既是一种体验过程,同时也是一种表现过程。写作者会在前一个过程中,沿着自己或者他人的经历进行徜徉,并在徜徉中重温或领略令自己沉浸的情境和思绪——这个过程可以成为对现实生活的审视和补充。在另一个的过程里,写作者会将徜徉期间体味的感受付之笔端,使其在自己的描绘中得以复原和表现。

所谓复原自然不是绝对的,一切终归已成为过去时,即便复原出来,也只是记忆里残留的一部分,难以与本来面貌完全一致。不过,复原相对而言总要容易一些,难的还在表现。因为,它势必要对事物拥有自己独特的感受和相对应的理解。这种理解会因写作者对艺术认识程度不尽相同,大致与成熟的画家和普通习画者对景写生时的情况类似:普通习画者能做到依样画葫芦已经不错了;而对成熟的画家来说,眼前的物象仅仅提供了一个参照,必须剔除和心中审美相悖的东西,同时对自己感受的因素极力渲染,使其大放异彩。

就接近二十年的小说创作而言,我应该始终没有游离出对事物进行复原的状态。这自然与自己对艺术的认识程度和审美趣味有关。就像自己偶尔为之的绘画一样,虽然很想逃出具象的藩篱,竭力想与客观物象偏离一些,可总是做不到,最多跃跃欲试一番,便望而却步地退回来——想要挣脱,实在不单单是勇气的问题呀……

在这篇《残年》里,我不知道他人能否看到我几欲挣脱的痕迹。如果看不到,那就和我在绘画上是同样的结果。所以,也只能寄托于下一篇里了。

转眼,又临近新春佳节了,我那位身居异地的朋友将再次归来与父母团聚。其间,我们一定按惯例见上一面。每次见面时,彼此都要稍带聊聊艺术问题,并将各自近期的情况相互做一下回报。不过这一次,我不想提及这篇小说的事情,更不想发表后送给他看。对于始终处于对父母忧虑中的他,我不能再雪上加霜地添加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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